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思想流变对中国古代个体意识变迁的影响
2014-03-28李浩
李 浩
(安徽师范大学 历史与社会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3)
春秋战国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变革时代。经济领域,“废井田,开阡陌”,由“公”到“私”;政治领域,礼乐征伐由自天子出转变为自诸侯出;学术领域则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激烈的社会变化,由“公”到“私”的经济转变,促成平民的经济地位提升,使平民的个体独立性增强,个体的自我意识增强。正是由于这样,“作为一种个人独特实践的产物”,个体意识萌芽于中国古代的春秋时期,更确切的说是形成于战国时期[1]128。
春秋战国的“大争之世”,促成了学术的繁荣,各家的治国主张也应运而生,儒学也随时代潮流而产生、兴起。儒学“仁”的理念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上层阶级和下层平民的关系,儒学逐渐成为 “显学”。通过儒学发展史上的几位重要人物的改革,不断吸收融合百家之长,改变自身的政治立场,向国家统治层靠拢。逐渐受到重视,并最终成为传统社会的“正统思想”,位居主流位置。
在其成为封建正统思想之后,作为封建国家上层建筑的决策者们也希望不断改变自己的治国理论,来持续国家的稳定繁荣和巩固自身地位。儒家学说也根据国家决策者的意志,不断的吸收各个时代的“显学”内容,自身不断的发生着变化。由于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其自身的流变必将对中国古代与其同时期出现的其他思想或意识的发展产生影响。这中间当然也包含着中国古代的个体意识。那么,个体意识的发展又是怎样的随着儒家思想的流变而变迁的呢?
1 春秋以前的个体意识状况
1.1 春秋战国时期个体意识的形成
春秋以前,生产力低下的夏商周三代或是更早之前,无论是经济发展模式或是群体组织模式都是集体式的。即使在国家产生之后,生产力有所提高,但是依靠个体的力量依然无法生产出满足人们需要的足够的生活资料。仍然要依靠“集体”生产来完成相当数量的生产、生活资料生产。由远及近,“集体”形式大体经过部落,家族的演变,所以说“从商到春秋前期,个人淹没在家族中,个体意识无从提起”[1]128。
伴随铁器和牛耕的出现,以个体家庭为主的劳作模式成为可能,经济主体上的小型化趋势,导致了思想上观念的转变。个体家庭或是个体单位在经济的独立成为可能,必然会推动个体意识的觉醒。“春秋中后期,家族内血缘亲族整体性开始出现裂隙,人们的家族意识逐渐淡化”[1]128。很好的说明了集体意识趋于衰落,代之而起的是个体意识的萌芽。
战国时代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相较于春秋时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尤其是冶铁技术的进步,铁器和牛耕大规模应用于农业生产。个体在社会中的经济地位得到提升,以个体(个人)为中心的经济活动相继开展,促使与经济地位相辅相成的个体意识最终形成。“战国时期,宗法制大家族进一步瓦解,家臣与家主之间由以前的忠贞关系演变成了契约关系,私人印章和个人墓地的出现反映人们对家族的漠视”[1]128。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和反映了在战国时期个体意识已经形成。
1.2 “百家争鸣”和儒学诞生
春秋战国时期,社会的矛盾突出,“礼崩乐坏”,秩序不再。“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变为“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各国积极尝试改革变法,以求在争霸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急剧变化的的现实社会中,一部分被剥夺了生产资料的士人,开始思考变革时期的社会发展以及随之而来的社会矛盾,并提出自己的思考和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于是,春秋战国时候涌现了各种治国学说,形成“百家争鸣”的局势。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有:儒家,法家,墨家和道家。这些学派的个代表人物不断的在各国贩售着各自的学说,以供各国的决策者们采纳和应用于治国实际。
由于各家学说的创始人所处各国的环境和当时的主要社会矛盾的不同,其所处立场和讨论解决问题的思想是不一样的。这些差异最终也导致了各家学派的境遇和流派发展的截然不同。法家,道家和儒家学说,因为有利于上层阶级对于国家的控制,故能够在不同的时间段里各自成为当时的主流思想。然而墨家的思想由于其立场的平民化,而始终不被当时的国家决策者们所采纳。但是,因为其思想的平民化,在平民阶层也不同程度的引起了各种反响。以后在法、道、儒各家轮流成为显学之时,都从不同层面,不同程度吸收了它的思想精华。
相较之下,儒学因为其强大的生命力和不同时代杰出代表人物的思想填充,并且在各个时期都借鉴和吸收其他各家的思想精华,慢慢的稳固并发展了其正统思想的地位。在近二千年中,儒家思想对于中国传统社会的影响特别深远,尤其在思想方面对中国的影响更加巨大。正是因为如此,儒家思想的流变对于古代中国个体意识的变迁有着很重要的影响,也许正是这种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使得中国当今社会的个体意识缺失严重。
2 春秋时期孔子“克己复礼”秩序观对个体意识的承认和抑制
2.1 孔子对个体意识存在的承认
