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的道德价值建构
——以对“大同梦”、“强国梦”、“美国梦”的分析为基础
2014-03-25魏传光
魏传光
(暨南大学社会科学部,广东广州 510632)
“中国梦”的道德价值建构
——以对“大同梦”、“强国梦”、“美国梦”的分析为基础
魏传光
(暨南大学社会科学部,广东广州 510632)
社会梦想中道德价值设置规定着其精神境界和价值范式。中国古代的“大同梦”因其内含的仁爱、平等、和谐等道德价值理想,体现出对完美人性的向往和对绝对“善”的追求,而成为人类拂之不去的梦想。中国清末民初的“强国梦”最初崇尚物质、崇拜强权,功利性压倒道义性,但在一战给欧洲带来的悲剧和国内共和失败的现实面前,开始反思缺失道德价值浸染的“强国梦”,重新赋予梦想以人为中心的伦理尺度。西方典型梦想“美国梦”中自由、平等、民主等道德价值梦想后来日益嬗变为攫取物质财富的梦想,其吸引力也日渐式微,变得虚幻。以此为鉴,“中国梦”应以道德为基石,赋予丰富的道德价值,彰显道德文化气质,显示传统文明的色彩,谱写天下大同的基调,绘就和谐发展的前景。
“中国梦”;“大同梦”;“强国梦”;“美国梦”;道德价值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梦”日益成为最为重要的主流政治话语之一。然而,正如许纪霖教授提出的那样,中国梦想的应是富国强兵的力壮山河,还应是以普世有效的理念、制度和文化展示自我?应是生存竞争、优胜劣汰的霸业,还应是文明示范、天下归仁的王道?这实际上追问的是一个社会梦想的道德价值定位问题,而社会梦想中道德价值设置规定着其精神境界和价值范式。“中国梦”如何设置其道德价值?中国古代的“大同梦”、中国近代的“强国梦”、现代的“美国梦”三个典型社会梦想可以为其提供有益借鉴。
一、内设道德价值基因的“大同梦”
在战国末年或秦汉之际,《礼记·礼运篇》汇合总结了孔子的“有道”、墨子的“尚同”、老子的“小国寡民”等诸子百家的社会理想,正式提出了“大同梦”:“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1](P87)此后“大同梦”成为中国后世理想社会的典范与摹本。
从内容上分析,“大同梦”明显内含着一种极高的伦理境界和道德价值。它有三个核心概念:“仁爱”、“平等”与“和谐”。“大同梦”所指涉的理想社会状态是平等和谐,但起点是人人友善相处。人们以“博爱”精神来处理相互间的关系,“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对社会其他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友睦相处,诚实无欺,这样就能达到“各得其所,安居乐业”和人与人之间平等和睦。可见,“大同梦”强调平等与和谐追求的实现是建立在伦理世界的改变和新的道德价值的形成基础之上的,并寄希望道德价值的形成、伦理精神的提升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平等与和谐的问题。把道德价值作为解决政治和社会问题的关键是“大同梦”的重要特点。不仅如此,从后来孔子的“仁政”观可以看出,“大同梦”的归宿不仅在于人人平等,社会和谐,更重要在于使民有善的品行,达到“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盗贼”。
当然“大同梦”注重伦理层面,用伦理规范和道德要求来叙述“大同”观念,建构理想社会有其固有的缺陷。忽视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仅仅从道德情感出发追求大同,必然在如何实现理想社会方面显得空泛无力,导致传统社会理想的追求只能从“大同梦”到“小康梦”,再到“治世梦”逐渐降格。但正如王富仁教授所言,“大同梦”“是潜藏在我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挥之不去、拂之不掉的梦想。……这个梦却只会被现实的欲望和要求所覆盖、所抑制,而不会从根本上消失。它是引起人的内心骚动的主要力量,是人类斫不断的向上追求的根。”[2]
“大同梦”之所以成为拂之不掉的梦想,原因有四:其一,“大同梦”是包括着文化公设和价值体系的梦想,内含着伦理、道德的价值理想,体现的是对完美人性的向往,对绝对“善”的追求,作为一个人类文化的基因,永远存在于人们的文化细胞之中。其二,“大同梦”确立了文化政治与伦理政治的德性原则,契合了人性的需要和人类的尊严,实现了对丛林原则的超越。其三,“大同梦”确立了以德服人、人文教化的人文逻辑,明显区别于以力服人、独霸世界的强权逻辑。第四,“大同梦”所内涵的道德理想是胸怀天下的理想。正如钱穆先生所指出的,“中国古代人,……他们常有一个‘天下观念’超乎国家观念之上。他们常愿超越国家,来行道于天下,来求天下太平。”[3]“大同梦”定位“天下大同”之梦,虽然蕴含着以中国作为天下的中心,浮现出对中国传统文化优越性与自足性的“自满”与“自恋”,但天下“大同梦”不以一己之种族、民族乃至国家为最高之鹄的,而是呈现天下主义的宽阔胸怀,追求人类的终极关怀,是充盈着大气象、大格局的梦想。
