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同语素现象

桂雨薇，秦礼君

（南京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论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同语素现象

桂雨薇，秦礼君

（南京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同语素”现象是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一个异常明显的特点。多个惯用语含有一个相同的词，这个词可以称作“同语素”；以同语素为特征聚合的惯用语群体可称为“同素惯用语群”，简称“惯用语群”。同语素的意义与其构成的惯用语及惯用语群的意义密切相关。日语惯用语里有若干个惯用语群，每个惯用语群包含的惯用语数量不等，多的可达几百个。以同语素为新视角对惯用语进行研究，可将同语素现象放在惯用语整体结构的层面上来认识，最大程度地体现日语惯用语在意义层面的整体性特征，变孤立的个别研究为整体层面的研究，也便于从某个语素的含义理解惯用语的个别意义和惯用语群的整体意义。

同语素；惯用语群；意义层面；整体特征

一、日语惯用语研究现状

日语和汉语的研究里都有“惯用语”这个术语。汉语“惯用语”与日语研究中的“慣用句（かんようく）”的内涵及外延差不多，因此本文所说“惯用语”即指日语中的“慣用句”。日语中存在着可以万数计的惯用语，这种现象一直受到国内外学者的极大关注，并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比较详细而具体的研究。从目前的研究看，主要有两种情况。

（一）从语言学视角

对日语惯用语研究比较典型的、有较大影响的是日本学者宮地裕的《慣用句の意味と用法》［1］。该著述将惯用语分为3类：（1）动词性惯用语，约占惯用语总数的60℅左右；（2）名词性惯用语，约占总数的20℅左右；（3）形容词性惯用语，约占总数的15℅左右。

此种分类的最大特点是确定了惯用语的语法性质，便于从语言学视角对其进一步加深研究；其不足是与语义，即惯用语的意义没有关联。因此，此类研究难以从语义的角度来研究惯用语，或者说难以体现惯用语整体上的意义特征。

（二）从个体视角

日语惯用语研究的另外一种情况是：根据一部分惯用语的共同特征将其归类加以研究。经常提到的有：

（1）否定表达惯用语。（2）重叠形式惯用语。（3）与“虫”有关的惯用语。（4）“心”字的惯用语。（5）“顔”类惯用语。（6）表示人与人关系的惯用语。（7）关于身体的惯用语。（8）关于动物及妖怪的惯用语。（9）表示自然、天气的惯用语等。

（1）（2）是从惯用语的表现形式提出的，（3）（4）（5）是以惯用语构成里的关键性词语为标志提出的，（6）（7）（8）（9）是从惯用语所关涉的事物来划分的。总的来看，它们或多或少的体现了惯用语的某些情况，但还只是停留在某一类惯用语研究的层面，通常都只表达惯用语的部分或个别情况，其之间没有统一的认知标准，缺乏有机的联系。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概括出惯用语的全部或大致的情况，难以看出更高层面即惯用语在整体层面上的结构及意义特征，或者说难以从整体上体现惯用语的主要特征。

二、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同语素现象

日语惯用语有一个异常明显的特点，就是许多个惯用语拥有一个相同的词，换角度说，围绕一个词可以产生若干个惯用语，有时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惯用语都是围绕一个词而产生的，因此而形成一个以某个词为突出特征的惯用语群体。尽管是同一个词，但由这个词构成的惯用语群体里的每个惯用语的意义一般也是不同的。譬如“気がある、気が置けない、気が重い、気が強い、気が早い、気が短い、気に召す、気を配る、気を使う、気を引く、気を許す……”里都有一个相同的词“気”，“虫がいい、虫がかぶる、虫がおこる、虫が知らせる、虫が好かない……”里都有一个相同的词“虫”。这些惯用语分别围绕“気”、“虫”而构成，意义是不全相同的。简言之，某个词如前举“気”、“虫”等因为与不同的词结合而产生多个意义不同的惯用语，这些意义不同的惯用语因为这个词形成某种聚合群体，这个词便成为该聚合群体的特征性语素，可以称为“同语素”。这种同语素构成的惯用语聚合群体，可以称为“同素惯用语群”，简称为“惯用语群”。

