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化理论视域下莫言《丰乳肥臀》之解读
2014-03-26李艳云
李艳云
(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大同 037009)
陌生化理论视域下莫言《丰乳肥臀》之解读
李艳云
(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大同 037009)
在小说创作中,陌生化手法的运用可以延宕读者的审美感受,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莫言小说《丰乳肥臀》以上世纪近百年发生的历史事件为取材对象,人物形象颠覆传统小说主人公形象,实现了题材、人物形象的陌生化;小说采用多种叙述视角混用模式灵活展开叙述,实现叙述视角的陌生化;小说语言重感官经验又背离传统小说语言的精、雅,实现叙述语言的陌生化。正是上述陌生化手法的运用,使得《丰乳肥臀》能够取得较高的艺术成就。
陌生化;审美延宕;颠覆;背离
“陌生化”又称“反常化”或“奇异化”,由俄国形式主义的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在1911年发表的一篇题为《词语的复活》中提出,是俄国形式主义文论的一个核心概念。俄国形式主义认为,文学的本质在于文学性,而“陌生化”则是文学性产生的根本原因。“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陌生化’手法,是复杂化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和时延,既然艺术的领悟过程是以自身为目的的,它就理应延长;艺术是一种体验事物之创造的方式,而被创造物在艺术中已无足轻重。”[1]6艺术的目的在于唤醒人们的审美感知,“陌生化”手法可以通过创造性的手段,对对象有意偏离、背反,甚至扭曲、变形,使感知摆脱在日常生活中自动化了的先在性,从而唤醒感知对生活初始的审美感受。陌生化作为一种艺术手法、审美范畴时,并不仅仅存在于作品的形式、结构方面,可以说它存在于作品的各个层面,“凡是有形象的地方,几乎都存在陌生化手法。”[1]8
莫言的长篇小说《丰乳肥臀》,被认为是莫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曾于1997年夺得中国有史以来最高额的“大家·红河文学奖”,被评论家张清华称为“新文学诞生以来迄今出现的最伟大的汉语小说之一”[2]59。自《丰乳肥臀》问世后,文学评论界对它的评论与解读就从未停息过。本文以陌生化理论为切入点,通过分析陌生化手法在《丰乳肥臀》中有意无意的运用,来对这部优秀的文学作品作出另一种角度的解读。
1 题材、形象的陌生化
1.1 题材的陌生化
俄国形式主义指出,“本事”与“情节”在小说中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小说诗学中,“本事”是小说中所处理的“原材料”,而“情节”则是作者对原材料的加工或操作[3]244。在小说创作中,“本事”是文学创作的素材,但是,任何按自然顺序平铺直叙的故事都缺乏新奇感和吸引力,只有“本事”加以改造,使“本事”变为“情节”,文学才能产生。因此,文学作品的情节是对“本事”的一种陌生化,是“本事”被创造性扭曲、获得独立审美价值并最终赢得读者认同的一种独特方式。
小说《丰乳肥臀》以上官家族的命运遭际为主要描写对象,把上官家族中各色人物的命运放置在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土地改革、三年困难时期、“文革”、改革开放,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这一系列时段来展现。在这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上官家族的女性们经历着战争的苦难,忍受着饥饿的煎熬,面对着离别生死、杀戮血腥,用自己的身体被动地承受着社会动荡、时代变迁带给所有底层人民的灾难。