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关于佐领的研究综述
2014-03-29李沛倩
李沛倩
(长春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近年来关于佐领的研究综述
李沛倩
(长春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佐领在满语中包括牛录(八旗组织基本单位)和牛录额真(八旗基本单位首领)两层含义,是清王朝八旗的基层组织。近年来关于佐领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主要集中于对佐领编设及发展概况的研究。本文对近年来学术界关于佐领的研究成果作一简单梳理。
佐领;编设;发展
佐领在满语中包括牛录(八旗组织基本单位)和牛录额真(八旗基本单位首领)两层含义,由最初的原始狩猎生产组织逐渐发展为清王朝八旗的基层组织,该组织首领——佐领,“掌稽所治人户、田宅、兵籍,以时颁其职掌”[1],处理本佐领内一切事务,承担了军事、政治、生产等多项职能。目前学术界关于佐领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主要包括佐领编设初期发展概况、不同时期的改革及佐领的迁移等。另外,一些关于清朝八旗制度及东北边疆驻防的研究成果对佐领的编设状况有所提及,但富有见地的成果主要集中在对佐领研究的相关学术文章中,本文试对近年来学术界关于佐领的研究状况进行梳理。
一、对佐领基本情况的研究
(一)关于佐领起源时间的研究
学术界关于佐领的起源时间有1583年、1587年、1601年和1615年四种观点,分歧点主要在对“佐领起源”概念的界定上。
其一,学术界根据《清史稿》记载:“太祖初起兵,有挟丁口来归者,籍为牛录,即使为牛录额真领其众”,提出佐领初建于太祖起兵之时,即1583年,认为这是编建牛录的最早记载,安部健夫、傅克东、陈佳华及关克笑同意该观点。
其二,滕绍箴在《努尔哈赤时期牛录考》[2]中提出1587年组建佐领。作者认为佐领的组建时间应在万历十五年(1587年)努尓哈赤宣布“定国政”并颁布一系列政策之时。
其三,根据《清太祖武皇帝实录》所载1601年“太祖将所聚之众,每三百人立一牛录额真管属”,一些学者认为牛录产生于1601年。姜相顺认为“努尔哈赤使用牛录组织和设牛录额真的时间很早”,“但赋予牛录以行政职能,且编设一牛录有三百人的划一组织形式则较晚”[3],牛录三百人的行政编制从1601年开始。刘小萌、王景泽也认为牛录建于1601年。
其四,任玉雪从佐领作为八旗基层组织角度进行研究,认为其产生于1615年。作者提出佐领在1615年才被赋予基层军政组织的职能,该组织制度化经历了“狩猎之牛录”、“部落之牛录”、“八旗之牛录”[4]三个发展阶段,最终确立应在1615年。
(二)关于佐领编设初期发展概况的研究
学者们从不同角度阐述了佐领编设初期的发展概况。除上文提到任玉雪的三阶段分法外,陈佳华、傅克东对从努尔哈赤起兵至建立政权这一时期牛录组织的发展变化进行研究,将其发展过程分为初编牛录、建立四旗、创建八旗三阶段[5]。宋国强、冯守忱也提出相似观点,认为努尔哈赤将临时的狩猎生产组织改造为基层军事组织,并将其制度化,为八旗制度的创建提供基础[6]。此外,王景泽从建州腹地原有穆昆制演变的角度进行分析,认为原有穆昆制逐渐转化为牛录体制,成为八旗基层组织[7]。
(三)关于佐领分类的研究
