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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仪式观”看真人秀电视节目与名人文化

2014-03-07李黎

今传媒 2014年3期

李黎

摘 要:本文将真人秀电视节目及名人文化视为仪式行为,主要是从传播“仪式观”的角度出发对二者的关系进行探讨。首先,文中会给出真人秀电视节目以及名人文化关系的简要回顾。作者将选取的仪式理论结合当下中国最流行的真人秀电视节目《中国好声音》和《我是歌手》进行分析探讨,并试图找到理解电视真人秀节目与名人文化之间关系的最佳方式。

关键词:“仪式观”;真人秀电视节目;名人文化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4)03-0131-04

我们看到,社会从未停止创造新的神圣的物体......[1]

真人秀电视节目扩散到了世界各地,为大量的“普通人”提供了接触媒体并展现自我的机会通过各种类型的真人秀电视节目,参加者受到了大量观众的关注,并逐步将自己变成名人。可以说,名人文化已经占据了流行电视真人秀节目的中心位置[2],从而引发了很多围绕电视真人秀节目和名人文化之间关系的讨论。

对于电视真人秀节目与名人文化之间的关系,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看法。詹姆斯·凯瑞(Carey, J.W.)认为“传播”可以从两个不同的层面去理解,即:传播的“传递观”和传播的“仪式观”[3]。至今为止,大多数对于传播的研究是基于传播的“传递观”;然而,凯瑞认为如果将更多的传播研究建立在“仪式观”的基础上,这不仅将有助于人们更牢固的掌握传播“精彩”过程的精髓,而且也提供了人们重建传播模式以及重塑共同文化中的有益价值的方法[3]。

研究方法进行对比从而帮助人们更好的理解真人秀电视节目与名人文化。本文选取《中国好声音》与《我是歌手》这两个节目的原因如下:首先,这两个节目在中国拥有同时段节目中的最高收视率;其次,虽然这两个节目都是流行音乐真人秀形式,但他们还是存在着许多区别。《中国好声音》的所有参赛选手都是普通人,他们希望通过参与这个节目获得一个新的“名人”身份;《我是歌手》的参加者却是拥有一定知名度的资深歌手。最后,因为这两个流行音乐真人秀节目能够展示媒体建构“名人”身份的过程并且对电视真人秀节目与名人文化之间的关系做出最好的诠释。

一、相关背景

《中国好声音》是浙江卫视打造的大型音乐真人秀节目,第一个赛季于2012年7月13日正式播出至2012年9月30日结束。《我是歌手》由湖南卫视于2013年1月18日播出至2013年4月12日结束。根据CSM发布统计,这两个节目收视率总是占据同时段第一(如图1、图2所示),被认为是中国最流行的电视真人秀节目。

图1 《中国好声音》的收视率

图2 《我是歌手》的收视率

二、电视真人秀节目(Reality TV)

什么是电视真人秀节目?理查德·基尔伯恩(Kilborn, R)指出真人秀电视节目包括:机翼上的“录音”,在轻便视频设备的帮助下记录个人和群体的生活中的事件;尝试通过各种形式的戏剧化的重建来模拟现实生活中的事件;并且通过掺入适当的编辑形式将其包装成精美的电视节以此强化内容的真实可信度[4]。1973年由美国公共电视(PBS)播出的《一个美国家庭》被认为是第一个真人秀电视节目[5]。

至2000年的《老大哥》的播出,真人秀电视节目已经成为了普及全世界的节目形式[6]。自此,大量的真人秀节目出现并且发展出更多的特殊节目形式。默里与乌勒特(Murray, S. & L. Ouellette)认为,真人秀包括很多种模式及类型:

真人秀包括各种特殊形式及风格,其中最突出的是游戏类真人秀节目(《幸存者》、《老大哥》、《学徒》、《全美超模大赛》),约会节目(《谁要嫁给百万富翁》、《单身汉》、《下一任》、《男才女貌》),整形改造节目(《不要这样穿》、《粉雄救兵》、《改头换面》、《丑小鸭变天鹅》)以及纪实性肥皂剧(《真实世界》、《橘子郡的主妇》)。其他的亚类型还包括流行选秀节目(《美国偶像》、《与星共舞》),流行法院节目(《朱迪法官》、《法庭频道》),现实情景喜剧(《简单生活》、《奥斯本一家》、《家珍》)以及展现名人的“普通”生活的节目(《名人拳击》、《名人健身俱乐部》、《超现实的生活》)[7]。

