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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当代书院功能的拓展*

2014-03-12李锦萍

关键词:书院文化教育

李锦萍

(北京民俗博物馆,北京100020)

书院是在中国兴起的一种独特的教育机构,它是以私人办学为主,结合了教学活动、学术研究和文化传播于一体的文化组织。它萌芽于唐,完备于宋,盛行于明清,废止于清末,对中国古代社会的教育与文化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对于推动中国古代的教育和学术思想的发展,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古代书院发展简史

一般认为,“中国古代最早出现的,作为教育机构的书院是私学,而私学的历史则可以上溯到春秋……也就从这时起,私学作为教育的一个重要力量与支柱,一直伴随着整个中国古代社会的发展而延续发展。书院在其萌芽之时,也是私人举建,它之变成为官办,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所以,要给书院叙‘谱系’的话,春秋时的私学可以算是他的远祖”[1]。因而,中国的书院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私人讲学。孔子,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私人教师,开创了私人办学之风。

隋唐时期开始实行科举制,开始通过从知识分子中选拔人才,废弃了汉代的“征辟”、“乡举里选”和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书院开始萌芽。佛教自西汉末、东汉初传入中国,到唐代,其中的一支——禅宗已相当盛行。禅宗讲求“安静而止息杂虑”,故禅宗常如山林以修道讲习。硕学鸿儒受其影响,纷纷效仿。聚徒讲学之风的兴起,逐渐形成了早期书院的雏形。此时,书院还仅仅是私人读书治学的地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育机构[2]。

北宋政权建立以后,结束了长达百年的分裂局面,但新政权无力兴学。此时,作为乡党之学的书院得以迅速发展,相继出现了嵩阳、应天府、岳麓、白鹿洞四大书院,书院的管理组织和管理方法也日臻完善。其中,朱子为白鹿洞书院所写的《白鹿洞书院揭示》(即学规)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它说明了书院的性质、宗旨和教学方针、方法及目的,成为此后书院效仿的典范。南宋时期,产生了以儒学为母体,兼取佛教精华的新儒家学说——理学。其以书院为依托的传播模式,不仅扩大了书院的影响,同时也提高了书院的学术地位,使得书院的发展更为迅猛。到南宋理宗时期,书院发展达到巅峰,无论是数量、规模,还是组织、制度,都达到了空前,几乎超过官学,成为当时最为重要的教育机构。

到了元代,为缓和蒙汉民族矛盾,政府对书院采取保护提倡的政策。同时,通过控制书院办学的领导权、控制书院师资延聘权、控制书院经费使用权等手段对书院逐渐加以控制,元代书院逐渐呈现官学化趋势。此外,元政府还对书院的招生、考试、毕业后的出路等方面严格控制,书院逐渐失去了其自由、开放的特质,最后沦为科举的附庸。

明代,书院的发展经历了沉寂——勃兴——禁毁的曲折道路。明初,政府重视发展官学,提倡科举取士,使官学兴极一时,书院备受冷落,近百年不兴。明中叶以后,因官学空疏,科举腐化,书院教育由此复苏,嘉靖以后,发展到极盛。由于书院研究学术特质的复归,书院讲学的政治色彩愈来愈浓,“讽议朝政、裁量人物”,统治者深感“摇撼朝廷”。明代后期,统治者先后四次禁毁书院,严重地戕害了学术思想的发展。尽管明代的办学政策向官学倾斜,书院时毁时兴,但其整体来说仍然作为与官学平行的教育机构存在,其数量也大大超过了以往,达到1500多所。

清代,书院的发展得到了国家的重视,各府、州、县几乎都设有书院,“或绅士出资建立,或地方官拨公帑经理,俱申报该管官查覆”。书院教育由此被纳入国家管理范畴,开始官学化,并逐渐沦为八股取士的场所。“所解者,高头讲章之理;所读者,坊选程墨之文。于本经之义,先儒之说,概乎未有所知,近今数十年,文体日益佻薄,非惟不通古今,不切经济,并所谓时文之法度文笔俱亡之。”书院原有的教学风格与学术研究的特质已完全丧失。

