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延安时期政治领袖与知识分子的互动关系及其启示*
2014-03-11蒋明敏王婷
蒋明敏,王婷
论延安时期政治领袖与知识分子的互动关系及其启示*
蒋明敏1,王婷2
(1.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江苏南京,210044;2.井冈山大学艺术学院,江西吉安,343009)
政治领袖与知识分子的良性互动,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的重要条件。延安时期,知识分子肩负建设、普及和发展新文化的重任,他们配合领袖群体进行党的意识形态和革命话语建构,承载了联系领袖与群众的纽带作用。同时,政治领袖指导、规范知识分子的研究活动,并不断从中汲取思想资源,开拓理论发展的新境界。在此期间,两大创作主体优势互补、相互启发,推动毛泽东思想走向成熟。
延安时期;政治领袖;知识分子;互动关系
美国记者白修德、贾安娜访问延安时惊叹于革命领袖的人格魅力以及陕甘宁边区高度组织化的生活:在山边的无数窑洞里,领袖通过高级政治会议作出决策,知识分子热情地献出他们的思想精华,“党把这些精华溶化成了全国性的政策,把这些智慧铸成实际组织的能力,然后又把这些人员和他们脑袋里的成熟思想一古脑地重新送回到各个地区”。[1](P260)综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历程,“延安精神”及其行为模式,不仅是党领导民主革命取得胜利的法宝,而且还指导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的当代实践。
一
延安时期,毛泽东、张闻天、陈云等中央领导同志高度重视“文化的军队”建设。政治领袖对知识分子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他们不仅率先垂范,勤于笔耕,深入总结中国革命的经验,撰写了一系列重要论著,还通过制定、落实文化建设方针,从宏观上规范宣传活动,并积极创设单独工作的环境,关心知识分子的生活,亲切地指导其进行理论创作。1940年1月4日,召开了边区“文协”第一次代表大会。在会上,毛泽东、张闻天、吴玉章等都作了重要发言。其中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即《新民主主义论》的原稿)、张闻天的《抗战以来中华民族的新文化运动与今后任务》,堪称民主革命时期党开展思想文化工作的纲领性文献。报告系统论述了新文化的性质、内容、目标以及文化统一战线的形式、任务与原则等。时任中央宣传部部长、中共中央负总责的张闻天号召,要大量吸收知识分子,努力培养新文化干部,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在抗战建国的共同目标下,党要用一切方法接近各类青年知识分子,文化人可以通过各种合作形式开展统一战线工作。
以史为鉴,关照现实,使政治领袖格外关注史学研究的进展。张闻天兼任马列学院院长主编了《中国现代革命运动史》,他被誉为“我党在革命根据地干部教育方面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研究和编写中国革命史、中共党史的一位开山祖”。[2]该书对范文澜编写《中国近代史》产生了影响。毛泽东等也经常指导知识分子的研究工作。他得知何干之有志民族史的研究,便当即致信予以鼓励并就研究中的问题进行探讨,首先肯定了何干之治史的“三个态度”,认为这些研究“对于当前抗日战争是有帮助的”,[3](P123)提出要注意区分历史上统治者的侵略行径与正义性的反侵略政策。1940年,历史学家范文澜在延安新哲学会年会上作了“关于中国经学简史”的讲演,毛泽东了解情况后写信激励他把工作继续下去,提议要重点批判康有为、梁启超、章炳麟、胡适等近人,才能造成更大的影响。在毛泽东的指导和关心下,他重新修订写成《中国经学史的演变》,该作奠定了范文澜在延安史学界的声誉。
毛泽东发现陈伯达的论著《孔子的哲学思想》、《墨子的哲学思想》等在中国古代辩证法唯物论思想研究方面的重要价值,便先后多次与作者就“名实关系”、“中庸问题”进行探讨。毛泽东主张要正确评价孔子学说的唯心主义体系与包含辩证法思想的具体观点,区分孔子的道德论与国民党的道德观。他赞同陈伯达将“过犹不及”理解为两条战线斗争的观点,这样就“从量上去找出与确定质而反对‘左’右倾”,[3](P133)称赞陈在中国找出赫拉克利特,并另附稿纸详列六点修改意见。陈伯达写作《中国四大家族》,也离不开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指导。据作者回忆:“书中写及的‘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说’,‘毛泽东同志指出’,很多是毛主席跟我谈话时的见解。……毛主席所说的,四大家族集中的庞大财富,正是给中国社会主义前途做准备——这见解很深刻。”[4](P233)该书刊印后又得到周恩来、董必武和叶剑英等的帮助,使之在国统区造成很大的社会反响。