在日语惯用语里，因同语素而形成的惯用语群的数量是庞大的，其所囊括的惯用语数量在惯用语总数中占有很大的比例。每个惯用语群所包含的惯用语数量多少不等，少者三五个，多者可达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从徐德的《日语人体词汇惯用语词典》［2］来看，有些惯用语群涉及数百个惯用语，如“気”为同语素的惯用语群含有240多个惯用语，“目”有330多个，“手”有260多个。该书收录的惯用语4 000余条，有惯用语群200多个，这些惯用语群所囊括的惯用语数量约占总数的90℅左右。王宏的《日语惯用语例解手册》［3］收录1 400多条惯用语，几乎全都形成惯用语群，未聚合成群的惯用语很少。仓持保南、阪田雪子的《必携慣用句辞典》［4］收录常用惯用语3 500条，没有形成惯用语群的惯用语也只有20℅左右。宮地裕的《慣用句の意味と用法》（1982）收录1 300多条常用惯用语，没有形成惯用语群的惯用语也只有30℅左右。

由上可见，（1）同语素现象是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一个突出特点，其所涉及的惯用语数量在惯用语总数中的比例相当大。因此可以说，同语素现象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惯用语结构方面的整体性特征；（2）同一惯用语群中的惯用语的意义和同语素的意义相联系，由此而归纳的惯用语整体特征也将和意义有关；（3）语义是语言研究的基本内容，语义是语言表达的灵魂，同样也是惯用语研究的核心内容。从不同视角进行的研究最终还是要论述惯用语的意义、落足到意义这个层面的，脱离意义层面来研究惯用语其价值是有局限的。前述几种分类或只到惯用语的语法类别为止，或只和惯用语个别现象的意义有关，与惯用语的整体意义无关。以同语素为切入点，将为我们研究日语惯用语的整体特征提供一个与意义有关的新视角。

三、同语素视角研究惯用语的意义

（一）涉及惯用语的绝大多数

如前所述，由同语素形成的惯用语群的数量占惯用语总数的2／3以上，由此而研究日语惯用语，将涵盖日语惯用语的最大范围。

（二）强调与突出惯用语结构层面的个性特征

同语素这个现象并不是其他语言都具有的共同性特征。抓住了同语素就抓住了惯用语结构方面的与其它语言不同的个性特征。同语素这个现象在汉语惯用语里也可以找到，如“独脚戏、铁脚板、下脚料、绊脚石、鳖脚货、落脚点、立脚点”等惯用语里就有一个相同的语素“脚”。但这种现象在汉语里很少，属于个别现象。

在日语和汉语以外的其它语种里，虽然也可能有类似情况出现，但同样极为少见。至少可以说，由同语素而形成同素惯用语群是日语惯用语整体结构方面的的一个极为明显的个性特征。

（三）变孤立研究为惯用语整体层面的研究

以同语素为切入点研究日语惯用语，实际上早已被人们所注意，只是各自独立、未涉及惯用语这个大的整体而已。特别是我国的学者，近年发表该方面的文章比较多，如王宏的《用“心”字的惯用语例解》［5］、吴宏的《日语“顏”类惯用语的认知语义分析》［6］等，此外还有“虫”、“口”、“面”、“颊”、“眼”、“犬”、“月”、“兔”、“狐”等类的惯用语研究都有论述发表。这些都是各自独立的、个体性的研究，都不能体现惯用语的整体性特征。即使我们把每个惯用语、每种类型的惯用语都研究了，从惯用语整体这个层面研究来说还是不够的。