约书亚梅罗维茨(Meyrowitz, J.)认为,“普通人”希望获得知名度所以站到了媒体的聚光灯下,然而,他们越是频繁的出现在媒体中,就越是表现出他们平凡的一面。尽管如此,马克安觉杰维克(Andrejevic, M.)认为揭露名人私生活的细节能够使他们“去神秘化”,另一方面推断出“普通人”能够通过在媒体中展现自己获得一定的知名度[5]。

三、名人文化

丹尼尔布尔斯廷(Boorstin, D.)给出了流传最广的“名人”的定义。他认为名人很大程度上仅仅是因为“知名”而知名的,而不是因为名人自身的伟大贡献或者付出的努力以及所拥有的才华[6]。布尔斯廷(Boorstin, D.)把为了在媒体上广泛播出而策划的事件称之为“伪事件”[8]。人们通过媒体产业及宣传团队的策划逐渐获得名人身份。杰西卡·埃文斯(Jessica Evans)认为那些魅力十足并且拥有非凡品质的人才能被称为“名人”[9],而更多的媒体关注度也是名人比普通人更加具有的公众认可度[10]。因此,名人比普通人具有更高的社会地位及权利。

格雷姆特纳(Turner, G.)使用“名人化”来描述“普通人”转变为“名人”的过程[8]。一些学者认为名人文化是民主化及市场发展的结果[9]。此外,在当代文化及经济的双重作用下,名人的商品价值被进一步强化。大卫·马歇尔认为名人文化将个人主义,消费主义和资本主义连接了起来[8]。尤其是随着电视真人秀节目的流行,通过参与节目,越来越多的名人被“流水线”似的制造出来,普通观众也逐渐拥有了投票决定下一个“名人”是谁的选择权利。

克里斯罗杰克(Rojek, C.)将名人划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类“名人”由于其出生被归类为“先天的名人”,譬如出生于皇室家庭;第二类“名人”身份是通过在比赛中获胜而“获得”的;第三类“名人”通过出现在各种形式的媒体中得到一定的曝光率而被“赋予”的[10]。但是,随着真人秀电视节目的流行及其中名人的大量制造,罗杰克承认他的这些分类有许多的局限性。他创造了一个新的术语“Celetoid”来描述那些在极短的时间内名声大噪但又迅速被观众所遗忘的人。格雷姆·特纳(Turner, G.)也认为像《老大哥》这类电视真人秀节目是一种为电视观众们制造“可随时被替换掉”的名人节目形式[8]。

真人秀电视节目是名人文化的加速器[2]。苏柯林斯(Collins, S.)认为电视真人秀节目中制造的名人是观众通过风险极小,时间灵活的自我反思产生的新奇的“可有可无的名人”(dispensable celebrity)。与之相反,许多学者认为真人秀电视节目为“普通人”提供了一个“民主”的平台。安觉杰维克(Andrejevic, M.)提出真人秀电视节目不仅给观众通过参与节目逐渐转变成名人的承诺还给观众一种名人就和我们普通人一样的假象[5]。多维乔恩认为真人秀节目是一个使日常话语进入公共领域的“赋权”平台,她提出真人秀电视节目使“普通人”通过行为管理实现自我赋权的机会。在《大批量名人制造》中,特纳(Turner, G.)认为电视真人秀节目与名人生产中存在交叉地带,他用“大众转变”这个术语来归纳真人秀电视节目中越来越多的“普通人”转变成“名人”的现象。

四、传播“仪式观”

下文将从“仪式观”的角度出发分析电视真人秀节目与名人文化之间的关系。

大量与媒体相关的事件都能够从“仪式观”的角度进行理解,电视真人秀节目中的普通人转变成名人的现象也能够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第一个需要介绍的概念便是“仪式”。根据尼克.寇德瑞所说,“仪式”有三重含义。“仪式”首先能被理解为一种没有涵义的“习惯性行为”;或者是传达一定意义的“正式化行为”;再或者是一种具有深刻涵义的行为。“仪式”这个术语最早出现在19世纪,用来定义“一个普遍的人类经验范畴”[11]。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这个概念逐渐被用来分析社会以及社会现象。仪式的研究更普遍的是与宗教联系在一起。埃米尔涂尔干(Durkheim, E.)认为人类社会是由团结及集体意识凝聚而成,而“仪式”的功能便是通过产生社会凝聚力并让个体产生集体存在感而将社会融合起来。维特特纳(Turner, V.)对“仪式”有着不同的见解,他认为我们的社会是在社会矛盾冲突的基础上结合在一起,而并不是团结协作。“仪式”的主要功能是用来“调解矛盾”因为我们的社会建立在矛盾的基础上。

