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传承与保护

李 旭

(云南教育出版社,云南昆明 650034)

[历史·文化]

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传承与保护

李 旭

(云南教育出版社,云南昆明 650034)

德昂族;龙阳文化;传承与保护

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源远流长,而从其形成和演变的角度出发,研究其面临流变和消失的严峻现状,探讨传承、保护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思路,其意义重大。德昂族只有在保持、传承和发掘自己独特的优良传统文化的同时,加强自身的文化自觉、自信意识,并主动向其他民族学习,摈弃、改变与现代文明不吻合、不合时宜的传统保守观念,这样才能发展自我,改变经济贫困的状况,提高生活质量,进而推动本民族的文化发展。

每个民族都有本民族独特的传统文化,可以说,民族传统文化就是民族的根和灵魂,是与其他民族区分的显著标志。说到德昂族,人们往往想到的是“人口较少民族”、“跨境民族”、“贫困民族”等字眼;说到德昂族传统民族文化,人们往往想到的往往是以“藤篾缠腰”为服饰习俗的妇女“腰箍”文化,想到的是德昂人讲究“茶到意到”的“古老的茶农”文化,想到的是以狂放鼓韵出彩的“水鼓”文化,甚或想到的是带有浓厚傣族特色的南传上座部佛教文化(如泼水节、关门节、开门节、烧白柴等节日文化)。《民族问题五种丛书》等比较权威的民族学丛书也大多以上述内容来介绍德昂族及其传统文化。事实上,这种对德昂族传统文化的认识和描述多少有些偏颇。经过大量调查和走访,笔者认为,德昂族在长达两千多年的发展变迁中,形成了具有自己鲜明民族特色的以“龙阳崇拜”为核心的传统文化。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所致,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传承发生了流变。本文认为,德昂族只有在保持、传承和发掘自己独特的优良传统文化的同时,加强自身的文化自觉、自信意识,并主动向其他民族学习,摈弃、改变与现代文明不吻合、不合时宜的传统保守观念,这样才能发展自我,改变经济贫困的状况,提高生活质量,进而推动本民族的文化发展。

一、纠正对德昂族传统文化认识的误区

德昂族传统文化最鲜明的民族特色是以“龙阳崇拜”为核心的龙阳文化。关于德昂族传统龙阳崇拜的来源,笔者曾在《德昂族龙阳崇拜文化与民族国家认同》一文中,通过对德昂族中广泛流传着的两个感人的神话传说做过分析,认为龙阳崇拜及其体现的民族精神和价值观是德昂族传统文化的核心,这是德昂族内部比较统一的民族认同心理和文化认同意识。德昂族人通过龙阳崇拜的文化认同,最终形成了融汇于生产、生活、文化、教育、宗教和传统习俗中,支撑着民族感情、民族心理、民族素质的古朴的优良道德伦理思想传统(如善待父母、崇德厚礼、孝顺老人、诚实善良、茶到礼到、亲和互助、自由婚恋、讲究薄葬、重视生态等)。德昂族的龙阳崇拜源远流长,他们视太阳为圣父、青龙为圣母,称自己为“龙的传人”,世代相传,龙阳的形象深入到德昂族社会的各个角落,其影响波及了文化的各个层面。他们甚至把龙的形象穿在自己身上,跳龙阳舞,过龙阳节,祭祀龙阳这对自己的始祖。千百年来,德昂族人穿龙阳服饰,过龙阳节,参拜龙女,正是怀着这种寻根拜祖的感激之情和价值认同心理,彼此亲近,相互凝聚,“龙阳”精神和情怀由此成为德昂族人民族精神的核心,成为该民族实体道德和价值判断的内在标准。太阳和龙女的神话传说千百年来一直在德昂人中流传,成了联系德昂族人民族认同的重要精神纽带。由此,龙阳由传说积淀成民族的象征和灵魂,成为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形成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文化渊源①林庆,李旭.德昂族龙阳崇拜文化与民族国家认同:哲学社会科学版[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13(5).。

