中非政治文化交流语境中的中国性/华人性*
2014-03-29美国黄石秀著谭志林译
( 美国) 黄石秀著 谭志林译
(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华侨华人研究院 广州510630)
一 南非当地人对华人的印象与认知
中国人在非洲大陆的出现由来已久。我的研究主要关注南非东开普省的中国新移民(即那些在20 世纪90年代到21 世纪初的移民),我得知在该省前特兰斯凯区(former Transkei area)的一些偏远地区可能有中国人居住。尽管感觉这些新移民无所不在,但是当问到他们具体居住在哪儿时,除了在迪姆巴萨(Dimbaza)周边地区的台资工厂工作过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事实上,除了那些受雇于中国雇主的人、少数努力与中国企业保持商业联系的人以及在有国际研究项目的学校(特别是研究中国的)学习和工作的本地学生和老师之外,大多数南非人,尤其是东开普省的本地人并没有见过中国人,甚至很少有人了解中国人,更不用说与中国人有密切的接触。
不同于非洲其他国家,伴随着17 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到来,中国人就长期存在于南非[1]。欧洲殖民主义、南非工业(矿业)资本主义的发展、20 世纪的国际性战争(包括冷战)、种族隔离政策以及后种族隔离政府的政策影响着作为奴隶、犯人以及契约工人[2]和个体商人的南非华人的兴衰[3]。各种各样的华人社团(如南非出生的华人、台湾人以及大陆华人社团)已经在该国有四个世纪之久的历史,这展示了中国与南非之间的长期历史关联。南非人对于这些中国人知之甚少,这使人们思考这个民族国家是如何建构的,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国家,他们是如何思考种族问题的。就种族来看,南非主要有两个种族团体:白人和黑人。在这个两极模式中,亚洲人(在南非过去仅指代印度人,但在这里我想应该包括中国人),不管他们出生在哪个地方,或他们的国籍是哪个国家,他们永远都是外国人。
在南非的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是真实的、想象的或是传闻的,关于华人看法是各种各样的。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华人的产品物美价廉,这使南非人(主要是穷人)能够支付得起,否则他们是无力消费的;华人企业创造了就业机会;华人企业家通过支付低工资和销售低质量的不耐用的商品来剥削当地居民;华商与当地人竞争以获得更多的商业机会;华人是懂功夫的人。除了最后一个是受到20 世纪90年代(大约是电视机被引进到该国后的20年)李小龙的爆红和中国(比如香港)武术电影的影响外,其他的主要是在经济活动(比如竞争、消费和就业)中形成的。尽管这些观点相互矛盾,并且与西方媒体、当地政治精英、政治家和经济学家、工会和公民社会对于目前中国在非洲影响的观点不谋而合,但尚未形成一股反华情绪。不过,不论这些观点是正面的还是批评性的,一直以来中非间的语言差异、文化特质被忽视,长久以来由英美媒体塑造的中国片面形象被一再强化,而这种对于地大物博、文化丰厚的中国和中国人民的认识是非常肤浅的。
二 中非关系研究的新视角——文化交流