鸦片战争以后,洋务运动推动了洋务学堂的兴起,改革旧式书院成为大势所趋。1901年,在张之洞、刘坤一的建议下,清政府将各省城书院改为大学堂、各府书院改为中学堂、各州县书院改为小学堂。至此,书院基本上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作为历史上重要的教育机构,古代书院在中国的文化教育和学术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对推动中国古代的教育和学术思想的发展,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承担了教书、读书、著书、藏书等非常重要的功能。此外,在独立人格的塑造、平等自主精神的培养等方面,书院也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为近现代教育奠定了基础[3]。

二、当代书院重新出现的原因

近年来,书院又在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悄然涌现。这些书院,有的是依托大学建立的,如依托湖南大学所建的岳麓书院,是承担教学功能的湖南大学二级学院之一。有的是个人出资成立、国学大师掌门的,如南怀瑾先生坐镇的太湖大学堂。有的是政府机构扶持、旨在传承传统文化的,如东岳书院等。它们的管理和运行模式各异,但大多数都是近几年才成立的,因而,有必要研究一下它们大量出现的原因。

1.对当前中国教育制度不足的补充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教育一直都是官学和私学相辅相成,互为补充的,也是被历史证明行之有效的教育方式。官学重视知识教育,私学重视人文道德教育,培养学生独立的人格。在清代,书院教育被纳入国家管理范畴。官学化后,书院的这些特点逐渐消失。在现代,官办教育的程度和水平都远远超过私人教育,但现代教育的弊端也逐步凸显。当今社会,科学技术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决定性力量,因而,对人文精神的关注不足。但从两者的关系来看,人文素质与科技素质不可分割,创新能力的培养需要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的融合。现代教育强调科技素质的培养,而书院重视人文精神的教育传统,这是对现代教育缺失部分的有益补偿。

2.传承和弘扬中国文化的窗口

一直以来,书院就是中国文化传承和弘扬的平台。致力于书院教育的南宋思想家朱熹,其理学思想就是通过书院传播出去的。随着理学向韩国、日本等亚洲国家传播,书院制度也同时传播到这些国家,成为儒学教育的重要阵地。这些国家的书院除保留了中国书院教书、读书、著书、藏书等特征之外,还完整保留了书院的祭祀功能,而这一点,在中国书院的发展中逐渐衰落了[4]。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韩国的书院绝大多数是有势力的后孙和家族建立的,因而,祭享祖先的机能也显得尤为重要。通过书院,很多重要的思想得以向外传播,影响中国及周边国家的发展,尤其是在人文精神的培养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1984年,在北京成立的中国文化书院,其宗旨就是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和教学活动,继承和阐扬中国的优秀文化遗产;通过对海外文化的介绍、研究以及国际性学术交流活动,提高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水平,并促进中国文化的现代化。这也是为数不多的,最早将文化交流作为书院宗旨的书院之一。

3.进行人格教育、培养独立精神的重要场所

传统书院在治学同时也非常注重道德修养,将知识学习、学术研究、品性修养和人格完善有机结合起来。书院的人格教育不仅体现在学规、教条上,而且贯穿到书院所有的活动中,在潜移默化中施行人格教育。而师生互动辩论的教学模式无疑调动了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培养了他们的独立精神和思维能力。现代的课堂教学,以教为主,不能很充分地发挥学生的个性,也很难做到因材施教。因而,作为有这一传统的书院,理所应当地承担起了这一责任。

三、当代书院的发展现状

进入21世纪,现代学校教育模式在取得巨大成绩的同时,其弊端——重知识传授轻素养品德,重规范化管理轻个性化发展,重普世科学文化轻中华人本文化——也日益显露。因而,古老的书院教育理念又重新引发了思考,传统书院教育的优点正是对现代学校教育的补充和优化。

很难给出确切的时间,这些书院是什么时候大规模涌现的。它们有的创建于现有院校之内,成为教育体制中的“特区”,如大学里的国学院、儒学院、人文宗教研究院、国学班,既依托体制的优势,又展现传统的特色。有的创建于地方社区,采取民办公助、社会支持、独立运作的体制,处在现有政府体制的边缘,开展学术研究和交流、人才培养与师资培训、提供学术论坛与游学营地。有的创建于民间社会,采取自筹经费、自主经营的方式,独立于现有政府体制之外,或者以民间方式探索青少年教育新路,或者推动业余青少年经典诵读。还有的创建于市场经济领域,由企业资助,为企业家开设中华文化课程,以培养儒商、发展中国特色企业文化为目标[5]。这些新兴的书院,在继承和发扬古代书院的优良传统的同时,又在人员、教学与经费管理上吸取现代教育的合理之处,以适应当代社会的发展。尽管书院教育是根源于我国的,独具特色的教育模式,但因所处的时代背景与鼎盛时期又了巨大的变化,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问题。那么,书院应该如何发展,才能成为现代教育的有益补充,才能再次为传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重要平台,成为书院研究的重要课题。

