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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哲学范畴论证社会科学之熵

2014-03-11

云南社会科学 2014年2期
关键词:现实性普遍性复杂性

刘 燕

一、自然、社会系统的复杂性主张研究方法的多样性

复杂性是一种理论、一种方法、一种思维,引领着一种全新的思考范式。至此,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方向也由过去的线型向非线型、单子向系统、机械向能动性转变,正如史蒂芬·霍金说:“我相信,21世纪将是复杂性的世纪。”

目前,关于复杂性的定义有几十种,各持己见的争论没有停息,一统江湖的局面短期内难以出现,人们讨论复杂性的情绪、方法、理论也是很复杂的。根据涂序彦、周守仁、吴彤等学者的总结,不难发现关于复杂性的界定都包含了非线性、不平衡性、不平稳性、多样性、多因素、多参量、多层次性、随机性等不确定词汇。复杂性与系统科学的诞生是彼此呼应的,科学家钱学森提出了“开放的复杂巨系统”概念,他说:“所谓‘复杂性’实际是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动力学 ,或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学”[1](P26)。系统是普遍存在的,从微观世界到宏观世界,从无机界到有机界,从自然界到人类社会,从自然科学到社会科学,系统就是世界的存在形式之一。复杂性是系统的重要特征,由于系统构成要素具有多样性、相关性,从而为复杂性的存在提供了客观依据。具体来说,第一,自然系统是复杂多变的。一直以来,很多学者主张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将万事万物化为一种本原,希望由多归一发现自然界运转的内在逻辑和一般规律。例如,牛顿认为自然界喜欢简单化,最经济的,不喜欢用多余东西表彰自己,所以他把简单性作为金科玉律,试图从牛顿三大定律出发演绎出自然界的一切运动规律。爱因斯坦穷其一生想寻找一条简单的宇宙最高定律,他认为:“一种理论前提越为简炼,涉及仇内容越为纷杂,适用的领域越为广泛,那这种理论就越为伟大。”然而,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条简单的定律能概括这个复杂的世界,正如物理学家J.Ford所述: “相对论消除了关于绝对空间与时间的幻想;量子力学则打破了关于可控测量过程的牛顿范式的梦想;而复杂性则消除了拉普拉斯关于决定论范式可预测性的幻想。”[2](P4)大自然是无常的,以简单化的思维面对自然,由此引发的是自然对待生命的简单化。物种万万千千,支配自然的规律也是林林总总,没有一条规律的存在和发生作用是孤立的、绝对的。进化论认为,自然界处于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中。但是,自然界的有序与无序的状态并不是显而易见的,过渡性的化石仍然稀缺,自然选择机制的理论仍然存在缺陷,关于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的现象也没有完善的解释。毫无疑问,复杂性是自然界的本质特征。第二,社会系统是错综复杂的。社会系统的主体(人)是复杂的,人的本质是多层次,人的需要是多方面,人的发展是多向度的,人的意识是多变化的。社会系统的联系纽带(关系)是复杂的,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分类方法,可以有多种不同的社会关系。例如,按照覆盖主体不同,可将社会关系分为人际关系、组织关系、国家关系、民族关系、中央和地方的关系等,按照覆盖内容区别分为经济关系、政治关系、文化关系、社会关系,按照联系纽带的性质可分为正式社会网络关系和非正式网络社会关系,按照性质分为对抗关系和非对抗关系,按照连结的方式不同分为虚拟关系和现实关系,按照发生动因分为血缘关系、地缘关系和业缘关系,按照关系的密切程度又可以分为直接关系和间接关系,等等。由社会系统的主体、结构、发生机制的复杂性生成了社会系统的复杂性。

总之,复杂性是客观事物本身固有的属性。复杂事物可以体现简单事物的特征,但是事物的复杂性不是事物简单性的机械叠加,二者具有不同运行机制,因此不能将复杂性的问题还原为简单性的问题解决。随着科学的进步,理性客观的态度代替了盲目无知,复杂性的思维已经渗透到了物理学、化学、生物、医学等自然学科的发展,另外又推动了各种新兴学科、交叉学科的广泛产生。与此相适应,耗散结构、协同学、熵增机制、自组织理论等复杂系统研究方法大量涌现,类比于自然科学方法的兴旺发达,社会科学的方法论的发展还是有限的,这与社会科学研究对象的复杂性是不匹配的。20世纪的三大发现(细胞学说、能量守恒定律、进化论)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蓬勃繁荣。21世纪的今天,有些学者主张嫁接自然科学方法的新成果为社会科学方法注入新血液,这种大胆的尝试既是有先例的,也是具有现实性和可能性的。

二、客观世界的普遍性要求研究方法普遍有效性

整个世界就是一幅由普遍联系的事物交织构成的绚丽画面,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事物又构成了矛盾的普遍存在。普遍联系、普遍矛盾、普遍方法、普遍价值的普遍性是否存在?

