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合理性因素
2014-03-25韦顺国
韦顺国
(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论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合理性因素
韦顺国
(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为尽快推动工人运动走出低谷,走出“理论疲软”的困境,以卢卡奇、葛兰西、柯尔施为代表的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以及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和不懈探索,并在批判第二国际“正统唯物史观”的同时作出一种新的解释路向,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内存一定合理因素的观点,辩证分析其中的合理因素与不足之处,对加强马克思主义再认识具有一定的重要意义。
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合理因素;卢卡奇;葛兰西;柯尔施;“正统唯物史观”
以卢卡奇、葛兰西和柯尔施为代表的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他们的唯物史观虽因存在许多错误之处或不科学性而长期遭受人们的各种批判。然而,从他们当时的特质身份、特殊背景及其对第二国际“正统唯物史观”进行批判所作出的解释等方面去探究时,会感悟到他们的唯物史观还是存有一定的合理因素。
一、身份特质、实践拷问、理论诉求等“三重挤压”: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形成的原因
在新旧世纪交替之际,由于马克思、恩格斯相继逝世以后,继承和传播马克思主义的主体发生了变化,形形色色的修正主义泛滥,特别是“欧洲文明的危机”和 “十月革命”的冲击[1],使整个西方社会形成了一个高度矛盾的理论混合物。卢卡奇说:“所有这些造成了一种高度矛盾的理论混合物,它在大战期间和战后的几年对我的思想起着决定性作用。”[2]序言也正是因为这些矛盾纠缠并考量着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的所有领导及相关人员,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演出了一幕幕悲欢离合的片段,为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提供了许多经验教训。
(一)身份特质: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形成的个人因素
十月革命前后,卢卡奇等人已掌握了一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并在所在国担当党的领导职务,这是他们非同一般的身份。由于他们都坚信马克思主义能够唤醒工人阶级的思想觉悟,成为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以致彻底解放全人类的强大的思想武器。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更加坚定了他们对革命实践的决心。可是,当他们要把马克思主义运用于各自国家的无产阶级革命时,第二国际“正统唯物史观”的那种机械或教条的解释却给他们带来困惑,以致感到理论支撑乏力。于此,身为工人运动的主要领导者或无产阶级革命领袖之一,“在其位”而“谋其事”就成为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了。正如卢卡奇说:“我之所以决定积极投身于共产主义运动,在很大程度是出于伦理的考虑。”[2]28可见,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形成,与他们自身所掌握的一定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他们的职位与职务等身份特质是分不开的,即与个人的知识、能力等各种素质有关。
(二)实践考问: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形成的直接动因
作为无产阶级政党的主要领导人、革命家和理论家,对无产阶级革命道路的探索是他们政治实践和理论批判的现实旨趣。十月革命的胜利,宣告了俄国资本主义的灭亡和社会主义的诞生。社会主义社会并没有首先在西方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爆发,而是在相对落后的东方国家变成了现实,这与马克思的预言恰好相反。然而,当欧洲各国纷纷效仿俄国革命的经验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时,结果却事与愿违并相继失败,欧洲革命再次陷入低谷。面对这一现实,卢卡奇、葛兰西和柯尔施等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不得不反思:为什么社会主义革命能够在相对落后的俄国爆发并取得胜利;为什么欧洲各国效仿俄国革命经验又不能取得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马克思主义的本质是教条还是方法、是科学还是意识形态等问题,基于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即对无产阶级革命道路的探索,他们立足于现实并“设法掌握真正按共产党人意义理解的马克思主义。”[3]于是回到马克思主义原著去解读,得出了马克思主义是唯物史观的结论。接着以此为指导,来分析所在国的具体历史条件,并采取不同的革命策略。
(三)理论诉求: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形成的外在动因
由于十月革命的冲击,给各国工人运动造成了“理论疲软”,这就迫使卢卡奇等人对马克思主义进行反思和创新。然而,他们所面临的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是“遭受了双重的修正”即羞答答的“唯心主义思潮”和“正统派所关心的”那种机械或教条的解释及其 “回到康德去”的提法。[4]因此,解决工人运动的理论诉求和清算第二国际“正统唯物史观”的影响理应成为首当其中的任务。