国际学者和中国政府都在试图拓宽中非关系的领域。学者们通过孜孜不倦的研究来弥补不足,并纠正一些曾经用来描述中非关系的似乎很合理的假设。中国政府关于中非关系的表述一直是20 世纪50年代万隆会议提出的兄弟国家,以及60年代中国援助非洲国家而结下的友谊。关于中非关系的学术文献自2005年开始迅速增多。研究主要关注贸易和外国直接投资(主要是资源开采)[4]以及中国对非洲的发展援助等[5],这些都在2000年由中国和几个非洲国家发起的中非合作论坛(the Forum on China-Africa Cooperation,FOCAC)的框架下得到极大的扩展。这些研究详述了各种经济发展活动,从不同方面展示了它们的特点,同时也把它们置于历史和全球政治环境(包括美国和部份欧洲国家)当中来审视。研究也说明了涉及领域的不均衡。此外还指出,非洲政治精英们需要与中方政府或者普通个体协商,以签订更有利的协议。这些研究的优点是提出了中非政治经济关系的新见解,即制成品和资本的循环持续伴随并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但这同时也是它的不足之处。
一些学科如人类学、地理学、历史学、语言学、社会学的学者已经开始研究人际网络关系在当代中非关系中的作用。人口流动和移民两个方面的研究也表明,随着越来越多的非洲人到中国经商、学习、工作甚至定居,双向移民正在发生[6]。而来自中国不同地方的华人在非洲各国创建新的华人社团,或者挽救与重组原有的社团[7]。这些研究不仅说明了中国和非洲不是同质实体,而且阐明了中非底层人们(尤其是他们在市场上的日常交流)关系的复杂性。
作为中非关系研究的一部分,非洲人对在非洲中国人的认知兴趣也在增加。然而,这种研究,例如Rebol、Shen 和Taylor 等的研究[8]依赖于问卷调查,而问卷调查常由西方媒体主导,以此来加强西方媒体的影响力。这种视角的介入意义显著,因为它给予了非洲人表达心声的话语权。中国被置于非友即敌、非模范者即挑战者的尴尬处境[9]。研究提出的问题(包括非洲与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政治军事力量状况的总体印象)表明西方媒体在塑造竞争性观念时的影响力。Shen 和Taylor 的调查研究透过询问一些常常被西方媒体忽略的简单问题,比如问卷调查对象知不知道中国或者中国人、他们是怎样知道的等,把研究向前推进一步。本土媒体、工会和民间团体在它们的研究中充当着非常关键的角色,因为它们对中国形象的建构影响着当地人对中国的认知。在非洲对中国认知这个问题上,Park 最近的研究进一步强调历史和交流的记忆是非常关键的因素,特别是在南非。她提出了一种不同的观点,即西方媒体影响力的下降[10]。然而,当新的研究正试图努力弥补可用的知识和数据不足,修正错误以及通过广泛长期的研究和中非原始资料的挖掘以平衡观点时,一个学者正确地指出,“研究必须跨越主导内容,处理更为宽泛层面上的问题。”[11]这些研究包括审查语言差异、文化特性以及当下的固有观念等问题,这些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中非关系或其所生成的文化产品,如神话和符号等。
基于非洲艺术史的学术背景,Simbao 在2012年也提出了一个相似的观点:“以前,在个人或社团层次上基本没有关于人际关系的深入研究,更别说关于中非之间文化或视觉艺术上的研究了。”[12]如果当语言无法发挥作用时,人们就会本能地寻找其他的交流方式,比如肢体语言和绘画。Simbao关于当下中非文献和文化艺术的关系建构不足的观点是正确的。大家较为关注中国在中非合作论坛上的承诺,即强调中国与非洲国家的政治经济合作,而较缺乏对文化领域交流的重视。2003年在亚的斯亚贝巴(Addis Ababa)召开的第二届中非合作论坛上,中国认可与非洲相关的人文交流,这表明在发展长期的中非关系中,仅关注政治经济是不够的。
三 中非文化交流中的中国文化与中国性/华人性
以前关于中非交流的项目主要有在中国培养非洲专家、发展非洲旅游业、主办非洲艺术节以及中非青年节等[13]。2006年在北京召开的中非合作论坛上,中国决定派送中国农业专家及志愿者到非洲,帮助建立农业中心、医院和乡村学校,并增加到中国留学的非洲学生的奖学金额度。此外,许多非洲青年被邀请到中国参加中非青年节。中国在非洲的一些学校建立孔子学院,主要教授汉语和中国文化(仅南非一个国家就至少有三个孔子学院,然而总的来说,非洲孔子学院的数量远比其他地区要少)。2009年在沙姆沙伊赫(El Sheikh)召开的第四届中非合作论坛提议创建一个平台,旨在使中非学者以及智囊团在制定政策时有更多的交流与互动。