包含着道德价值目标和乌托邦理想的“大同梦”是具有正义价值和“良知”的梦想,因而具有极高的境界。这样的梦想,尽管在不同民族和不同时代会生发出不同的内容,或有如天上的北斗星,始终指引着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或有如人类的标尺,不懈地鞭笞着社会的种种丑恶;或有如千古一梦,永远安抚或鼓舞着所有被压迫受损害者的心灵。
二、从物质主义走向文明主义的“强国梦”
在晚清时期,中国面临着严重的民族危机,外国列强瓜分中国的现实打碎了“大同梦”,随之开启了“强国梦”。1860年代开始的“强国梦”,最初设想是引进西方的富强之术,但仍然要保留“大同梦”中道德价值预设。这就是所谓的“中体西用”之路。然而在1895年签订马关条约后,一部分知识分子希望引进更为激进的制度变法和观念启蒙,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便开始主宰了中国部分知识分子的灵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成为许多清末民初知识分子信奉的强国之路。认为中国必须“与天争胜”,经过自己的努力以求“人治日新”。杜亚泉在民国初年如此评说:“生存竞争之学说,输入吾国以后,其流行速于置邮传命,十余年来,社会事物之变迁,几无一不受此学说之影响。”[4]
受“社会达尔文主义”浸染的“强国梦”,颠覆了“大同梦”内蕴的礼的秩序,强调崇尚物质、崇拜强权的力的秩序,认同残酷无情的优胜劣汰、强权主宰、赢者通吃。这时的“强国梦”,国富压倒民生,功利压倒道义,物质之力具有天然的正当性,具有超越性的道德精神却失去了正当性源头。可以说,这时的“强国梦”以构建民族国家为中心的政治体系、以物质为中心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以权利为中心的社会体系为目标,是一种去价值、去伦理的富强之梦。
处在民族和国家危机中的梁启超是当时持此梦想的代表人物。如1899年他在《自由书·豪杰之公脑》中说:“盖生存竞争,天下万物之公理也。”[5]1902年他在《新民说·论进步》中说:“夫进化者,天地之公例也。”[6]梁启超深信,通过进化主义的“优胜劣汰”法则的警钟,能够唤醒国人,并达致国家和民族的振兴。“以天演学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之公例,疾呼而棒喝之,以冀同胞之一悟,一言以蔽之,曰开民智,振民气而已。”[7]
进化主义满足了部分知识分子解释中国困境的需要和复兴民族愿望的价值需求,但弱肉强食、掠夺正当毕竟不是“慈悲天使”的法则,而是“长着血红的牙齿,利爪上抓着捕获物”的魔鬼法则[8],“强国梦”从而也失去了“人道”和“公理”的立场,严重疏离了“人道”和“伦理”价值追求。
正如许纪霖教授所评价的那样,“西方的现代性,是一个具有多重对立元素的文明复合体。……富强与启蒙,可以说代表了西方现代性的不同面向。”[9]而这时“强国梦”排斥了西方文明中弥足珍贵的普世价值,继承的却是西方文明中野蛮的富国强兵。而这样的“强国梦”只能把中国引向像康有为讲的那样,“民国以来,举国发狂,……中国人身虽存,而中国魂已亡矣”[10]的局面。而当一个民族不再有普世的精神价值规范其国家梦想,仅仅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什么是好的”(伦理问题)便会在梦想中缺失,梦想也会失去魂魄,随之替代的只能是个人主义、物质主义、强权主义。
后来,在中华民国成为私人利益的角逐场和共和失败的现实面前,尤其是在欧战的悲剧中发现19世纪西方文明的负面之后,知识分子开始从相信强权就是公理,富强就是一切的观念中走出来,认识到了物质主义、强力主义和狭隘的国家主义不仅造成了民国初年的丛林秩序,而且也将毁灭人类。于是人们重新思考富强与文明的关系,反思缺失道德价值浸染的“强国梦”,道德价值又开始浮现在“强国梦”之中。特别是到了五四时期,包括梁启超、杜亚泉等文化温和派都开始从对国家富强和竞争进化论的迷恋中走出来。