学术界将佐领分为内佐领(包衣、旗鼓佐领)和外佐领(旗分佐领)两大类,其中外佐领(旗分佐领)构成八旗制度的主体,分为世管佐领和公中佐领,世管佐领又划分为勋旧佐领、优异世管佐领、世管佐领和互管佐领等。陈佳华、傅克东在《清代前期的佐领》[8]中论述了在制度不断完善的进程中逐渐细化的佐领分类,并对不同类型佐领的组织结构、佐领的各种职能进行分析。此外,郭成康从民族成分、领属关系、是否承袭三方面介绍了清代不同类别牛录的渊源[9]。王彬对牛录这一基层组织进行研究,将旗分佐领分为世管佐领和公中佐领,并对二者的产生、成员构成及官职承袭情况进行论述[10]。杨海英则利用世管佐领的承袭宗谱对其承袭权进行分析,指出世管佐领的承袭权“与统治者的政策及意志有直接关系”,“只有那些遵从统治、积极合作并符合统治者意愿的家族”[11]才能获得世袭罔替的权利,并且不同种类世管佐领的地位也有所不同。除此之外,一些学者还对觉罗佐领及内务府包衣佐领进行研究,如细古良夫对八旗觉罗佐领的地位、权利的变化进行分析[12];佟永功、关嘉录在《盛京上三旗包衣佐领述略》及《清代盛京总管内务府设置沿革考》中对盛京上三旗包衣佐领的编设情况进行研究,包括来源、性质、职责、地位、发展概况等;赵凯对旗鼓佐领的产生、性质、身份、地位及其与汉军旗的关系进行研究[13]。
(四)关于佐领职能的研究
佐领作为八旗的基层组织,职能广泛。郑天挺曾对清初东北的牛录组织进行研究[14],认为牛录是国家编设且有固定规模、职能的基层单位,其内部的土田、户口、生产、军事等均由首领牛录额真管理,具备地方行政机构的各种职能。任玉雪从地方行政制度角度对佐领进行研究,提出佐领采用八旗制度中以旗系人的管理体制导致其职能逐渐弱化。她在《从八旗驻防到地方行政制度——以清代盛京八旗驻防制度的嬗变为中心》和《清代东北地方行政制度研究》中提出,按丁管理体制在日常管理及旗民交涉事件中存在弊端,并影响到了佐领行政职能的发挥。除此之外,一些学者对佐领的其它职能如巡边、驻守卡伦等稍有提及。
(五)关于佐领改革的研究
学术界对佐领改革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康熙年间佐领的大规模编设,雍正年间世袭佐领承袭权利的转变、汉军牛录数量平均化,佐领的迁移及抬旗等方面。
学者们对不同时期的佐领改革进行了深入研究。对康熙朝佐领改革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佐领的编设方面,如孙静对康熙年间八旗佐领编设的基本情况及其产生背景、特点、影响等问题进行分析[15]。 对雍正朝佐领改革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对牛录管辖权利的转变上。细谷良夫对《八旗通志·旗分志》进行研究,指出雍正朝佐领改革导致《旗分志》编纂的史料基础——家谱册国有化、家谱册形式制度化(乾隆三年开始)以及世袭佐领的承袭权利由旗主向皇帝转变[16]。另外,他在《清朝中期八旗汉军的再编组》及《雍正朝汉军旗属牛录的均齐化》中还对雍正时期汉军旗各参领属下佐领数量的均齐化政策进行研究。他指出,对牛录数量的均齐化政策使牛录的统辖权由各旗主转移至皇帝手中,变成“皇权下的官僚性组织”。 对乾隆时期佐领改革的研究有:赵令志、细谷良夫对乾隆时期《钦定拣放佐领则例》的产生背景及其内容、价值进行分析[17]。他指出《佐领则例》作为处理佐领承袭事务的依据,在一定程度上使之前佐领承袭争讼日增的情况得以遏制。孙静通过对《八旗通志·旗分志》中的按语进行研究[18],提出该按语涉及到八旗佐领的编设时间、来源、历任管理者及改旗、抬旗、分编、裁汰等内容,可以从中对乾隆时期佐领这一基层组织的发展状况进行分析。
除此之外,杜家骥对抬旗问题有详细研究,在《八旗与清朝政治论稿》、《清代八旗制度中的“抬旗”》[19]中对抬旗的种类和形式及具体事件都有详细论述,并提出旗人内部的等级差别是抬旗制度产生的原因。另外,孙静以《钦定八旗通志·旗分志》为依据,对“抬旗”的背景、形式、原因及影响进行分析[20]。
二、对特定民族、特定地区佐领的研究
(一)对不同民族佐领的研究