源远流长、无所不在的龙阳图腾崇拜深刻影响着德昂族的民族节日、民俗信仰、民族服饰、民族精神、民族心理。人们崇敬、爱戴、感恩、祭祀自己的父母,并于每年农历正月十九日(阳历3月8日)举行龙阳节(又叫“龙阳祭拜盛会”,准确的说法应该叫“父母节”,德昂语称“拉叮节”)纪念庆典活动,围着草扎的竹篾编的龙阳标志,伴着水鼓节奏载歌载舞,通宵达旦,尽情表达对太阳父亲与青龙母亲的敬仰和怀念,龙阳节由此成为传承民族文化和进行民族认同的盛会。德昂族人始终认为,一年一度的龙阳节是德昂族最早、最独特、最具有代表性的综合性节日,也是隆重纪念父母亲的节日,而非许多人所认为的泼水节。云南省民族学会德昂族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赵志刚也认为,“龙阳节”是德昂族人祭祀“圣父圣母”的传统节日,在“龙阳节”上,有祭祀父母、天神、佛神的,也有纪念文化、历史的,以及祈祷未来、幸福、平安的等等。这充分体现了德昂族扶老爱幼的光荣传统,也表现着德昂族山地农耕文化的气息。遗憾的是,正如云南省民族学会德昂族研究会的晓屯所说,多年来德昂族的法定民族节日被定为泼水节、浇花节,事实上,人们把它们作为德昂族的代表节日是不贴切的。原因有二:“首先,泼水节是纪念佛历诞辰和佛教文化的日子,是被宗教化了的节日,对德昂族而言,没有太大的纪念意义;其次,不能反映德昂族的生产生活习惯和传统文化渊源及内涵。”②德昂族的龙阳节[EB/OL].www.yn21st.com.

笔者提出龙阳文化是德昂族传统文化的核心的观点,除了具有以上德昂族人和德昂族研究专家的支持外,还有历史发掘文物的证明——“龙阳塔”的发现。龙阳塔属于德昂族主要的信仰建筑物,在德昂族统治的元代中期以前,龙阳塔在每个部落都会有,每到指定的时间,大家都会放开手中的农活,躲开混乱的战争,尽情地欢庆自己的节日,可元代中期以后,新兴的茫施傣族土司逐渐控制了今德宏州潞西、盈江一带的德昂族地区,德昂族被迫逐渐向山区迁移,从统治者沦为被统治者。2006年,在国家民委、中央电视台、云南电视台、云南省民委的组织与精心策划下,在德宏州陇川县广山的一座山坡上发现了德昂族千年王朝遗址,名为“德昂族女王宫殿”。经专家确定,搜集回来的文物年龄已经超过一千年,出土文物中专家们发现了一个已经残破不堪的龙头,经千年的水土腐蚀,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龙的胡须和眼睛,但这已足够证明德昂族在《达古达楞格莱标》中所说的德昂族是以龙为信仰物的说法是千真万确的。遗憾的是,如今龙阳塔建筑物在德宏州已是寥寥无几。

由此可见,在德昂族人心中,龙阳象征太阳父亲是万物之源,是圣父的化身,给予后人光明、力量、希望和勃勃生机;青龙母亲是圣母的化身,给予后代尊重妇女、扶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故备受信仰、敬重和爱戴。自古以来,每到龙阳节,他们都齐聚龙阳塔周围举行盛大庆典活动,将祭品献于塔前,再由巫师祈祷,求龙阳神福佑。龙阳塔上端一条庞大的青龙用身子围绕着一根柱子,眼睛注视着远方,寄意青龙正在观望远方的儿女们,唯恐其受到恶魔侵害。青龙头顶挂着一轮火红的太阳,发出明亮的光芒,正和青龙一起观望远方。青龙脚下有红、黑、花、白四条小龙正依偎在青龙母亲的身上,瞻望着父母的威望,代表着德昂族四个支系(四兄弟)相互依靠、相互陪伴到永久。一个太阳父亲,一条青龙母亲,加上四条不同颜色的小龙,形成了一座宏伟的象征物“龙阳塔”。