作家特意选取了抗日战争到改革开放后这一时段为自己故事的展开时间,把人物的命运放置在这一系列动荡的年代中来演绎,间离了读者在日常相对平稳的生活中所形成的认识感知,对那个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动荡年代展开想象,这种在故事展开时间上的有意选取,无疑是作品产生陌生化的一个必要的策略。在这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战争、饥馑、暗杀、告密,以及权谋,这些直接关涉人生死存亡的、个人无法把控的因素,被作者熟稔地运用。人物被设定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下,生的本能被最大化地激发,因此我们在近乎荒诞的场景中看到了丑恶怎样变得合理,野蛮如何战胜文明,生存又怎样还原回原始的掠夺与厮杀。历史时间存在的真实性暗示了人物实际存在的可能性,这样的故事展开时间安排,一方面能够紧密地把人物放置在动荡的空间场域,使人性的美好或者丑恶最集中地得到彰显,从而揭示出小说对母亲——大地的隐喻与讴歌,对人劣根性的批判与展示,对民族国家进化史的思考等诸多宏大主题,而这些宏大主题在我们现有的现实生活经验中是无法做到集中亲自体尝的,只能通过理性的方式,以历史、社会、哲学等相关知识进入我们的认知视野。作者通过文字,使我们原有的理性认知经验转化为感性审美经验,把“本事”陌生化为“情节”,摒弃我们日常感知的自动化、机械化、平面化,使得表现对象以立体的、审美的方式显现。另一方面,故事时间存在的历史真实性又不得不使读者相信人物实际存在的可能性,这种叙述时间的设定策略,更容易唤起读者对人物命运、对作家选材真实性的认同,从而使得作品更具有强烈的现实所指能力,促使读者对作品展开深度思考,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1.2 形象的陌生化
“艺术中的人都是脱离自己常态的人。”[4]脱离常态,一是指作品人物与现实生活中实际存在的人在形象、性格、趣味等方面的差异;一是指作品人物在价值观、世界观上与现实生活中人的差异。《丰乳肥臀》创造了一系列鲜明的艺术形象,尤其是母亲形象。与传统小说人物设置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位形象都没有完美的、理想的人物性格,而是充满着各种缺陷,甚至带有生理病态性的人物。作品的核心人物主要是上官鲁氏与上官金童,上官家的女儿、女婿及外甥女、外甥也是重要的人物。但细观每位人物,就连相对完美的母亲都是有着道德污点甚至罪恶的人——弑亲、通奸、乱伦、野合等,无疑母亲形象相对于贤孝、忠贞的传统母亲形象是脱离常态的。而上官金童,这个寄予着上官家族全部厚望的人却是一个有着恋乳癖、胆小、懦弱甚至猥琐的奸尸犯,一生穷苦潦倒,一无所成。他一生恋乳成癖的行为无疑是脱离常态的;更重要的是,相对传统书写中寄予家族厚望的主人公往往是不负众望式的书写,作者对上官金童形象设置也是脱离常态的。相比而言,上官家的女儿与女婿则敢爱、敢恨,在乱世中带有几分英雄的气概。然而他们在道德上同样是有缺陷的——纵欲、粗鄙、无知、盲目。他们的后代们则完全褪去了父辈们身上的热血豪情,在贪婪、欲望中走向堕落或者死亡。“在莫言笔下的大栏镇这个世界里,我们对其中的人物及其行为很显然是不能以善恶、美丑、圣洁、卑鄙这样简单的道德标准来进行评判的……我们是很难判断出作者或叙述者的叙事态度的。这是一种对传统人物序列具有颠覆性的人物行为序列,叙述者通过颠覆传统的叙事,运用一种反常的序列来传达一种超越常理的伦理道德观念。”[5]很明显,《丰乳肥臀》中人物形象以一种反常化的程序来呈列,颠覆了读者对人物形象的传统期待,使得形象以一种陌生的形态,鲜活地呈现出生命本质的原始力量。
2 叙述视角的陌生化