由于 “正统唯物史观”是第二国际理论家的一种机械或教条主义的解释方式,它割断了马克思主义的有机整体性,只片面强调唯物论而忽略了辩证法;片面强调历史必然性而忽略了主观能动性,特别是他们片面强调了“经济决定论”而忽略了上层建筑的反作用等。加上第二国际理论家长期以马克思主义的“正统”自居,给人们误以为“正统”的解释和转述更为“权威”,从而在社会上造成了“理论混乱”,导致了马克思主义与各国工人运动严重脱钩,甚是有一些人对无产阶级政党、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怀疑并徘徊于工人运动之外。这一严重后果,让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形成一个清晰的认识:“工人阶级夺取政权之前,必须首先夺取意识形态的领导权”,[2]322“社会有了意识,等于领导社会有了可能”[5];而正确的意识又源自于文化,“没有文化,无产阶级就永远不能认清自己的历史作用”[6]等。特别是,十月革命首先在落后的俄国爆发并取得胜利,这一伟大实践与第二国际“正统唯物史观”形成了强大的反差,即当时的理论无法回答工人运动的相关问题。于此,身为工人政党主要领导人不得不急于投入革命理论的学习和探索之中,去重新解释马克思主义,正如卢卡奇说:“在作出这一决定时,我丝毫也没想到,在以后的十年中,我将成为一个政治家。这是环境造成的。”[2]28然而,在批判第二国际“正统马克思主义”时,他们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一种独特的看法并存有一定的合理因素。
二、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合理性因素分析
(一)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非同一般的科学
这是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在反对第二国际理论家把唯物史观一般科学主义化时所持有的观点。第二国际理论家 “把马克思主义比作自然科学的‘科学社会主义’”[7]。如考茨基把马克思主义与达尔文的进化论看作“同质性”的“实证科学”,他认为唯物史观是由一种“作为科学出发点的概念确定下来”[8]的归纳方法和一种“发生学方法”组成,即把唯物史观简单地解释为“科学”的概念和“研究现象怎样发生”[9]等两种考察方法的结合;伯恩斯坦把唯物史观分为“纯粹理论”和“应用理论”两部分,即把揭示人类社会“自然规律”的纯粹理论部分当作“不变部分”,把涉及特殊现象或形式的推测等应用理论部分当作“可变部分”。[10]这些观点被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以坚决反对,他们认为:(1)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一种科学,但它既不同于资产阶级的科学方法也不同于实证主义。卢卡奇一直认为,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绝非仅是科学认识,同样是革命行动。他指出,伯恩斯坦对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是最为头号的肤浅化,竟然公开“把马克思主义歪曲成资本阶级的‘科学’”。[2]82因为资产阶级科学方法是非历史性或无时间性,没有办法“去说明作为其依据的事实的历史性质。”[2]55相反,唯物史观“是按其真正的本质理解过去的一种科学方法。”它能够为人们提供一种正确的历史考察方法,“看到实际推动事物的那些比较深层的历史动力。”[2]317(2)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以揭露资本主义社会本质为主要任务的批判科学。卢卡奇认为,唯物史观最重要的任务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作出准确的判断,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本质。”[2]318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过程中,所谓“自然”或“规律”的东西都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物,因为仅有“经济规律”成为“统治着整个社会”并“在不借助超经济因素的情况下得以贯彻”的“纯自然规律”[2]323,而唯物史观揭示的正是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使“人成为机器”、“物奴役人”等一切异化或颠倒的似自然性特征。他非常赞同马克思的历史批判观:任何社会结构形式都是历史的产物,“都是要服从历史的变化的,因此也必定要历史地走向灭亡的”。[2]104柯尔施认为,唯物史观“在严格意义上仅仅运用于对资产阶级社会的经验的研究,仅仅以适当的扩展转用于其他历史时代。”它不是“一般的社会哲学或者说社会学理论”[11]127—128,“而是批判的科学”[11]50。可以说,这里他们是从狭义上去理解唯物史观而得出的观点。
(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以实践性为理论基点
第二国际理论家鲁道夫·希法亭在《金融资本》中指出,马克思主义之所以成为无产阶级的科学,是因为它“摆脱了价值判断”。[12]这一观点遭到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驳斥,柯尔施认为,唯物史观既是揭示资本主义社会黑暗和弊端的科学理论,又是指导无产阶级革命的实践哲学,“是一种把社会发展作为活的整体来理解和把握的理论;或者更确切地说,它是一种把社会革命作为活的整体来把握和实践的理论”。[13]23“它不是实证的而是批判的科学”。[11]50同时,他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发点只能是作为社会实践范畴的自然,因为外部自然只有纳入到人类实践领域才能对人类社会历史产生影响。“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目的不是对现存世界的思辩的赞赏,而是积极的转变(实践的转变)。”[14]这是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最精确的表达,也是无产阶级实践哲学的根本体现。葛兰西认为,实践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一元论的根基,但马克思主义与自然科学不同,决不能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理解和阐释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卢卡奇认为,“行动,实践——马克思把实践的要求放在他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之首——按其本质,是对现实的冲破,是对现实的改变。”[2]94可见,他们的这些观点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内存一定的相通性。
