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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灾难片谈新世纪“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
——以《后天》和《2012》为例*

2014-03-25肖春艳

关键词:灾难片人类文本

肖春艳

(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部,陕西 咸阳 712000)

从灾难片谈新世纪“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
——以《后天》和《2012》为例*

肖春艳

(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部,陕西 咸阳 712000)

进入新世纪以来,技术至上的美国电影愈加热衷于借助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来刺激观影者,但其电影叙事、主题关注、人物塑造等方面却呈现出由传统的技术崇拜向反技术崇拜的价值观转移。作为美国电影主要类型之一,灾难片在新世纪见证了“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的发轫和粉墨登场。以《后天》和《2012》为例来审视电影“反技术”叙事,从技术地位在电影文本内外的嬗变、电影文本技术“能指”符号以及电影场面调度来揭橥美国灾难片中所蕴含的技术价值观,进一步对“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加以界说和阐释。

灾难片;美国电影技术悖论;反技术;能指;场面调度

一、前 言

美国电影中的技术悖论是指进入新世纪以来,越来越依靠日益进步的科学技术来创作、制造和市场营销的美国电影,但其电影叙事、主题关注、人物塑造等方面却呈现出由传统的技术崇拜向反技术崇拜的价值观转移。“技术”作为美国电影“常数”在新世纪索回的“二项对立式”——崇拜和否定,是美国电影形式和内容在本世纪遭遇之新倾向。带有强烈科技主义文化特征的美国电影充当着美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携带者和各种版本的美国梦的携带者,其一方面不断推进“技术化”,“前置”创新技术,形成极大的电影视觉张力,刺激观影者业已麻木的观影体验;另一方面,电影人物塑造上由传统的掌握“超人类技术”而成为英雄或救世主的形象向非技术的草根平民形象移迁,电影叙事开始关注、反思“技术异化”甚或强化“反技术”,向自然的电影范式回归。技术至上的形式和“反技术”的叙事模式成为美国当代社会、电影理论和文化思潮多种语义场的“能指”。作为美国电影重要类型之一的灾难片,自上世纪中叶伊始,对全球观众产生了重要影响。从《后天》、《我是传奇》到《2012》,美国灾难片跨入新世纪愈加热衷于借助现代技术来营造令人惊心动魄的灾难场景,极力突破视觉张力的极限化。其叙境的呈现以数字技术为支撑得以更加逼真和直观,更富于视觉的冲击力和震撼力。笔者尝试以《后天》和《2012》为例来审视电影的“反技术”叙事,从技术地位在电影文本内外的嬗变和电影文本技术“能指”符号来分析电影中所蕴含的技术价值观启航,对“美国电影技术悖论”加以界说和阐释。

二、暗含“反技术”的电影叙事

亚里士多德指出文学的叙事结构就是情节安排,“叙事一般被视为一种框架结构,电影的叙事结构是将叙事的顺序和风格给读者、听众或者观察者的基本架构”[1]。“叙事结构是影片生命的骨骼和躯干,是其面貌和风格特征的最重要方面。结构是对人物生活故事中一系列事件的选择,这种选择将事件组合成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序列,以激发特定而具体的情感,并表达一种特定而具体的人生观。”[2]《后天》描绘的是源于温室效应造成地球气候的变异,以美国为代表的地球即将陷入第二次冰河纪的科幻灾难故事。该片运用380个特效镜头,逼真勾勒出了地球陷入第二次冰河时代,人类文明被毁灭的灾难画面。先进数字技术营造的虚拟现实把观影者带到东京街头,真切感受巨型冰雹的袭击,体会昔日歌舞升平的夏威夷被飓风横扫后的凋零,目睹往日全球经济中心的纽约市瞬间被冰雪湮没。基于叙事视野较为开阔、转换相对灵活、时空表现的延展度较大等诸多优势,正如绝大多数灾难片那样,《后天》与《2012》均采用全知全能叙事视角。该叙事视角最大限度地迎合了观影者期待掌控一切的意愿,使之于大银幕中遭遇日常生活里无法体验的诸多灾难场景。《后天》以生态视角反思人类往昔过分夸大“技术”,无节制向自然索取所造成的恶果,关注现代社会的生存困境,其电影叙事运行着“技术观”的动态发展过程: “人类中心主义”导致技术理性中的价值理性失衡引发地球生态危机,质疑技术理性、人类生态意识觉醒、“技术观”重构、和谐生态重建。依据“技术”在影片中地位的嬗变,《后天》以两主一副的线索展开叙事。