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开始,西方哲学家就把哲学看成是探索普遍知识的智慧之学。康德认为,知识与经验的相关性保证了知识的客观性,同时又提出由于经验囿于个体条件的限制具有各种局限性,只有具备先天认识图示,即先验性的认识形式才能形成知识的普遍性、伦理道德的普遍性。罗尔斯则认为普遍的、真正的正义是在原初状态之下,每一个参加主体都不被特殊、个别的条件歪曲,这就是无知之幕下的普遍公正。哈贝马斯立足于现代性,从交往的合理性出发,基于普遍的利益、普遍的价值评判标准,形成普遍的道德准则。无论是普遍知识、普遍的价值、普遍的利益、普遍的道德都是人类主观世界的普遍定义,物质世界的普遍性是客观存在的,是抽象和现实的统一体。

如上所述,自然系统是复杂多变的,在追溯自然界的普遍性主要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方面是向世界的本原追溯,追寻世界的最小结构,探究世界的原初状态,抽象世界的共通之处,无论是物质的、精神的、实践的,还是既是物质又是精神的,从复杂的世界中提炼出的普遍性是有限的也是现实的;另一方面,反思世界的存在方式、运转形式,尽管具体的运动方向或者是否有方向是有争议的,但是运动变化本身是有共识的。恩格斯曾经说过:“自然界中的普遍性的形式就是规律,而关于自然规律的永恒性,谁也没有自然科学家谈得多。”[3](P499)运动着的世界存在的基本形式是时间和空间,时间和空间的绝对性仅存在于理想的真空中,时间和空间本身是不断变化的。在多变的时空中,规律的存在和发挥作用是有条件的,在宇宙中没有绝对的规律存在,牛顿、爱因斯坦等伟大科学家积极寻找最高规律,结果都是枉然。没有一条规律适用所有的环境,即使是能量守恒定律也需要条件限制,它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任何时空都是普适的。有人认为时间平移不变性是能量守恒的条件,也有研究者认为各种形式能量的转换遵循等量转换原则是能量守恒定律成立的基本条件。很多人过度强调规律的永恒性、客观性和必然性,从而衍生为机械决定论。因为世界上没有两片绝对相同的树叶,同样也没有两种完全相同的现象,那么规律发挥作用的形式也不是完全相同的。确切地说,规律的普遍性不是指规律的绝对适用范围,适用范围本身也不是绝对的,规律本身是可以有限迁移的,规律的普遍性是对可适用范围内类似现象的指导作用。随着科学的进步,交叉学科日益兴起,自然规律与社会规律的相互影响,自然的普遍性与社会的普遍性相互作用。社会系统的普遍性也体现在社会规律的普遍性,相较于自然规律来看,社会规律的复杂性更突出。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形态变迁的规律为: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而所有的事实证明,真正按照这个这个序列演进的国家是个别的。社会历史具有非重复性,社会规律发挥作用的形式也是多样的。社会是由人组成的,而人具有普遍性。人类社会实践活动是人的普遍性本质,人类通过社会实践改造自然界,建构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并将自然界纳入人类精神、人类本身的视野。另外,社会关系也具有普遍性,正是生产实践的普遍性形成了社会关系的普遍形式。正如马克思所说:“要使这种个性成为可能,能力的发展就要达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这正是以建立在交换价值基础上的生产为前提的,这种生产才在产生出个人同自己和同别人相异化的普遍性的同时,也产生出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4](P56)人的普遍性是人类把握自然、社会系统的本质力量所在。

总之,自然界、社会系统的普遍性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的普遍性催生了思维、认识的普遍性;然而,因为物质世界的普遍性是有限存在的,所以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应充分开拓多样化的渠道,这也是哲学存在的意义和坐标。所谓科学研究方法的普遍性是指方法的普遍有效性,科学研究方法不应受科学研究范围的幽禁,它的研究对象的普遍性使它不仅适用于自然科学,也适用于社会科学。另外,自然系统、社会系统的普遍性尽管是有限却是相通的,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的发展对新的社会科学方法的产生和应用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三、自然科学方法嫁接为社会科学方法的可能性和现实性

