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地区羁縻制度的建构者诸葛亮——基于国家大一统思想的启示
2014-03-06姜南
姜 南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650500)
关于大一统,是一个针对传统经济和政治体制的词汇,它是对中国传统政治社会制度的高度概括和生动写照,对现代性社会依然极具启示意义。《辞海》的解释大一统意思是统一全境。《公羊传·隐公元年》则说:“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这或许是我们见到的较早关于大一统的阐释。《汉书·王吉传》:“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大谓重视、尊重,一统即是周天子统治天下诸侯。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全国统一。中国真正实现大一统,是我们所熟知的公元前221年秦朝统一中国一直到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帝制。而三国时期,蜀国正面临着内忧外患,诸葛亮南征在云南所实施的一系列政策和主张,虽说是局部的统一,但其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完成国家大一统的精神和思想,以国家、社会、人民之心为己心的高尚情操。诸葛亮东方政治眼光和战略艺术,影响了当时和后世的许多仁人志士。诸葛武侯以其超绝的智慧和品德,为南方的少数民族所折服。诸葛亮当时特殊历史时期为获得一个平定的后方和稳固的物资、人力支持,率军进行了为期约半年的南征。诸葛亮还把蜀国先进的农耕技术、建筑技术、音乐弹奏等传给南方各少数民族,促进了云南各民族地区经济和文化的大发展。至今,在云南方少数民族中还有戎夷祭祀、野外祭祀、家堂祭祀诸葛亮的风俗。
一
秦汉时期,为了实现和加强中央的封建集权统治,内地与边疆地区实施了郡县制。但是由于经济发展的层次不齐、社会结构组织形态各异、“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差异较大。秦汉王朝想把内地惯用的郡县制移植、嫁接在少数民族地区,结果就是激化了民族矛盾。而诸葛亮在这一特殊时刻站了出来。卫永锋先生在《诸葛亮在南中的统治措施与隋唐的羁縻州府》一文中认为,三国时期,诸葛亮在平定南中地区的叛乱后……诸葛亮采取的“即其渠率而用之”的羁縻式的统治方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为日后羁縻州府的出现奠定了基础。自隋唐以来,中央政府纷纷借鉴诸葛亮治理南中之成功经验,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立羁縻州府,羁縻州府开始盛行起来。以后,这种羁縻式的统治方式逐渐成为古代中国封建政府对少数民族地区统治方式的主流,为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有着重要作用。简言之,笔者很赞同卫先生的观点。其观点很有创造性和新颖性,诸葛亮是真正意义上在南中地区实施羁縻式的统治措施并开创了少数民族地区设置羁縻州府先声的人。这种统治方式逐渐成为古代中央政府对少数民族地区统治方式的惯用手段。这样的统治方式也缓和了民族间的冲突和矛盾,加强了各民族之间的交往和融合,为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及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对国家统一、各民族团结和谐相处的意义和程度上来说,诸葛亮确实是少数民族地区羁縻制度的建构者,开先河者,可谓是时代之弄潮儿和引路人。
二
民族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历史经验来看是一个历史地理的范畴,在诸多条件的合成下,在其内部是稳定的和共性特征明显的。这些条件进一步的阐释也即是斯大林所谓的四个共同条件“共同地域、共同语言、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民族意识及共同民族感情”等。民族的发生、发展、衰落甚至是消失,都在历史发展中有所呈现,是一个共生共振的综合体。1954年,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指出,“民族既不是国家分裂时期的部族,也不是在资本主义上升时代而四个特征就已经脱离萌芽状态,它在一定程度上就变成了现实,也就形成了民族。”在上述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关注各民族之间的重组与整合,其主要方式与发展方向是民族之间频繁沟通,华夏文化圈迅速扩展,黄河、长江流域的民族融合逐步加深;诸侯兼并渐进式的加剧,先是春秋时的大国争夺各自霸权,继之出现战国七雄,地区性的多民族强国正在形成、发展、成熟。国家作为历史和阶级社会等要素相互作用的产物。其实它就是一个人文、社会、经济、政治等因素的地理秩序概念。都是有一个城邦向周边辐射、并有其内在的核心地位和阶级秩序,每一个核心城市都被当作神圣场所。传统封建帝国的各种手段、各种形式的统一,都是在为现代国家统一作冲锋号和提前预演,国和家的紧密性是合为一体的,“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等等话语有其内在的价值和意义。只有在局部利益不断地发展和扩大并服务于整体中华民族的利益背景下,我国的全局利益、全面胜利才会得到实现,最终趋于我们愿景中的共同利益的统一、和谐、稳定的国家。
三
