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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雅安地区方言的历史形成及其与地理和移民的关系

2014-03-20

关键词:洪雅阴平南路

(四川师范大学 文学院,成都 610066)

四川雅安地区指今雅安市1区7县(雨城区、名山县、芦山县、宝兴县、汉源县、荥经县、天全县、石棉县)。此地方言虽各有特征,但大都具有“入归阴平”的特征,因此在四川方言中成为特殊的一片,列于四川地区五种类型的方言之一①。其他四块分别是成渝地区的“入归阳平”,岷江西南地区的“入声独立”,自贡、仁寿地区的“入归去声”,安宁河流域的“阳平高降”。这些都是来源不同的方言,反映出四川地区在历史上复杂的移民来源。

关于成渝地区的“入归阳平”方言(成渝片)和岷江西南地区的“入声独立”片方言(岷江小片),笔者已作了分析,认为:它们分别是明清湖广移民形成的“湖广话”和宋元时期遗留的“南路话”,是四川、重庆地区两大不同历史层次的方言,形成时期不同,语音特征互不连续,有明显的历史“断层”;其形成的原因,主要是明清时期战乱带来的湖广地区向四川的大移民和宋元本地方言在西南部边缘地区的存留[1-3]。

本文的问题是:雅安地区方言在四川方言历史演变中占何种地位?其“入归阴平”的特征从何而来?雅安话是否应归属于另一种与“湖广话”和“南路话”都不同来源的方言?

图1.雅安政区和声调类型图

一 雅安地区方言与周围方言特点比较

(一)雅安地区方言的声调特点

雅安地区1区7县方言声调与周围方言的声调从调值、调类来看,都比较相似,主要不同是在古入声字的归调上。下面是成都话(代表成渝片湖广话)、邛崃话(代表川西南路话)、洪雅夹江话(代表青衣江下游方言)的声调比较表,各点调类及调值如表1(为避免字迹过小难于辨认,本文声调数值不上标):

表1.雅安地区方言与周围方言声调比较表

注:本文方言语音资料来自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四川西南地区方言音系调查研究》(待发表),成都语音资料来源于四川师范大学硕士论文《成都话音系调查研究》[4],重庆市区语音资料来源于《四川方言调查报告·巴县音系》[5]。

可以看出,雅安1区7县中,除荥经外,声调类型非常接近。共同声调类型是阴平、阳平、上声、去声4个调类,入归阴平。调型和调值也很接近,分别是高平、中降、高降、中凹调或中升调[6]。与之邻近的三个类型方言,分别是湖广话的成渝方言、南路话的川西方言,和彭山、眉山、丹棱、洪雅、夹江方言(青衣江下游方言)。经分析比较,后者是南路话方言在岷江与青衣江交汇地区的一个分支②。丹棱、洪雅、夹江话的一个语音特点是,入声调在南路话的基础上发生了变化,南路话的入声调一般是中平促调33/22,在丹棱、洪雅、夹江、峨眉等地,变为近于阴平或高于阴平的高调,并且不再短促。如洪雅阴平44、入声35,夹江阴平33、入声45,都是可延长的舒调,已经非常接近;在峨眉话中,阴平44、入声45,并且已经有一部分入声字读为阴平字;峨边话也是如此[7]。我们因此知道,雅安地区方言的入归阴平,是原有的入声调值升高,与阴平合并的结果。这是一种后起的声调演变,与同在附近的入归阳平的湖广话却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声调是汉语方言的重要标志,尤其是调类及其分合关系。因此入归阴平的雅安地区方言应是入声独立南路话的演变而来。如果是这样,雅安地区方言的其他语音特征也应与洪雅、丹棱、夹江等南路话有共同之处。事实正是这样。下面举例说明。

(二)雅安地区方言与周围方言的几个音系特征比较

方言音系的系统性很强,邻近方言如果有同源关系,不可能只有一个声调特征同源。声母和韵母也应有一致或相似的地方。可从三个方向观察周围方言对雅安地区的影响。东北方向有省会成都,北面则有川西平原西缘的邛崃,在东面有青衣江下游平原的洪雅、丹棱、夹江地理上最接近雅安。下面举出这些方言音系的几个特点,以观察它们之间的联系。雅安地区方言以雅安、芦山、汉源、石棉、泸定、荥经6点为例③,川西南路话以邛崃为例,青衣江下游平原以洪雅、丹棱、夹江3点为例,另列成渝片方言的成都话、重庆话作为对比。湖广话(成渝片方言)与南路话共同的语音特点,如龈音不翘舌、影疑母一二等字声母为-、臻摄端系合口字失去-u-介音、-i/e前化为-in/en,这些方言都具有,省去不列。

