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视域下的喀什:从研究视野及诸研究问题说起∗
2014-03-03张春梅
张春梅
(新疆大学人文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6)
我们将研究对象定位于喀什城市文化研究,是因为喀什具有悠久的城市历史、伊斯兰历史、多宗教交流史、多文化融通史,这些都使喀什在新疆这样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广阔地域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意义。在地域特征上则不仅因为地缘关系而与中亚、西亚、南亚诸国文化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和交往,而且还是近代以来欧洲文化在新疆传播和渗透的主要对象地,这就使得喀什文化成为民族特色鲜明同时兼容多种他者文化元素的典范。还必须指出,在喀什城市发展史上,体现出鲜明的文化改造、创新的变动过程,这一过程在现今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工程中仍在继续,且力度更大、范围更广,多元化的趋势更加明显,今日喀什文化正在出现一种新的复杂局面。正如主研城市发展的田银生教授所言:“整个一部城市发展史,可以归纳为裂变与整合的过程。之所以称之为裂变,是较之于一般的变革,其具有革命的意义。此前城市固有的秩序在某种外力的作用下离析解构,与介入的参变因素及其引发的新的功能要素一起,重新组合,寻求新的整体功能和结构方式。裂变之后,是一段整合时期,新秩序在尝试和调适的过程中逐步建立,以至达到它最终的形式。”[1]虽然城市之“最终的形式”未必就是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城市形态,但城市是经过了一系列“裂变和整合”的过程逐渐发展而来则是确定的。从古之疏勒、沙勒、佉沙、喀什噶尔,到今之喀什,这些名称变化的背后就是一部城市的发展变化史。2010年中共中央关于新疆工作的重大决策决定建设喀什特区,这就必然提出民族文化现代转型的艰巨任务,对喀什城市的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而喀什文化在这样的现实语境面前别无选择。显然,无论是从喀什文化的历史、现状,还是从喀什文化的未来看,它都是新疆文化尤其是维吾尔文化的典型地域,非常值得研究和总结。但在学术研究背景上,目前从城市文化研究角度来审视喀什的研究尚处于描述的层次,深层的、动态的研究还有待开展。这种现实的复杂性和多元性与研究的滞后性,恰恰是本课题研究的重要意义所在。
一、目前关于喀什文化的研究状况
迄今为止,以喀什区域文化尤其是喀什城市为题的研究尚未见专门论述,尤其着重其城市发展以及传统性与现代性的互动过程的研究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开展。就目前的研究看,国内外众多关于中国西域历史文化研究或者新疆历史文化研究的研究课题及其成果,基本上都会涉及喀什,这是由喀什在西域重要的历史地理地位所决定的。这些研究一般可分为这样几类:其一,史学研究中的西域文化史研究,一般依据西域考古和探险获得之史料,做历史文化学的研究,如日本学者羽田亨的《西域文化史》、中国社科院余太山主编的《西域文化史》、法国人鲁保罗著述的《西域的历史与文明》、林梅村先生的《丝绸之路考古十五讲》等,以西域为研究对象的成果可以说十分丰富。2009年出版的Mei Ai所著《Kashgar,the key town on the silk road Kashgar,the key town on the silk road》仍以喀什的地域意义为主。其二,民族学研究中的“西北少数民族研究”,尤其是维吾尔族研究,着眼于该民族的起源、变迁、迁徙、兴衰,如新疆社科院薛宗正先生的《突厥史》、中国社科院马大正先生的新疆蒙古族研究、马戎的新疆喀什地区的民族人口分布等;其三,政治学视野中的新疆历史、民族、宗教问题综论,着眼点在于进行马克思主义“五观”教育,如中央民大耿世民先生的《新疆历史与文化概论》、新疆社科院吴福环教授的《新疆的历史及民族与宗教》等各种教材和类教材式著作。