孔子的思想主要可以概括为“仁”。“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2]115。对于孔子师生之间的一问一答,可以了解到孔子关于“仁”的思考。“仁”是一种秩序,要求我们在行为时遵守规范,不能由于个人的行为方式而导致恶劣的后果,要遵循已有的成法。要尽量避免不符合规范的“个人冲动”,强调用“礼”来抑制个人的意志,最终成“仁”。克己复礼,孔子即是承认“己”的存在,个体的存在,个体的自我意识的存在。
作为今时的主流思潮,“通常一提到传统文化的消极之处,人们总会想到它对人的个性的压抑以及个体主体意识的缺失”[3]30。但是,作为儒家的创始人,孔子是认识到个体意识的存在的。其常自谓“五十而知天命”,这就将人作为一个主体,让人来体知“天命”。当然,这里所指的“天命”,是哲学的宇宙来源,是形而上的思想本体范围。通俗一点也可以认为是一种“道德律令的崇高性和至上性”[3]30。传统的儒家思想很重视天人之间和人人之间关系,也很注意探究这些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孔子就把个体的人作为探究天人关系的主体。他认为:“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4]170。也就是说个人要发挥自己的能动性,要用自己的意识去体知 “天命”,要敬畏和尊重“天命”,这种敬畏和尊重是以人为主体的对于一种道德律令的崇尚性和至上性的仰慕,“在天人关系中突出了人的主体性”[3]30。
无论是“克己复礼”、“知天命”,还是“君子三畏”,主体都是强调的个人或是个体。将个体作为行为的主体方,并要求主体发挥主观能动性,即是承认个体意识的存在。
2.2 “君子”观要求下对个体意识的合理控制
虽然孔子承认个体意识的存在,并且鼓励个体去认知天人之间的关系和体认人际之间的和谐。但是,在孔子的思想中更强调控制这种个体意识,使它在合理的范围内发挥作用。正如孔子回答颜渊的那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就强调了个体的行为要符合大众规范,强调把个体行为纳入一种秩序里面。这种思想在孔子对“君子”的论述和对“君子”行为的要求中即可窥视一二。
“君子”是儒家著述中对于那些拥有高尚道德情操,完美人格典范的人们的称述。君子的行为处事求“中”,即不随心所欲,合理控制自我意识下的自身欲求。“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在这句话中,孔子提出了两个概念,并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君子应该奉行中庸的原则。中庸大体可以理解为不偏不倚,恰到好处,适度适中。孔子认为“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5]59。那么孔子为什么不厌其烦的来倡导这种道德?通过“克己复礼”可以了解到答案,因为“已”欲的膨胀已经严重影响到“仁”的实施,所以要将己欲克制在一个很低的水平。同时也反映出孔子要求君子要尽量的克制个体意识在合理的范围内。
3 战国时期孟荀思想促进个体意识的觉醒
3.1 民本君末主张赞同个体的主体地位
在战国时期,以孟荀的主体思想为代表,来勾勒儒家思想的流变。总体来说,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个体意识的发展。孟子和荀子一前一后作为儒家思想的代表人物,传播着儒家思想,而一脉相承的儒家思想,却在这两位的手中开出来了异样的花朵。
总体而言,孟子继承发展了儒家思想创始人孔子“仁”的学说,使之成为“仁政”思想,从而获得了与孔子相媲美的地位,被后世称为“亚圣”。孟子的主张很多都涉及到下层阶级的民众与上层阶级的决策者之间的关系。如果把个体意识更多的着墨于“个体对自身权利和价值的体认”[3]30的话;那么,孟子的“民本思想”则当之无愧的促进了战国时期个体意识的发展。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6]211。发源于孔子所著《尚书》中的“民惟邦本,本固君宁”。由此,孔孟之沿袭可见一斑。只是,孟子将孔子的“仁”更加的具体化和系统化,也更加的适用于政治层面,从而形成独有的“仁政”学说。
这种“民贵君轻”的思想,主要是提醒上层阶级的决策者们应当重视人民的力量,应该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人民的“主体价值”,在做决策时充分考虑到人民的利益。对于下层阶级的民众而言,主要是让其明白自身的权利和价值。认识到自身的重要性,从而来实现孟子所倡导的“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7]4。的这种小康生活。这样的民本思想不仅是约束着王权,并且把小民或是个体家庭作为一个主体,赋予他们更多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使得以家庭为个体的人更能够踢人自己的主体价值。这样也就在无形中就能够更加促进了个体意识的觉醒。
3.2 “制天命而用之”突出个体的主体地位
而荀子则另辟蹊径,在人性和天命等方面发展了孔子的儒家思想。荀子的“制天命而用之”的主张也从探究天人之间的关系,来鼓励个体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来体会规律性。
荀子思想的出现,可能颠覆了一些当时的儒家观点。从与孟子的“性善论”的争鸣,到“和谐”天人关系向“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8]108的转变。荀子的思想在当时一直都是非主流型的。但是,在儒家的传统思想里面,荀子思想对于中国古代个体意识的促进与延伸,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荀子以前,儒家讲求的都是“和谐“的人际关系。而这种“和谐”是以“天”为主导的,在这里“天”即是我们要遵守的至高的道德准则和不可变更的自然规律。人们作为只能是从属与这种自然规律,顺从他,以“牺牲”自己来达到人与自然地和谐共处。但是荀子提出的“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的概念,这就是告诉我们不能简单地消极的顺从于这种自然规律。而我们作为人,要去积极的探究这样的“天命”,即是自然规律。必要的时候,我们要去主动的控制和利用“天命”。
