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与转向:涂尔干宗教社会学述评
2014-03-23陈洪玲
赵 劲,陈洪玲
(1.大连交通大学 大学生职业发展教育基地,辽宁 大连 116028; 2.北京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22)
涂尔干是社会学奠基性人物,对社会学理论和方法都卓有建树。在他的学术生涯中宗教始终是其关注的核心问题,《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以下简称《形式》)更是对宗教起源、本质、功能进行了详细阐述。但再优秀的思想家也很难超越时代的局限,涂尔干宗教思想就存在诸多矛盾,这既体现了其思想巨大的张力,也成为时代思想转型的先声。
一、 涂尔干宗教本质观的层次化解读
自从马克斯·缪勒创建宗教学开始,对宗教本质的界定就是理论界一大难题。在诸多论述中,人们一般把涂尔干划归宗教本质观的功能论行列,但这种划分有失偏颇,因为涂尔干对宗教本质的阐述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比功能论有着更丰富和更深层次的内涵。
1.宗教三要素
涂尔干研究宗教从宗教定义开始,但他反对从整体上界定宗教,因为这种界定是“一刀切”,会将许多宗教类型排除在外,他希望能通过概括宗教共同要素来界定宗教,这些共同要素就包括信仰、仪式和社团三个方面。其中社团可以将宗教与巫术区分开来;信仰和仪式分别从思想和行动两个方面构成宗教的重要特征,两者又建立在神圣事物基础之上。也就是说宗教不一定非得具有超自然性,也不一定必须有神,但宗教一定离不开神圣事物,神圣与凡俗不是等级高低不同,而是隔绝异质的。这样就使涂尔干对宗教的定义更具包容性,将信仰“梵”的佛教、不信神的儒教纳入宗教的范畴。更重要的是依据这一定义,涂尔干将宗教的起源界定为图腾,从而为之后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2.宗教信仰的特殊本质在于社会性
涂尔干认为对于宗教来说最根本的就是圣俗之分,说明了宗教神圣性的来源也就说明了宗教的本质所在。所以涂尔干在对宗教进行了初步界定之后,就用大量篇幅对宗教的神圣性进行了解读。因为宗教起源于图腾,而图腾物除了很少一部分自身具备超凡的力量之外,大部分都是日常动植物,这些普通的事物能被人们所顶礼膜拜肯定不是由于其自身,并且一些符号能起到图腾物同样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这些符号使物体具备了神圣性,这就说明图腾只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其背后的一种力,这种力高于自然事物,但又可以出入于自然事物之间,用各种形式表现出来。涂尔干认为这种力就是一种集体力,或者说代表集体意识。因为人身上都有个体性和社会性,一个人的时候孤寂落寞,而在集体活动中却充满生机力量,加之原始人本身力量弱小需要借助集体的力量才能生存下去,所以能够维持团结的集体意识就显得弥足重要,这种集体意识具有强制性,维持着机械团结,久而久之便具有了神圣性。所以宗教物的神圣性就来源于社会的神圣性,社会就是原始人的关切所在。
3.宗教的普遍文化本质
在对宗教的概念和本质进行界定之后,涂尔干又着重对五种宗教仪式进行了分析,并借此说明了宗教的社会功能,由于这一部分占据了《形式》一书较大篇幅,所以许多研究者都将涂尔干划分到功能论的行列。涂尔干也认为功能分析或者目的分析的确有利于揭示事物尤其是人造物的本质,但正如杯子的功能是用来喝水,用来喝水的却不一定都是杯子,或者说杯子也可以兼具其他用途,所以涂尔干对宗教功能的分析除了再次确认宗教的特殊社会本质外,也揭示了宗教的普遍本质,从而将宗教界定为一种文化现象。这就进一步可以说明宗教与科学等其他文化现象的关系,涂尔干就在这之后阐发了其知识社会学观点。