德昂族传统文化历史悠久、文化多姿多彩,但随着历史的变迁,其龙阳文化被埋藏得太深太久,甚至被世人遗忘了、误解了。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其文化才刚刚得以重生,还谈不上重视,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德昂族文化在走进小康生活的的同时才逐渐受到社会的关注。在文化全球化和经济突飞猛进以及其他民族文化得到不断挖掘、保护、传承发展的今天,德昂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都是显得严重滞后。“龙阳塔”的发掘、龙阳文化的传承和保护有利于人们重新认识德昂族传统文化。龙阳既是德昂人的精神象征,也是其民族图腾和信仰文化在历史长河中的深层积淀。因此,笔者认为,德昂族的主要信仰对象是龙阳,龙阳塔更是德昂族的象征物。所以,造成人们对德昂族传统文化认识偏差的原因何在?其传统的龙阳文化传承的现状如何?德昂族该如何处理好传统文化与摆脱贫困的关系?这些,均值得人们进行深入研究。

二、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传承和保护现状堪忧

截至目前,德昂族是一个在日常生活中尚保留着许多古朴风貌、并以龙阳文化为精神粮食的民族。尽管其神话、史诗、故事、传说以及歌谣在龙阳文化宝库里可谓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但由于长期没有本民族的文字,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只能依赖口耳相传,留下的只能是一代代传承并不断修改的、补充或消逝着的群体性创作。加之,长期以来居住环境处于大分散、小聚居和与其他民族杂居的状态,一个如今约2.1万人口的民族竟然分散在十余个县市之中,而且几乎每个县市的德昂族居住村落也是分散的。显然,在我国多元的民族文化中,无论是从总体上还是从局部方面看,这种大分散的局面使得德昂族文化都处于劣势和弱势的地位,甚至模糊了龙阳崇拜为核心的民族特色。近年来,德昂族龙阳文化的保护虽然得到了一定的重视,但仍存在许多问题。可以说,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传承和保护面临着严峻的困境。

困境一 民族文学作品搜集、整理工作开展缓慢,许多好的作品及具有象征性的文物、史诗没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和传承。更遗憾的是,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没能用汉语或是别的文字记载、整理下来,为外人知晓。在丰富多彩的德昂族民间文学中,创世史诗①《达古达楞格莱标》,德昂语意为“最早的祖先传说”,由赵腊林唱译,陈志鹏记录整理,载于《山茶》1981(2),并于2008年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这部史诗流传至今,其价值弥足珍贵,是德昂族迄今发掘、整理并出版的唯一一部创世史诗,全诗长约1 200余行,史诗与其他民族的创世史诗不同,情节单纯,始终以万物之源茶叶为主线。、叙事长诗②代表作品有《雷弄》、《腊亮与玉相》等,《雷弄》共有3 000余行,是德昂族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优秀作品之一。、神话传说③德昂族中广泛流传着两个感人的神话传说,都与其龙阳崇拜的来源有关:《滚思艾、妈勒嘎》把太阳称做父亲,把青龙称做母亲;《太阳和龙女》讲述古时德昂族山寨每遇到困难时,太阳和龙女都会出现,为人们解除困难。、民歌、寓言、笑话、民间故事数量不少且形式多样,大部分是靠口头流传下来的,有些是利用傣文或用傣文字母拼写本民族语记载下来的。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德昂族的少部分文化才开始流传并得到保护。此外,德昂族语言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一个民族竟然会有多种语言,而且还沟通困难。令人欣慰的是,如今德宏、保山、临沧一带,德昂族的许多历史遗迹逐渐被发掘出来,而且,在德昂族聚居区还保留着许多“活态”的龙阳传统文化,如德昂茶文化、水鼓文化、口传文化、服饰文化、规范文化、节庆文化、宗教祭祀文化等,无论在显性文化方面,还是在隐性文化方面,其丰富的内涵和独特的价值均需要深入挖掘、整理并加以保护、传承。