自然科学由昔日的四肢着地匍匐而行发展到今天两脚直立昂首阔步,经历了很多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性的过程,由最初的朴素、直观、粗糙的观察方法到今天广泛应用精确数理实验方法,自然科学所取得的成就是难以用语言陈述的。遗憾的是,当前历史条件下社会科学仍然停留在幼年阶段,社会科学的发展对其研究方法提出了新要求,而很多人仍然固守着两门学科各自的疆域,人为建筑了两种科学的隔阂,对于两种科学的发展都是不利的。从哲学上看,这种局限性的存在主要是对于自然科学方法嫁接为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可能性和现实性认识不清。

古希腊先哲们很早就探索了可能性和现实性的范畴,柏拉图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可能性和现实性的概念,但是他推崇理念真理,在理念世界中暗含了可能。当然,最先将可能性和现实性作为哲学范畴使用的是亚里士多德,他在批判柏拉图理念的基础上提出了“潜能”和“可能”的问题。而对这一范畴论述较为全面的是黑格尔,他在客观唯心主义的框架下,论述了可能性和现实性的辩证关系,他认为:“可能性对于现实性来说诚属本质的东西,但这不过说明,现实性同时也只是可能性。”[5](P297)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在批判继承人类文明成果的基础上,科学地论述了可能性和现实性的内涵和辩证关系。

马克思主义认为,可能性是事物发展过程中潜在的事物和趋势,指向未来的发展脉络。可能性内部包含着丰富的矛盾,既包括现实的可能性和抽象的可能性,又包括不可能性,与必然性和偶然性、普遍和无限性也是辩证统一的。可能性和现实性的区别在于,可能性还不具备转变为现实的充分条件,它对条件的数量和质量都有特殊的要求,可以转化为现实,也可以不转化为现实,并非必然发生,也并非必然不发生,条件是否充分关系到可能性转化为现实或者转化为不可能的双重发展取向。抽象的可能性,又称“虚假的可能性”或“形式的可能性”,指在现实中缺乏充分根据、尚不具备必要的条件,因而在目前是无法实现的可能性。现实的可能性是已经具备现实基础,通过努力可以实现的可能性。一句话,现实的可能性是现在就可以发生,抽象的可能性是未来有可能发生,不可能性是未来也不可能发生。可能性和现实是相对的,现实性是产生可能性的基础,未来的可能性就是在现实基础上生长出来的,为什么生长出此种可能性而非彼种可能性取决于现实性,在现实性中不断产生出可能性,可能性又不断转变为现实性,任何现实性都是由可能性发展而来,客观世界的无限发展,就是在可能性和现实性的相互转化过程中实现的。所有的现实性都是可能性合乎逻辑的展开,是在已有现实性提供的多种可能性中的一种发展而来,是偶然因素和必然因素共同起作用的结果,现实性的产生既是偶然也是必然的。

将自然科学方法嫁接为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并不是普遍有效的,要对复杂事物(研究对象)和具体的自然科学方法进行具体的分析,有的不具有可能性,有的具有抽象可能性,有的具有现实的可能性,有的已经成为现实并等待开拓新的现实。关于嫁接的可能性与现实性方面确实存在一些误区需要厘定清楚。第一,很多人将自然科学方法等同于定量研究,将社会科学方法划定为定性研究,这实际是否定了社会历史发展的质量互变关系,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基本规律。时间和空间是一切运动事物存在的基本形式,社会事物同样占据一定的时间和空间,社会关系同样具有数和量的规定性,这就为自然科学方法的应用提供了抽象的可能性。第二,过度强调社会科学研究的主观性。尽管社会科学具有鲜明的历史、社会、价值色彩,但是它仍然是追求真、善、美的科学,追求客观事物的真实性是所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相同之处。社会科学的主观性虽然要充分考虑主体的能动性、参与性,但更要排除研究主体的个人情感倾向,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否则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个人偏见。简而言之,社会科学不仅研究“为了谁”的问题,而且是在“是什么”的基础上研究“为了谁”。自然科学方法的引入并不是否认社会科学领域的主体性、主观性、价值性,而是为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的可能性或不可能性的可能性。第三,自然科学方法嫁接为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必须经过再生的过程。黑格尔说过:“方法并不是外在的形式,而是内容的灵魂和概念。方法与内容的区别,只在于概念的各环节,即使就它们本身、就它们的规定性来说,也表现为概念的全体。”[5](P427)自然科学方法的嫁接并不是将自然科学方法生搬硬套到社会科学领域,它必须适应社会科学的特殊性,而且又为社会科学的发展提供新思维,在社会科学的土壤上形成新的研究方法。在遵循社会学科特性的基础上,从总体上把握各要素、各环节、各方面的相互关系,改变社会科学纯粹依赖于抽象力——从书本到书本式的研究。一句话,将自然科学方法应用于社会科学领域是可能的、现实的也是必要的。