欧战之后,梁启超看到过去的富庶欧洲已成一片废墟,无限感慨地说:“一百年物质的进步,比从前三千年所得还加几倍,我们人类不惟没有得着幸福,倒反带来许多灾难。”[11]陈独秀认为在器物、制度变革之后需要文明层面上“伦理的最后觉悟”,梁漱溟认为中国人自洋务运动之后花了六十年功夫才明白中国的现代性“既不是什么坚甲利兵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政治制度的问题,实实在在是两种文化根本不同的问题”[12]。这时知识分子的“强国梦”不再仅仅强调国家富强、物质丰裕和韦伯式的制度合理化,不再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再是技术化、中性化的实力竞争。年青的启蒙知识分子开始重视以自由为核心的现代文明,而当年的维新士大夫则回过头来从中国传统之中发掘道德价值以平衡西方文明狂暴。尽管文明的路向有分歧,但双方的立场是一致的:从国家富强转向了文明的自觉,给“强国梦”重新赋予了以人为中心的伦理尺度。
三、道德价值观嬗变的“美国梦”
“美国梦”曾是举世瞩目的理想精神之一,它的形成也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其包含的道德价值观也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嬗变。“美国梦”源于欧洲清教徒的宗教理想,1620年,当英格兰移民乘坐着“五月花”号寻求清教徒能居住的“净土”时,“美国梦”已经萌芽。当时美国的移民多是欧洲的弱势者,追求宗教自由的梦想,政治平等的要求也格外强烈,于是机会均等也成了当时“美国梦”的内涵,认为人人都有平等的权利,人人都有信仰的自由。人们应在上帝的“感召”下拼命工作,勤俭节约,严于律己。清教主义深深影响了美国价值观,为“美国梦”提供了“平等、自由”的道德价值指向。
18世纪中期北美殖民地掀起“大觉醒运动”扩大了宗教信仰自由,也孕育出美国式的民主理想,使“美国梦”的哲学基础深深地烙上了欧洲启蒙主义和人文主义的价值理念。美国独立后大规模群众性的“西进运动”滋生了美国人的流动性,铸就了美国人实用主义观念,增强了个人主义思想,“美国梦”被进一步发展,并被赋予了开拓冒险精神。
但到了19世纪末,随着资本主义向垄断阶段的过渡,资本主义生产在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的同时,也极大地释放了人们的贪欲,传统清教主义的“勤奋”、“节俭”、“朴素”等思想被个人奋斗、崇尚机遇、发财致富、享受物质生活等价值观念所取代,消费主义逐渐占了上风。美国学者杰里米·里夫金指出这时的“美国梦”包括以下四方面内容:(1)私有财产被看作通向个人自由的通行证。(2)个人聚敛巨大财富的成功被当作唯一的或主要的成功标准。(3)社会鼓励不受限制的经济增长,强者受奖赏,弱者被边缘化。(4)一切主要都围绕着占有、分配资本及保护私人财产权利展开,民权、政治权利和社会权利都以各自的方式被设计为使财产利益增值[13](P3)。
“美国梦”的精神也随之被物欲极度膨胀的人们扭曲为“追逐金钱和财富”的梦想,虽然它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财富,带来了无可比拟的物质进步,但原来崇高的境界逐渐向世俗化转变,对人类生命意义的思考、精神旨归的探寻等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一面逐渐减弱,变成了只有牺牲个人的优良道德才能达到目的这样的“梦想”。
美国著名文学作品《嘉莉妹妹》描述了当时的“美国梦”中清教伦理让位于享乐主义的状况。嘉莉受到“美国梦”的诱惑,从农村走向城市追求梦想。城里阔太太的穿着打扮引起嘉莉的妒火和欲望,她就发誓要把她向往的一切财富、时髦和安逸都弄到手。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敢于抓住一切机会向命运挑战,包括用贞操去换取自己所梦想的生活。尽管她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获得了成功,但她为此付出了传统意义上道德沦丧的惨重代价。嘉莉的选择主要是当时的社会现实所迫,在当时那种社会气氛里,“无限的可能和无尽的资源”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正强烈地冲击着“靠个人诚实奋斗就能成功”的美国理想之梦,整个社会充满物质主义的和极端个人主义的氛围,人们狂热地追名逐利,沉溺于寻欢作乐,精神空虚,生活丧失了真正的意义。人们推崇的只是财富,一个人只要发了财,就意味着成功,而谋取财富可以不择手段。这时很多人的梦想常常“通过一条罪恶的道路”去实现,或是通过粉碎他人梦想而成就自己梦想。
曾经在很大程度上被认为是全球公众共同的梦想的“美国梦”渐渐褪去其昔日的眩目光彩。“美国梦”虽然高大,但有严重甚至致命的弊端,其中最重要的弊端之一就是其渐渐隐去“梦开始的地方”的道德设置,只剩下物质主义、个人主义和征服主义。如果一个梦想只是把人召引致疯狂地追求物质财富,从而失去了灵魂和伦理信仰,这种梦想不仅不能给人生带来幸福,反而会给自身带来灾难。
