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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美
——浅谈《最蓝的眼睛》中的黑人文化元素

2014-03-06董洁

云南开放大学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最蓝的眼睛美国黑人科拉

董洁

(云南开放大学 国际交流学院,云南 昆明 650223)

黑之美
——浅谈《最蓝的眼睛》中的黑人文化元素

董洁

(云南开放大学 国际交流学院,云南 昆明 650223)

《最蓝的眼睛》是美国著名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于1970发表的处女作。小说以独特的视角展示了在白人文化占统治地位的美国社会中黑人群体的生存困境和悲惨命运。莫里森对于黑人童话和民间传说,黑人语言和黑人音乐的充分利用赋予了该小说独特的魅力。这些传统文化与作品主题密切相关,使该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达到完美结合。

托妮·莫里森;《最蓝的眼睛》;叙事技巧;黑人英语;布鲁斯

《最蓝的眼睛》 (The Bluest Eye)是1993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于1970年发表的处女作。小说讲述了20世纪40年代美国俄亥俄州一个以黑人居民为主的小镇上发生的故事。11岁的黑人女孩佩科拉·布里德洛瓦因皮肤黝黑,相貌丑陋,一直渴望拥有一双白人女孩那样漂亮的蓝眼睛,以此摆脱自己所受到的歧视和虐待。然而美好的梦想与残酷的现实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反差,在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之后,佩科拉最终精神分裂。在癫狂中,她终于看到自己拥有了一双“最蓝的眼睛”。小说着重刻画了在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美国社会中,黑人个人、家庭乃至整个群体所受到的强大冲击。在白人文化处于绝对霸权地位的社会中,无论是电影、报纸、广告、宣传画甚至是糖果的包装纸都处处透露出“白就是美、黑就是丑”的信息。使得相当一部分美国黑人在潜移默化中丧失了自己的审美标准,他们不仅厌恶自己的黑皮肤,有的甚至贬低或抛弃本民族的文化和价值观。在强势的白人文化的冲击下,美国黑人文化摇摇欲坠,岌岌可危。托妮·莫里森虽然也深受白人主流文化的影响,但同时也对黑人文化传统怀着深深的敬意与眷恋。她曾饱含深情地说:“我热爱我的人民。我首先是作为一个黑人,一名黑人女性的身份在写作。”[1],这使得她的作品融入了许多她认为值得保留的具有黑人文化特色的元素。在《最蓝的眼睛》中,莫里森以自己独特的写作手法和高超的叙事技巧,使人们感受到了美国黑人文化的厚重与魅力。本文着重从这部作品的叙事技巧、黑人英语和布鲁斯的运用三个方面来诠释黑人文化的独特魅力。

一、叙事技巧的独特之美

黑人口头文化传统是黑人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珍贵文化遗产,它承载了这个古老民族的历史、宗教信仰、文化知识以及道德观念。美国黑人群体传承并创造了丰富的口头文化,其中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歌谣、黑人音乐等都成为了莫里森创作的重要基石。正如克林诺拉·哈德森·威姆斯所说的:“托妮·莫里森是个有力的小说家,她的作品有着丰富的神话事件——神灵召唤、迷信现象和精神显灵。她艺术地把物质和精神世界以一种非洲的统一性和真实的美国黑人性编织在一起。”[2]这种编织和结合在《最蓝的眼睛》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11岁的佩科拉幻想通过日夜的祈祷,自己能变成一个拥有漂亮蓝眼睛的黑人孩子,从而获得别人的爱和认可,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一个童话故事,口头传承的痕迹十分明显,但在这个“黑色童话”中,主人公不但没有美梦成真,反而因残酷的现实而精神分裂。这样,古老的童话就被赋予了强烈的时代色彩和主题。《最蓝的眼睛》通过多元的视角,多重的叙事声音,把一个黑人女孩的悲惨遭遇讲述得栩栩如生,淋漓尽致。小说以带有主观性的第一人称叙事者9岁的克劳迪娅·麦克蒂尔(佩科拉的小伙伴) 和带有客观性的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的讲述为主,其间穿插了佩科拉的母亲波琳对往事的回忆、“皂头牧师”以书信方式进行的叙述以及小镇上黑人居民们的闲言碎语,各种声音交替使用,相辅相成、互动互补,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内容的丰富性和艺术的表现力。

在非洲传统文化中,大自然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杰作,且万事万物皆有灵性,与人的命运和生死息息相关,对自然的诠释也揭示着人类命运的走向。在《最蓝的眼睛》中,季节、自然都是重要的叙事手段,小说的主体框架就是根据大自然的四季变迁展开的,但作者打破了常规的“春、夏、秋、冬”的叙事顺序,以秋季开篇进行叙述。秋天是成熟与收获的季节,作者描述了佩科拉经历了月经初潮和发育成熟,这也为佩科拉此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冬天,佩科拉也迎来了她生命的严冬,父母的虐待殴打、周围人的轻视凌辱让她饱尝了人世的冷酷无情;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正值花季的佩科拉却遭遇了更可怕的厄运,被醉酒后的亲生父亲强奸并怀孕;在生机盎然的夏天,佩科拉却产下了一个死婴。莫里森把自然作为一种叙事的结构模式使得她的小说就像寓言故事一样,不只是讲述,更多的是启示。季节顺序的颠倒象征着一个混乱无序、颠倒扭曲的黑人社会,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佩科拉的悲剧命运就像四季轮回一样不可避免,而且还将周而复始地重复下去。同时也暗示了黑人如果割断与本民族文化的联系,而一味迎合白人的文化观念、价值取向和审美标准是违背一个民族走向兴旺发达的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的。[3]