(一)神圣与世俗(Sacred & Profane)

涂尔干(Durkheim, E.)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指出宗教是由信仰及仪式所组成的。信仰是人们脑海里所铭记的并通过自己的行为表现出来,而仪式就是指人们的行为模式[1]。涂尔干提出的更加有趣的并广为所知的观点是其对圣神与世俗的分类。他指出,按照宗教的观点,世界能够被划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包含所有神圣的东西,另一个部分则包括所有世俗的东西。神圣的东西与世俗的东西相较拥有更崇高的地位及权利[1]。换而言之,神圣的东西比世俗的东西在生物的等级结构上有着更高的排名。神圣与世俗的划分也确立了社会生活中的等级符号。他还进一步指出虽然神圣与世俗之间有着明显的界限,但是并不意味着属于一个领域内的物体不能跨越两者之间的边界进入另一个领域。

基于涂尔干的观点,媒体可被视为将大众置身于特殊环境并产生团结意识及促进社会融合的“仪式区域”。在媒体饱和的当代世界,无论是置身于媒体当中还是置身其外,人们都会有归属于整个社会的意识感[12]。在《中国好声音》与《我是歌手》这两个真人秀节目中,所有的参赛者,演播室内及演播室外的观众都因这场特殊的“仪式过程”——听音乐,分享音乐,对参赛者进行排名——聚集在一起。除此之外,可以发现在所有的流行音乐类真人秀节目的“仪式过程”中始终有排名这个程序。同时,真人秀电视节目似乎在排名的过程中强化了个体的集体归属感。

在真人秀节目《中国好声音》中,所有的参赛者都是通过“海选”展现了自己歌唱能力的普通人。在参与该节目之前,参赛者都属于“世俗”(profane)这个领域。从“世俗”进入“神圣”这个领域的过程,即从“普通人”转变为“名人”,所有的参赛者都经历了无数轮的比赛及面临了被淘汰的危险。然而,从涂尔干的观点出发,“神圣的”物体比“世俗的”物体拥有更高的排名,所以或许我们能够认为排名的过程就是一个区分神圣及世俗的方法。在参赛者的排名中,天赋不高且排名靠后的选手被淘汰,极少数的参赛者能够跨越“世俗”的边界进入“神圣”的领域——获得“名人”身份。

与《中国好声音》不同,《我是歌手》的所有参赛者都是资深歌手,虽然他们的名声可能随着时间逐渐消逝抑或已经从荧幕上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每一期的表演中,都会有一个由各个年龄层组成的现场观众进行投票并产生相应的排名。每两个星期,一名歌手将会被淘汰出局,新的歌手将会加入下一周的节目表演。然而,我们如何从“仪式观”的层面来了解这一现象呢?似乎不能再将这些已经具有知名度的“名人”简单的划分为“神圣”或“世俗”领域。《我是歌手》将这些“名人”安放在一个“普通人”的位置,他们的命运都是由普通的观众所决定的。或者是否能说,这个节目向人们展示了媒体在模糊“平凡人”与“非凡的人”之间界限的能力。因此,为了能更好的理解这个现象,下文会介绍更多的仪式理论。

(二)阈限(Liminality)

涂尔干(Durkheim, E.)明确了提出整个世界能被划分为“神圣”与“世俗”两个领域。同时他指出,虽然两个领域的界限总是存在着,但是物体却能改变他们的归属领域——从一个状态逐渐转变到另一个状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转变的过程强化了两种领域之间界限的存在感。然而,如何来概括“神圣”和“世俗”这两个领域间的转变过程呢?尤其是,应当如何理解真人秀电视节目中从“普通人”到“名人”这个过程的状态转变呢?

基于阿诺德凡根内普(Arnold Van Gennep)的术语“过度仪式”(rites de passage),维克多·特纳(Turner,V.)提出了一个更加明确的概念“阈限”来概括两个仪式领域间的转变过程中[8]。“阈限”由三个阶段组成:“分离”(separation),“边界/阈限”(margin/limen)和“重新组合”(reaggregation)。如特纳所说,“分离”就是指个体/团体在社会结构中处于单独分散的状态;“边界/阈限”则是指仪式主体从一个领域内固定的位置移动到另一个领域内;在这个阶段,仪式主体既不属于他所在的前一个领域,也不属于他即将进入的新领域;更确切的说,这时主体就像处在一个“隧道”中,正在穿越一个“象征性的领域”,因此无法确定其真正的属性。最后一个阶段“重新整合”则意味着转变的结束,仪式主体完成了他转变的过程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中。然而,仪式主体的“重新整合”并不总是意味着他比“分离”阶段获得了更高的身份地位。