1944年,时任延安大学校长的周扬选辑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文艺工作的论述,编著了《马克思主义与文艺》。该书出版前,他请毛泽东审阅书稿及所附编者序言。毛泽东看了样稿后致信周扬,充分肯定《马克思主义与文艺》一书在内容、体例和编写方式上的创新之处。他指出,最重要的是,把“文艺理论上几个主要问题作了一个简明的历史叙述,借以证实我们今天的方针是正确的”,“这一点很有益处,对我也是上一课”。[3](P206)毛泽东谦逊地表示,将他的“讲话”配在马、恩、列、斯之列不太合适,并对序言中的译文提出商榷,他联系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着重从“普及”与“提高”的关系来把握这一问题,见解独到而且深刻。政治领袖展现出的勤勉、谦逊的态度,感染、激励着广大知识分子。
毛泽东酷爱京剧,经常在工作之余观看戏剧表演。1944年初,他看了中央党校俱乐部演出的平剧(京剧)《逼上梁山》,便委托副校长彭真向编导杨绍萱、齐燕铭转交信件。毛泽东在信中肯定了该剧的开拓性贡献——恢复了人民群众作为历史创造者的本来面目,这是旧剧革命的新开端。他鼓励延安戏剧家、表演者多编多演这类新剧,使之“蔚成风气”。[3](P199)文艺座谈会后,作家丁玲、欧阳山深入社会生活,运用“新写作作风”完成《田保霖》、《活在新社会里》等歌颂边区群众的优秀作品,实现了创作风格的转型。毛泽东一口气读完这些新作,兴奋之余,约请两位作家面谈。萧三是毛泽东的儿时挚友,诗人在成长道路上也经常得到政治领袖的指点、帮助,毛泽东勉励萧三:“现在需要战斗的作品,现在的生活也全部是战斗,盼望你更多做些”。[3](P139)期间,政治领袖与知识分子或通过书信往来,或在窑洞秉烛长谈,思想碰撞产生智慧的火花。知识分子的研究工作得到领袖们的大力支持和高度评价,愈加迸发出巨大的创作热情。
二
毛泽东指出,要取得民主革命的胜利,必须建立文、武两条战线,依靠“枪杆子”和“笔杆子”两支军队,文化的军队是“团结自己、战胜敌人必不可少的一支军队”。[5](P847)抗战时期,大批充满朝气、富有学识的进步知识分子汇聚延安,既扩大了边区政府的政治合法性,又为中国共产党人深入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提供了深厚的学理支撑。在配合政治领袖进行党的意识形态和革命话语建构的过程中,知识分子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其一,作为学者译介和编著学习资料,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创造了条件。毛泽东向来喜欢读书,重视思想理论建设,对于马列经典著作都要反复研读,还会圈圈点点,旁加批注。他看了江南书店出版的《反杜林论》(吴黎平译),称赞该书写得很好,译得“有味”,甚至关心译作的署名问题。吴黎平到延安后,毛泽东多次与之促膝长谈,常联系中共历史上关于反“围剿”的争论,批评党内机会主义路线的失误,强调革命理论与具体实际结合的重要性。毛泽东在写作“两论”,特别是《矛盾论》中还引用了《反杜林论》的两段话。[6](P41)藉《大众哲学》而享有盛誉的哲学家艾思奇,到延安后又将其在1935-1937年间写的“读书问答”系列文章汇编出版,取名《哲学与生活》。毛泽东认真阅读该书后,致信作者称“我读了得益很多,抄录了一些,送请一看是否有抄错的”,[3](P102)并作《艾著<哲学与生活>摘录》,高度评价艾思奇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贡献。
在杨家岭、枣园的窑洞里,毛泽东文思泉涌,笔耕不辍。他在写作“两论”时参阅了大量马克思主义著作,特别是艾思奇编的《哲学选辑》。该书汇集中外新哲学的重要论著,包括米丁主编《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上册)、爱森堡和西洛可夫等著《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第三版)、李达的《社会学大纲》以及米丁编著、艾思奇与郑易里合译的《新哲学大纲》四本书的部分章节。《哲学选辑》出版后,引起了毛泽东的极大兴趣和高度关注,他至少用黑铅笔、毛笔和红蓝铅笔批读了三遍,前后共写下3200多字的批注。由艾思奇编著、毛泽东亲自审定的《马恩列斯思想方法论》选辑了经典作家关于思想方法的重要论述,是全党开展政治理论学习的好教材。毛泽东特别看重“思想方法论”,后来在七届二中全会上,又把它列为“干部必读书目”的十二本书之一。