二、黑人英语的乡土之美

黑人文学中最具特色的部分就是黑人的语言,它的美主要体现在它富含的节奏性和简洁性,具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作为黑人女作家,莫里森用黑人的语言写黑人的事是很自然的,但她同时也认为应该采用一种既有种族特色又不全是种族化的散文体,再现黑人的美和黑人文化的魅力。《最蓝的眼睛》在语言上不仅使用了标准英语,同时也运用了一些黑人英语,其语言是朴实无华的,同时也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成为了这部小说的特色之一。比如:佩科拉在学校操场上被一群男孩围住时,男孩们喊到:“Black e mo Black e mo Ya daddy sleeps nekked.Stch ta ta stch ta ta stach ta ta ta ta ta.(小黑鬼,小黑鬼,你爸爸睡觉光身子。萨塔塔,萨塔塔,萨塔塔塔塔塔。)”[4]该句按标准英语读音应为“Black even more Black even more Your daddy sleeps naked.”,黑人男孩们用“Black e mo”这样的称呼来嘲笑佩科拉比他们还黑的肤色。这是一句男孩们随口胡编的类似打油诗的话,体现了黑人英语发音上的特点和某种节奏感,带有些许说唱的味道。黑人英语虽然属于英语的变体,但在语音和语法上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并不是杂乱无章、随意改动的。在黑人英语中,双重否定甚至是多重否定的形式经常出现;一般现在时第三人称单数动词通常不加-s,否定句用“don’t”而不是“doesn’t”。如:麦克蒂尔太太在抱怨佩科拉喝掉了三夸脱牛奶时说道:“I ain’t got nothing to just throw away.Don’t nobody need three quarts of milk.Henry Ford don’t need three quarters of milk.(我可不是东西多得用不完要扔了。没人喝得了三夸脱牛奶。亨利·福特也喝不了三夸脱牛奶。)”[4]黑人社区的人们在谈论佩科拉一家时这样说:“Don’t nobody know nothing about them anyway.Where they come from or nothing.Don’t seem to have no people.(没人了解这一家的情况。不知道他们是打哪儿来的。好像连个亲戚朋友也没有。)”[4]系动词“be”在黑人英语中的用法也是非常独特的,当一个动作或状态处于静止不变的情况,并且不经常或反复出现时,

“be”动词可以省略;可直接用“be”动词原形来表示将来的时间,如人们在议论佩科拉所怀的孩子时说:“Well,it probably won’t live. They say the way her mama beat her she lucky to be alive herself.… She be lucky if it don’t live.Bound to be the ugliest thing walking.(那个孩子可能活不下来,听说照她妈那种揍法,她自己能活着就算万幸了。….那个孩子要是死了,她倒还幸运些。肯定是会走路的家伙中最丑的一个。)”[4]此外,“be”动词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用“be”动词原形表示经常性、习惯性和反复发生的动作,如波琳曾经这样描述过自己的感受:“ The onliest time I be happy seem like was when I was in the picture show.Every time I got,I went.(我唯一感到快乐的时光好像就是在电影院里。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去)”[4]黑人英语的规律性决定了其与其他语言一样是成熟的,只是语言风格有所不同。黑人英语在文学作品中的运用不仅给了读者耳目一新的感觉,同时也形象生动地表达了人物的思想情感与精神内涵。《最蓝的眼睛》通过地道的黑人英语充分展示了方言土语的独特魅力,使作品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乡土气息,增强了小说的韵味,也使读者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当时的社会环境、黑人的生存状况以及社会习俗。