(三)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以总体性为方法支撑
第二国际理论家认为经济决定论是唯物史观的本质。考茨基在1887年出版的《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学说》一书中,透露出严重的经济决定倾向;拉法格在1909年出版的《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一书中,直接把唯物史观解释为经济决定论;德国保尔·巴尔特把唯物史观歪曲为“经济史观”,得到伯恩斯坦的附和并拓展。对此,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提出了严肃批判:(1)经济异化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并非贯穿人类社会发展始终。葛兰西指出,经济结构是具体的、历史的东西,是一个历史过程。要正确认清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别是认清劳动弃化产生的历史根源,避免抹煞主体能动性,就必须坚持总体性的考察方法。(2)经济决定论不是唯物史观的根本原则。卢卡奇指出,资本主义的经济结构是一种“敌视人的”伪客观性,因为它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特定阶段的自我客体化”,而且只有在“那个历史环境内才有效”。[2]107在资本主义经济规律中,历史被僵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物化了,“历史的对象表现为不变的、永恒的自然规律的对象”[2]105,形式主义肯定了现世的一切形式,导致了“人们被推离历史理解的真正起源,并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被隔绝起来”[2]105。(3)唯物史观始终坚持总体性观点和方法。卢卡奇指出,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一种总体性方法论,既不是个人经验或心理感受,而是一种无产阶级集体意识与实践。柯尔施认为,人类社会发展史是一个总体性过程,无产阶级革命也应该对资产阶级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都进行“总体性革命”。也就是,对待资本主义的各种虚假意识、行为及其本质,必须采取理论的批判和实践的推翻同时进行。那么,如何实现这两种手段有机结合呢?于是,首先理应采取总体性的认识方法,“只有在这种把社会生活中的孤立的事实作为历史发展的环节并把它们归结为一个总体的情况下,对事实的认识才能成为对现实的认识”[15],因为“总体的观点,使马克思主义同资产阶级科学有决定性的区别”[2]79,把握好总体范畴可以提升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同时也是抵制第二国际理论家机械庸俗的经济决定论的影响。这些近似解释或观点,表现了他们具有坚信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品质。
(四)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以主体性为价值指向
第二国际理论家割断了必然性与能动性的关系,只片面强调历史必然性而忽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如伯恩斯坦认为,人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人所做的一切事情“几乎是违反着自己的意志”,“独断主义”和“宿命论”[10]143,148才是唯物史观的本质表现,因而唯物史观“是关于历史必然性及其根源的问题”[10]141。这种错误的解释,引发了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坚决反对,他们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主体与客体、观念与存在在实践的基础上相互联系、共同作用的结果。在这一过程中,人的主体能动性发挥很大的作用,没有人的主体性参与社会就不可能得到很好地发展,没有主体性参与的发展也是毫无意义的发展:(1)唯物史观的两大主要特征是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主观与客观的统一。卢卡奇认为,唯物史观研究的对象是关于人类社会而不是自然界,不存在自然辩证法,只有历史主体性的辩证法。而这种主体性是一种以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为社会发展动力、以实现主体与客体相统一为社会发展的价值目标的“革命的辩证法”。因为“理论和实践的同一性问题是一种批判的行动。通过这种行动,实践被证明是合理的和必要的,而理论则被证明是现实的和合理的。”[16]然而,如何使革命理论与实践有效结合成为可能,“这种局面实际上随着无产阶级进入历史而出现了”[2]50。正如杜章智在《历史与阶级意识》的译序中指出,“卢卡奇以其历史概念向人们表明: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自然辩证法,而是历史实践的辩证法。”[2]译序9柯尔施批判第二国际理论家是“幼稚的现实主义”“最坏的形而上学家”,“资产阶级社会的标准的实证科学”等[13]74。他主张恢复马克思实践哲学的本质和重申了理论与实践统一的原则,弘扬马克思主义批判的革命精神,“在新的认识论基础上强调了意识的能动性和人的历史主动性”。[17](2)社会观念和社会存在的统一是唯物史观的客观实在性。柯尔施认为,社会观念离不开社会存在,人类的任何观念都是一定自然或社会现实的反映,“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反对那种把关于给予的现实的思想、观察、感知和理解与这个现实对立起来,好像前者自身也是直接被给予的独立本质的非辩证法的方法。”[13]50他认为,唯物史观为“我们指示历史的将来。但是这种指示——从认识支配历史发展的某些规律中产生出来的——并不是用以说明每一现象或每一时期的制法的烹饪指南;马克思主义不是历史的旅行指南,而是指示历史前进的方向的一座路标”。[18]