这种“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实际上是在肯定和鼓励人作为一个个体存在,有权利去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来认知周围的事物,甚至是至上的“天人关系”。在认知这种“天命”之后,人应该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规律来为自己服务,达到一种“制天命而用”的境界。在这个过程中,荀子强调的是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而这种能动性的发挥又促进了“个体对自身权利和价值的体认”。个体对自身价值的认可又是个体意识的一种形式。因此,在荀子的“制天命”思想中,很好的促进了中国古代个体意识的进一步发展。
以孟荀为代表的战国时期的儒家思想,在中国古代个体意识中形成和前期发展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尤其是荀子思想对其的填充和架构。
4 汉宋时期个体意识的规范和保守
4.1 独尊儒术下个体意识的规范和僵化
战国以降,随着传统社会的逐渐定型。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需要一种维护长治久安的思想来作为正统思想,以安“社稷黎民”。西汉早期,由于法家思想和道家思想中占据正统地位时不符合上层阶级统化人民的要求,而相继退出历史舞台。此时,经过董仲舒改良过的“新”儒学逐渐受到上层决策者的青睐。儒学逐渐成为一门显学。
元光元年,武帝召集第二次贤良对策时,董仲舒上书三策。全方位的重新加工并阐明了儒家的治国思想,使之符合社会现实。其中,董仲舒提出,“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9]57的建议。武帝深然,遂被采纳。由此形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局面。此后的近二千年里,儒学成为上层阶级治理民众的正统思想。儒家思想的改造,对于个体意识的影响不可忽视。
在思想和社会意识方面。董仲舒提出了几个比较重要的概念:天人合一、三纲、五常等。天人合一,最早是由庄子阐述,后经董仲舒的发展,成为一脉思想哲学体系。其明确提出:“天人之际,合而为一”[10]60的概念来证明君权神授的合法性。在古代中国,人们普遍认为 “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11]413的理论。所以,人民认为这种天命我们只能够去认知,去体会他对于我们的要求,让我们自身的行为和思想来符合他的要求。其并不是要求“制天命而用之”,而是要求人们去主动的想天命靠拢。不要求个体去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只是强调“天”是最高的主宰,天命常在,唯有服从而已。
三纲、五常在董仲舒所描述的概念里面还是两种概念。三纲是继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2]121。在孔子的口中,这只是在“周礼”中表现夺得一种秩序而已,每个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不要去“逾制”“僭越”。但是,董仲舒已经将他发展成为“君臣父子夫妻之义,皆与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因。王道之三纲,可求于天”[12]73的概念。把臣、子、妻将格为君、父、夫的从属。压抑人的个性,使得下一“等级”的人要无条件的服从于上一“等级”。“纲”这个字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约束和限制。
五常发展自孟子的“仁、义、礼、智”。汉代王充论述董仲舒五常为:“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13]57。董仲舒将五常之说固定下来,虽然起到了对于世人的道德规范。但是在封建愚民的政策之下,普通民众只知其所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将其作为自己禁锢的思想上一种填充物。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五常观念只能将民众的思维带入僵化。
4.2 “灭人欲”下的保守和对个体意识的压抑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佛教的传入和本土道教的兴起,儒学的正统地位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经唐朝韩愈等人的限佛崇儒思想的倡导,儒学渐渐的恢复起来。并且在宋朝的时候伴随朱熹等人对于儒家思想的重新阐释和添加,最终形成程朱理学。对于个体意识的变迁,看朱熹的思想观点即可窥测一二。
“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天理人欲夹杂者,学者须要与此体认省察之”。朱熹提出以上这一“存天理,灭人欲”理论。“主张格万物以强调社会个体对纲常伦理的绝对遵守,将个体人心与天伦大道合一,把个体情欲完全从社会理性中驱除,以道德理性充斥人心,从而将血肉之躯彻底变成理性大道支配下的木偶神雕”[14]179。
在这段话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理学 “存天理,灭人欲”的“儒家教义”深深的僵化了我们的个体意识,将个体意识禁锢在一个“只求天理、不要人欲”的狭小空间之中。将个体的情感完全的禁锢在大道天义之中,丝毫不能给予民众以独立的人格自由。
从而通过这种对人性的压抑,来获得社会秩序的稳固。但是,这样的限制人性的理论上升为国家的官方哲学思想体系的时候。我们的民众又怎能以独立的意志去思考问题呢?