根据这项提议,2011年3月28-29日,非洲社会科学发展委员会(the Council for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in Africa,CODESRIA)在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发起了一次由中非学术机构、智囊团以及政策制定者参加的会议[14]。尽管会议主题是“理解中非关系”,但会议达成了一个共识,即非洲方面意识到必须更多地了解中国,而不只是一个加强非洲人参与塑造中非政治经济关系的研究项目。2012年在北京召开的第五届中非合作论坛明确指出,非洲人和中国人必须在文化领域和文化促进方面扮演一定的角色。在众多旨在拓宽人文交流的活动中,在非洲许多国家成立的孔子学院比其他社会发展项目、学生交换以及奖学金制度等获得了更多的关注[15]。在形成特定的文化和群体观点中有同等重要作用的文化周和艺术节却是被忽视的。
中非之间举办了很多庆典和艺术展。在非洲学者访问中国的计划中,非洲艺术家一直居住在中国。其中,2008年由中国文化部赞助的“聚焦非洲文化”项目意义深远。据一篇发表在《中国日报》上的文章的报道,它是由一系列展览、舞蹈表演、来自29 个非洲国家的人参与的关于非洲艺术的会议,以及在深圳组织的非洲艺术家绘画教学的活动组成的[16]。同等重要的还有2009年在20个非洲国家举办的“聚焦中国文化”活动。《人民日报》指出“它全方位展示了独一无二的中国传统文化”[17],但是它并没有展示出中国文化具体哪些方面是独一无二的。第五届中非合作论坛进一步意识到,这两种形式都是中非文化交流的重要部分,因此达成协议——轮流举办文化年,偶数年在中国举办,奇数年则在非洲举办。
中非表演集会、不同类型和规模的艺术展览以及艺术家与演员的培训平台确实鼓励了艺术家与艺术家之间以及艺术家与观众之间的文化交流。这些都是人文交流的形式。然而,在一个政府发起的框架下,比如中非合作论坛(几乎让人想起了19 世纪中期公开展出不同民族、社群文化的世界博览会),有些问题很有必要进行反思:一方面谁作为代表来解释中非关系?另一方面,由谁和什么代表中国文化,又由谁和什么代表非洲文化(“真正的中国”或“真正的非洲”)?有多个文化权威还是仅有一个?此外,如果创建的平台仅仅是宣传,而不是一个具有“创造性的、富有想象力的、非教条主义的思想”的产品[18],那么它真正的宣传对象又是谁?这些问题应该阐述一种文化,它详述生活的艺术、生活的方式、传统以及价值观,并且这种文化应该吸引更多的关注和研究,尤其是对于“中国性/华人性”与“非洲性/非洲人”的理解。
如沃勒斯坦(Wallerstein)指出的那样,文化的困惑性是由于它展示了两种现象:一种是一系列特点使一个群体区别于另一个群体;另一是在一个群体内,一些现象不同于(或高于)其他现象。我们可以把第一种视为“民族文化,”第二种称为“本土文化”[19]。由于诸如性别、民族、种族和年龄、各级政府调节人口流动性的政策落实到位的程度、公民的定义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定义“群体”(民族或本土)不是易事。如上所述,中国地大物博,非洲大陆也不乏多样性,因此要了解中国和非洲,了解中国和非洲民族及其文化,就要从不同层次(包括视觉表演艺术)去思考和探索它们有什么和没有什么,这对了解中非关系是很有必要的[20]。如果艺术(所有形式)是某个社会或群体的一种文化表达,同时它参与、面对并反映当时的实际情况,那么诸如某些族群的面具、舞蹈和自然风景画、杂技、书法和武术等传统艺术,是否可以作为中非文化之间的主流代表?即便这些内容是中非固有的永恒的文化特色,但它们真能充分反映民族的多样性(比如在一个民族国家中存在着多个少数民族)以及在当今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真实情况吗?