“作品的价值依赖于作品的结构。”[6]作品的结构、呈现方式是作家依据自己的情感、价值判断对生活秩序的重建,由于作家主体情感的参与,结构作品世界的尝试,作品的结构有了自己的价值体系。“《丰乳肥臀》不是当代小说中‘部头’最大的,但却是结构最宏伟壮丽最具历史辐射力的小说。”[2]74对于这样一部大部头的作品,叙述结构的合理安排,对于作品的成功是至关重要的。有别于现代文学中常用的第三人称全知叙述或第一人称限制性叙述,《丰乳肥臀》采用多重视角叙述。小说共八卷(含卷外卷:拾遗补阙),使用复合型叙述人称,交错使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第一人称非限知性视角和人物内视角。
第一卷中,主要采用第三人称全知叙述模式,交代了在抗日背景下上官鲁氏难产、生产的过程,与小说紧密相关的各个人物逐一登场。中间五卷都采取第一人称“我”的视角,讲述“我”出生后作为历史见证者所亲历的从1938年日本人进攻大栏镇到改革开放,直至90年代发生在大栏镇的事情。第一人称非限制性视角与人物内视角交错使用。第七卷则绕过了之前的线性时间的叙述模式,从母亲的出生讲起,时间又折返回了20世纪初,讲述了母亲生“我”之前坎坷的前半生生活,主要采用第一人称非限制视角讲述。第八卷也就是卷外卷,采用第三人称全知叙述模式,对前七卷叙述过程中出现的叙述断层、叙述空白进行了补叙,使得整部作品更加完整、严谨。
很明显,《丰乳肥臀》的叙述手法的选择是颇有意味的。一部50多万字的文字作品,怎样既保持作品的完整性、流畅性、可读性又能最大限度地唤起读者的审美经验,凸显作品的艺术性,传达作家在作品中寄予的思想主题、审美情感,这种复合型叙述模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整体上的全知叙述模式,保证了一部叙事时间跨度近百年作品的流畅性、可靠性。同时,第三人称全知叙述模式本身是以作品人物之外的视角来讲述故事的,叙述者很自然地能够与作品人物拉开距离,因而在作品叙述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叙述者有意对本应同情的人物的某种丑化的描写,对某些灾难场景毫无避讳地展示。比如对马洛亚牧师的死这样描述:“马洛亚牧师蹿出钟楼,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大鸟,倒栽在坚硬的街道上。他的脑浆迸溅在路面上,宛若一摊摊新鲜的鸟屎。”这样充满戏谑性的表述,将死亡场面所具有的庄严神圣消解殆尽。在常人的思维中,一个善良牧师的死应该是庄严悲壮的,但莫言却用“折断翅膀的大鸟”、“一摊摊新鲜的鸡屎”将其“戏”化。这种表述方式显然是刻意为之的,在悲剧中刻意掺杂具有戏谑意味的喜剧因素,从而将悲剧感受陌生化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体验,延宕了读者阅读这一情节时的审美感受。
而第一人称非限制视角叙述与人物内视角叙述交错使用,又使得作品可触、可感。就像电影镜头的运用,非限制视角可以摆脱人物内视角的限制,站在一个制高点上采用广角镜头对大的场景进行事无巨细式的展示,对人物命运发展进行或总体性的交代或细节性的补充。而人物内视角的叙述方式,又可以探视出人物内心的些许轻微颤动,增加作品的现场感、真实感,拉近读者与人物的关系,使得作品变得立体、鲜活,从而增加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同时这种人物内视角式的场景描述也使得叙述的节奏变得舒缓,使得情节发展显得张弛有度。《丰乳肥臀》中这样通过人物视角进行描述的场景在全文中随处可见,尤其是作品以第一人称“我”——上官金童为叙述人进行讲述时。作品中作者设置“我”为主要叙述人,而“我”患有先天性恋乳癖,意味着“我”永远是个离不开母亲,胆小、懦弱、敏感的人,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儿童,其观察到的世界,表述出来的世界,势必是偏离正常人视角的,因而其可靠性也是值得怀疑的。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胆小、敏感,他的精神障碍,他对世界的感知能力较常人更为发达,他描述出来的世界也更加奇幻、多姿,更有质感。
