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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庞蒂的现象空间:身体、知觉与体验

2014-03-25庞西院

关键词:庞蒂空间性梅洛

庞西院

(上海大学哲学系,上海 200444)

梅洛-庞蒂的现象空间:身体、知觉与体验

庞西院

(上海大学哲学系,上海 200444)

现象学语境下的空间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客观空间,它不是“位置的空间性”,而是“处境的空间性”。现象身体对人的空间性存在具有奠基性的意义,它建构方向、确定位置、扩展空间,因而决定了现象空间的三种典型表现形式:定向的身体空间,定位的身体空间以及扩展的身体空间。通过对现象空间的分析,以下三点成为了理解现象空间的重要维度:进入现象空间入口的“身体”,通向现象空间桥梁的“知觉”以及感受现象空间扭结的“体验”。

现象空间;身体图式;知觉

20世纪80年代以来,社会学、人类文化学、女性主义、精神分析学等都把身体作为研究的重要课题,身体在西方的跨学科领域中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身体(Body)也逐渐走出了人们一贯所理解的肉体(Flesh)的牢笼,并趋向多维度抑或多元化的发展。与此相关,在西方哲学史上,身体也经历了从对象化的身体(ObjectiveBody)到主体化的身体(SubjectiveBody)的转变。传统哲学由于把身体看作可供观察的“客观对象”,因而与身体相关的空间也就被理解为“客观空间”。

梅洛-庞蒂(MauriceMerleau-Ponty)认为,总体来说,传统的经验主义和理智主义的“客观思维”都没有真正地理解空间问题。因为对人的空间性存在而言,真实所面临的不是“非此即彼”的逻辑,而是“亦此亦彼”的生存体验。只有打破传统的对象化身体的思维模式,把“现象身体”放到空间问题的中心,才能真正地理解与人的空间性存在相关的“现象空间”,这也是梅洛-庞蒂从现象学的视角考察空间性问题的独特之处。梅洛-庞蒂意义上的身体,既非经验论的对象客体,也有别于理智主义的直观形式,它既是客体又是主体,或者是“躯体和心灵的结合”[1](P300),是与世界融为一体的现象身体。那么,与现象身体相关的现象空间,也就不是“位置的空间性”,而是“处境的空间性”[2](P138),体现于现象身体与外部世界的关联之中,是相对于现象身体而言的源始性的空间。因此,现象身体对人的空间性存在不仅具有奠基性的意义,而且也决定了现象空间的典型表现形式。

对梅洛-庞蒂现象空间的研究,不仅需要对现象身体与人的空间性存在进行准确理解,还需要对身体空间的表现形式及其与客观空间的辩证关系予以澄清。在此基础上,“身体”、“知觉”以及“体验”成为理解梅洛-庞蒂“现象空间”的关键所在。梅洛-庞蒂的现象空间为我们理解人的空间性存在以及研究身体空间与客观空间的关系提供了丰富的理论根基和独特的研究视角。

一、现象身体与人的空间性存在

梅洛-庞蒂认为,经验主义和理智主义的缺陷在于它们都把空间视为均质的、连续的、与人的身体无关的“客观空间”。而实际上,身体对于空间性的存在具有源始性的意义,即:“我的身体在我看来不但不是空间的一部分,而且如果我没有身体的话,在我看来也就没有空间。”[2](P140)为了批判传统“客观空间”的错误观点,梅洛-庞蒂通过大量的心理学和生理学的例子,证明了空间性既不是经验主义所理解的纯粹客观空间,也并非理智主义所理解的理智的直观。“这种空间性既不是物体在空间的空间性,也不是空间化空间的空间性。”[1](P316)它是第三维的空间性,存在于现象身体与世界的关联之中。

在给一个被试者戴上使外界景象颠倒的眼镜的实验中,被试者在实验之初之所以感觉到景象是颠倒的,是因为被试者的“知觉场”还没有转化过来,被试者的身体还没有与新的视觉场建立联系。在试验的中间阶段,被试者之所以感觉视角景象好像变正了,身体反而是颠倒的,是因为现象身体已经“生活”在该景象中。可以看出,实验针对的不是客观身体,而是现象身体。