此外,马列学院编译部编译的“两大丛书”和“两大选集”——“马克思恩格斯丛书”、“抗日战争参考丛书”和《列宁选集》、《斯大林选集》,也对毛泽东哲学思想的萌发、发展乃至党的意识形态建构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其二,担任教员指导干部教育活动,营造出好学、民主和求实的氛围。在中央领导同志的带动下,边区掀起各类学习竞赛,知识分子利用专业学识服务文教事业。由中宣部牵头、张闻天兼任组长的哲学学习小组,艾思奇担任学习指导员,主要工作是起草提纲,解答疑难问题,每次讨论要作总结发言。温济泽任学习小组秘书,负责小组的日常工作,实际主持讨论会,平时经常参加讨论的有中宣部工作人员和其他部门的同志,如肖劲光、莫文骅、郭化若、于光远等。该小组重点研讨《哲学选辑》,有时也会发生激烈地争论。中组部专门成立了领导干部学习小组,部长陈云也积极指导、参与理论学习,他和李富春分别担任正副组长,成员都是党的高级干部,而给他们上课的,则是一批“红色秀才”,如艾思奇、吴亮平、柯柏年、王学文、王思华等,毛泽东的秘书和培元也会抽空来授课。学习小组安排每天九点前自学,每周集体讨论一次,学习内容以马克思主义著作为主,包括毛泽东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实践论》、《矛盾论》、《论持久战》等。模范学习组《资本论》小组由王学文、王思华等十余人组成,他们每两周安排一次讨论,长期坚持从不间断,用一年多时间学完了《资本论》第一卷和二十五章。
其三,成为战士积极参与思想论战,为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作出贡献。作为对中国革命一系列独创性经验的理论总结,毛泽东的著作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集中概括,凝聚了领袖群体与知识分子的智慧、心血。为了驳斥顽固派,弄清“中国向何处去”,毛泽东写了“一篇理论性质的东西”,即《新民主主义论》。期间,他广泛征求意见,请吴玉章、周扬等“审阅”、“指正”、“批示”,对部分章节作了反复推敲、修订,前后几易其稿,知识分子的辛劳播洒于文章构思、写作到付梓的整个过程。
在毛泽东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命题后,进步文化界围绕“民族形式”等问题展开讨论、论争,配合政治领袖对中国革命出路的探索。面对形形色色的错误思潮,知识分子积极参与思想论战,捍卫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1943年初,在国民党推出新专制主义的纲领《中国之命运》后,党中央随即组织反击,发起了一场思想批判运动。范文澜、胡绳、陈伯达、艾思奇、吕振羽、齐燕铭纷纷提笔上阵,批判国民党的“一党专制”,使社会各界认清了蒋介石反民主的本质。总之,知识分子在文化战线上运用新哲学的批判武器,配合了根据地军民武器的批判,挫败了国民党顽固派和文化汉奸的挑衅。
三
在民主革命时期,理论界对毛泽东思想的研究、宣传主要集中于1940-1946七年间,此后随着解放战争的爆发,形成文字、文献的资料很少。从张如心提出毛泽东同志的“思想”、“理论”和“学说”,邓拓主张的“毛泽东主义”,到王稼祥首倡“毛泽东思想”,并最终被确立为“党的唯一正确的指导思想,唯一正确的总路线”,[8](P334)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结出丰硕的成果。在这个过程中,延安知识分子与领袖群体互为支撑、相互启发,共同塑造着“延安精神”及其行为模式,唱响了抗战救亡的时代强音。
其一,初步提出“毛泽东思想”的概念。艾思奇是较早研究、宣传毛泽东的理论家,他在《论中国的特殊性》一文引述“论新阶段”报告中的论断,指出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方法的重要性,毛泽东正是这方面的典范。1940年7月,《中国青年》开辟“记毛泽东同志”研究专栏,选辑了王明在泽东青年干部学校开学典礼中的讲演和谢觉哉、莫休、徐特立的回忆文章。“延安四老”之一的徐特立将毛泽东的领导风范誉为“列宁的作风”,兼有“俄国的革命精神和美国的实际精神”。[9]此外,张如心(“恕安”)的《论布尔塞维克的教育家》和杨松的《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也影响很大。张如心最早提出“毛泽东同志的思想”的概念,称之为“最好的领袖”、“最好的理论家战略家”和“最优秀的马列主义底宣传家、鼓动家、教育家”。[10]杨松从集体创造的视角考量毛泽东对“战争和军事战略战术的学说”具体化的卓越贡献。[11]《晋察冀日报》主编邓拓总结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指出“马列主义的中国化就是毛泽东主义”。[12](P42)