人类滥用技术向自然无度索求终遭致灭顶之灾是该影片关照的主题,也是两条平行叙事主线之一。影片伊始,导演罗兰·艾默里奇依凭先进电影技术以及特写与远景的交互运用,逼真呈现出灾难的种种前兆:触目的南极断裂冰层;大雪纷飞的华盛顿;落下巨型冰雹的东京;格陵兰海岸的检测海水温度异常变化的三个浮标接连失灵;庞大的冷气团横扫英格兰,摄氏零下100度以下的超低温冻裂飞机油管,冻结螺旋桨,三架英国空军直升机在苏格兰上空纷纷坠落,飞行员瞬间被冻僵;被龙卷风肆掠而摧毁殆尽的洛杉矶;曼哈顿遭受强风袭击,摩天大楼尽毁;纽约连降三天暴雨,从地铁隧道狂涌出来的洪水吞噬了整个城市。在一片汪洋之中,美国被淹没,欧洲也不复存在。冰雪覆盖地表,地球的冰期时代来临了。这条主线始终贯穿于整部影片的始末,旨在展现“毁灭”的母题,构建技术理性恶化带来人类罹难的电影叙境,质疑技术理性。副线和第二条主线着重勾勒在濒临灭顶之灾的大情境下的人类百态。第二条主线围绕气候学家杰克·霍尔教授的活动展开。霍尔教授在观察史前气候研究后提出,温室效应带来的全球暖化将会引发地球空前灾难,并多次提议政府采取预防行动来阻止全球暖化,政府未置可否。之后,迫于接连灾难的重击,美国政府开始全面被困撤离。此时,霍尔却穿着雪鞋,赶往北部营救被困在纽约的儿子山姆。山姆、美国政府等其他人的活动组成了叙事副线。由于参加知识竞赛未能及时返回而被困纽约,山姆等人不得已躲进纽约图书馆烧书取暖,最终等来救援,得以逃出生天。美国政府官员对霍尔博士三次报告的态度和做法是其活动的集中展现。两条平行主线和副线的交叉叙事结构凸显了在“毁灭”母题下呈现的世间万态,传递出深植在文本深处的美国电影人的“技术观”嬗变:从极端“人类中心主义”出发滥用技术引发地球灾难,到遭受技术理性恶果质疑技术,最后以“反技术”实现生态和谐。在影片的末尾,美国总统无奈叹息,承认他过往奉行的政策是巨大的败笔。

《后天》是导演罗兰·艾默里奇本人“反技术”价值观雏形时期之作。在影片中,山姆等年轻人退守图书馆,烧书取暖来面对寒天凛夜。尼采的书被无情地抛入火堆之中。在面对败血症束手无策时,一位女士手捧医书而至。她的那句“书不只是用来烧的,它还有更大的价值”颇具先知的隐喻意味。果不其然,按照医书所述之法,一针扎下去,人竟然活了过来。人文社科之类的书籍付之一炬,理工农医类的书则得以保存,影片似乎在传递“唯有后者才有价值”的思想。《后天》叙事中暗含的“反技术”或曰质疑技术恶果的范式,在此遭遇自我悖反,歧义丛生。理工农医类的书籍是人类技术的“能指”符号,而人文社科类书籍则是影片孜孜追求的和谐生态环境的理论支点和精神家园。存留技术、丢弃精神则与影片反思科学、质疑技术理性、追求生态和谐的主旨相抵触。这个看似着意的情节反映了罗兰·艾默里奇处于“反技术”价值观形成的滥觞期对技术所持的矛盾态度。

如果说《后天》是导演本人“反技术”价值观发轫期的纠结之作,是“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的萌芽之兆,那么罗兰·艾默里奇在《2012》中则踏上与技术彻底决裂、背驰之途。该片叙事分为主次两个线索:杰克逊·柯蒂斯一家逃亡求生为叙事主线;电影观众津津乐道的在地球遭遇劫难前后的“众生相”是次要线索。在副线叙事中,当地球毁灭后,掌握先进技术的政府束手无策,只得隐瞒信息,让民众成为炮灰。副线叙事为主线叙事展开背景,突出了美国的主流意识形态。