另一个实验可以很好地佐证这一点。如果让被试者观看放置在房间地面上且与地面成45°角的镜子。刚开始时,被试者常常会看到镜子里的房子和镜子里走动的人都是倾斜的,甚至连镜子里的物体都是倾斜坠落的。几分钟后,被试者就不再觉得镜子里的景象是倾斜的了。这种转换的关键之处就在于被试者的现象身体与镜子里的景象建立了联系,协调了起来。拥有一个现象身体“就是拥有变化平面和‘理解’空间的能力,就像拥有嗓音就是拥有变调的能力。”[2](P320)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现象身体决定了人的空间性存在不是“位置的空间性”,而是“处境的空间性”,体现于身体与具体处境的关联之中。

因此,现象身体对人的空间性存在的意义,不同于广延性的身体对于世界的意义,而在于现象身体对于人的空间性存在的奠基意义。现象身体“不只是所有其它空间中的一个有表现力的空间。被构成的身体就在这儿。这个空间是所有其它空间的起源。”[2](P193)

现象身体的各个部分之间并不是简单地并列或者拼凑在一起,而是“各个部分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互相联系在一起。它们不是一些部分展现在一些部分旁边,而是一部分包含在另一部分之中。”[2](P135)或者是“一种场域式的‘共在’”[1](P292)。现象身体的轮廓不像一般的空间关系那么明确。比如在试验中给予左手一个刺激,被试者右手却会感知到刺激。因此,现象身体具有整体性的结构,这种结构是“一种表示我的身体在世界上存在的方式”[2](P138)的身体图式(bodyschema)。因此,现象身体通过身体图式体验人的空间性存在,而不需要通过理智推算或者亲自去寻找。

总之,现象身体作为躯体和心灵的结合体,对人的空间性存在具有奠基性的意义。现象身体通过身体图式,建构着人的存在的空间性。

二、现象空间的典型表现形式

现象身体对人的空间性存在的这种奠基性的意义决定了身体空间成为现象空间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现象身体在具体处境的关联之中,建构方向、确定位置、扩展空间,由此也决定了身体空间的三种典型的表现方式:

(一)定向的身体空间

没有身体介入的自在空间无所谓上下左右,高低远近。因此在纯粹的空间中,既没有“这里”,也不存在“那里”。“词语‘这里’如果用于我的身体,则不表示相对于其它位置,或相对于外部坐标而确定的位置,而表示初始坐标的位置。”[2](P138)正是由于身体能够依据其“初始坐标的位置”而具有的定向能力,才完成了将“位置的空间”转化为“处境的空间”。这就像在浩淼的太空中原本并不存在方向一样,“上”或者“下”等方向,只是由于身体空间而获得了意义。例如,正是由于宇航员的身体置入太空,原本处于地球的“这里”,才转化成了相对于宇航员身体的“那里”。这就是说,“当我们谈论任何外界物体的空间性时,都已经不言而喻地假定了以我的身体作为基点的原始空间坐标系。”[3](P64)

身体的这种定向能力不仅源自于“垂直与水平的先天协调结构”,而且还取决于其相互区别的内容。也正是由于身体这种特有的形式与结构,我们才划分出“头上脚下”的身体方向,并且“不容许我们把所有这些区别当做无意义”[2](P140),我们的知觉才会给予与“头”一致的方位以“上”的优先性。这样以来,即使是垂直方向上的“高度”以及水平方向上的“宽度”,在梅洛-庞蒂看来,也是相对于身体对于外部空间的把握而言的。

由于只有在方向上才能理解世界,因此,“对有思维的主体来说,‘正’看一张脸和‘倒’看一张脸是没有区别的。但对知觉主体来说,‘倒’看的脸却是难以辨认的。”[2](P321)因而,一切空间形式只有建立在“人为性”的基础之上,“上”和“下”等空间方位才能获得其“为人性”的基本意义。