在对传统艺术的批判中,必须认识到随着本土塑造的政治环境的不断变化, “传统”与“民间”的定义也在变化之中。这种变化体现在黄秀玲(San-ling Wong)对于旧金山民族舞蹈协会(San Francisco's Folk Dance,SFFDA)的研究中。她指出,该团体在20 世纪50年代末的兴起和90年代的衰落反映了一种为美国注入中国元素的“华人”文化项目[21]。黄秀玲解释道,冷战爆发时,“因为‘舞蹈动作是一种国际性的语言’,该团体选择用舞蹈来‘促进祖国优秀文化,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和地位’”[22]。该协会设立在唐人街,会员多为工薪阶层和业余的中产阶级群众,包括一些个体商户及其子女。其中,这些活动提供了一个“为第一代人重新联结祖国文化以及为后代提供艺术教育作为未来身份的依靠”[23]。该团体原本是一个缺乏资金的移民家庭社区协会组织,但随着中美关系的改善与中国改革开放的进行,这种状况也在改变。它不仅开始接受来自加州艺术协会的资助,而且在中国的帮助下变得更加专业化。在逐步成为主流的过程中,其原有的会员渐渐被一些更为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取代,总部也被工作室代替并且分散到各个郊区,观众都是广大艺术消费公众。黄秀玲指出,这其中的意义在于,“旧金山民族舞蹈协会的发展轨迹反映了海湾地区美国华人社会的改变”,同时也经历了一大批大陆中产阶级专业人员的新移民浪潮[24]。随着人口结构的转变,“过去,人们举办舞蹈课的一个目的是构建一种社区意识,使青年人有一种认同感。然而,现在他们都把这当成丰富生活的一种方式,很多热衷于让孩子学习舞蹈的父母都只是把它看作多种才艺的一种。”[25]换句话说,随着地缘政治和人口结构的改变,中国舞蹈的草根元素和灵活多变的中国性逐渐被一种“所谓的民间范式中僵硬的中国性”所取代[26]。
早期的华侨华人想象中的艺术——民间艺术——已经被挪用并重新包装,作为中国民族国家塑造计划的一部分。如上文对中非合作论坛的讨论中提出的计划扩展到全球,不仅是在美国。尽管早期的华侨华人能够定义“远程文化民族主义”(cultural long-distance nationalism),以此来代表他们自己,但是,现在的新移民能够通过中非合作论坛代表自己或者在中非关系中进行直接的文化交流吗?在约翰内斯堡的第一唐人街和第二唐人街,南非出生的华人和新的中国移民一直以来都用舞狮和少数民族舞蹈庆祝农历新年。当孔子学院或者中国大使馆在任何时候举办特别活动的时候,这些舞蹈与一些其他的中国文化符号都会出场。然而,以前一直都是南非出生的华人和中国新移民直接与其他南非人交流“中国文化”,如今都是一些大陆来的专家涌入南非来阐释“中国文化”。尽管定论中非合作论坛是否能为中国和非洲的直接交流提供更大的机遇还为之过早,但是研究者可以开始调查和更多地关注由散居世界各地的、日益全球化的中国人和非洲人创造并传播的其他文化符号(超出“传统文化符号”),这与传统的、由中非政府用元文化叙述(meta-cultural narrative)手段塑造和解释的文化符号相对抗。
例如,2012年,在由Simbao 策划的“开路”(“Making Way”)展览中,Gerald Machona (津巴布韦的视觉表演艺术家,现居住于东开普省的格雷厄姆斯敦)和Lebogang Rasethaba (南非电影制片人)就直接选择中非关系这个热门话题,以避免涉及“非洲传统”。具体来说,Machona 通过利用和转变国家货币的传统功用来强调边界问题,以使观众更深入思考货币与产品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Rasethaba 从他作为一个北京学生的亲身体验,在他的短片中强调了移居一个非英语国家所面临的语言和文化的挑战以及海外非洲人的差异性。非洲人之间的差异性在中国是很明显的:每个人需要学习如何依靠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国家生活,而不是去寻找其他非洲伙伴。通过艺术家对中非关系的介入,新的意识和方式正在形成。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作品具有政治性,但是他们也记录和解释非洲人是如何体验中非关系的。
就中国的情况来看,当代艺术在1989年后迅速发展并且以滑稽的方式刻画了中国政治生活和消费社会的转型[27]。在“开路”展览中,陈秋林的视频《花园》,从内部视角说明了中国城镇化的迅速发展与全球化速度是同步的。拆迁房屋、去除本地小区以及移民这三者都是中国走向现代化和登上全球舞台的重要部分。
然而,到目前为止,尽管国内外的艺术多种多样,但表达中国文化以及中国人在非洲经历的使命还是由杂技和文化舞蹈队、书法、武术来承担。这些“经典”(曾经被视为资产阶级的)表达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各式各样的中国人,尤其是逐步定居于非洲的新移民,已经发展成为一种独立于政府的精神和文化身份。毫无意外地,被选到中国学习的非洲国家以及非洲文化的代表们的思想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并没有表现出非洲人的现状。然而非洲艺术家们被鼓励到中国交流,并通过不同的项目与中国艺术家交流和学习,也许中国艺术家也该踏上南非和非洲学习,发展一个内容更丰富的非洲观念(如中国人在非洲)并融入到他们的作品当中。在这种双向的交流之中,也许艺术能够呈现一种看待中非关系的新视角,这远比简单的资料统计更深刻。