学术界对不同民族佐领编设的基本状况进行研究,主要包括俄罗斯佐领、锡伯佐领、朝鲜佐领、蒙古佐领、汉军佐领、索伦佐领、东海女真佐领等民族佐领的编设来源、发展状况、职能、对自身及国家的影响等①。一些学者对民族佐领的编设时间及具体编设数量进行考证,如赵德贵对《钦定八旗通志》中关于蒙古旗分佐领的史料进行研究,提出“盛京初编牛录时编立之牛录,应为1625年至1643年间”[21]。韩狄对满洲八旗的“国初”东海女真佐领进行考证,驳斥日本学者对满洲八旗中东海女真佐领的研究,提出“国初”东海女真应为64个牛录,并对松浦茂关于东海女真佐领官员的编设进行考订及补充[22]。徐凯、常越男则对蒙古氏族编入佐领的过程进行分析,指出蒙古氏族中多数被编入旗分佐领,“在旗分佐领中又以下五旗居多;在包衣佐领中,以上三旗包衣居多。”[23]另外,一些学者从民族融合的角度对佐领进行分析,如张杰对康熙年间锡伯佐领的编设及迁移进行研究,提出绝大多数锡伯人与满族人融合在一起,成为满族共同体的组成部分[24];包梅花对雍正、乾隆时期呼伦贝尔八旗历史进行研究,通过将雍正十年和乾隆七年佐领数目与民族成分进行对比分析,指出乾隆七年索伦八旗的鄂伦春族已被融化[25];张雪峰则对俄罗斯佐领融入中华文化的进程进行论述[26]。
(二)对不同地区佐领的研究
学术界除了对不同民族佐领的编设情况进行研究外,对某一地区佐领的编设及迁移情况也作了研究。如阚凯对康熙年间政府将黑龙江地区达斡尔人六次编旗设佐情况进行论述[27];樊明方指出清政府通过对唐努乌梁海地区编设佐领来加强对该地区的管理[28];田宓通过对清代归绥地区的基层组织进行研究,指出绥远地区佐领制与乡屯制虽是不同制度,但可以“并行不悖”,佐领在乡村中依然发挥作用[29]。除了对佐领编设进行论述外,一些学者也对佐领的迁移进行研究,如滕绍箴对清初三姓地区赫哲族佐领的编设及内迁进行论述,提出康熙年间编组的40个赫哲族佐领直接或间接“迁往宁古塔、盛京和京师”[30];松浦茂对康熙前半期库雅拉、新满洲佐领的编设和迁移情况作了研究[31],同时也对康熙、雍正年间黑龙江中游四氏族迁至三姓地区并编为新满洲佐领的史实进行详细分析[32]。另外,薛刚通过将《吉林通志》、《珲春县志》及《珲春乡土志》三部地方史志比较考订,对珲春佐领进行补正[33]。
三、结语
近年来学术界对佐领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主要集中于佐领的编设及发展概况。学者们充分运用原始档案对佐领的编设、移驻、改革、职能、作用及官员的承袭调用等情况进行研究,对不同民族、不同地区佐领的编设及迁移情况也有比较深入的分析。日本学者对边疆地区民族佐领的设置及迁移情况的研究较为深入。这些成果从基层组织角度对清政府的八旗制度及驻防情况进行探究,有利于了解清政府内部组织系统及运作状况。由于受资料的限制,某些方面的研究并不充分,对一些特殊佐领的调用及迁移情况仍有待深入分析,如某一地区佐领的迁移对其职能的影响、特殊佐领的归属权等问题,可以通过对史料的进一步发掘,使佐领的研究成果更为丰富。
[注 释]
①关于不同民族佐领编设、发展状况的研究成果主要有:吴洋《清代“俄罗斯佐领”考略》,《历史研究》1987年第5期;张雪峰《清朝初期俄罗斯佐领的起源》,《西伯利亚研究》2007年第3期;陈鹏《清代前期俄罗斯佐领探赜》,《民族研究》2012年第5期;赵志强、吴元丰《吉林乌拉锡伯世管佐领源流考》,《历史档案》1983年第4期;徐凯《朝鲜佐领考》,《韩国学论文集》(第七辑);徐凯《八旗满洲旗分佐领内高丽姓氏》,《故宫博物院院刊》2000年第5期;麻秀荣、那晓波的《清初八旗索伦编旗设佐考述》,《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7年第4期;滕绍箴《清初汉军及其牛录探源》,《满族研究》200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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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薛刚.清代珲春驻防旗官补正[J].历史档案,2013(2).
2014-02-13
李沛倩(1988- ),女,山西运城人,长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清朝政治制度研究。
K249
A
2095-7602(2014)05-006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