他认为宗教和科学具有相通性,他们的本质都来源于社会,像时空范畴、因果观念、分类方法等都来源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宗教与科学只不过是用不同的形式,从不同的角度对社会的一种反映。这一观点就使人们在更宏大的视野中认清了宗教的本质,并对宗教的未来有了清晰的判断,也就是说宗教与科学是分工的,宗教不会因为科学的发展而消亡,它只会随着社会的变化而采取不同的形式,“因为宗教植根于社会之中,也植根于人们的社会本性之中”[1]407。
4.从本质主义走向反本质主义
由上可知,涂尔干宗教三要素说扩大了宗教的外延,但其列举宗教要素说明宗教本质一方面容易陷入同义反复和解释学的循环,另一方面这种列举方法可以无穷延续下去,最多只能达到接近宗教本质很难做到穷尽,也正因为此维特根斯坦提出“家族相似性”概念来代替本质概念,这实际上就使人们从对宗教本质的界定走上了反本质主义。另一方面,涂尔干将宗教特殊本质界定为社会性,但进一步分析作为宗教本质的社会如果是现实的社会,那这种社会总会存在缺陷,不足以成为崇拜的对象;如果宗教代表的社会是理想化的社会,就将宗教建立在了虚幻的基础之上,这与其对待宗教的实证态度是相悖的。因此涂尔干将宗教特殊本质界定为社会性的结论在深究之下容易自相矛盾,但是他的论述过程体现出宗教可以将人从日常平庸状态提升起来,体现出一种终极关切,这与蒂利希等后现代宗教学家对宗教的界定倒是比较符合。最后涂尔干将宗教看作一种文化现象,宗教与科学诸范畴都产生于社会,甚至人类的一切文明成就也都是产生于社会,这种界定以社会本体为基础,肯定了社会存在的基础作用,但有一种泛社会化趋势,也就淡化了宗教的本质意义。因此涂尔干列举宗教要素,区分宗教层次的做法,能够加深人们对宗教的认识,但并不能将宗教本质阐释清楚,这种本质主义实质上走向了反本质主义,这种转变是涂尔干所无意为之的但也正预示了更深层次思维方式的转向。
二、涂尔干宗教学方法的多维度透视
作为重要的社会学奠基人,涂尔干贡献更主要地体现在对社会学研究方法的建构方面。《形式》是涂尔干最后一部著作和思想成熟时期的作品,也正是其社会学研究方法的集中体现。
1.具体的方法准则
首先,涂尔干认为宗教是一种社会实在,而社会实在只能用社会实在来解释。为此他坚决反对还原论,一方面反对将社会还原为个体,因为社会并不等于个体之和而是具有个体所不具备的特点;另一方面反对将社会问题还原为心理问题,因为大量社会问题是无意识的结果,社会学与心理学之间就像生物学与物理、化学之间一样存在着不连续性。
其次,在具体论述中,涂尔干着重以澳洲社会为依据,以美洲社会为参照,运用比较法分析了图腾与氏族社会的关系。而之所以选择澳洲是因为当时的澳洲图腾制度正处于繁盛阶段,有利于观察分析;但他也并没有放弃美洲社会的丰富资料,因为美洲社会虽处于氏族社会的高级阶段,甚至已经衰落,但在这一阶段图腾的本真意义更容易显示清楚。
再次,涂尔干著作中最大的一个方法假设就是通过研究最原始的宗教揭示宗教的本质,这一根本的设想源自笛卡尔“在科学真理的链条中,最初的环节始终居于支配地位”,“在单细胞生物中可以发现生物的秘密,那通过研究初级社会发现宗教的要素,同样可以扩展到其他宗教中去”[1]396。这一假设被许多学者指责为犯了还原论的错误,如有的学者就认为社会事物的本质在原初只是潜在的,其真正意义要到高级阶段才能产生;存在主义哲学家也认为存在先于本质。在这个问题上,涂尔干是有所认识的,比如他曾批评麦克伦南将图腾制度说成是古代各民族中所有动物崇拜和植物崇拜的起源是一种过于简单化的错误,[1]86并且说“要了解某种制度,往往要随之切入到其演化过程中的发达阶段,因为只有到了充分发达的阶段,这种制度的真实意涵才能最清晰地展现出来”[1]92。而他之所以一方面反对将社会还原为个体,将社会问题还原为心理问题,另一方面又将复杂社会还原为简单社会,是因为涂尔干认识到了功能和原因的不同,一个事物有什么功能,或者说人们对其有什么目的,只能揭示事物的本质,并不能决定事物的产生,事物的原因要在相应环境中寻找,尤其是事物产生之前的环境。也就是说目的、本质在后期更容易体现,而原因在越简单社会越容易被察觉。因此涂尔干表面矛盾的背后,是其对功能和原因不同的深刻把握。即使对涂尔干的矛盾作出了如此解释,但他希望用图腾阐明宗教本质的设想在面对还原论指责时仍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基本上属于19世纪的幻想。