其四,民俗学中的新疆民族民俗研究,着眼点在于各种各类少数民族特殊民俗事象的描写,如日本学者的《新疆的麻扎与巴扎》,热依拉的《维吾尔麻扎文化研究》,王茜、刘云的《新疆喀什维吾尔民居住宅的调研报告分析》,茹克娅·吐尔地的《新疆喀什维吾尔族民居文化》等。其五,文化人类学眼中的新疆城市与喀什,如瑞典学者贡纳尔·雅林的《重返喀什噶尔》,这里的喀什噶尔并不限于喀什城市,而以喀什地区为主。Macartney at Kashgar(1973)以及《外交官夫人回忆录》等都具此特点。其六,语言学视野中的喀什,如木哈拜提·哈斯木的《论现代维吾尔语喀什方言词汇的特点》、古丽扎尔·吾守尔的《喀什从商人员语言使用现状调查分析》、艾尼瓦尔的《浅谈维吾尔喀什话的亲属称谓特点》等都看到了喀什方言在维吾尔语言中的特殊性,但仅限于语言学而未作深层次的读解。其七,以王时样、马树康、刘学杰为代表的喀什本土学者对喀什历史文化的细致研究,将喀什文化以史的方式呈现出来。其代表作有《喀什噶尔历史文化》、《百年喀什》等。除此以外,从旅游文化地理角度介绍喀什的作品也很多,只是大多停留在描摹和歌咏的层面上,如赵力等主编的《喀什游记》、《喀什纪游文萃》、《香城赋》等。
上述这些相关研究虽然多有论及喀什文化的,但却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少有专门做喀什地域文化研究的;二是即使有关于喀什文化的研究,也只是个案研究,没有对喀什文化做全面研究;三是大多数研究都是依据库藏(包括近年从国外搜集的库藏文献)文献资料进行,少有深入文化视象之中做“民族志”式研究;四是少有以建构民族文化理论和探索民族传统文化现代转型之可能性分析为目的,大多数此类研究多停留在客观介绍事实、描述存在状况的层面;五是这些研究多为单一学科的学术活动;六是近年来充斥新疆文化市场的“旅游类”丛书,占据了有关喀什文化的主要位置。在我们看来,这些都还不能说是真正意义的文化研究。真正意义的文化研究,首先是跨学科的;其次是筑基于“民族志”调查研究的;第三是以意义分析为旨归的;第四是进而揭示此种文化实践形式中体现的该群体的价值观,并分析此种价值观及其价值体系发展变化的可能性;最后,置入更大的文化版图,判定其文化归属是主文化抑或亚文化,从而做出价值评价。
国家社会科学研究主管机构历来重视新疆文化研究,近几年尤其显著地加大了对此类课题的立项资助力度。中国社科院有关研究所(中心),中央民族大学有关系科,新疆社科院以及兰州大学、新疆大学、西北民族大学、新疆师范大学的有关院系,近几年都先后有多位专家学者领衔此类课题获批国家社科基金资助,这对新疆文化研究无疑是春天的到来。但据查,已经获得国家资助的同类课题,仍然主要是历史学学科、民族学学科、政治学学科或者民俗学专业等专业性很强的课题,截至本项目申报之前,作为跨学科课题的新疆地域文化研究尚未获批一个国家资助项目。教育部已立项目中也无专门的喀什地域文化研究。新疆地域文化研究这样具有重大意义的工作,基本上停留在地县两级政府行为层面,而这个层面的研究基本倾向是为旅游经济服务的“文化研究”。
二、研究喀什地域文化时不能不注意的几个问题
综合上述目前看到的研究材料,国内对喀什地域文化的研究尚少,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关于喀什旅游文化、喀什老城改建、喀什风俗特色以及因为“经济开发区”的建立所引起的关于“东有深圳西有喀什”的讨论。这些内容都是具有一定时事性的。还有一部分是基于全球化背景或者现代化背景喀什传统文化如何保护的问题。至于国外,关于喀什的话语,在中国引起广泛关注的,主要是一批探险家以及部分曾驻喀什的官员和夫人们的见闻,这些记录对于唤醒19世纪后期20世纪初期的喀什记忆是十分有帮助的。以上几种基本构成现今喀什研究的主要部分,各自角度不同,研究导向也自不同。由于喀什在地理位置、政治位置上的敏感性,拥有混血已久的多元文化,以及典型的维吾尔文化和伊斯兰文化,我们在研究时,有几个问题却是不能不注意的。