三、辩证地对待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
以卢卡奇、葛兰西、柯尔施为代表的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具有勇于实践、敢于批判的精神是难得可贵的。特别是,他们对唯物史观的概念及其所具有的实践性、总体性和主体性等特征进行阐述,形成了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从狭义上回答了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以及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的这一问题,对激发当时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推动社会主义革命进程,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由于客观条件限制和自身理论的局限性,无法从广义上去理解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真正旨意,以至造成其他方面的理解偏差。主要表现在:
首先,他们制造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三者思想相互对立的神话。他们认为,马克思的思想只是历史唯物主义;恩格斯的思想只是自然辩证法或实证主义辩证法;而列宁则是把恩格斯的实证主义辩证法引向另外一个极端。他们反对把马克思主义分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等3个组成部分,反对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看作是由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两大内容构成。他们看不到或否认了马克思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其他领域的杰出贡献,只是通过“相加式”的简单方法把马克思的方方面面的理论总和为历史唯物主义。因此,造成了原本是一脉相承的马、恩、列的思想体系,或原本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整体性,变成了三者分离或对立的神话产生。
其次,他们忽视了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性、阶级性与科学性内在统一。在他们眼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批判性是主要的,而科学性是次要的。面对恩格斯和列宁把马克思主义当作一种科学体系时,他们却认为,这是一种扼杀其革命性和批判性的做法。他们全然忘记了马克思主义“首先是一种科学”,或者说他们认为批判性与科学性是互不相容的关系;同时,他们忽视了阶级性与科学性的统一,反对列宁把阶级性和科学性统一运用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之中。
再次,他们对实践性的理解只是局限于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活动,关于生产、生活活动和科学实验等方面的实践观都没有涉及;他们对总体性理论的理解同样也是仅限于旧哲学范畴,根本没有清除黑格尔思辨哲学的味道。另外,他们因倾向“主观至上”而忽视了“客观前提”,因崇尚“方法至上”而割裂了世界观与方法论的内在关系。由于他们不断地把马克思主义“窄化、细化和缩小化”,把“理论方法与具体结论”、“革命性与建设性”、“哲学与现实”、“理论与实践”等一切内在关系都对立起来,甚是还反对诸如 “列宁的实践观”等唯物史观的有关原理[19],造成了其理论与实践存在严重脱节,以致其理论最终没有形成强大的理论支撑。因此,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在狭义上说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素,一旦超出一定范围它就成为非马克思主义或反马克思主义。
四、全面理解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
根据唯物史观的整体性思想,我们可以从3个方面去理解:(1)要深入理解马克思创立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目的——改造或推翻不合理的资本主义社会。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在创立唯物史观的伟大实践中,最初遇到了3大理论的阻扰:一是黑格尔的思辨法哲学。因为黑格尔法哲学是一种“抽象而不切实际的思维”和“那种置现实人于不顾的关于现代国家的思想形象”[20],导致“国家到处陷入理想的使命和各种现实的前提的矛盾中”[21]267。于是,马克思提出了与之正好相反的观点:“不是国家决定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要改造不合理的现实国家,必须改造不合理的市民社会。二是施蒂纳、鲍威尔等人的激进神学。当施蒂纳、鲍威尔等人企图通过批判宗教观念来改造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而无济于事时,马克思则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观念,任何错误的、陈旧的观念产生都有其内在的社会根源,只有铲除其存在的“社会土壤”,才能使其无法得到生存和发展的机会,从而才能达到彻底根除。三是费尔巴哈的抽象人本主义哲学。费尔巴哈认为,爱是人的类本质,通过建立爱的宗教可以改变现实各种不合理的社会关系,以达到一种理想化的境界;而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1]60,只有不断地改造影响人的社会关系,才能有效地解决人的问题。马克思看到了这些号称“西方集大成者”或“超越者”的理论并没有为现实提供任何意义。“这些哲学家没有一个想到要提出关于德国哲学和德国现实之间的联系问题”[21]66,“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1]61于此,对如何改造或推翻不合理的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理应成为实践必然——唯物史观形成的起点和基点。(2)要全面理解唯物史观的基本原则。