“挥之不去的英雄迷恋已成为好莱坞电影的一个显性特征。”[3]《2012》塑造了一个“救世主”或曰“英雄”形象,他既非掌握超人类“技术”的“超人”,又非熟稔各种高科技机器的“硬汉”。作为方舟方案的缔造者之一,黑人科学家虽掌握了先进科学“技术”,却只能祈求元首们打开闸门援救未上船的平民;他虽收获了爱情,却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显然他非“救世主”。掌握着政治“技术”的美国总统虽做了善意的决定,拯救了部分人,自己却葬身于国家引以为豪的航空母舰底下,难挑救世重担;“救世主”也不是掌握了先进科学“技术”的印度科学家,他只是电影叙事中的一个悲情因素,最多算个先知者;“救世主”更不是片中仅拥有制造“技术”的中国。男主角杰克逊拥有高超的驾车“技术”,历经诸多困难终拯救家人,本应是毫无悬念的“救世主”,但是在影片矛盾发展高潮处,他潜下水去排除传动齿轮障碍却不成功,这个失败会使整船的人陷入困境乃至毁灭。值得玩味的是,在毁灭将至的关键时刻,他的儿子拿着手电筒照亮了故障要点,这个叫“诺亚”的男孩找到了解决故障的要点,实现了最后一分钟的营救。

《2012》以《圣经》为神话原型进行母题改造,其电影文本所蕴含的多处具有原型的意象正是影片所操持的“意识形态腹语术”或是“暗箱”效果。电影文本的多种症候性因素构成了其“结构性空白”,撕碎“暗箱”逆溯其神话原型才会为“结构性空白”获得出处。男主人公的儿子叫诺亚·丘瑞斯(Noah Curist),由于Curist和Christ二词音形皆相近,这意味着他的名字应是《圣经》中“义人”诺亚(Noah)和基督(Christ)的混合改造体。由《圣经》可知,上帝命诺亚召集人建造方舟来躲避洪水迎接人类的重生,在这个神话原型中,诺亚就是新世界的救世主和缔造者。基督是耶稣的专有名号,在《圣经》中,耶稣用自己无罪的血赎了人类的罪,做了大司祭的祭献,他是人类的拯救者和先知。以《圣经》为神话原型的《2012》,其电影文本诸多症候给出了叙事发展矛盾的“想象性解决”的钥匙:Noah Curist是救世主,是方舟的拯救者。罗兰·艾默里奇与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没有掌握任何“技术”的小男孩担负起了救世主的重任!

影片叙事情节安排中无不暗含“反技术”的思考。当黑人科学家被告知撤离黄石公园时,他的助手说道:“我们有高科技,有这些先进的设备,可是玛雅人几千年前就预测到这些了。” 没有各种先进科技手段的支持,玛雅人却能做出如此准确的预测,掌握高科技的现代人却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电影文本传递出这样的意识:当今在技术统治的文化中,技术并非万能和不可取代,“反技术”情绪可窥见一斑。百多名专业人员组成的电影特效团队凭借高科技手段在《2012》中勾勒了人类灾难的极限,视觉特效镜头达1 300多个,逼真呈现了地震、海啸、岩浆、洪水等人类电影史上所有的灾难,无数体现人类文明和先进科技手段的标志性建筑轻而易举地被大自然毁灭。吊诡的是电影依靠技术的强大震撼力吸引观众走入影院,审视“技术异化”,展开“反技术”叙事。如此自我悖反之行为凸显了电影作为复杂的社会动力厂的特质:与一部电影文本相关不仅仅是电影的或艺术的逻辑,也不是主流或非主流的社会文化逻辑,而是其间的政治经济学动力——每个电影人所在的本土社会的政治经济格局。以这个悖论为出发点掀开电影文本所显露且遮蔽的社会现实: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技术成为标识和度量人类社会进步的可见尺度,它每日每时地显现并深入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内在于美国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技术至上主义”,在《2012》中被质疑和思考,人类自身发展以及如何实现最终救赎也被严肃审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2012》可视为“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正式粉墨登场之作。

三、“能指”背后的“反技术”

罗兰·巴尔特(Roland Barthes) 认为,“文学符号系统实际上包含着两个相关的层次,第一个层次即表层的语言系统,也称为外延系统,它通常由与所指有关的能指符号组成,它借助语言的运用来说明语言本身说了什么。第二个层次即深层的语言系统,也称内涵系统,它在表层和系统的能指与所指的关系中生成,形成新的能指,指向语言之外的某种东西,它是文本意义的生产者,也是文本意义的表达层。正是这两个层次的相互转化使文本具有了一种‘构成性’——它创造(或构造出)一个艺术世界。”[4]对符号内涵系统的解读,可以发现隐含在其背后的“隐喻”和“转喻”,从而真正实现文本意义的传递。意大利著名电影导演、理论家帕索里尼在他重要的电影论文《诗的电影》一文中指出:电影在本质上是一种新的语言。他认为电影使用的是某种“表情符号系统”,这一符号系统先于语法而存在,因为“世界上没有一部形象词典”[5]21。一位电影导演必须首先创造他所需的词汇:选取他的拍摄对象,将其创造为自己的形象符号,而后才进入“美的创造”阶段。然而,电影不同于自然语言,电影语言是一种有理据的“短路”符号,其能指约等于其所指[5]22。藉此,基于巴尔特第二层表意视角来审视《后天》和《2012》的电影语言符号,不难发现其表情符号背后所蕴藏的“反技术”症候。