1.南路话特征之一是泥来母字洪混细分[1]。即泥来母字一二等不分别,读l-或n-,“南兰”同音。三四等有分别:泥(娘)(三四等)读舌面前鼻音并带有摩擦音,-(通常记为-);来母三四等读l-或n-。丹棱、洪雅是南路话的洪混细分型,汉源、石棉、泸定也具有这个特点。芦山、荥经一部分细音字相混,雅安则完全相混,同重庆话(参见表2)。

表2.

2.南路话方言麻三精组见系字韵母读-i,是南路话音系的特点[1]。湖广话则读-ie。丹棱、洪雅、夹江话读-i,这是它们南路话特征的表现(少数字读-ie,受强势方言的影响)。石棉话有南路话的特点,荥经话则完全读同南路话。雅安、芦山、汉源话读同成渝湖广话。(参见表3)。

表3.

3.南路话的一大特点,是咸山曾梗的一大批入声字主元音同为-/-ɛ[1]。表4中邛崃、荥经正是如此。但从彭山到洪雅通向青衣江下游的方言有一个特点,就是其中一部分入声字变为读-ai,具体是曾一梗二开口入声帮端知见系字读-ai,以及咸深山臻曾梗三等入声字读-ai(见表4)④。汉源、石棉话这些字的读音同洪雅话。雅安、芦山话则同成渝湖广话读音。

表4.

4.咸深山臻曾梗入声三等开口知系(葉缉薛栉职)读-ai。(分析见上)

表5.

从上面列出的三个语音特点中,我们可以看到以下现象。所列出的雅安地区的方言,根据其语音特点可以分为三个组:(1)荥经;(2)汉源、石棉;(3)雅安、芦山、泸定⑤。第3组在入归阴平的声调类型中,语音特点更近于成渝湖广话;第2组在入归阴平的声调类型中,语音特点与洪雅话等青衣江下游方言更有一致性;第1组荥经话,它是入声独立的声调类型,其语音特点同于川西南路话。在雅安地区方言的这三组不同特点的方言类型与周围方言的情况,如图2所示。

图2.雅安地区方言类型与周围方言情况

雅安地区东西约90千米,南北约200千米(直线距离),面积15.3万平方千米,是一个相对比较小的区域,当地的方言却形成如此参差的局面,与成渝地区湖广话千里相沿一致的情况大不相同。方言格局的形成有语言内部原因(历史演变)和外部的原因(波浪影响),有时外部原因是方言变化的重要因素。下面我们将从本地区历史上地理通道的改变和移民变化中去寻找方言形成的原因。

图3.雅安地区地形(引自百度卫星地图)

二 雅安地区方言的三个历史层次与地理、移民的关系

我们认为,雅安地区方言依据其语音类型可以分为三个历史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以荥经话为代表的南路话型,第二个层次是石棉、汉源话为代表的青衣江下游型,第三个层次是雅安、芦山话为代表的湖广话型。下面分别论述。

(一)雅安地区的古代地理通道与第一方言层次的形成

雅安这一地名不闻于上古。这是一个令今人不解的事。今天看来,雅安城是交通要冲,东西南北道路交汇,商旅必经,具备城市繁荣的地理条件。雅安城地处四川盆地西南边缘与邛崃山脉交界处,像喇叭口一样正对成都平原地区。雅安城东北翻越金鸡关,通名山县,再向东北是通向成都的200里坦途。向东沿青衣江120里,水陆两路达平原县城洪雅。向南面和西面则是进入山区的曲折险道。向南沿山路100里经八步乡、观化乡(飞龙关)通向群山之中的荥经(今108国道,川滇公路),翻越像高墙一样把本地区分为南北两块的泥巴山,是南下云南的必经之路。向西30里经飞仙关分为二路,向西沿天全河通天全(今318国道),翻二郞山,在泸定西越大渡河,进入藏区,是著名的川藏公路;向北则沿芦山河通芦山、宝兴,这是红军长征时北上的道路。然而,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雅安却没有发展起来,原因有二:一是交通艰难,二是战争蹂躏。