特纳(Turner, V.)提出人类社会是由“社会型群落”(societas)和“团体型群落”(communitas)这两种不同类型的社会连带构成的[8]。仪式的功能便是调和不同阶层之间的冲突并将“社会型群落”与“团体型群落”结合在一起。并且,特纳认为“团体型群落”出现在“阈限”阶段。

按照他的观点,《中国好声音》的三个阶段是十分明显的。首先,所有的参赛者都是突然的从他们四处分散的生活地点聚集在一起。例如,《中国好声音》第一赛季的冠军梁博原本是吉林艺术学院的大四学生。他参加《中国好声音》节目的过程可以被理解为充满挑战与压力的“阈限”阶段,而他击败所有其他参赛者并获得《中国好声音》的冠军则意味着他完成了他的身份转变:从“平凡人”变成了“非同凡响的人”。到此时,他进入了“重新整合”阶段的开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真人秀电视节目能够被视为是一个从“普通人”转变到“名人”的平台。而特纳提到的在“阈限”阶段中产生了一种“团体型群落”则可以理解为节目中所形成的集体情感。也就是说,无论是台上的表演者还是台下的观众都产生了一种共存感。在欣赏节目的过程中,所有的人都属于同一个群体,社会阶层差异也在此期间中消失。

(三)仪式机构(Rites of Institution)

不同于特纳,布迪厄(Bourdieu, P.)更加关注于仪式“边界”的研究而不是仪式的阶段。在《语言与符号权利》中,他提出为了发展仪式的研究,学者们应该关注仪式的社会影响及仪式边界的意义[13]。

他创造了另一个术语“仪式机构”(Rites of Institution)来描述“机构”将主体从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的转变过程合法化的现象。对布迪厄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转变的过程而是边界确立的过程。他声称“仪式机构”的职能是“......按照看似自然本质的属性来分配其社会性质的属性... ...”。仪式机构致力于使人们了解现存的规则及差异并且毫无疑虑的接受这些原则[13]。此外,为了更好的了解社会,人们应该关注仪式机构的“象征功效”(symbolic efficacy)通过作用于现实的重新呈现而产生影响。布迪厄认为机构建立边界并对人们的行为有神奇的力量:人们一旦被标记后,便总会根据自己的等级来采取相应的行动以避免贬低身份[13]。换而言之,仪式机构使机构内的人按照自己被认定的身份以及地位来做出相应的行为反应。布迪厄(Bourdieu, P.)认为边界的功能是防止某一领域内的人逃跑或者贬低自己,机构的作用也是阻止人们跨越边界。将布迪厄的理论运用于真人秀电视节目,很明显,他的论点并不是很合理。因为在电视真人秀节目中有无数的人跨越了界限并完成了状态的转变。或许应该说,边界的功用并不是用来防止物体的状态转变而是用来使社会个体的社会等级变得更加的自然。与此矛盾的是,布迪厄还认为分类的实现是通过机构来完成的。他对“机构”的权利做了生动的阐释:神奇的社会行为如婚礼或割礼,职称或学位的属性,爵士爵位的授予,办事处,职位和荣誉的任命,质量标签的属性或者签名或首字母的认证都是通过机构赋予相应的含义以使这些行为被整个社会或公认的机构所承认从而能够有相应的功效。从这点出发,实现类别划分的能力能够被理解为机构的权利。人们之所以愿意通过不同的媒体展现自己,也就是因为媒体能够被视为有着将主体在不同领域间的转变过程合法化的机构。《中国好声音》中的普通参赛者以及《我是歌手》中的资深歌手都清楚的意识到媒介机构的能力,并希望通过参与节目将他们原有的社会地位提升到更高的层次。更具体的来说,《中国好声音》中的普通参赛者希望得到一定的曝光度并借助于媒体机构得到“名人”身份。而《我是歌手》中的资深歌手则希望恢复知名度并修复他们逐渐削弱的名人身份。总而言之,真人秀节目的参赛者强化了媒体机构划分人们类别的能力并使身份转变的过程变得透明化及自然化。