作者选择上官金童这个不可靠的叙述人为作品的主要叙述人,显然也是出于作品陌生化的考虑:延宕读者的阅读感受,这表现为作品中大量极具现场感的场景描写、心理描写;增强作品的解读性:不正常的叙述者作为历史的见证人,其对于现实的思考更具有颠覆性,促使读者重审社会、历史,多元化价值取向消解了历史单一性解读,使得读者跳脱作品表层信息的指引,思考作品的深层意义。
3 语言运用手法的陌生化
“陌生化在小说诗学方面的主要旨趣在于:加大作品的密度和可感性基质,增强作品的可感性。”[3]241《丰乳肥臀》中,莫言通过具有质感的语言将写实与奇妙的夸张想象结合起来,创造出了奇特的艺术效果,使得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听觉、视觉、触觉、味觉等各种感觉系统都尽可能地张开毛孔,酣畅淋漓地吸收着文字传达的信息,作品似乎充满了新鲜的汁液,令读者时时收获着惊喜。可以说,小说语言的运用正体现了陌生化在小说诗学方面的旨趣:加大了作品的密度和感性基质,极大地丰富了读者的阅读感受,使读者全方面立体式地参与到阅读中。“莫言的写作是努力使感受冲破日常的、公众的、理性的囚笼,把经验恢复到感官的水平……维护了生命感受的原初状态。”[7]
《丰乳肥臀》中,人物心理的跳跃、流动式的联想,大量的感官意象奔涌而来,从而创造出一个复杂的、色彩斑斓的感觉世界。比如小说第一卷第二章中描写上官鲁氏生产过程中的一个小细节——婆婆从产房外走进产房时的脚步声、擤鼻涕声,以及村外传来的炮火声,引起上官鲁氏的内心触动与自由联想,作者用了近700字对此展开叙述。在叙述中,上官鲁氏生产时的焦虑、屈辱、难产的痛苦与绝望都鲜活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各种感官都被作者调动起来,召唤读者来体验上官鲁氏当时的情境。从听到婆婆欲进产房到婆婆进入产房也就十几秒的时间,然而在这里的叙述时间超过了故事时间,作家有意延宕叙述,对于感官感受的自由渲染也使叙述时间暂时定格,极度膨胀的感官经验使叙事的历时性转化为当下的生命感受,进而放缓了叙述进程。这样重感官经验的叙述在小说中到处可见。这样的叙述策略与传统小说大相径庭。传统小说以故事情节为中心,在情节发展的起承转合中,感觉的表现通常只作为塑造人物形象的一种手段,叙述时往往不会暂停情节的推进而大肆渲染一种感觉。而莫言的小说正是对这种传统叙述模式的挑战,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读者长期以来所形成的阅读经验期待视野。莫言的这种语言运用上重感官叙述的态度“使叙事的历时性转化为当下的生命感受,同时,也使由理性的总体化原则构建起来的叙事链断裂为瞬间感官经验的碎片。”[8]这种叙述姿态无疑是对传统写作的有意背离。
莫言语言运用的陌生化,一方面体现为尽可能延展语言的生命力,通过调动人体感官的参与恢复描写对象自身的生命力,摒弃人们对其日常感知的自动化、机械化印象;另一方面还体现为赋予语言运用本身以意识形态功能,有意背离传统意义上的文学语言——诗家语,更有意味地实现整部作品的价值功能。这体现为《丰乳肥臀》叙述语言中人物对话无节制拖沓式的记录,并且在人物对话中夹杂大量的俚语、粗话,使得作品语言显得粗鄙、拖沓。
粗话与脏话、诅咒与骂人等污言秽语最能体现语言的粗鄙化,而在《丰乳肥臀》中,这样的语言俯拾皆是:
女公安满脸赤红,啐了司马库一脸唾沫,低声骂道:“骚狗,当心老娘阉了你!(第三十六章)
胡书记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起来,操着一口重浊的胶东话,骂道:“妈啦个X的,跑到阶级教育展览馆里开起窑子来了!妈啦个X的,说,你是怎么剥削穷人的!”(补五)
……
而在许多情节中,人物的对话又不加节制地记录下来,使得作品语言冗长、沉闷。例如第三十九章中鸟儿韩、小毕、老邓间的对话:
海边上,嗯,泊着十几条船。一些人,嗯,尽是些老头儿,嗯,老婆子,妇女,嗯,小孩子,在那儿晒鱼,嗯,晒海带,嗯,也挺苦的,嗯,哼着哭丧歌儿,呜儿哇儿,嗯,哇儿呜儿,老邓说,嗯,过了海就是烟台,嗯,烟台离咱们老家,嗯,很近了,嗯,心里乐,嗯,想哭,嗯,远望着海那边,嗯,有一片青山,嗯,老邓说,那就是中国的,嗯,在山上猫到天黑,嗯,海滩上人走光了,嗯,小毕急着要下山……老邓说,兄弟,这样不行,回去吧,我说,不回去,就是淹死,嗯,死尸也要漂回,嗯,漂回中国!