2.深层次的哲学方法论
涂尔干反对种种以哲学思辨方式来论述宗教问题的做法,因为这种方式“只限于分析他们本人所赋予宗教的观念”[1]4,缺少客观实证性。但是在对宗教的具体论述中涂尔干又借鉴或流露出许多哲学方法论,这一方面体现了其深厚的理论功底,也折射出其思想的悖谬之处。
首先,在对宗教起源的阐述中,涂尔干既反对泛灵论也反对自然崇拜说。因为泛灵论认为宗教起源于灵魂不灭,但又将灵魂归结于神,带有循环论的倾向并不能说明神性来源;自然崇拜把神圣性归因于自然物的自身特性,这能够说明神圣性的由来,但又将神性建立在了偶然性的基础上,会导致神性的自我取消。也就是说两种学说都使宗教沦为虚幻,这与宗教在历史上的实在作用严重不符。所以涂尔干认为宗教神圣性一定另有起源,这一起源既能保证宗教具有脱离自然界的神圣性又能够作用于自然界,并能在人们心中唤起某种崇敬感,能够满足这一特性的事物就是图腾。正是在对图腾特性的阐述中,体现了涂尔干与康德先验分析论的类似之处,康德认为范畴先于经验又可作用于经验,范畴与经验相结合构成先天综合判断,可以转述为涂尔干所论证的社会独立于个人之上,却又对个人具有规范作用,个体性与社会性相结合才是完整的人。涂尔干对图腾神圣本源的揭示与康德论证范畴具有纯粹性和普遍性的形而上学演绎是一致的;论证图腾所代表的力如“瓦坎”或“曼那”借助于各种仪式作用于个体,与康德将范畴借助于图形应用于经验的先验演绎相类似。因此从涂尔干整个的论证可以看出其思路与康德先验分析论非常类似,只不过康德是在人类思维领域的论证,而涂尔干对图腾本源的阐述更具有现实性和社会性。
除此之外,涂尔干在具体的观点上与黑格尔也有类似之处,比如黑格尔认为宗教是绝对精神的感性表现形式,涂尔干认为宗教是社会的表现;黑格尔提出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类似于意识、自我意识和理性相统一,涂尔干也认为神、祖先灵魂、个体灵魂都是同一种力的表现;黑格尔主张实体不断向主体展开,随着人的主体性发展,在概念阶段达到实体与主体的统一,涂尔干也认为社会与个人之间也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日益融合,以至于在对社会问题的对策方面黑格尔与涂尔干也有着寻找中介的类似见解。
由此看来,涂尔干宣称反对哲学思辨,但是在方法论上又不自觉地受到先验论的影响,在结论上也有黑格尔的影子,这充分说明涂尔干的研究对象和方法存在着不一致,或者说涂尔干用实证立场对充满人文关怀的宗教进行研究存在着方法上的悖谬。
3.从实证走向实践
由上可知,涂尔干宗教社会学方法存在着还原与反还原、思辨与实证的悖谬,这些悖谬反映了社会学初创时期理论承诺和理论原则之间的矛盾,即整体主义承诺与实证原则之间的矛盾。在二者当中整体主义的理论承诺是社会学成立的基础所在不容改变,而实证主义的方法原则是需要发展的。因为实证原则是工业社会时期人与自然矛盾的体现,但现代社会进入后工业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成为社会主要矛盾,人们的思维方式也自然需要发生相应转变。对此马克思早在《费尔巴哈论纲》中就曾经提到:“人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也就是说人与社会关系是社会科学元问题,对这一问题单纯的自然科学或人文科学的视角都是片面的,只有立足于现实性也就是立足于实践才能全面把握这一问题。因为实践是认识论的基础,也是本体论的基础。自然以实践为基础向人生成,人以实践为基础克服异化向其类本质回归,自然、人类在共产主义社会实现统一。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当然也就是社会学学科矛盾的解决,其解决的基础就在于实践。对此涂尔干也在《形式》的最后提出:“社会学揭示了经验论和唯理论之外通向人学的一条新途径。”[1]583这条新途径就是综合,也就是从单纯的实证走向综合的实践。