5 明清时期个体意识的反弹和压制
5.1 “心学”促成个体意识在传统社会的反弹
明朝中期之时,由于程朱理学的禁锢,伴随商品经济的发展,人们就要摆脱这种思想上枷锁。所以,当时的社会矛盾非常尖锐:政治腐败、社会动荡、学术颓败,整个社会呈现出一种江河日下的趋势。
此时的王守仁,在经历过一系列的研究和实践,意欲力挽狂澜,拯救人心。终于在“龙场悟道”,创立“心学”。王守仁的心学体系中,最为核心的应为“致良知学”。即“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14]15。
其“将个体之人心与天理合一,肯定了个体自我的利益与价值”[15]180。认为人应该根据自己的内心判断出实践万物的“天理循环”,强调自己的内心即是“天理”所在。充分肯定了人的主体作用,认为世间的一切活动及发自人的内心。把儒家的思想从客观唯心主义发展成为主观唯心主义。这在当时对于人的发现和人的“个体意识”的发展是大有裨益的。
虽然他说到 “从心所欲不逾矩,只是志到熟处”。也充分肯定了个体的自我价值。但是,在守仁的心学体系中,始终讲求的是自己的良知对于行动的指导,并且创立“知行合一”的理论。所以在实际中,民众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只能在有限的自由中,来发挥自己的自由意志。在超出这种界限之后,即会被视为“异端”,从而遭受“鄙视”,自己也不得不反省自身的问题,来重新审视自己,遭受“良心”的谴责。
不得不提的是,在明朝中后期,随着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伴随市民经济的崛起。同时也在王阳明心学的潜移默化之下。出现了一批所谓的“异端”思想家。这些思想家是以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为代表的。其中黄宗羲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16]6。顾炎武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故知保天下,然后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17]757王夫之提出 “不以天下私一人”。这些反传统的论点都有力的证明了王阳明心学的影响由远及近,由浅入深。
但是,这种反传统的自由只是昙花一现,并没有能够继续发展,像西方的“文艺复兴”那样成为中国现代文明的奠基石。相反,随着清朝统治的逐渐建立,并伴随理学的重新崛起,传统的专制达到顶峰。个体意识的逐渐觉醒作为一种思潮也随之而中断。
5.2 理学重新兴起对个体意识的压制
清朝作为一个少数民族政权进入中原,随着争政权的逐渐巩固,必然要重新找回传统统治的思想支柱。在相较儒家各思想流派的变迁的核心内容。康熙皇帝选择了宋代的程朱理学作为其统治的思想支柱。不仅如此,清代前期的决策者们还不遗余力的树立形象工程。
访贤寻士,利用知识分子来大作文章。通过对古代典籍的整理,来重新的在思想上固化统治。在政治上,大搞文字狱,禁锢知识分子的思想,极度压抑个体思维。
例如在传统政权控制之下,强化乡族统治,在家族内建立族长的权威。在族内以族长的权威来压制个体异端的出现,即使是个体在思想上出轨,也很容易被打成思想上的“异端”,从而要接受惩处。这种方式弥补了传统政权的不可触及之处的弊端,同时也极端的压抑了人性。个体意识更加无从谈起。
6 结语
在中国古代的儒家思想的流变中,对于个体意识的发展和变迁有着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有的趋于促进的方面,有的趋于压抑的方面。但是,作为中国传统社会的正统思想,在中国的传统社会里,上层阶级的决策者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不可能使其来促进民众的个体意识的觉醒,从而威胁到自身的统治秩序。
即使这种思想在短暂时期内促进了个体意识的发展,也只能是昙花一现,不得长远。因而,个体意识的变迁从孔子的承认个体意识的存在,到孟荀时的有所发展,再到董仲舒和朱熹时代的限制和压制,后经明后期的短期觉醒,最后重归理学的禁锢。这一期都表明了中国古代的个体意识,都不能脱离现实而得到真切的发展。
通观中国古代儒家思想的流变对个体意识的影响,可以得出,在整个中国传统社会,个体意识意志处于一种被压抑的状态。虽然这种被压抑的状态时松时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中国古代社会,个体意识的发展一直处于较低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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