1943年7月8日,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二十二周年和抗战六周年,王稼祥写了《中国共产党与中国民族解放的道路》,文章明确提出“毛泽东思想”的概念,掀起了学习和研究毛泽东思想的热潮。党政军各界领导及知识分子如周恩来、朱德、博古、张闻天、王若飞、何思敬、胡乔木、艾思奇、陆定一、萧三、凯丰、陶铸、刘白羽、曼努意斯基(苏联)、白劳德(美)纷纷撰文,中共晋察冀分局委托“晋察冀日报”社编辑出版了国内第一部《毛泽东选集》,加上发表在《解放日报》上的一系列社论,实际上把对毛泽东思想的学习和研究有力地推动起来,确立了毛泽东思想在党的干部和群众思想意识中的指导地位。[13](P2-3)
其二,全面阐发“毛泽东思想”的具体内容。
1941年秋,叶青在《抗战与文化》撰文最早提出“毛泽东主义”,宣称它是“农民主义”、“太平天国洪秀全的再版”。次年2月,张如心发表《学习和掌握毛泽东的理论和策略》,以充分的事实根据、缜密的理论逻辑,有力地回击了叶青的谬论。张如心提出,中国共产党人是“真正的(不是虚伪的)三民主义的发扬者与执行者”,实践证明,作为中国的马列主义的“毛泽东同志的理论”,才是“中国民族解放社会解放的科学武器”。[14]“毛泽东的理论和策略”可分为思想路线或思想方法论、政治路线或政治科学,以及军事路线或军事科学三个组成部分,三者有着一以贯之的整体性。邓拓认为,“毛泽东主义”作为一个严密的思想体系,是以科学思想方法为基础,包括政治理论和政治路线、军事理论与军事路线,而且“只有真正懂得这个思想方法的特点,才有可能真正掌握毛泽东主义的政治路线和军事路线”。[12](P44)张如心、邓拓较早把毛泽东思想作为完整的体系来看待,推动了研究、宣传工作向纵深发展。在中共七大上,刘少奇在从九个方面系统论述了毛泽东思想的内容。
其三,高度评价了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
一是回顾中国革命的发展历史,赞颂革命领袖的人格魅力。早在1940年,刘光考察革命知识分子的成长轨迹,称赞毛泽东善于“走上群众化的道路”。[15]张如心称赞毛泽东精通马克思主义理论,具有丰富的革命经验、高度的政治觉悟,及道德品质和科学人生观,能把“渊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丰富的具体的中国革命实践”、“马列主义的坚定的原则与灵活的策略”像士敏土一样结合。[16]二是考察、分析毛泽东“在中国问题上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显著的例证。和培元认为,毛泽东懂得“灵活地根据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论和方法阐明中国革命的规律性”,他的“讲授提纲”就是活的中国革命的经验,指示着“新哲学中国化的正确道路”。[17]毛泽东的著作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的一部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之最好的模范”。[18](P550)三是从国际共运的高度,强调毛泽东思想所具有的世界性影响。张如心、艾思奇和邓拓等认为,共产党人立足中国的实际情况,把“广大人民的天才、聪明、智慧高度的集中起来”,[19](P15)“发展了和具体化了的辩证法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18](P433)毛泽东思想将“更加适应于中国与一切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革命的新的历史条件”。[12](P43)
其四,提出学习“毛泽东思想”的一般要求。张如心、邓拓联系中国社会状况、革命的特点以及党的任务,指出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全党,使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和行动上完全统一起来,成为完全巩固的广大群众性的和进一步布尔什维克化的一个异常重大的关键。[12](P49)为此,既要研究毛泽东的著作和报告,把握革命理论的本质,懂得如何“运用马列主义的方法去研究中国社会、研究中国历史”,“提出和解决中国革命的许多理论和策略”,“使马列主义中国化、民族化”,“反对公式主义、教条主义”,[20]领会毛泽东思想的精神实质,更要学会运用马克思主义解决实际问题。张如心强调,坚持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特点,也是革命者应有的态度和作风。不仅要运用它来分析研究现象,回答中国社会和革命中许多重要问题,而且还要运用它来改造锻炼修养自己。[10]
对于延安各界的齐声颂扬,毛泽东本人还是很慎重的。1943年4月,他致信何凯丰提出不做生日,并表示:“我的思想(马列)自觉没有成熟,还是学习时候,不是鼓吹时候;要鼓吹只宜以某些片断去鼓吹(例如整风文件中的几件),不宜当作体系去鼓吹,因我的体系还没有成熟。”[3](P190)7月,又指示王稼祥“不能随便地提‘主义’”,[21](P307-308)用“思想”更合适,作为思想体系还不成熟。