三、 涂尔干宗教观的历史性意义
涂尔干宣称“研究原始宗教是为了认识现代人性”,正因为此其著作充满了人性关怀和现实关注。也正因为此对其宗教社会学的评价也需要宏观的社会视角和长远的历史视野。
1.道德代宗教
涂尔干生活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法国,此时欧洲历经多次革命,传统的宗教信仰已发生动摇,新的信仰并未确立。涂尔干作为有良知的社会学家从其学术生涯的开始便表现出对社会问题的关切:在《社会分工论》中他提出用职业群体作为个人与社会中介防止分工弊端的观点;在《自杀论》中他认为社会失范尤其是宗教衰落是导致自杀的重要原因,需要用职业伦理取代宗教重建社会规范,并为人们提供心理慰藉;在《职业伦理与公民道德》中更是明确提出家庭、宗教、政府都由于各自原因不能承担现代社会维持秩序的重担,只有职业群体是与经济社会相适应的组织类型。因此涂尔干从最早的作品开始就表达了对宗教已经过时,需要用职业伦理、用道德来取代宗教的观念,他的这一观点也随着《社会分工论》成为法国中小学教材而广泛传播。
与前期涂尔干用职业伦理取代宗教的明确观念不同,在其最后作品《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却给予宗教以很高的评价。他不仅认为“人类据以描画世界及其自身的最初的表现体系起源于宗教”,而且“总有一天,社会将产生巨大的创造热情,新的观念将会涌现,人们也将发现新的程式来引导人性”[1]563。也就是说宗教在过去和将来都将起到重要的社会作用。由此可见涂尔干前后期对待宗教的态度有着巨大的不同,那这种不同是否预示着涂尔干宗教观存在矛盾呢?其实针对此一问题,人们需要区分表象化的宗教和本质意义上的宗教。前期反宗教针对的主要是表象化的宗教,而后期支持针对的是本质意义上的宗教。用道德代宗教正是宗教从表象到实现其本质的过程,也是社会发展和人们认识提高的必然结果。对此涂尔干在《形式》中也明确说明了“宗教中有某些永恒的东西,注定要比所有宗教思想作为其外壳而相继采用的特定的宗教符号存续得更为持久”。这也就说明了道德代宗教或者说宗教本质取代宗教表象是涂尔干前后一贯的观点。
2.均衡取代超越
与涂尔干道德代替宗教的宗教观相对应,在深层的社会观方面涂尔干主张用均衡取代超越。因为在涂尔干之前的法国经历过数次革命,在每一次革命中群众都被一个个口号所振奋,为了理想采取了一次次的革命行动,但最终的结局却总是带来混乱甚至恐怖。正是这种对历史的反思使涂尔干认识到社会学应摒弃理想主义,“国务活动家的责任是担任医生角色解决社会问题,去除社会痛苦,而不是为了一个目标将群众鼓动起来去追求理想”[3]。因为痛苦是明确的,而人们对幸福的理解是不一样的,解除痛苦是政府应承担的职责,而在此基础上能否得到幸福就应由人民群众自己去追求。这种社会观就是涂尔干在《社会学方法准则》中确立的社会学的主旨所在,这一主旨也是与涂尔干实证主义方法相符合的,正如后来以波普尔为代表的科学哲学家所提出的检验一个命题是否科学的标准在于能否证伪、只有能够证伪的命题才是科学命题具有同样的道理。同样这一主旨也体现在涂尔干其他作品之中,比如《社会分工论》中将幸福界定为健康基础上的均衡,《自杀论》中既反对利己型自杀,也反对利他型自杀主张在本我与超我间维持一种均衡,《职业伦理与公民道德》中在个人与国家之间提倡职业群体,《社会主义教程》中在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认可社群主义。总之与表面的道德代替宗教相对应,在深一层的社会层面上涂尔干是用均衡取代超越的,而这也预示着在更深一层思维方式上的转向。