这使得《丰乳肥臀》在语言运用上形成某种悖论,一面是平整、优美的语言,一面是不加节制的对话语言、俗语粗话的运用。两种不同的语言生态却能够在作品中和谐相处,这种不同质的语言形式之间展开对话,无疑更加增强了整部文本的阅读张力,这不禁使我们相信,这部作品的解读信息又多了一层符码。
总之,《丰乳肥臀》以上世纪初到上世纪90年代发生在高密东北乡上官一家的家族故事来构造整篇小说,题材、人物形象的陌生化,结构方法、叙述视角的有意选择,再加上这部小说独特的语言运用,使得这部作品充满了解读的张力。“陌生化也正是凭借文本与主体接受之间的张力美,吸引主体的审美关注,使主体获得出乎意料的审美效果。”[9]这也正是这部作品的艺术价值所在。
[1]什克洛夫斯基.艺术即手法[M]∥什克洛夫斯基,等.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方珊,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2]张清华.叙述的极限:论莫言[J].当代作家评论,2003(2).
[3]张冰.陌生化诗学:俄国形式主义研究[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4]维·什克洛夫斯基.散文理论[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0:97.
[5]陈劲松.狂欢化的诗性建构:莫言《丰乳肥臀》的叙事艺术[EB/OL].(2012-10-11)[2013-07-26].http://blog.sina.com.cn/s/blog-4c87a1960102dx5p.html.
[6]托多罗夫.结构主义诗学[M]∥胡经之,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选.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325.
[7]张闳.感官王国:先锋小说叙事艺术研究[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8.
[8]张闳.莫言小说的基本主题与文体特征[J].当代作家评论,1999(5):58-64.
[9]杨向荣,曾莹.陌生化:悖论中的张力美[J].俄罗斯文艺,2005 (2):51-55.
责任编辑:柳克
An Analysis of Plump Breasts and Round Hips by Mo Ya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efam iliarization Theory
LIYanyun
(Literary Institute,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037009,China)
In the creation of novels,the use of defamiliarization can delay readers'aesthetic feeling,enhance the appeal of artworks.The novel Big Breasts and Round Hips by Mo Yan takes the events happened in last century as the subjects,subverts the characters from the traditional hero images,realizing the defamiliarization of theme and character images;uses a variety ofmixed narrative perspectives to narrate flexibly,realizing the defamiliarization of narrative perspectives;pays attention to sensory experience in the language and departs from preciseness and elegance of the traditional novels,realizing the defamiliarization of narrative language.It is the use of defamiliarization thatmakes Big Breasts and Round Hips obtain high artistic achievement.
defamiliarization;aesthetic delay;subversion;deviation
I207.425
A
1009-3907(2014)11-1565-04
2013-10-04
李艳云(1979-),女,山西大同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