困境二 对德昂族影响最深厚的象征物龙阳塔建筑,保存完整的已是寥寥无几。目前,只有陇川县弄把的一个小镇的村寨还保存着龙阳塔标志建筑,很有代表性,其长约5米,宽约2.5米,高约15米。德昂族协会已经它列为重点保护文物,并申报了国家级文物保护,现正在审核中。据统计,德宏州目前有15个德昂族村民小组,2个德昂族村委会。在这些地方,保存完整的龙阳塔仅有3座,即:盈江二古城、陇川蛮难村、镇康县拉环寨3个村寨的龙阳塔。但现存的3座龙阳塔所处的支系不仅不同,而且格式方面也有所区别:盈江二古城的龙阳塔属于花德昂支系,坐落在陇川蛮难村的龙阳塔属于黑德昂支系,镇康县拉环村德昂寨中的龙阳塔属于白德昂支系。至今,德昂支系人口最多的红德昂村寨龙阳塔遗迹尚没有被发现。

困境三 德昂族丁琴①丁琴是德昂人独创的一种乐器,也叫龙头琴。琴身长约1.2尺,系有三根金属丝弦,共鸣箱呈椭圆形,丁琴是德昂族男女青年交流感情的最好乐器,但现在会演奏人越来越少。、水鼓、水鼓舞(龙阳舞)、龙阳拳等濒临失传危机。在我国的鼓文化中,德昂族水鼓近十年来才为外界关注②德昂人的水鼓在中华鼓家族中属于最古老的一员,因诸多的原因直在到近年来才为世人所知。2002年7月,张飞(德昂族,又名岩旺)等表演的《水鼓传情》参加德宏州举办的“德宏州首届民间歌舞·乐展演”曾荣获舞蹈二等奖;同年9月,应中国鼓协会邀请参加上海举办的“首届中华鼓宴”表演;2003年10月,《水鼓传情》应中乐团邀请参加在香港举办的“鼓乐节”表演;2004年在“中缅胞波狂欢节”上,张飞等表演的“目脑之神”参与“金斋斋”展演,深受欢迎和一致好评。。据德昂族的龙阳神话传说,德昂族先民玉孔和岩恒把“龙”和“太阳”传授给他们的武术“龙阳拳”编制成了优美的舞蹈“龙阳舞”传给后辈,这种舞蹈动作极其优美自然,阴阳顿挫,后人又从“龙阳拳”中抽取几个动作编制成了多人拳法“水鼓趋拳”。早在公元前6世纪初,水鼓舞就在德昂族民间中流传着。随着德昂人数的增加,水鼓舞在当时流传较为广泛,基本上每家每户的户主都必会这种舞蹈。因为这种舞蹈表现的是本民族的勇敢、勤奋、善良。现在,每逢喜庆的日子,德昂山寨便发出雄浑、深沉的水鼓声。鼓声召唤太阳、邀明月和星星与人共舞;鼓声延续着千百年的民族力量,传诵着各个时代的心声;鼓声穿越时空隧道,让人追溯历史的长河。人们都会在自己用木头刻制的龙和太阳下尽情的跳起龙阳舞和水鼓舞,以表自己对龙和太阳的怀念。