从内地进入雅安地区有三个通道。一是从北面的邛崃、沿西河、芦山河进入芦山,越青衣江南下,直达群山中的荥经。二是从东面洪雅方向,沿水陆交通便利的青衣江下游,直接进入雅安。三是从南面乐山、夹江、峨眉沿大渡河,西行到达沿岸的汉源、石棉、泸定。

历史上的雅安地区属汉地与少数民族地区接壤的边缘地带,不视作内地。西魏设始阳县,隋唐至明分别称蒙山、始阳、严道,或郡或县,一说治地在今雅安市区雨城区西面的多营。这可能有争议,因为始阳是天全的旧称,今天全东有始阳镇,据说即是《史记·西南夷列传》的“徙”(sī),远在西面。秦惠王始设严道(前312年),在今荥经。在秦汉乃至以后的一段漫长的历史时期内,从成都南下邛都、滇,是不经现在的雅安的。因金鸡关群山阻碍,飞仙关没有凿通,天全以西更有二郎山天险。东西阻绝,南北不经,雅安也就不能形成商旅集散的中心城市。西汉司马相如通西夷,是走民间贸易的南北通道。这个通道,从他老丈人的家、汉代边贸重镇临邛(今邛崃平乐镇)始,翻越镇西山,进入西河、沬(mèi)水、芦山河通道,经青衣县(今芦山),再渡青衣江(天全河)进入荥经河通道,过严道县(今荥经),越大相岭,下旄牛县(今汉源),越沫(mò)水(大渡河),一路南下,桥孙水(安宁河),过邛都(西昌),而后达于滇的。“临邛”的意思,就是此路通向邛都。听起来似乎大道坦途,可不知却是巉岩入云,恶水吞人,人迹罕至。凭了皇帝的诏令、以国力的支持,才奋力开辟。汉武帝因此复通秦曾开辟的辖地(前97年),设青衣、严道、旄牛县,形成南北通道。司马相如的时代没有雅安。雅安地区的土著语言,是少数民族语。先秦时有著名的青衣羌国(今芦山地区),东汉时雅安地区的少数民族白狼王曾经入朝进贡,献《白狼歌》,留下汉字记音的歌词。据郑张尚芳先生以汉语古音与民族语比较证明,是古缅语[8]。在本地区生活的汉族是秦汉以后陆续从汉地迁来的。

秦汉时期形成的从邛崃(临邛)到汉源(旄牛)的南北通道,一直沿用到唐代。汉地来的移民,首先是川西地区的移民,源源不断地沿这条道路进入到这个地区,开辟土地,农耕生产。在宋元时期,四川地区的汉语方言是古代南路话,因此整个南北通道及附近地区,都是南路话的分布区。后来,由于其他方言移民的涌入替换(见下文),只剩下一个方言岛——荥经(古严道县)。荥经话之所以能够存留下来,是为地处群山之中,可耕地少,其南面是本地最高的险阻——大相岭(泥巴山)。在历史上是最为艰险难行的地方,南下的移民却步,荥经就这样成了保留当地最古老汉语方言南路话的地方。今天荥经才通了国道和高速公路。我们推测,在这条南北通道上,还可能有保留南路话的地方,待进一步寻找。

(二)明以后雅安地区通道改变与第二方言层次的形成

雅安成为本地区的中心城市是中古以后的事。唐初(公元618年)设雅州(治多营),领芦山、名山、严道、百丈4县。因为名山、百丈在雅安地区群山之外的东北面,这标志着进入雅安地区的通道逐渐改由东面,治在多营镇,则今雅安城尚未形成。元宪宗八年(公元1258年),雅州(治今雨城区)属嘉定府治(今乐山市),因为乐山(岷江)与雅安(青衣江)水路相通,这个行政归属意味着进入雅安的通道完全改由青衣江及沿江陆路进入。明代洪武年间,省严道县入雅州,包括今荥经、名山、芦山三县全境和天全南部地区,治所在今雅安雨城区。此时,雅安成为州府,统六县,金鸡、飞仙、飞龙三关在管辖之内,畅通无阻,经济开始繁荣起来。当时的交通道路仍然与今有所不同。主要差别在于,从四川盆地进入雅安,是从青衣江通道,即从雅安的东面的洪雅。这是因为青衣江沿岸地势平坦,陆路通达,水路又可通航,运送商品物资。另外一条通道,是从更南面的夹江沿大渡河,从峨眉、峨边向西溯流而上,到达汉源、石棉,以至泸定。这一条通路不是官道,但沿江而上,道路可行,更重要的是沿河流时有冲积平地,可供开垦、农耕,如汉源、石棉就是大渡河冲积扇,故这是一条对于移民颇有吸引力的通道。