(四)媒介仪式

在涂尔干、特纳、布迪厄等学者仪式理论的基础上,尼克寇德瑞(Couldry, N.)围绕着媒体行为的仪式层面发展了更加具体的理论。他创造的术语“媒介仪式”将人们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认识仪式与媒体行为之间的关系上。媒介仪式是基于这样的假设:“社会有一个中心”,媒体能够通过重现现实将人们带到“社会的中心”[13]。他认为媒介仪式是围绕着与媒体相关的分类及界限而组织的正式化的行为,其表演的框架或暗示着与更广泛的与媒体相关的价值观相联系。它涉及媒体空间中进行的仪式化行为,确认社会阶层的合法化过程,媒体与非媒体世界及媒体相关的类别之间的界限存在。

此外,寇德瑞(Couldry, N.)认为在媒体饱和的当代世界中,人们不能忽视“仪式”与“象征性权力/符号权力”(symbolic power)之间的关系[13]。如他所陈述的那样,媒体机构被认为是具有重现社会现实的能力,并在这个过程中分配社会权利;换句话说,这也正是媒体机构的“象征性符号权利”的体现。“媒介化中心的迷思”(the myth of the mediated centre)诠释了媒体作为一种“机构”的“象征性符号权力”。它暗示着媒体与社会的“中心”有着“特权关系”。媒体的重现使媒体当中的事物与媒体外的事物之间的等级差异自然化。而且,媒体机构的“象征性符号权利”强化了媒体的特殊地位。

将媒体行为视为与仪式相关的行为,寇德瑞(Couldry, N.)对真人秀电视的讨论得出了不同的结论。首先,他对真人秀电视节目所声称的“呈现现实”表示怀疑。他提到了另一术语:“现场感”(liveness)。“现场感”的“仪式”意义暗含了媒体所声称的将人们带到正在发生的社会现实里。寇德瑞指出真人秀电视节目所宣称的“呈现现实”跟“现场感”的意义一样。真人秀电视节目“呈现现实”的主旨突出了“媒体是将人们带入现实的特权接入点”这个假设。除此之外,他认为真人秀电视节目中的普通参赛者展现了他们想要进入“社会中心”并逐渐转变成“名人”获得更高身份地位的诉求。所有的这些现象似乎都论证了媒体作为划分社会分类并强化“普通人”与“名人”之间界限的“象征性符号权力”。

《中国好声音》中的普通参赛者可以被视为“呈现真实”的确认,并能够展现出从“普通人”到“名人”这一身份改变的过程。通过强化“媒体中世界”与“媒体外世界”的等级差异,真人秀节目似乎将参赛者带入了“社会的中心”并逐渐的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在他们参加这个真人秀节目之前,他们微不足道;然而参与节目之后,他们似乎走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更美好的世界中。但是,寇德瑞认为真人秀电视节目中普通人逐渐名声大噪的过程并不是显示媒体的民主功能而是展现了媒体产品生产过程的“去神秘化”。

此外,《我是歌手》中资深歌手的参与也使“媒体化的社会中心”这个假设自然化,即:继续节目中的表演比淘汰出局更加有意义。所有的参赛歌手都竭尽所能的给观众带来完美的表演希望获得更多的现场观众投票,从而不被淘汰出局继续留在节目中表演。《我是歌手》中的参赛歌手黄绮珊很好的诠释了媒体将人们带入“社会中心”的宣称。在参与该节目之前,她仅仅为音乐行业中的少数人所知,然而参加节目后,几乎全中国所有的人都通过每期一首歌的时间知道了她的存在。真人秀电视节目肯定了媒体将“名人”重新带回“社会中心”并且以无意识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修复其日益衰退的名气的能力。

五、结 语

真人秀电视节目已经成为世界范围内的流行节目形式。它成为了一个开放平台,为普通人提供了大量展现自我的机会。如果足够受欢迎并且足够幸运,他们都能获得一定程度的知名度并且逐步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

真人秀电视节目能够被视为一个聚集人群并产生社会连带关系的“仪式空间”。真人秀电视节目中的排名系统是能够用来区分“神圣”及“世俗”的工具,“神圣”的物体总是比“世俗”的物体拥有更高的排名。真人秀电视节目是一个允许人们从“普通人”转变为“名人”的平台,其中包括“分离”、“边界/阈限”与“重新整合”三个阶段。真人秀电视节目是一个能将人们状态转变过程合理化且自然化的媒体机构。媒体被认为拥有重现社会现实并将人们带至“社会中心”的“象征性/符号权力”。真人秀电视节目中名人的建构过程证实了媒体划分社会分类的能力。之所以如此多的观众被电视真人秀节目吸引的原因也正是存在于他们能够亲眼见证“普通人”在媒体机构中逐步转变成“名人”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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