(一)代表人类文明的历时技术符号

西方文明的典型投射性标识、人类技术的结晶——艾菲尔铁塔、伦敦大笨钟在《后天》中通过特效瞬时被冻成冰柱,场面蔚为壮观;当暴风雪毁灭纽约时,作为美国文明的重要象征,自由女神被齐胸淹没。《2012》中代表南北半球文明的标志性地标:里约热内卢的耶稣雕像、中国的布达拉宫、美国的金门大桥和自由女神等均被毁灭。在世界末日的大情境下,代表人类古往今来的文明成果不堪一击,人类历时技术的凝结在片刻间灰飞烟灭。

(二)代表“官方”的技术符号

空军一号——美国总统的专机,也常被人们称为“空中白宫”,是美国最高权力的象征和最先进科技的结晶,驾驶空军一号的常是美国飞行技术最过硬的飞行员。在美国好莱坞大片中,空军一号总首当其冲承担救赎任务,每当遭遇危难,代表美国最先进军事技术的空军一号就会适时出现,观众也会释然,因为“拯救者”就在机中,所有危机必将消融或逐一迎刃而解。《2012》颠覆了观众潜意识中的传统技术拯救模式,往昔强大的空军一号也无法抗拒末日的大海啸。更具嘲讽意味的是“官方”技术符号的另一载体——肯尼迪号航母舰撞毁白宫这一幕,影片无疑在此处调侃了源于美国“官方”麾下的“海上”技术符号和“政治”象征,空军一号、白宫、航母舰等代表美国“官方”海陆空的“技术”符号皆被毁灭。《后天》中,昔日帮助人类征服海洋的万吨巨轮在滔天巨浪中冲入楼宇间,孤独无助地飘荡在满目疮痍的城市里。与之相对的是人类用以称霸蓝天的先进技术负载物——直升飞机,由于输油管的冻结而忽然坠落。

(三)象征“希望“的技术符号

方舟是人类得以末日重生的希望,凝聚着人类最尖端的科学技术,拥有与灾难对抗的最强大力量。如此完美的技术产品,传动齿轮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故障,而无任何技术背景的小男孩指出了故障所在,及时化解了突如其来的危机。方舟本是人类未来的希望,当这个高科技产品出现故障后,掌握技术的成人一筹莫展,无技术背景的男童仅凭一个手电筒便轻松完成了拯救使命。

影片中这些具有明显象征的“能指”符号,在美国灾难片惯用的家园-毁灭-重建的U型《圣经》神话叙事方式中,一致指向“反技术”。在类似的灾难片中,击败高科技的通常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论说中的自然四大元素:风、火、水、土。《后天》运用高科技手段栩栩如生地描绘了被飓风和洪水肆虐的城市,技术的承载物被风、水两大元素所毁灭。水元素的毁灭功效在《2012》中被发挥到了极致,该片凭借高科技创造的奇观影像,虚拟呈现了洪水催毁世界的末日景象。洪水毁灭的数处技术符码投射出高科技在古老自然元素面前的束手无策。然而,矛盾化解、危机消融依凭的是生命的力量和人要继续活下去的愿望、勇气。以《后天》、《2012》为代表的美国灾难片排列出“技术<自然<生命”的不等式,影射过度消费技术是灾难的根源性所在,只有孩童般的纯真和勇气才是人类实现自我救赎的最后筹码。

四、表述“技术情景”的场面调度

“灾难电影正是靠剪辑、数字模拟技术、场面调度等手法来讲述故事,使观众更在意的是故事场面是否惊心动魄、是否宏大逼真,从而忽略掉原本电影文本本身。”[6]“影片中所有的元素都服务并从属于叙事、剪辑、场面调度、布光、摄影机运动和表演联合产生一种透明风格,以使观众只留意于影片所讲述的故事而不去关心讲述的方式。”[5]56