(二)定位的身体空间

现象身体不仅具有定向能力,还具有将身体与外部事物的位置关系应用到外部事物之间的能力。即身体的投射能力,它可以建构定位的身体空间。

例如说书本在桌子上,鼠标在键盘右边,摄像头在身体前方等。这些表示事物之间位置关系的“在……上”,“在……右边”,“在……前方”等词语,最初只是相对于身体和物体之间的位置关系而言的,如摄像头在我的身体前方。而这些表示纯物体之间的方位词后来之所以能够表示事物之间的位置关系,正是因为身体的这种投射能力。“当我说一个物体在一张桌子上时,我始终在思想上置身于这张桌子或置身于这样的物体,我把原则上适用于我的身体和外部物体的关系的一种范畴用于这张桌子和这样的物体。”[2](P139)

同样,如果“没有位置关系,也就意味着情感上的不协调以及生存意义的缺失。”[4](P255)身体把表示自身与外部事物之间关系的方位词“投射”到了纯事物之间,既表明了事物之间位置关系的身体维度,也可以看到,客观空间的位置关系是以身体空间的位置关系为基础的。即,身体空间是客观空间的基础。

(三)扩展的习惯空间

在定向和定位的身体空间的基础之上,现象身体还可以通过身体的运动而扩展或延伸自己的生存空间,因为“运动是人们扩展其空间的主要手段”[5](P184)。例如,身体可以借助键盘扩展自己的身体空间。在身体还不熟悉键盘的时候,键盘的空间和身体空间并不是十分融洽的。当身体能够自如地使用键盘,任意地表达自己的思想的时候,身体空间就与键盘空间融为一体了。这时,身体并不需要计算或者回想各个按键之间的位置和距离,也不需要使用目光来寻找按键的位置。再如新到一个地方,起先会不清楚各种建筑物的位置所在。当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并不需要思考便能自由地穿行而不至于迷失。盲人的手杖和妇人的羽饰也是表达习惯空间的经典例子。“手杖不再是盲人能感知到的一个物体,而是盲人用它进行感知的工具。手杖成了身体的一个附件,身体综合的一种延伸。”[2](P201)“一位妇女不需要计算就能在其帽子上的羽饰和可能碰到的物体之间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也能感觉出羽饰的位置,就像我们能感觉出我们的手的位置。”[2](P189)

会打字并不意味着能准确地指出各个字母键在键盘上的位置;自如地使用手杖的盲人并不需要丈量手杖的长度和外部空间;穿着羽饰的妇女也并不需要算出身体与障碍物的距离。习惯空间的形成不在于物质身体的刺激感应,也不在于理智理解和掌握了所有的行动步骤。因为习惯既不代表一种知识,也不是一种自动性,而是“表达了我们扩大我们在世界上存在;或者我们占有新工具时改变生存的能力。”[2](P190)

三、理解现象空间的三重维度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梅洛-庞蒂的现象空间不仅不同于经验主义和理智主义所理解的客观空间,而且构成了客观空间的基础。在以上论证的基础之上,可以从梅洛-庞蒂惯用的“身体”、“知觉”和“体验”三重维度来理解他的现象空间。

(一)身体:进入现象空间的入口

如前所述,梅洛-庞蒂的身体既不是广延的实体,也不是康德意义上的纯粹的精神实体;既不是生理的,也不是心理的。梅洛-庞蒂的身体,既是能感知的身体,也是可被感知的身体,是一个居中的存在,是一个有着意向性的主体,通过身体图式而展现。因此,在人的空间性存在的意义上,“身体不是简单地被视为在世界之中的对象,而是通向世界的手段。”[5](P175)或者被理解为我们进入现象空间的入口,是身体把我们置于空间。无论是具有定向能力的身体空间,具有投射能力的身体空间,还是由习惯扩展的身体空间。这些空间之所以能够展开的重要前提就是身体这样一个理解现象空间的立足点。