以上的通道对于理解近代雅安地区的移民和方言传播的通道很重要。在元明时代,青衣江下游方言(丹棱、洪雅、夹江等地)已经在南路话的基础上发展了自己的特点,最主要的特征是入声近于阴平和曾梗摄一二等入声字读-ɑi(见前文表4、表5)。这种方言便在明代的发展中,从青衣江和大渡河两条通路,源源不断地进入雅安地区,在明代近300年的和平发展中,逐渐覆盖了雅安地区原有的大部分南路话方言,除了荥经地区。并且,在这段时期中,方言进一步发展,青衣江下游方言中本来相近的阴平调与入声调合并,至迟在明末形成了雅安地区方言中入归阴平的特征。这就是今天雅安地区入归阴平方言格局的成因。这也是汉源、石棉话与洪雅、夹江话共有曾梗摄一二等入声字读-ɑi的音系特点的原因。我们推测,除了石棉和汉源话之外,雅安地区还可能有与洪雅话相近的方言点,待进一步寻找。

(三)明末清初的战乱和移民与雅安地区第三方言层次的形成

雅安地区在经历了长期的和平发展后,遭遇了明末农民战争的蹂躏。1646年,张献忠入成都建立大西政权,大肆屠杀。同年,张部将艾能奇陷雅州、天全,当地武装反抗,雅安一带从此沦于十多年的战争和屠杀之中。洪雅、雅安、荥经等地处四川通向云南的要冲,作为进攻和退守的通道,兵家必争。直至战争后期,张献忠军残部、南明军和清军三方争夺,致使这些地区饱受创伤。1661年,张献忠旧部郝承裔降清后又反叛,战败弃守雅州,纵火弃城,南逃荥经,兵败被杀⑥。这个地区长达十五年的战乱方告平息。战争给当地人口带来重大损失。清初沈荀蔚《蜀难叙略》记述当时的情形:

(顺治十年,1653)自逆贼尽屠川西而北也,各州县野无民,城无令,千里无烟者已七八年。至是西南接壤之所,始有开垦者,然田皆膏腴,芜久益肥沃。用力少而成功多,且无赋税,力之所及,即为永业。由是川南之民皆健羡之,非安土重迁者,往往相率去。[9]387-414

“(四川)西南接壤之所”指洪雅、雅安、芦山一带,这里描述了川南人民向川西南雅安地区移民的情境。

据《中国移民史》明末战后人口估计,川南地区人口损失,不足原来的10%。雅安县“雅地自献逆蹂躏之后,土著者少,四方侨寓,大率秦、楚、吴、粤、滇之人居多”,名山县“县人多楚籍”[10]77。四川人口的恢复,是从康熙二十年(1681年)以后开始的,在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移民基本结束。其间95年中,四川总人口从50万增加到1000万,增加了20倍。据1776年的统计,清代前期雅州府外省移民约为5万人,比起同期成都府外省移民数90万,是相对少的[10]102,图3-1。就是说,雅安地区人口恢复,当地原住民的繁衍增长,包括附近地区人民的移入填补,占了重要成分。外省移民迁入,因为道路近便,应主要集中在雅安、芦山等面向成都平原的东北部地区。

人口和城市的恢复可以从政区级别的提升和政区新置上看出来。清雍正七年(1729),雅安升州为府,置雅安县(以境内雅安山为名),属雅州府。嘉庆六年(1801),四川省布政使司下设五道,分统府州县,雅州府直隶于建昌道(后改名上川南道,简称上南道),辖雅安、名山、荥经、芦山、清溪5县及天全1州。这已经是现在雅安市1区7县的大部。嘉庆十七年(1812年),四川人口达2071万,较清初增加了40倍。1953年,达到6568.5万,是清初(康熙二十年)的约130倍[10]96,表3-2。民国前半期,雅安成为西康特别行政区驻地,是四川进入西藏和云南的要冲,更加繁荣起来。这时进入雅安地区的通道,是从成都直接南下(今108国道),从北面的百丈、名山越过金鸡关,至雅安。从洪雅至雅安的青衣江水路日渐衰落,后来完全放弃。