“准确地说一组电影视觉语言元素是场面调度。”[7]“根据波德维尔和汤普森的说法,场面调度是戏剧所拥有的将元素舞台化的系统。他们把场面分为四个方面:灯光、服装和化妆、布景,以及角色的表达和行动。”[8]通过对场面调度的分析,可以发现各个场景构成要素中所暗含的意识形态,了解电影文本所指。

《后天》中,霍尔教授根据他制作的数学模型预言了灾难发生的时间,在电脑上演示的数学模型神奇莫测,营造出故弄玄虚的“技术情景”噱头。从秘密造船基地、飞机、汽车、印度铜矿、轮船、方舟到各种充满科技味道的印度铜矿…… 《2012》诸多场景呈现“技术元素”。在铜矿底部出现的主要场景,如“罐笼下井”、“穿过走廊”、“显示器显示微中子”和“技术参数”,这些“技术元素”勾画了末日世界虚幻的令人目眩神迷的技术场景。“技术情境”并非普通观影者司空见惯的场景,这种未知、新奇的环境可以带来莫名的恐惧和情节的不确定性,延迟观影者的艺术感受模式化感觉,增加观影的“快感”。 然而,即便在如此天花乱坠的“科技情境”下,仅凭技术在末日劫后余生也只是一纸空谈,技术情境作为影片场景调度的处理手段,必须为电影文本深层所传递的“反技术”主题服务。

五、结 语

毋庸赘言,在进入新世纪后,美国灾难片愈加着力于依凭先进技术营造影像奇观,让观影者享受视听饕餮大餐,增加观影快感。观影者在愉悦消费技术打造的视听奇观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影片的人文关怀和美国电影人的技术观嬗变过程。作为新世纪美国灾难片较为突出的两个典范,从《后天》到《2012》都关照了“现代社会对技术的过度使用,使得万物失去应有的灵性”这一命题。但与这一命题相悖的是:美国电影人极度依靠技术来制造视觉震撼,吸引观影者对人类“过度使用技术”进行思想反刍。而在质疑“技术”、聚焦“过度使用技术”带来恶果,破坏人类生存环境的同时,灾难片在拍摄过程中却大量运用技术,对自然造成了更严重的破坏。这个矛盾恰是新世纪“美国电影技术悖论”现象的体现。需要指出的是,对于该现象在新世纪的走向以及其根源性都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究。

[1] 张淑梅,致锦.论谭恩美四部小说的叙事策略[J].长城,2011(4):16.

[2] 李显杰.电影叙事学:理论和实践[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2000:324.

[3] 周小玲.试论美国电影中的英雄情结[J].渝西学院学报,2002(6):28.

[4] 罗兰·巴特.符号学美学[M]. 董文学,王葵,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78-79.

[5] 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6] 樊璐.1990年代以来美国灾难片叙事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08.

[7] 罗伯特·C·艾伦,道格拉斯·戈梅里.电影史:理论与实践[M].李迅,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97:108-109.

[8] 徐培卿.未来世界的“技术救赎”[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1(3):53.

(编辑:李春英)

Phenomenon of Technological Paradox of American Films Based on Disaster Films:TakingTheDayAfterTomorrowand 2012 as Example

XIAO Chunyan

(DepartmentofBasicEducation,ShanxiPolytechnicInstitute,Xianyang712000,China)

Since the world entering in the new century, the technology-oriented American films have been overenthusiastic about applying the latest technology to create a greatly visual tension so as to stimulate the audience while the films’ narrative, theme and characterization have gradually and correspondingly transferred from the traditional values of technology adoration to that of anti-technology. Being the constant method of American films, technology is confronted with the totally opposite attitudes in the new century, which is the new trend regard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ontent and the form in American films. A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American film patterns, disaster films witnessed the initiation as well a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henomenon of technological paradox of American films. TakingTheDayAfterTomorrowand 2012 as example, the very phenomenon is expounded by analyzing the anti-technological narrative and identifying American technological values implied underneath disaster films through exploring the evolution of the technical position, signifier symbols concerning technology and mise-en-scence in these two films.

disaster films; technological paradox of American films; anti-technology; signifiant; mise-en-scence

10.3969/j.issn.1673-8268.2014.03.022

2013-12-19

陕西省教育厅科学研究计划资助项目:十年来美国电影中技术悖论研究(12JK0279);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网络文学及其雅俗之辨(12J113)

肖春艳(1977-),女,陕西安康人,副教授,文学硕士,英国剑桥大学访问学者,主要从事英美影视文学和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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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8268(2014)03-0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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