其一,喀什地域文化是个大系统,它是内涵异常丰富的多地域、多领域、多民族、多思想汇聚的连通东西方文化的通道和中间地带,是大陆的腹地。这是在研究喀什地域文化时首先而且必须要搞清楚的事实,而不能以偏概全,仅凭一种浅层次的想象或对现实喀什的认知,就得出某种结论,甚至对某一现象定性。曾在喀什生活多年的著名诗人周涛先生将喀什描绘为“喀什噶尔迷蒙的双眼”,并自认“无法看透”,这或许正是对喀什地域文化特征的一种表述。然而,在现有的研究中,却常有一种现象,仅仅将喀什作为理论演绎的对象,这种情况下,喀什处于被动的“被绑架”的状态,失去了表达自身的权力。略举一例。从2010年国家决定成立“喀什经济开发区”,“喀什”收获了众多关注的目光,研究者也踊跃地想要为“特区”的建立献计献策,尽一番心力。《关于喀什经济特区的几点思考》正是从这个角度,通过与深圳特区的经验相比附,提出了几个“功能区”的方案。我们不能说这方案没有道理,关键在于,全文看似在分析“喀什经济特区的发展模式及未来发展的定位”,却完全着力于深圳经验。类似的研究在“经济特区”的鼓舞下,还有不少,其问题在于将眼前的喀什视为静止的对象,而实际上自古及今,喀什一直处于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中,只有联系喀什的实际,才能切实策划出适合喀什的图景来。而正如崔彦虎先生所指出的:“丝绸之路上的频繁的种族、民族迁徙,特别是早期的迁徙和复杂的民族融合,使我们很难像研究一个现代民族社会那样把握他们的社会生活变迁。”[2]
其二,关于传统文化保护、现代文化的发展以及传统的现代转换问题,研究者必须要有全面的、综合的、辩证的、发展的眼光,而不能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作出自己理所当然的判断。此外,将喀什作为一个新鲜的、引起关注的话题,或带有猎奇的、发表旁观者言论的心理,对于敏感度很强的喀什甚至对于新疆的稳定都是一种无意识的破坏。比如,“维吾尔族语言中也有不少外来语和汉语的介词,使维吾尔语言失去了纯粹性”,这样的评价完全是主观的臆断,完全歪曲了语言在发展过程中的变动特征。而事实上,在交流如此不可避免和全方位展开的今天,任何一种语言都不同浓度密度地出入其他语言体系之中,在这种背景下,却以所谓的“纯粹性”来考量语言的发展,无异于异想天开、闭门造车。再比如,“喀什地区的土著居民是维吾尔族,他们的传统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和鲜明的民族特色,但是旅游的发展,外来文化对土著民族的传统文化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使当地的居民崇尚时尚、追求时尚,他们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进而影响了他们的行为习惯,一些体现着高尚伦理道德规范的传统礼仪习俗逐渐废弃,丰富多彩的民族服饰也在日常生活中慢慢消退,民间的节庆活动意识逐渐淡漠”。很显然,研究者本人就带有强烈的传统与现代不相容的导向,并且将自己的价值判断施之于喀什,以想当然的“封闭”的“纯”,来批驳不可抗拒的“杂”与“多元”,这本身就是对历史的不忠和不尊重。这种思想在喀什地域文化研究中是不可不重视的错误导向。此外,研究者过分将思想和生活方式的变迁归之于旅游等行业,实际上也是不公允的,互联网和大众文化的超时空发展和难以想象的速度,恐怕是以往的任何文化形态都无法预测的。这也是地处偏远然而又是“中亚腹地”的喀什、喀什人及其研究者必须正视的现实。同时,这位研究者还提出了民族服装的“丰富多彩”性,若将服饰的单一归之于外来文化,怕也是对现实的一种歪曲。近些年来“民族服饰”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若离开当代伊斯兰问题,就是一种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其实,说本民族或某地区的文化“纯粹性”,或者言说外来文化对本民族文化的冲击,都是不能理性判断和无作为的一种抱怨。这让我联想起韩少功早于20世纪80年代初在《爸爸爸》中呈现出的“鸡头寨”里的众人,在自己呓语般的“×妈妈”呓语和自得中失去了发展自己的机会。虽说这只是个隐喻,但当全球化程度越来越高、范围越来越广的情况下,如何坚持自己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的优秀性和独特性,如何更有成效地交流、对话,是每个个人和研究者都必须思考和面对的现实。