困境四 在社会变革和外来文化的冲击下,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发展空间越来越小。其龙阳传统文化目前还只能在民族乡内成为自己的主体文化。与同样属于云南人口较少民族的独龙族、基诺族相比,由于大分散、小聚居和杂居的状态,德昂族传统文化在我国民族传统文化中处于劣势和弱势的地位。在中国德昂族的最大聚居点——潞西市的三台山德昂族乡,全乡德昂族人口占了58%左右,在乡中算是第一大民族,但是文化的格局是很难用行政的格局来套用和划分的。与三台山地缘相连的其他乡镇很少有德昂族村寨,而本来在三台山人口处于少数的汉族、景颇族和傣族,如果与周围连片来看,人口则比德昂族多得多,特别是附近的市场集镇,如遮放、芒市等都很少有德昂人居住。因此,三台山的德昂族传统文化实际上是处于被辐射、被包围的态势,在多种强势文化的影响下,要传承、保持本民族龙阳文化并非易事。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交往的不断扩大,文化之间的碰撞和交融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态势。当今,一种民族的传统文化要在一个小范围内固守已经越来越困难,而像德昂族文化这样处于弱势的民族文化形态,变迁是必然的趋势。问题是如何主动变迁,在跨入现代化的同时保存自身有价值的有特色的东西。

三、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传承和保护的对策

文化是促进地区经济发展与民族发展的根本动力。对于德昂族来说,要发展,要跨越,要脱贫,就必然意味着需要某种程度的文化移入、文化冲击以及与其伴生的文化调适与重构。当然,如果外来的帮扶、生产技术与生活方式的文化移入等,能够以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内容和形式为依托,进而找到相互结合的最佳途径,就会极大地促进德昂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德昂族以龙阳崇拜为核心的文化独具特色、且丰富多彩,如舞蹈文化、茶文化、雕塑艺术、服饰文化、建筑文化等,通过这些文化的传承、保护、开发和利用,既可形成文化产业,又能使民族文化与民族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为了更好地传承、保护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有必要对影响其文化传承的主客观条件加以分析,从而破除不利因素,重拾民族文化自信。

第一,传统思想严重,观念落后保守。在如今的德昂族村寨里,多数人习惯集体生活和生产,人们缺乏自主意识和竞争意识,其生产、生活计划性差。因长期受封建思想的禁锢,人口素质低,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滞后,这些禁锢了德昂族的思想,阻碍了其文明进步和发展。

第二,经济基础薄弱,生产生活条件差,生产力低下。德昂族村寨普遍座落在山区或半山区,居住地偏僻,交通信息闭塞,同时远离田地、城镇,缺水现象十分突出,多数村寨饮水困难,土地多为山地,荒山荒地多,水土地严重失调,农业耕作困难。目前德昂族仍沿用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在农业生产活动中农机的运用几乎为零。农业生产发展需要一定的投入,由于经济基础薄弱,无钱购买籽种、化肥、农药等物资,农业生产只能是低投入、低产出、广种薄收。特别是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开发时,因多数德昂族群众缺乏财务积累,根本没有办法依靠自身力量培育优势新产业,只有靠大量出租土地以获取微薄的租金,并为承包经营打工得到廉价的报酬,目前约有13%的德昂族人口还没解决温饱问题,仍处于贫困线下。由此,保护、传承自身的文化就是一个突出的问题。

第三,教育严重滞后,人口素质提高缓慢。由于经济薄弱,加上人们的思想上对读书重要性认识不足,德昂山寨的基础教育发展滞后,尽管有了学校和老师,但因学生家庭生活困难,中途辍学现象突出。基础教育上不去、人才出不来,这不仅是德昂族教育所面临的问题,更是阻碍其文化建设的问题。文化素质偏低致使先进的农业科技知识在农村得不到普及应用,生活方式得不到应有的改善和改进,德昂族从事农业经营生产的水平得不到提高,经济、文化与社会发展落后。

第四,基础设施落后,居住习俗不合理。一是乡村道路建设差,一到雨季根本无法通车,晴通雨阻的状况严重阻碍了德昂族文化、经济的建设和发展,同时也阻碍了德昂族群众与其他民族同胞之间的文化交流。除此之外,德昂族村寨水利、房屋建设差的问题较为突出,虽已接通自来水,但旱季来临,源头水很快就干枯了,群众只能到山沟里挑水喝,这些均严重地影响着德昂族文化的发展。