《公羊传》成公十五年:“内诸夏而外夷狄”“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荀子曰:“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等观念。反映的正是“华夷之辨”的传统观念,这一观念是华夏与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之间,由对立、对抗向民族认同、汇聚融合的前奏。中国古代并无现代意义上的国家,而是具有浓厚封建农业家族长老制度的一种国家形态,“守中治边”与”守在四夷”是封建王朝区分中心与边缘的理论基础。通常两者的主要内容就是以中原地区为王朝中心,在边疆地区则守在四夷。总的来说,中国传统的社会和政府,是严格区分主流民族和边缘化民族的一种意识霸权和含混了地理边界的“中心”与“化外”之国家。古代帝国秩序的井然有序、威严不可侵犯是一种不可僭越、不可越界的民族区分,导致了蜀汉政权与地方大姓难以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最终在价值观和地缘理念上的产生背离和分解。南中地区各个豪强的“犯上作乱”影响了蜀汉的政治大局和核心利益,影响了国家长治久安,也会使北伐中原的宏大战略目标遥遥无期。
而诸葛亮南征完毕,调整了蜀汉在南中的内部领地问题:一是将益州郡按照蜀汉意志变更为建宁郡,二是改动犍为属国更为朱提郡,三是调整和设计牂牁郡,四是增加设置兴古郡,五是调整和规划越巂郡,六是在此前基础上又新增加了云南郡,七是变更了永昌郡的领土范围。上述对内部疆土的变革和革新,看似是简单的领土调整,实则是对蜀汉内部强权势力的再分配和再补充。只是为了更好地加强管理和经营,故蜀汉认命了庲降都督总管这些重组、调整后的郡县之所有事务,并由庲降都督统一管理,也为后期晋朝效仿蜀汉的管理机制提供了范式。诸葛亮南征的意义在于,它是一场关于国家领土和主权的正义之战,消解和淡化了民族的矛盾和纠纷。其揭示了:中国是多民族多元一体的统一之国家,我们应该充分考虑历史和当今的国家,承认民族的多元性和多样性。中国这一常态政治基础在世界上也是典范,值得效仿和借鉴。诸葛亮南征所体现了国家的意志和权力,领土的不统一、不完整是绝不允许的。南征战役胜利后诸葛亮进行了进行了一系列具体民族政策体现了这一对秩序和权力的洗牌和重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在一个缓冲地域趋于平衡,树立了威严和公信力、巩固了的统治。
四
自然人文地理环境多样复杂、多元丰富,让我们意识到——云南是远古人类的发源地之一,也是远古各种部落和族群交融混杂的中心之一。从无文字时代一直到明清之际,云南境内的各民族横向流动和迁徙正在经历着行行重行行的文化之旅。在云南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有过大规模的迁徙现象。比如说,百濮民族将自己的文化带入了北方,狄羌民族和苗族、瑶族向南面大规模的行走、百越民族将自己丰富多元的文化向西边的传播,再加上大批汉族、回族、蒙古族、满族来到了云南的少数民族团员的大家庭。此时的云南显然已经是各民族和多元文化集聚地。汉武帝时期豪民的迁入、明清时期300万汉族的迁徙入云南等等文化事项,充分说明了这一民族交流融合的规律和轨辙一直客观存在。
一般来说,历史上封建统治者对云南少数民族地区大多采取武力征服、移入汉民族、纳为藩属国的方式来实现。而作为边疆民族地区,在与中原汉民族交往的过程中,由于感受到汉文化与己方文化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上的差异,于是学习汉民族的传统文化,中原民族创造的儒家思想获得了合法性地位,儒家大一统思想也开始在边疆民族中传播。学者王连芳曾说:“云南汉族有着强烈的‘大一统’传统观念,加上地处边疆民族地区……没有问鼎中原的思想意向。在近代,云南各民族联合反帝爱国斗争中……并总是充当边疆少数民族反帝斗争的坚强后盾……使得云南历史上难得一见分裂主义势力的抬头。中国共产党与少数民族互敬互爱、相互依存、相互共生的民族文化认同,不仅仅是情感、文化、经济、政治的认同,更是云南各民族在两千多年历史上紧跟党的民族政策和理论的步伐,为实现少数民族的中国梦的伟大目标的一个向心力、回归力、凝聚力的时代认同。20世纪90年代,著名学者纳日碧力戈撰文说,“民族是在特定历史的人文和地理条件下形成的,以共同的血缘意志和先祖意识为基础,以共同的语言、风俗或其他精神和物质要素组成系统特征的人们共同体。在民族特征中,惟有民族自我意识和民族自称是最为稳定的。是家族的全符号扩展,是对族群文化要素的重组和政治利用”……总之,中华民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多元统一体,反映着各民族的亲缘、地缘、血缘关系。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求同存异、相辅相成,这一关系是自然而然的,统一不对立的二元体系,党的民族理论正促进着这个多元统一体持续永恒地发展、壮大。
诸葛亮在公元225年春天实施的维护蜀汉领土的南征战役全面之胜利。不仅由于他在军事战争中指挥得当,也因为他在战役中对南中百姓和将领实施了笼络和怀柔政策。诸葛亮不仅相信他们,把他们团结过来,以他们为南中地区实际的领导和中间力量。蜀汉内部稳定之后,蜀国获得了大量的战马、钱财、牦牛等和最早的“特种兵”——飞军的劲卒青羌,加强了北伐的国力人力物力,开通了南亚、中亚的陆上对外贸易交通要道。诸葛亮军事征讨和攻心战术并用,不仅消灭了雍闿、高定等汉族分裂势力,还降服了以孟获为代表的当地豪强大姓。最终是役完美收官,并在当年年底率军回成都,也有老百姓说此时留下了一部分军人参与了边疆地区的建设。这场战争彰显了诸葛亮的政治智慧和军事才能,而且粉碎和消灭了蜀汉分裂势力的负隅顽抗和其野心,真正意义上实现了民族团结、保家卫国的目的。
总之,国家大一统思想决定了古代中国人的所有行为规则的综合制度体系。大一统制度以及古代国家对这种制度的运作的成功与失败是中国古代社会、经济等要素兴衰的根本原因,应该说这一制度是长达2132年的古代国家权力意志和人们生活习惯和生存方式的综合呈现。忆古思今,我们认为,国家统一与边疆民族和谐共存是新的历史时期、新形势下我国民族政策的目标和主题。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反映了统一而稳定的过程和世代相承的进程,其表明了在主流文化影响中的各民族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历史规律和人类文明发展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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