【注 释】
[1]Y.J.Park,A Matter of Honor:Being Chinese in South Africa,Jacana Media,2008;M.Yap and D.L.Man,Colour,Confusion and Concession: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in South Africa,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1996.
[2]K.L.Harris,“‘Not a Chinaman's Chance’:Chinese Labour in South Africa and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Historia,Volume 52,Issue 2,2006;T.T.Huynh,“Loathing and Love:Postcard Representations of Indentured Chinese Laborers in South Africa's Reconstruction,1904 -10”,Safundi,Volume 9,Issue 4,2008.
[3]T.T.Huynh,Y.J.Park,and A.Y.Chen,“Faces of China:New Chinese Migrants in South Africa,1980s to Present”,African and Asian Studies,Volume 9,Issue 3,2010.
[4]D.Large,“Beyond‘Dragon in the Bush’:The Study of China-Africa Relations”,African Affairs,Volume 107,Issue 426,2008,p.55.
[5]D.Brautigam,Chinese Aid and African Development:Exporting Green Revolution,Macmillan Press,1998;M.Tan-Mullins,G.Mohan,and M.Power,“Redefining‘Aid’in the China-Africa Context”,Development and Change,Volume 41,Issue 5,2010.
[6]A.Bodomo,Africans in China:A Sociocultural Study and Its Implications on Africa-China Relations,Cambria Press,2012;H.Ø.Haugen,“Nigerians in China:A Second State of Immobility”,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Migration,2012;G.Mathews,Ghetto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Chungking Mansions,Hong Kong,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11.
[7]F.Bourdarias,“Chinese Migrants and Society in Mali:Local Constructions of Globalization”,African and Asian Studies,Volume 9,Issue 3,2010;M.Esteban,“A Silent Invasion?African Views on the Growing Chinese Presence in Africa:The Case of Equatorial Guinea”,African and Asian Studies,Volume 9,Issue 3,2010;G.Mohan and D.Kale,“The Invisible Hand of South-South Globalisation:Chinese Migrants in Africa”,A Report for 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 prepared by The Development Policy and Practice Department,The Open University,UK,2007;Huynh T.T.,Y.J.,Park,and A.Y.Chen 2010.