总之,长期以来,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的状况给人的总体印象是两个字——滞后。可以说,贫困是困扰着各地德昂族最突出的带有共性的问题,即使与其他相邻的民族进行比较,德昂族的经济生活也都存在着巨大的落差。时间一长,德昂族人难免对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就产生怀疑,认为自己民族的文化不如人。这样的认识对于一个民族的发展进步乃至于对本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和保护均不利。应该说,来自民族群体内心深处的自卑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冲击比任何来自外部的力量都要强烈。

文化的自信和自觉是传承、保护和发展民族传统文化的内在动力。笔者认为,德昂族地区要发展,要跨越,要脱贫,就必须增强其民族文化自觉性和自信心,使得德昂族的发展与其人文、生态环境相适应。事实上,不同的民族文化都有各自的长处和不足。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发展的首要是脱贫,而脱贫的重中之重则在于重建对本民族传统文化的自信和自觉,同时实现对其民族传统文化的某些调适和创造性的转化。我国不少地区在扶贫工作实践中已经积累了成功的丰富经验。对德昂族来说,只有在保持自己优良传统文化的同时,强化自身的意识,主动向其他民族学习,这样不仅能发展经济,改变贫困的面貌,提高生活质量,而且还能改变与现代文明不吻合的传统观念,促使本民族的文化发展。

因为龙阳文化代表着德昂族的历史,代表着德昂族的精神。虽然历经岁月的吞噬,德昂族形成了多种支系,但他们的信仰从没改变过。因此,德昂族龙阳文化是德昂族发展的动力源泉,也是其传动文化中最宝贵的精华部分。而挖掘、保护和宣传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将把原生态的龙阳文化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让世人真正认识德昂族这个古老的民族,走近这个视道德若生命并被学者杨毓骧誉为“居住在岩洞而有道德的人”①杨毓骧.德昂族:“居住在岩洞而有道德的人”[J].中国国家地理,2011(9).的民族,从而提高保护民族文化的自觉性和主动性,以增加对本土文化的自信心和自豪感,更进一步认识自身的文化价值,从而有力地推进德昂族的经济发展。

诚如黑格尔所说,“历史对于一个民族永远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们靠了历史,才能意识到他们自己的法律、礼节、风格和事功上的发展行程。法律所表现的风格、礼节和设备,在本质上是民族生存的永久的东西。”②黑格尔.历史哲学[M].北京:三联书店,1956:206.文化传统代表着一个民族的过去,而事实上构成了一个民族精神的核心。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在当今时代面临着生存的抗争问题和困境。民族传统文化为生存而展开的的抗争并不是托古改制、新旧纠缠,而是凤凰涅盘,死亡为新的开始。因此,我们在理解和把握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时候,应从汉族和少数民族统一不可分的结合度上来理解和把握,应从汉族和各少数民族“两个离不开”的民族关系上来理解和把握,从而更加重视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工作,德昂族传统龙阳文化的传承和保护工作也是如此。

A Study of the 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Situation of De'ang Ethnic Minority Group's Dragon-Sun Worship Tradition

LI Xu
(Yunnan Education Publishing House,Kunming,Yunnan 650034)

De'ang ethnic group;Dragon-Sun Worship culture;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Scholarly studies in leisure culture in contemporary China falls into four academic periods:the emerging or exploring period of 1980s to mid 1990s;the development period mainly inspired by translations from 1995 to 2000;the professionalizing period of 2001 to 2005;and the uplifting and implementing period since 2006.Contemporary aesthetics in China has taken the turn from ontology and epistemology to linguistics and existentialism.The new century aesthetics is more obviously guided by life living.The universal consensus is to place the present living environment and lifestyle at the center of aesthetical research,which launches the beginning of leisure aesthetic studies.

李 旭,副编审,硕士,主要研究少数民族文化、哲学、编辑出版学。

K281/288

A

1009-9506(2014)05-0009-06

2013年12月24日

①2012年度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地项目“现代化进程中民族传统文化生境研究”(项目编号:JD12YB03)阶段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