四、小结:道德应成为中国梦的基石
美国学者里夫金在《欧洲梦——21世纪人类发展的新梦想》一文提出,“中国梦”必须要解决两大问题,一是在一个日益物质化的世界里,如何寻找更高的个人生活意义;二是在一个逐渐疏离、冷淡的时代里,如何形成共同体意识和观念[13](P25)。的确如此,为了过上更有意义的幸福生活,为了共存于一个日益联系紧密的世界,人类需要不断开发新的理念,随着“美国梦”在21世纪渐渐褪去其昔日的光彩,世界正将目光投向中国。而如何解决两大问题,“大同梦”、“强国梦”、“美国梦”都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第一个问题。“中国梦”是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提出的,中国用30年的时间走了西方国家100年的路。但为什么我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幸福指数不升反降?为此,人们越来越强烈地追问人为什么活着和该怎样活着的问题。这也是“美国梦”曾经遇到的难题。“美国梦”中蕴含的自由、平等、民主等道德价值观后来日益嬗变为物质主义,导致了非常有吸引力的理想精神日渐式微,变得虚幻,以至于不得不打出“重拾梦想”的口号。因而“中国梦”不能再重现当初“美国梦”中崇尚机遇、发财致富、享受物质生活等价值观念。如果“中国梦”只有物质主义,只是把人召引致疯狂地追求物质财富,不去关注人们的灵魂和伦理信仰,这种梦想是无法满足今天人们对生活意义的需求,也无法提升个人更高的追求。
“美国梦”没能够实现人人物质财富方面的成功,也很难仅仅依靠高水平的物质生活来长期维持人们的生活意义和兴趣。因而,“中国梦”理应包含发展高水平的精神生活的价值追求,只有精神生活才具有无限丰富发展的空间,才可能现实人人在精神领域的成功,才可能带来更高个人生活意义的提升。而在精神生活这个层面,道德生活是最基本的,同时是最能衡量一个人精神品位高低、修养好坏的标准。“中国梦”应包括人格完善的道德理想和价值诉求,为人们提供一种关于未来社会和完善人格的总体性目标,从而指引、鼓舞着人们与自然、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中,尤其在人的身心关系上不断超越现实,达到更高的人生境界。
第二个问题。现代人类现实生活中日益出现的分离主义矛盾及现实问题,使得社会必须要解决如何唤醒人们的共同体观念,既包括国民之间的共同体观念,也包括国与国之间的公共体观念。对于以“中国梦”在凝聚国民之间的共同体观念问题,“大同梦”提供了很好的历史借鉴。“大同梦”正是由于其内含着“大同”的文化公设和价值体系,内蕴着平等、和谐等伦理道德的价值理想,彰显着对绝对“善”的追求,成为潜藏在我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挥之不去、拂之不掉的社会梦想,从而带来了普遍的认同感,成为国人共同体意识的催生剂。习近平总书记用三个“共同”来描绘中国梦的愿景:“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这实际上表达了国民之间的共同体观念或意识,它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内容更加丰富多彩和更富有希望的整体生活世界的梦想,承继了“大同梦”中的“共有”理念。在人的共同体生活中,人们可以诉求更普遍意义上的民主,每个人公平共享人类发展和进步成果,整合国家发展进程的多种力量,推动社会共同善的发生和个体自由本质的实现等。
而对于国与国之间的共同体意识,“中国梦”也应体现出催化责任。“强国梦”初期那种迷恋丛林法则,崇尚强力征服的教训告诉我们,不能把“中国梦”价值坐标和价值追求定位为希望回归到“梦回大唐”、“万国来拜”、“纳贡称臣”的时代,这样难免会引起别国的对“中国梦”的质疑,认为“中国梦”是霸业梦,这必然会加剧国与国之间的不信任与分离。而是应像“强国梦”后期那样,回归到文明主义之中,重新赋予社会梦想以人为中心的伦理尺度。秉持“和而不同”的文化传统,彰显在现代科技和全球化条件下人类和谐生存的整体性诉求,构建国与国之间的共同体观念。“中国梦”所要实现的民族复兴,不应是对中国鼎盛时期领土范围的攫取,也不应是靠对外扩张来掠夺资源,甚至不应是像美国那样走一条大量消耗资源的国家发展道路。“中国梦”应是和谐世界的梦想,以自己的意志能力带来能与世界人民共同分享的发展与机遇。