[8]M.Rebol,“Public Perceptions and Reactions:Gauging African Views of China in Africa”,Af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Research,Volume 5,Issue 25,2010;Shen Simon and Ian Taylor,“Ugandan Youths'Perceptions of Relations with China”,Asian Perspective,Issue 36,2012.
[9]B.Sautman and H.Yan,“Friends and Interests:China's Distinctive Links with Africa”,African Studies Review,Volume 50,Issue 3,2007.
[10]Yoon Jung Park,“Perceptions of Chinese in Southern Africa:Constructions of the‘other’and the Role of Memory”,African Studies Review,Issue 56,2013.
[11]D.Large 2008,p.58
[12]R.Simbao,“China-Africa Relations:Research Approaches”,African Arts,Volume 45,Issue 2,2012,p.1.
[13]“FOCAC ABC”,http://www.focac.org/eng/ltda/ltjj/t933522.htm,2012 -06 -10.
[14]“Towards a New Africa-China Partnership”,http://www.codesria.org/spip.php?article1283,2012-06-04.
[15]E.O.Akelo,“Development of Confucius Institutes in Africa”,Voices of Africa,October 2009,http://voicesofafrica.com/site/Development_ of_ Confucius_ Institutes_ in_ Africa/list_ messages/27398,2012 -08 -29;H.French,“Another Chinese Export Is All the Rage:China's Language”,The New York Times,January 2006,http://www.nytimes.com/2006/01/11/international/asia/11china.html? pagewanted =all&_ r=0,2012 -08 -29;J.Gil,“China's Confucius Institute Project:Language and soft power in world politics,”The Global Studies Journal,Volume 2,Issue 1,2009;M.K.Magistad,“Confucius in Kigali:China's Cultural Outreach in Rwanda”,PRI's The World,October 2011,http://www.theworld.org/2011/10/confucius-in-kigali -cultural -outreach -in -rwanda/,2011 -08 -29;J.F.Paradise,“China and International Harmony:The Role of Confucius Institutes in Bolstering Beijing's Soft Power”,Asian Survey,Volume 49,Issue 4,2009;B.B.Simons,“Confuciansim at Large in Africa”,Asia Times,August 2009,http://www.atimes.com/atimes/China/KH07Ad03.html,2012 -08 -29;K.King,“China's Cooperation with Africa,and Especially South Africa,in Education and Training.A Special Relationship and a Different Approach to Aid?”,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Education,Volume 13,Issue 2,2010.
[16]“Out of Africa,a Rich Palette for Art Lovers”,China Daily,http://www.chinadaily.com.cn/cndy/2008 - 11/06/content_ 7178783.htm,2012 -05 -11.
[17]“Cultural Exchange Plays Important Role in China-Africa Relationship”,People Daily,November 2009,http://english.peopledaily.com.cn/900001/90782/90873/6804545.html,2012 -05 -11.
[18]C.Robinson,“Richard Wright:Marxism and the Petite-bourgeoisie”,Race and Class,Volume 21,1980,p.353.
[19]I.Wallerstein,“Culture as the Ideological Battleground of the Modern World-System”,in Mike Featherstone ed.,Global Culture:Nationalism,Globalization and Modernity:A Theory,Culture,and Society Special Issue,London:Sage,1990,p.33.
[20]G.Sullivan,“Visual Knowing”,Art Practice as Research:Inquiry in Visual Arts,Sage,2010,p.133.
[21]S.Wong,“Dancing in the Diaspora:Cultural Long-Distance Nationalism and the Staging of Chineseness by San Francisco's Chinese Folk Dance Association”,Journal of Transnational American Studies,Volume 2,Issue 1,2010,p.8.
[22]Ibid.,p.3.
[23]Ibid.,p.7.
[24]Ibid..
[25]Ibid..
[26]Ibid.,p.8.
[27]S.H.Lu,“Art,Culture,and Cultural Criticism in Postk-New China”,New Literary History,Volume 28,Issue 1,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