正如梅洛-庞蒂所言,“我是通过我的身体对世界的某种占有,我的身体对世界的某种把握。”[2](P319)定向能力的身体空间之所以可能,就是因为身体所具有的“调整平面和理解空间的能力”。身体空间的意义的获得正是基于身体的定向能力。投射能力所构成的身体空间不仅表明了身体在构成现象空间中不可或缺的地位,还可以看出,身体空间构成了外部空间的基础。习惯空间形成的基础也是源于身体图式对人的空间性存在的定向和定位的能力。在对习惯空间的理解中,中国古语中的“庖丁解牛”讲的也是这个意思。

总之,“人的这种身体场就像一架调好的钢琴,你随意碰它一个键,它就从整体上发出咚咚的和谐的音调。”[1](P306)现象身体对人的空间性存在的意义在于:为我们身体开辟的现象空间提供了重要的前提和基础。脱离现象身体的现象空间是无意义的;人的空间性存在是从现象身体中展开的。

(二)知觉:通向现象空间的桥梁

梅洛-庞蒂对知觉的分析首先是从格式塔心理学的“背景”和“图形”的辩证关系中开始的。所谓知觉的空间性是指“知觉的‘某物’总是在其它物体中间,它始终是一个‘场’的一部分。”[2](P24)也就是说,我们认识到的知觉的东西,只有在作为背景的现象场域中才能够获得其意义。

梅洛-庞蒂反对经验主义和理智主义对空间的理解,他认为,“经验主义不知道意向在知觉中的重要性,而理智主义则没有注意到对象可能会有超出意料之外的地方。”[6](P82)因此,知觉活动既不同于经验主义的感觉,也不同于理智主义的思辨活动。“知觉活动不是‘我思’而是‘我能’,即身体通过其熟悉的习惯与自身的各个部分、物体、他人与世界协调一致,从而展开各种可能的生活空间。”[6](P85)如果说,可以将身体看作人所特有的进入世界的入口,那么“如果我们没有回到世界的知觉中,我们就不可能理解空间。”[2](P321)梅洛-庞蒂认为,“知觉不是关于世界的科学,甚至不是一种行为,不是有意识采取的立场,知觉是一切行为得以展开的基础,是行为的前提。”[2](P5)在梅洛-庞蒂那里,经过现象学还原之后的知觉被放到了首要的地位,人与世界的知觉关系,构成了一切关系的基础,因此,只有回到知觉,我们才能时时刻刻地见证现象空间的本真意蕴。

(三)体验:感受现象空间的扭结

在《知觉现象学》中,梅洛-庞蒂虽没有明确地界定“体验”的含义,但通过他交叉地使用“体验”、“知觉体验”和“身体体验”三个概念可以看出,他更多是把“体验”理解为“内在地与世界、身体和他人建立联系,与它们一起,而不是在它们旁边”[2](P134),这有助于我们理解现象空间。这种对空间的体验,既不是柏格森(HenriBergson)意义上的直觉,或者内省,也不是经验主义的感觉,而是类似于“身体”和“直觉”的第三域,它强调在整体性中把握空间。因此,这种体验也是一种主体间性的体验。也就是说,现象空间只有通过我的体验与他人的体验,以及体验与体验之间的相互作用中方能显现其意义。“体验预料到一种哲学,正如哲学只不过是一种被澄清的体验。”[2](P95)

简言之,纯粹的客观空间对人的空间性存在来说是陌生的、单调的,只有与现象身体相关的现象空间才是切近的,丰富的。“己身的生存体验揭示了在客观空间之下还有一种源始性的空间性;换言之,客观空间只是源始性空间的主体化或定格。”[6](P86)因此,对现象空间的理解,只有回到身体,回到知觉,回到对世界的源初的体验之中,才能够更深刻地揭示我们的生存体验,才能够更本真地切近于多彩的生活世界。