四、当代书院功能的拓展性研究

纵观中国一千多年的书院制可以发现,它一直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聚集地。人文学者在此研究前人思想,抒发个人新见,讲授儒家文化。这种教育方式和教育传统甚至漂洋过海,影响到了我们的邻国——韩国和日本,乃至影响了整个亚洲文化。如今,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越来越多的人希望了解这个东方神秘古国,当代书院理所当然的应该努力成为传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基地和平台,凝聚人文学者,培养文化人才,推动中华文化的研究、交流和普及,充分开发各地文化资源,形成文化中心和学术中心,并不断向周边辐射,成为当代人文精神的传播者和实践者。

当代书院要努力扩大受众范围,应该既是聚集顶尖人文学者著书立说的场所,也是面向大众,提供普及性内容的机构,成为当代宣讲人文传统的重要场所。我们深刻地认识到自身文化的价值,并通过“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这一中央决定,彰显了其重要性。同时,随着经济的良性发展和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世界各国人民对汉语和中华文化的热情一直保持着强劲的增长势头。据教育部2011年统计,来华留学人员数量突破29万,其中,40.61%的人是参加学历教育。在语言学习之外,书院可以充分发挥其特点,为他们提供层次、分类别的讲座和课程,以适应他们的不同需求,为他们能够更容易了解中国、走近中国提供平台。

董晓萍就汉语与中国民俗文化影响力针对美国人和留学生做过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对美国人而言,他们更倾向了解中国的历史文明,只有懂得了中国事物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才能从感情上倾向中国。在调查的七个类别中(包括汉语、中国饮食、中国服饰、中国手工艺、中国艺术表演、中国历史文明、中国制造),中国制造、中国历史文明和中国手工艺分列前三位。在对留学生所做的调查中,除汉语影响力排名第一以外,中国物质民俗位居其次。同时,她还从跨文化交流的理念、教材及师资方面,对“跨文化”交流的现状进行分析,其中主要指出了缺乏自然科学、传统工艺、民俗文化、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等方面教材的问题。这些都给书院的发展提供了方向,书院活动要综合考虑受众的层次和水平,有针对性地开展活动,还要利用自身的专家优势,结合书院特色,从教材、讲座,以及阅读内容等方面,提供全方位的辅导和支撑[6]。

一直以来,我们和国外交流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引进来”的多,而“走出去”的少。但从2004年第一所孔子学院成立以来,这种不平衡的状况有了显著的改善,孔子学院逐渐成为了海外汉语学习者认可的学习汉语最正规、最主要的渠道[7]。同样,书院也可以借鉴孔子学院品牌塑造的经验,结合自身的特色,成为植根于本土,进行文化推广和交流的品牌。

综上所述,书院是独具特点的教育机构。当代书院要在继承兼容并蓄、躬行践履等传统的基础上,从多角度重新审视其的功能和定位,扩展其所面向的群体范围,在传承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过程中继续发挥其不可替代的作用。

[1]胡青.书院的社会功能及其文化特色[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6:1.

[2]宋乔李.浅析书院教育制度的现代启示[J].科教导刊,2011(5):22.

[3]周景春,朱兴涛.中国书院教育的理念及其现代启示[J].现代教育科学:高教研究,2009(2):39-44.

[4]柴爱新.书院兴起标志文化复兴[J].瞭望东方周刊,2009(294):46-47.

[5]牟钟鉴.传统书院现代化重生 打造中国特色高等教育[N].光明日报,2011-10-06.

[6]董晓萍.跨文化的汉语文化交流:调研与对策[J].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5(1):1-10.

[7]覃小放.综论孔子学院及其在中外教育交流史上的影响[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1(7):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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