四
综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及其成果,它是中国共产党领袖群体主导、知识精英积极推动、社会大众广泛参与的伟大事业,其中,领袖群体与知识分子的良性互动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的重要条件。延安时期,革命领袖指导、规范着知识分子的研究活动,知识群体配合政治领袖进行意识形态建构。在这种互动关系的作用下,广大知识分子为领袖们的言行所感染和激励,更富于创造性地投入新民主主义文化建设之中,同时政治领袖也从中汲取思想资源,不断开拓理论发展的新境界。
加强党的意识形态建设,不断推进理论创新,离不开广大知识分子。延安时期,知识分子肩负建设、普及和发展新文化的重任,承载了联系领袖与群众的纽带作用,他们既是党员干部教育的好教员,又是先进文化大众化的传播主体。因而,争取一切进步的知识分子,大胆吸收、放手使用他们,是“一个必要的重大的政策”。[22](P751)当前,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23]市场化改革引发社会分化,制度缺失造成利益集团化,利益分化和阶层固化加剧心理失衡,政府公信力危机制约了核心价值的整合功能,意识形态媒介化、网络化潮流又消解着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权,加上西方势力的“去意识形态化”宣传,以及日趋激烈的文化软实力竞争,等等,使意识形态工作面临的形势更加严峻、任务更加迫切。提升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进一步发挥知识分子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积极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遵循宣传思想工作的规律,把握知识分子的特点,促进社会群体的良性互动。延安时期,党认识到知识群体的特点和社会作用,制定了正确的知识分子政策,提出要尊重、理解知识分子,政治上充分信任,工作上放手使用,生活上予以照顾。期间,两大创作群体频繁交往,坦诚交流,极大地调动起各自的工作热情与创造活力。有鉴于此,新时期发展文化统一战线,要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前提下,贯彻“充分尊重、广泛联系,加强团结、热情帮助、积极引导”的方针,建立富有弹性和灵活性的互动关系,寻求“管”与“不管”之间的最佳结合点。[24](P251)完善人才培养、激励、选拔和任用机制,进一步畅达政治领袖与知识分子的交流渠道,鼓励知识分子参加社会实践,倡导以民主的、辩论讨论的方式解决思想分歧,努力营造研究、宣传的宽松环境,形成尊重知识、促进创新的社会风尚,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政治层面和文化层面的深度结合。
此外,对于知识群体而言,更要不断自觉锤炼、提升自身的素养。立足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树立起崇高的理想信念,培养担当意识和协作精神,富于时代感、危机感以及社会关怀,增强自身的学习力、创新力,防止思想僵化,既汲取历史上知识分子群体与党的领袖良性互动的有益经验,又总结一些知识分子不能以正确态度处理与领袖关系曾一度沦为个人崇拜的传声筒、扩音器的教训,发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悲剧及其教训已经深深地印在中华民族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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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高云)
D231
A
1671-3842(2014)06-0090-05
蒋明敏(1982-),男,江苏溧阳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博士;王婷(1978-),女,江西安福人,井冈山大学艺术学院讲师。
2014-08-21
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2012SJB710016);江西省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项目(13ks12)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