本文提出同语素这个研究视角，就是因为能最大范围的对日语惯用语进行研究，从更高一个层面重新进行思考，变孤立的单类型研究上升为惯用语整体层面的研究。

（四）便于从某个语素的含义理解惯用语群的整体意义

研究惯用语同研究其他语言现象一样，不涉及语义是不够的。惯用语的意义同构成者的意义有联系。一个惯用语群里的每个惯用语的意义同构成这个惯用语群的同语素的意义是密切相关的；不仅如此，而且惯用语群里惯用语与惯用语之间也因这个同语素的关系而产生许多意义上的联系。前者自不多说，关于后者，我们对王宏先生《用“気”字的惯用语例解》［7］中“気”字惯用语群里的140个惯用语作了进一步梳理，得出的结论是：意义有联系的惯用语占总数的1／3强。其中，①意义相同相近或有联系的惯用语为45组，如“気が多い、気が移る”、“気が差す、気が咎める”等；②意义相反或相对的惯用语有10组，如 “気が強い、気が弱い”、“気が長い、気が短い”等。可见由同语素“気”构成的多个惯用语之间在意义方面也是有联系的。

如果惯用语数量很少，只有几十个或者几百个，提出同语素及同素惯用语群的价值和意义就不是很大；如果同素惯用语群的数量很少，同样没有专门提出的必要。日语中有数千条乃至上万条惯用语，通过同语素形成的惯用语群数量也很多。既然存在同素惯用语群这样的现象，且特征明显，覆盖面大，在惯用语中地位醒目，那么，专门将同语素及同素惯用语群的概念提出来，将有利于我们从整体层面上去研究、去把握日语惯用语。

四、同语素视角的日语惯用语研究

对同素惯用语群的确定，主要依赖于同语素的确定，而同语素的确定并非难事。从同语素视角对惯用语进行研究，我们可以分为内部和外部来分别加以考虑。先以“同素惯用语群”为相对独立的结构群体，分别研究每个惯用语群的内部情况，然后再研究惯用语群相互之间的情况，由此即可大致了解惯用语的整体情况。

（一）惯用语群的内部研究

对某个惯用语群内部的惯用语即同素惯用语之间的情况进行分析研究，除了一些基本内容如同语素的几种含义及其构成的惯用语总体情况要了解外，还可将该语群中形式或意义方面明显有着特别联系的现象重点加以归纳和整理、分析，如自他对应惯用语、肯定否定惯用语、同义惯用语、反义惯用语等。还是以同语素“気”形成的惯用语群为例，除了45组同义惯用语和10组反义惯用语外，还有自他对应惯用语14组，肯定否定惯用语4组等。至于剩余的单个惯用语作为个例进行研究即可，因为它们的数量并不多。

通过这些研究，我们即可对“気”字惯用语群内部及整体情况就有了基本的把握和分析。同时也可看出，日语是如何利用同语素的周边关系如肯定否定、自动他动、同义反义等尽量造出更多惯用语的；或者说抓住同语素，就可连带出很多由同语素构成的惯用语。从学习角度来说，我们也可以从同语素找出和掌握与其相关的同义惯用语、反义惯用语、否定惯用语等等。

（二）惯用语群的外部研究

在惯用语群外部，即不同的惯用语群之间，包括一些未形成某种聚合群体的单个惯用语等。除了语素以外，我们还可以采用其它标准或方法，即多角度、多标准、多层面的对它们之间的共性特征等全面进行归纳，总结出一些规律。如前述根据惯用语中某些语素的语法性质和特点分为3类（1）动词性惯用语；（2）名词性惯用语；（3）形容词性惯用语。此外，还可以：

根据惯用语的构成形式分为：（1）只有否定表达的惯用语：抜け目がない、とりとめがない、虫が好かない……；（2）可前加体言修饰语的惯用语：（子供の）足が弱い、（自然の隠された）顔を知る、（世間の）口がうるさい……；（3）可插入用言修饰语的惯用语：［まったく］虫がいい、［とても］気が強い……；根据惯用语关涉的内容、事物等分为：（1）表示人与人关系的惯用表达；（2）关于身体的惯用表达；（3）关于动物及妖怪的惯用表达；（4）表示自然、天气的惯用表达。（5）体现情感惯用语；（6）花名的惯用语；等等。

以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突出特征——同语素为切入点，抓住“同素惯用语群”，从形式到意义，对惯用语进行分“群”、内外有别的归纳、整理和研究，将使我们对日语惯用语有一个层次清晰的、全方位的整体把握，也有利于我们比较、发现和掌握某些规律，获得举一反三、事半功倍的学习效果，进而更加准确地理解和掌握惯用语、灵活运用惯用语。