3.从变向到转向
涂尔干宗教观表面上是用道德代宗教,深层次是用均衡取代超越,但更深层次的是预示了西方思维方式的转向。西方早在柏拉图时期便确立了主客分立、不断超越的传统,从此西方思想史不断发生变向,但始终未能超脱主客二元框架。比如中世纪人们信仰基督教,希望超越此生现世,在彼岸天国达到永生,从而使西方客体这一层面在宗教中得到充分发展。到了近代西方哲学发生认识论变向,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再到德国古典哲学,西方人的感性、理性、情感层面都得以发展,主客二元中人的主体性得到充分完善,其超越性也由宗教超越转向科学探索和对外扩张。到了现代西方进一步发生生存论变向,在其第一阶段人本主义思潮中,尼采提出“上帝死了”,但人仍要坚持超越做不断超越自己的“超人”。但现实中尼采呼吁的前者导致个体性张扬下的人性堕落,而后者导致人在追求权力意志中不断走向疯狂。涂尔干正生活于与尼采同时代的欧洲,针对尼采提出的前一问题他主张社会本体论,希望用社会性对人的个体性加以制衡;针对后一问题他主张社会学的主旨在于促进均衡,希望用均衡替代超越。总之,涂尔干的社会本体论是对当时人本主义主流的纠偏,其社会均衡论是对整个西方超越思想的转向。从思想演变的脉络看,涂尔干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涂尔干之后西方发生两次世界大战,迫使西方人反思自己的道路,反思到最深层就是对主客分立思维方式的反思。如胡塞尔意向结构用主体性取代了主客二元,之后的先验还原又从主体性走上了主体间性;海德格尔等存在主义者认为存在先于本质,人们首先是在世存在,才去认识、筹划;布伯等宗教学家主张用“我-你关系”取代“我-他关系”,实际上也是希望人们打破对立思维,结成我们共同应对生存挑战;蒂利希也宣扬人要勇敢地走出自我,与他人一起去面对生存的挑战;[4]哈贝马斯更是希望人们能加强交往,在有效沟通中达成共识。可以说20世纪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向,由主客二元开始更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由对外超越开始关注社会协调。在这个问题上,涂尔干曾提出从个人道德到契约公平到职业伦理到政治民主,从个人到双方到职业到国家再往上到世界有没有普适价值的问题,虽然他没能给出肯定与否的答案,但是希望之情是很明显的。其不畏主流、坚持思想主旨的精神也值得推崇。
四、结 语
涂尔干学术思想丰富,其宗教思想也是博大精深,但其在宗教本质、方法和宗教观方面都存在矛盾之处。这些矛盾既是时代局限性的体现,也预示着西方思想的转折,即从对外超越转向注重协调。这种转向使西方思想与中国传统有趋同之势,也使宗教对话成为可能。但在东西方文化融合的过程中,要始终坚持以自我为主体,认清自身发展层次,不要因为西方思想在历经发展后与中国传统有类似之处而迷失自我,最终贻误发展良机。
参考文献:
[1]涂尔干.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M].渠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2]邓晓芒.实践唯物论新解[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197.
[3]迪尔凯姆.社会学方法的准则[M].狄玉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92.
[4]张世英.我们—自我—他人[J].河南社会科学,2010(1):4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