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是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的理论表达。现实是唯物史观考察的唯一前提和基础,对无产阶级以及广大劳动人民的倾尽关怀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实践的旨趣。因此,揭露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的不合理性和虚伪性,理应成为唯物史观的主要立场和观点。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消费、分配、交换等方面的现实考察,揭示了剩余价值规律的产生;同时,又如实指出了诸如劳动弃化、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和资本拜物教等资本主义社会的特点及其成因,特别是揭示劳动弃化造成了人性弃化、人与人的关系弃化以及物奴役人等一切颠倒的似自然性,即“这些一直作为异己的、支配着人们的自然规律而同人们相对立的规律”。[22]300唯物史观的基本原则所表达的,只是在具体历史条件下的具体实践中存在和体现的,并随着时代具体实践条件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具体形式和内容。正如恩格斯认为,任何理论思维“在不同的时代具有完全不同的形式,同时具有完全不同的内容。”[23](3)正确理解理想社会的总特征。未来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在保证社会劳动生产力极高度发展的同时又保证每个生产者个人最全面的发展的这样一种经济形态。”[24]那时,由于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社会产品极大丰富,人们的物质性需要和精神性需要等方面已经得到了满足,那么,原来意义上的“经济”将不复存在,人类将不受任何外力控制,人“从动物的生存条件进入真正人的生存条件”,实现了属人世界到人属世界的转变,实现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的关系,“至今一直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己的力量,现在处于人们自己的控制之下了。”[22]300于是,整个人类得到了解放,人们便自由自在地享受着幸福的现实生活,从而实现了个性自由全面发展。这些论述都体现了共产主义学说的主要思想。可见,上述3个方面的思想理论是紧密联系的、不可分割的“一块钢”,凡是对它存有任何折断或切割的想法、行为都是错误的。因此,第二国际“正统派”的解释是错误的,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总的来说也是不正确。
历史发展表明,人类历史所形成的全部范畴的顺序和内在关系既不构成一种纯逻辑的次序,也不是按照纯历史的事实来安排。正如张一兵教授说:“无论是从自然必然性走向经济的必然性,还是人类社会发展摆脱外在的必然性达到自身生存的全面自由发展,它们都是由人类主体通过现实的历史的具体的物质生产实践(‘是’)客观建构出来的。”[25]因此,面对当今纷纭复杂的国际环境,我们对待马克思主义必须立足于实践,面向世界和未来,消除“唯我独马”的态度,紧跟时代步伐。不管是早期西马还是当代西马,不管是东马还是过去的中马,我们都必须坚持否定与继承、批判与借鉴、发展与创新相统一。只有在实践的基础上,与时俱进地去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才能体现出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本质,才能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强大的理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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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the Rationality of the Early Western Marxism Historical Materialistic Concept
WEI Shun-guo
(College of Politics and Economics,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China)
The early western Marxist take Lukacs,Gramsci and Korsch as representatives to promote the workers′movement and overcome the“weak theory”plight.They have done in-depth study of what is and how to adhere to Marxism and other issues and explored them continuously.They have pointed out a new direction to the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second international“orthodox historical materialism”so as to form a uniquely reasonable point of view.A dialectical analysis of its reasonable factors and deficiencies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deepening the understanding of Marxism.
early western Marxism;historical materialism;rational factors;Lukacs;Gramsci;Korsch;“orthodox historical materialism”
B089.1
A
2095—042X(2014)01-0010-06
10.3969/j.issn.2095—042X.2014.01.003
(责任编辑:刘志新)
2013-11-06
韦顺国(1969—)男,壮族,广西河池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