总之,社会科学在具体问题上也具备客观性、因果性等重要特征,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并不排除适用社会科学的可能性,科学方法本身具有共通的普遍性和共存性。社会关系的复杂性对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提出了更高程度的适应性、准确性要求。自然科学引入了不确定性、概率、随机性等偶然性思维,自然科学方法的新开拓对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新的选择,自然科学方法的嫁接在某些方面、某种程度上已经转化为现实性的状态,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耗散结构论、协同学、突变论本身就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思维科学相互融合的综合性理论。需要强调的是,将自然科学方法应用于社会科学领域,要反对任何形式的形而上学思维模式,要充分考虑客观历史条件的充分性。

四、熵: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新视阈

1850年,德国物理学家鲁道夫·克劳修斯首次提出熵的概念。经过160多年的历程,熵理论日臻完善,应用范围日益扩大,并逐渐向控制论、概率论、数论、天体物理、生命科学等领域拓展。

热力学第一定律即能量守恒定律说明: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灭,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其他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在转化或转移的过程中,能量总量不变。但是,热力学第一定律并未说明能量是否可以自发转换以及能转换至何种程度。热力学第二定律解决了这个问题。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内容是:不可能把热从低温物体传到高温物体而不产生其他影响;不可能从单一热源取热使之完全转换为有用的功而不产生其他影响;不可逆热力过程中熵的微增量总是大于零。换句话说,热力学第二定律论证了热只能从温度高的地方传递到温度低的地方,一切与热相关的物理和化学运动都具有不可逆性,所谓“覆水难收”就是这个道理。在热力学中,这个不可逆过程的初态和终态是存在差异的,用来表征这个差异的函数就是熵。熵就是衡量热力学系统中有序转化为无序状态程度的重要参数。1877年,波尔兹曼提出用“熵”来量度一个系统中分子的无序程度,并给出熵S与无序度W(即某一个客观状态对应微观态数目,或者说是宏观态出现的概率)之间的关系为S ∝logΩ,即将宏观世界微观世界结合起来,提出了微观熵的概念。熵理论的发展不但为自然科学发展开拓了新的视域,而且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贯通提供了新的视角。在《熵:一种新的世界观》一书中,杰里米·里夫金以热力学第二定律为主线,对熵做了哲学阐释。他认为,宇宙的空间、能源资源都是有限的,熵增是自然界发展的必然趋势,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从有序到无序,逐渐走向热寂的过程。1944年 ,薛定谔著《生命是什么》一书,试图用热力学、量子力学和化学理论来解释生命的本性,他写到:-S=kln(1/W),-S就是负熵,生命为了维持有机体的存在就必须不断从环境中汲取负熵,才能维持生命的有序性。1948年,信息理论的鼻祖之一Claude E.Shannon把熵引入到信息论中,他认为所谓信息(熵)就是为离散随机事件的出现概率,信息熵和热力学熵是紧密相关的。一般而言,当一种信息出现概率更高的时候,表明它被传播得更广泛,或者说,被引用的程度更高,信息的基本作用就是消除人们对事物的不确定性。