移民和交通道路的改变为我们追溯当地汉语方言的发展提供了依据。明末战乱的人口损失,主要发生在战争频仍的青衣江中上游的雅安、芦山、天全等地。这些地方距离乐山、洪雅近,粮食财物相对丰饶,易致兵灾。大渡河流域的汉源、石棉等地则比较边远,损失较少。这时雅安地区以外的青衣江下游平原也在战争中遭受重创,其洪雅、夹江等地虽与雅安相邻,却无力填补雅安地区的人口空缺。所以清初外来的大量“楚籍”(湖广)移民填补的主要是雅安、芦山、天全等地区。他们的方言就是形成四川成渝片方言的湖广话。移民的湖广话和本地原有的入归阴平的明代方言相结合,便形成了雅安、芦山、天全等地既有入归阴平的声调特点、又有湖广话的声母和韵母特点的方言。雅安话中的湖广话声韵特点,在清末至现代的时间里,因为与省城成都的交流日益密切,又不断地得到加强。这就是以雅安话为代表的雅安地区第三方言层次的形成原因。

三 结论

根据雅安地区方言语音特点、历史上的地理通道以及移民的情况,我们可以对宋元以后的雅安地区的汉语方言的形成和变化做出以下总结。

在宋元以前,由古代南北通道的传播,当地方言是广泛分布于四川的古南路话方言[1,3],至今留下了荥经南路话方言岛,这是本地区第一方言层次,也是现存最早的方言层次。在明代,由于雅州地区内的统一的行政管辖和近300年的和平发展,邻近的青衣江下游地区的洪雅、夹江话传入⑦,大部分覆盖了雅安地区,形成了入归阴平特点的第二方言层次,并留下汉源、石棉话至今。清初,由于明末的战乱,人口锐减,移民的重新填补,以及交通道路由水改陆更为近便,雅安地区东北部大量湖广移民填入,经长期融合,形成了既保持明代的入归阴平特点、又有湖广话声韵特点的以雅安话为代表的第三方言层次(三个方言层次见图4)。本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交通道路在不同时代的改变以及相应方向上的移民,影响和改变着本地区的方言格局,这就是今天雅安地区方言的成因。

图4.雅安三个方言层次

注释:

①《中国方言地图集》(1984)依黄雪贞的划分,将其归属于北方官话区西南官话次方言区灌赤片的雅棉小片和岷江小片。雅安、宝兴标入雅棉小片,汉源标入岷江小片,其余县区未标出。

②④参:周及徐《青衣江下游地区方言的特征与历史形成》,待发表。

③泸定位于大渡河东岸,行政区划分属甘孜藏族自治州,汉语方言类型近于雅安地区方言,所以列出。

⑤据语音特点,名山、宝兴、天全话应入第三组,未列出。

⑥据清代沈荀蔚《蜀难叙略》记。相关记录见《清史稿·列传二十七》:“(顺治)十七年,(郝)承裔据雅州复叛,国英督兵至嘉定,分三道进剿,破竹箐关入,承裔走黎州,追获之。”

⑦参:周及徐《四川彭眉丹洪夹地区方言及其历史形成》,待发表。

参考文献:

[1]周及徐.南路话和湖广话的语音特点——兼论四川两大方言的历史关系[J].语言研究,2012,(3).

[2]周及徐.从语音特征看四川重庆“湖广话”的来源[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

[3]周及徐.从移民史和方言分布看四川方言的历史[J].语言研究,2013,(1).

[4]何婉.成都话音系调查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2008.

[5]杨时逢.四川方言调查报告[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84.

[6]唐毅.雅安等八区县方言语音调查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2011.

[7]刘瓅鸿.四川峨边洪雅等六县市方言音系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2012.

[8]郑张尚芳.上古缅歌——《白狼歌》的全文解读[J].民族语文,1993,(1,2).

[9]沈荀蔚.蜀难叙略[G]//缪文远,等.西南史地文献.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2003.

[10]曹树基.中国移民史:第六卷[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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