四、现象空间对客观空间的批判与重建

梅洛-庞蒂反对将空间视为我们进行客观化认识的对象,提出把现象空间看作现象身体与世界相互关联的生存场域,认为现象空间不是被认识到的,而是被切身地体验到的;不是“位置的空间性”,而是“处境的空间性”。这些观点与其《知觉现象学》的序言中所坚持的反对主客二分的现象学方法是一致的。从梅洛-庞蒂三种典型的现象空间,我们可以更深切地感受到,他一贯所坚持的这种关联性和整体性,而非外在性。

人的空间性存在与现象身体是分不开的,因为现象身体不是消极的、被动的;而是积极的、主动的。现象身体通过身体图式在与世界的关联之中,建构着现象空间,并赋予了我们不同于经验主义和理智主义的空间体验。空间的问题,首先是与人的真实存在相关的问题。如果脱离现象身体,那么就失去了进入现象空间的载体,无法通达现象空间。如果没有知觉,那么就失去了通向现象空间的桥梁。如果没有体验,那么就无法感受生动的现象空间,就无法理解空间的多样性和模糊性。梅洛-庞蒂反对将空间进行表象化、客观化和对象化的理解,从而使得“原本贫乏的空间概念变成了生动而有意义的场域。”[7]

梅洛-庞蒂拒斥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反对经验主义和理智主义的客观思维,号召回到现象身体与外部世界相互关联的“事实”本身。“他的生动空间理论在打破将空间对象化和概念化或者认为空间由人类主体构成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5](P189)从他的现象学中,我们可以看到,梅洛-庞蒂不仅超越了胡塞尔的意识现象学以及海德格尔的存在论,而且还开启了知觉现象学的先河。在现象学的谱系中,他的身体现象学还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例如,美国技术哲学家唐?伊德(DonIhde)的技术现象学正是在吸收和借鉴他的理论上发展起来的。因此,梅洛-庞蒂的现象空间不仅为我们理解人的空间性存在以及研究身体空间与客观空间的关系提供了丰富的理论根基,还为我们提供了独特的现象学的研究进路。

[1]张祥龙.朝向事物本身:现象学导论七讲[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3.

[2]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M].姜志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2.

[3]张尧均.隐喻的身体:梅洛-庞蒂身体现象学研究[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6.

[4]MazisGlenA.Merleau-Ponty’sArtistofDepth:Exploring“EyeandMind”andtheWorksofArtChosenbyMerleau-PontyasPreface[J].PhaenEx,2012,7(1):255.

[5]FoxJamesJ.ThePoeticPowerofPlace:ComparativePerspectivesonAustronesianIdeasofLocality[C].Canberra:ANUE Press,2006.

[6]佘碧平.梅洛-庞蒂历史现象学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7]KoukalDR.HereIStand:MediatedBodiesInDissent[J]. MediaTropeseJournal,2010,II(2):114.

OnPhenomenalSpaceofMerleauPonty:Body,PerceptionandExperience

PANGXi-yuan
(DepartmentofPhilosophy,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Thespaceinthephenomenologicalcontextisdifferentfromthetraditionalsense,asitisnot“spaceofposition”,but“spaceofsituation”.Phenomenalbodyactsasthefundamentalroleforourspatialexistence,whichconsistsofdirection,determinationoftheposition,expansionofspace,andthereforedeterminesthethreetypicalformsofspace:thedirectionalspaceofbody;the locationalspaceofbodyaswellastheextensionalspaceofbody.Throughtheanalysisonthephenomenalspace,thefollowingthree pointsbecomethekeydimensionsofunderstandingthephenomenalspace:the“body”whichactsastheentranceofgettingintothe phenomenalspace;the“perception”whichcanberegardedasthebridgeofleadingtothephenomenalspaceandthe“experience”whichactsasthelinkofperceivingthephenomenalspace.

phenomenalspace;bodyschema;perception

B516

A

1672-934X(2014)05-0037-05

2014-07-11

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项目(重点项目)(14ZS100)

庞西院(1987-),男,陕西蓝田人,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研究生,主要从事科学技术哲学、技术现象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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