熵理论在自然科学、生命科学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从总体上看,社会领域的熵原理研究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社会科学熵原理主要是指借鉴自然科学领域的精华,用来描述社会体系混乱状态的函数。然而,社会科学之熵不是对自然之熵的简单挪用,也不是对历史唯物主义精神的否定,社会科学之熵仍然要遵循物质生产实践在社会发展中的决定作用,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作用。社会就是由生命个体——人组成的共同体,社会关系的运转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社会科学之熵的存在具有可能性和现实性。首先,社会科学之熵的存在根源于熵理论的普遍性。熵不是自然界的最高定律,社会科学之熵也只是为社会科学的研究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和不可能性。宇宙从无生命到有生命,由单细胞发展进化为人类,物质运动的有序与无序构成了宇宙的生机勃勃。人类社会属于宇宙的一部分,人类社会的有序与无序是宇宙物质运动普遍性的一种,正如在宇宙中一定空间内的物质运动要恪守熵定律一样,在社会系统中熵原理也会起作用。历史的发展绝不是简单的重复,在一个没有任何限制的社会环境里,每个人都肆无忌惮地追求一己之私,导致整个社会的熵值不断增加,绝对自由意味着绝对混乱,熵值的最大化意味着整个社会有机体毁灭。道德、法律、信仰、风俗则是实现社会有序运转,不断追求熵减的重要手段。人类社会延续数千年,每一次王朝更替,每一种社会形态的变更都可以看作是熵增和熵减在起作用。原有的系统因熵值达到最大程度,即社会无序性呈最大化状态,必然通过重新洗牌,采用更加适合社会发展的规章制度,社会关系才能重新恢复正常化。在一个封闭的社会系统内,社会发展的趋势具有不可逆性,熵处于绝对增加的状态,每一次社会关系的整合和社会秩序的重构都是以社会财富的巨大浪费为代价的。熵理论的发展引发了一种新的自然观和社会观,它是链接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新工具。其次,熵原理是自然、社会系统复杂性的反映,也是解读自然、社会复杂性的关键。在经典力学和量子力学中,所有的物理规律对时间都是可逆的,不管是牛顿方程还是薛定愕方程,用一t去代替t,方程仍然成立,也就是说时间是前后对称的、可逆的。在热力学第二定律中,熵增的不可逆性又赋予时间的方向,确认了时间的不可逆性。综合不同层次,时间具有可逆性和不可逆性双重属性。另外,根据普里戈金的耗散结构理论,当系统在平衡态和近平衡态时,涨落是一种破坏稳定有序的干扰,但在远离平衡态条件下,耗散结构由突变而涌现,非线性作用使涨落放大而达到有序,可以得出结论,一个开放的系统在空间上存在有序和无序两种发展路径。总之,这个物质世界是熵增和熵减共同起作用的结果,系统演化的方向综合了有序和无序的统一、线性与非线性的统一、进化和退化的统一,时间、空间、物质世界演化本身都是复杂性的,问题本身包括解决问题的方法,将熵理论在社会科学领域进行再创造,可以为解决社会科学方法单一性、一维性困境带来生机。熵理论是自然、社会系统复杂程度的根源,也是人们探索客观事物和现象复杂性的认识工具和方法论。再次,生长机制和环境的差异赋予了社会科学熵原理以独特的属性。在热力学中,人们主要研究由大量粒子所组成的系统的宏观行为,不关注少数粒子的微观差异。有别于热力学分子运动,每个主体都是共同体中的主体,每个社会行为主体因为体魄、性格、能力、学历、家庭背景、社会地位等各个方面存在极大差异,这种差异是量和质的统一,尤其是每个行为主体的活动都是在意识和目的支配下完成的,因此,每个主体都有充当麦克斯韦妖的可能性,所以熵原理在这个领域的作用形式更加复杂。此外,在生物界,生命之熵的传递是以生物的遗传和继承为基本形式,新陈代谢是生物体汲取负熵的主要途径。而在社会科学领域,因为人类特殊的学习、交流技能又增添了信息之熵的内容,人类的生产劳动、科学技术、精神文化等资源成为负熵之流的特殊来源,这种负熵流又因为人类的生产实践获得了有限性和无限性的双重特征。社会系统不但要面对生命体对负熵的需求,还要面对社会行为、社会关系引起熵增的可能性,当代人们对“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的仇视情绪就是一种信息之熵的累积。在绝对熵增的条件下,一个蝴蝶震动了翅膀也可能引起龙卷风。

总之,复杂系统不同层次应有不同的熵内容,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复杂性和普遍性为熵理论的应用提供了土壤,熵原理也为解读物质世界提供了新方法。

综上所述,复杂性是自然系统、社会系统的普遍特征,物质世界的普遍性是有限的普遍性,是可能的普遍性也是不可能的普遍性。自然科学方法在社会科学领域的新创造为社会科学的发展创设了新的机遇,也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相互贯通的重要体现,世界统一的意义亦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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