五、相关问题

日语惯用语通常由两个及两个以上的实词构成，既有名词和形容词构成的惯用语，也有名词和动词、名词和名词构成的惯用语。

我们前面所说的同素惯用语群是以名词为特征语素的。同理，也可以动词、形容词为特征语素，聚合多个惯用语。不过，与以名词为同语素的相比较，以动词或形容词为特征语素的惯用语群且不说它们囊括的惯用语数量不能与以名词为同语素的惯用语群相比，从意义角度也不能体现惯用语的特征。名词、动词、形容词虽然都是实词，但它们的概念、意义及语法特点等都是有明显区别的。名词主要是表示人或事物的名称，动词主要是表示人或事物的动作、行为或变化，形容词主要是表示人或事物的性质、状态、程度。就名词、动词、形容词三者的语法关系而言，名词是表达的基础，是动词、形容词所描述的对象；动词、形容词是描述名词的具体内容，是依附于名词而出现、而存在的，没有名词，动词、形容词的描述便失去对象而无依存基础。在惯用语中同样如此。惯用语大多是由名词和动词或形容词构成的，名词是表示具体意义的语素，而动词或形容词是描述名词的。每个惯用语里一般都有一个名词出现，没有名词便没有惯用语。可以说，寻找相同的名词作为特征语素就抓住了惯用语意义的要害部分，就可以从意义上较大程度的涵盖惯用语这个特殊的语言结构群体，体现出惯用语在意义方面的整体性特征。这一点是动词、形容词为特征语素的群体所不具备的。

六、结论

以名词作为“同语素”而构成的“同素惯用语群”现象是日语惯用语构成中的一个异常明显的特点。同语素的意义与其构成的惯用语及惯用语群的意义密切相关。以同语素为新视角对惯用语进行研究，可将同语素现象放在惯用语整体结构的层面上来认识，最大程度的体现日语惯用语在意义层面的整体性特征，变孤立的个别研究为整体层面的研究，也便于从某个语素的含义理解惯用语的个别意义和惯用语群的整体意义。

［1］宮地裕.慣用句の意味と用法［M］.东京：明治書院，1982：242—245.

［2］徐德.日语人体词汇惯用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301—352.

［3］王宏.日语惯用语例解手册［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199—225.

［4］仓持保南，阪田雪子.必携慣用句辞典［Z］.东京：三省堂出版社，1981：1—418.

［5］王宏.用“心”字的惯用语例解［J］.日语学习与研究，1982（5）：92—94.

［6］吴宏：日语“顏”类惯用语的认知语义分析［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9（4）：17—20.

［7］王宏.用“気”字的惯用语例解［J］.日语学习与研究，1983（6）：83—85.

On the Same Morpheme of Japanese Phrases

GUI Yu－wei，QIN Li－ju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Studies，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 210095，China）

The same morpheme is a distinctive feature in the form of Japanese phrases.Different phrases contain the same word，which is named“same morpheme”；A group of phrases featured by the same morpheme is named “phrases group with the same morpheme”，shortened as“phrases group”.The meaning of the morpheme is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meanings of its related phrases and phrases group.Japanese phrases contain some phrases groups，and each phrases group contains up to hundreds of phrases.The study on phrases with the same morpheme could bring the phenomenon of the same morpheme to the level of integral phrases structure，embodying the integrity in the meaning perspective to the large extent，turning separate individual study to integral study，and also contributing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some phrases and overall meaning of phrases group when knowing the meaning of certain morpheme.

same morpheme；phrases group；perspective of meaning；integral feature

H36

A

2095—042X（2014）01－0096－04

10.3969／j.issn.2095—042X.2014.01.021

（责任编辑：朱世龙，沈秀）

2013－10－28

桂雨薇（1990—），女，江苏南通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日语语言、日汉语言比较研究。

秦礼君（1954—），男，江苏沭阳人，教授，主要从事日语语言、日汉语言比较研究。

中央高校2010年度基本科研业务资助项目（KYT20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