三、布鲁斯的忧伤之美

布鲁斯(Blues)也被称做蓝调,是由黑人的劳工号子与早期宗教和世俗的音乐相互影响而发展起来的一种音乐形式,是黑人抒发忧郁心情、宣泄苦闷情绪的一种方式。布鲁斯既是音乐,又是语言,它渗透了黑人的内心体验和思想意识,在黑人文学作品中一直起着重要的作用。布鲁斯歌曲虽然内涵深刻,但其歌词却相对口语化,具有简单生动和重复表述的特点。这些特点充分体现在了小说的序篇部分,莫里森在此援引了美国启蒙读本《迪克和简》中的一段文字,描述了一个白人小女孩住在一幢漂亮的房子里,有慈祥的父母、可爱的猫狗相伴,还有朋友和她玩耍嬉戏。正是这样一段简单生动的文字,莫里森让它重复了三遍之多,但每一遍都有所不同,每一次的变化也都蕴含着不同的寓意。第一次用规范的格式来引用,字与字之间有空格、标点符号、大小写一应俱全;第二次去掉了所有的标点符号,大写字母变成小写字母,词距也缩小了,让人读起来有些困难;而第三次除了删除标点符号外,连单词间应有的间隔也消失了,整段文字连成一片,难以辨认,不知所云。第一次用正常格式呈现的文字展现了美国白人中产阶级理想家庭的生活画面,生活富足,家庭和睦,其乐融融,体现了白人文化的价值期望。随着文字空间距离的变化和压缩,白人文化价值观也从简单明了变得模糊不清,这种急促、纷乱和没有逻辑的叙述也预示了主人公佩科拉的精神状态从正常到混乱直至癫狂。这种极端的变化象征着白人主流文化给黑人造成的心灵的折磨、情感的扭曲和文化的错位,同时也暗示了黑人及其文化在白人文化的挤压下逐渐失去了生存的空间。

此外,小说中也多次出现了黑人女性吟唱布鲁斯歌曲的场景。黑人女性在用布鲁斯表达内心苦闷的同时,也在向黑人后代传递黑人文化和价值观。第一叙述人克劳迪娅曾满含深情地描述母亲吟唱布鲁斯歌曲时的情景,“她喜欢唱些倾诉艰难与苦涩岁月的歌,唱些某人去了远方、离开了我的歌。然而,她的嗓音是那么甜美,她的眼神是那么醉人,使我不禁对那些艰难岁月心生向往,渴望自己能生长在那‘一文不名’的年代。”[5]她甚至认为在母亲充满了情感的歌声里,伤心的往事不再令人心碎,“痛苦不仅可以忍受,而且还很甜蜜”。[5]当佩科拉在听那个叫波兰的妓女唱歌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虽然波兰口中唱的是“饭桌上有我悲伤的歌,悲伤的歌在碗柜上。卧室里有我悲伤的歌,因为只有我孤枕而眠”,但“她的嗓音甜蜜有力,犹如新鲜的草莓”。[5]波兰的歌声使孤独无助、缺少关爱的佩科拉获得了一丝少有的甜蜜和温暖。当少女时代的波琳听到艾维唱着:“当前方的道路变得阴郁灰暗,敬爱的上帝就会在我的眼前徘徊,当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上帝听到了我的哭泣我的呼唤,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跌倒……”[5]时,觉得她唱出了自己对爱和保护的渴望以及自己挑战死亡的勇气。从这些描述中可以看到当时黑人女性的生活状况以及她们丰富的情感世界,她们用自己的歌

声向后人传递的不仅是生活的痛苦和甜蜜,也是力量和智慧,激励孩子们在艰难的环境中从容面对困境,不卑不亢,顽强生存。

四、结语

美国黑人文学是美国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美国黑人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托妮·莫里森是怀着对黑人乡土文化的特殊感情和对美国社会中黑人生存困境、种族歧视等问题的深层思考进行创作的。《最蓝的眼睛》是一部令人感到震撼和沉重的作品,莫里森通过该小说揭示了一个真理:只有尊重和继承本民族的文化传统,黑人才能在以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美国社会中立足生根,确立和突显自己的地位。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和魂,我们在阅读莫里森的作品时所感受到的美和震憾,正是来自其小说无处不在的黑人文化元素,这也是她的作品呈现出独特魅力的所在。

[1]Badick,E.M.Blacks and Jews in Literary Conversation.[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56.

[2]Hudson-Weems,Clenora.Toni Morrison’s World of Topsy—Turvydom:A Methodological Explication of New Black Literary Criticism[J].Western Journal of Black Studies10:3(Fall 1986).

[3]焦晓婷.小说文本里的读者——评《最蓝的眼睛》的召唤结构[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2(2):21—24.

[4]Morrison,Toni.The Bluest Eye[M].London:Pan Books Ltd.,1990.

[5]托妮·莫里森.杨向荣译.最蓝的眼睛[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3.

[6]杨中举,王红坤.黑色之书:莫里森小说创作与黑人文化传统[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

The Beauty of Blackness:An Analysis of the Black Cultural Elements in The Bluest Eye

DONG Jie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xchange,Yunnan Open University,Kunming 650223,Yunnan)

The Bluest Eye published in 1970 was the first novel of Toni Morrison,a famous Afro-American woman writer.With its unique perspective the novel reveals the dilemmas and tragic fate of the black groups who live in the white-dominated society of America.Morrison’s full use of the rich black cultural traditions,such as the black fairy tales and myths,the black language and the black music—blues,gives her work distinctive charm.All the black cultural element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theme of novel,which makes the work a perfect combination of ideology and artistry.

Toni Morrison;The Bluest Eye;narrative techniques;black English;blues

I106.4

A

2095-6266(2014)01-054-04

2013-11-15

董洁(1971-),女,河北霸州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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