总之,“中国梦”应以道德为基石,赋予其更加丰富的道德价值内涵,包括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敬业、诚信、友善等等。“中国梦”应彰显道德文化气质,显示传统文明的色彩,谱写天下大同的基调,绘就和谐发展的前景。“中国梦”应包含一个国家与民族的道德价值理想,并以此规约“中国梦”的维度,领悟“中国梦”的真谛,提升“中国梦”的精神境界和价值范式。只有这样,通向梦圆的道路才会有坚实的路基,也才能让我们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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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Moral Value Construction of the"Chinese Dream"——Base on Analysis of"Great Harmony Dream","Powerful Nation Dream"and"American Dream"
WEI Chuan-guang
(Department of Social Sciences,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 510632,China)
Moral values of social dream setting regulationsin its spiritual realm and the value paradigm.Chinese ancient "Great Harmony Dream"contains moral value ideals of"love","equality","harmony",reflecting the looking forward to perfection the human and absolute"good",but can not afford to become the dream of mankind whisk.So,it becomes the dream of"whisk can not afford".The"Powerful Nation Dream"first believed the materialistic,worshipped power,utilitarianism overwhelming morality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Later on,reflections upon the lack of moral values,reassigned the ethical dimension of human-centeredness to the"Powerful Nation Dream".The ethical values of liberty,equality,democracy in the"American Dream"later becoming the dream of grabbing material wealth,so it’s attraction become weakened. As a lesson from this,the"China Dream"should be constructed with morality as the cornerstone,to allow rich moral value, highlight moral cultural qualities,display the color of traditional civilization,write the basic tone of Great Harmony under heaven and paint the prospects of harmonious development.
"Chinese Dream";"Great Harmony Dream";"Powerful Nation Dream";"America Dream";moral value
D092
A
1672-934X(2014)03-0040-05
2014-02-18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社会转型中的公民道德建设工程研究——以改革开放前沿广东的实践为切入点”(12&ZD007)阶段性成果
魏传光(1974—),男,河南永城人,暨南大学社科部副教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人学、公民道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