对于喀什噶尔我们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当走在喀什城市街头,各式各样的充满现代气息的商品、人群、设施一览无遗,可是否经济的现代化、交往媒介的现代化、甚至生活方式的现代化就能够代表这个城市的现代化水平呢?这里依旧有浓厚的宗教氛围,那不是有意识地标识出来的某些个地点,而是你在日常交往、交谈时可以不费力气地感知到的;这里不少的维吾尔族在21世纪又再次呈现出当年贡纳尔·雅林在1978年时已经很少看到的属于二十、三十年代喀什的旧貌:缠着缠头的维吾尔人,穿着宽大的上衣,神态镇静威严,在巴扎里来来往往。有时候你能够偶尔见到用黑色盖头遮住面部的妇女,不披盖头,妇女是不允许走出家门的。那时候的正统伊斯兰教的教规极其严格[3]60。这种相似大概有这么几个可能性。一是当传统文化与现代社会的迅即发展产生冲击和矛盾时,很自然地会采取退居传统以形成对抗现代的格局,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一是喀什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有历史的伊斯兰信仰背景,以及维吾尔人聚居之地等等,使其很容易受到多方政治势力、团体和国际舆论的注意,进而成为关注热点。一是涉及到生活方式改变和现代性的发展与伊斯兰宗教信仰之间的双向关系。金宜久在《当代伊斯兰问题》中指出,信仰伊斯兰教的不同民族都有各自的民族文化。他们的精神文化、物质文化,都与伊斯兰的宗教观念息息相关[4]。一是涉及到世俗化的生活方式与宗教信仰之间的关系。这实际上在当今国际社会伊斯兰复兴潮流中是常被利用的客观条件。而我们则不能关注代表城市文化的诸表征背后反映出的观念、思维方式和人的主体性等问题。这是研究喀什地域文化时不能回避和必须引起足够重视的问题。的确,研究一个城市的文化不可避免其“过去”,但关键是要看其“现在”与“过去”之间的重重关联,而不能只顾着“过去”,忘记对“现在”的研究是为了更好地回望自身、反思自身,以有更健康和良性的发展;也不能简单地以进步或落后作为对一地域文化的评价标准。这理应是2010年以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提出的旗帜性目标“以现代文化为引领”的题中应有之义。
其三,近代以来西方外交家、旅行家与商人关于喀什的记述,是对喀什地域文化研究的重要辅助和补充,提供了看喀什的另一种眼光。这是事实,但必须清楚,这只是参照的一方面,不能忽视这些言论背后的文化语境、社会语境和主观性。我们要借鉴的,恰恰不能离开这些语境的和主观的视角,这更能帮助我们站在21世纪的今天重返叙事者笔下的喀什噶尔年代。马曼丽在《评外国考察家对西域的考察》一文中指出,“由于这个论题很复杂,而且学术界长期存在着分歧,要给予实事求是的、比较准确的评价,也就比较困难”[5],这是对丝绸之路上的探险家尤其是19世纪以来西方各国以各种理由来到新疆的探险家们的“探险史”做出的中肯的评价,这一评价并未回避探险背后的政治经济意图和当时中国的政治状况。同时,要能站在彼时彼刻,借助文献等历史记述回望过去,又能和喀什之后的发展联系起来。面对这些著述,还要看到,正是喀什独特而异常丰富的地域文化和所在地域的关键性才会有当时复杂政治背景下的多种“介入”。这些“介入”在某些方面、某种程度上已经融为喀什地域文化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在研究特色鲜明的奇尼巴克宾馆、色满宾馆、喀什噶尔宾馆等时,就必须既有横向比较,同时要有纵向思维,要与现象发生时、发生前后的状况结合起来。这个时候,这些西方言论就是很重要的佐证之一。在这些外来者的记录当中,还有像瑞典学者贡纳尔·雅林这样在不同时期的亲历者,他的眼光折射出不同历史时期和政治语境下喀什的多重面相,有民生的、生活方式的、话语表达上以及着装上的不同表现。正如有代表性的西域文化研究学者杨镰先生所指出的那样:《重返喀什噶尔》记录了雅林两次来新疆——1929—1930年、1978年的观感。这两个相隔近半世纪的年代,对于东方学、对于中国都有特殊的意义[3]8。即便如此,不能不指出的一个重要问题是,这些眼光只是“众眼阅喀什”的一种,却万万不可以偏概全,妨碍了综合的、饱满的喀什呈现。
其四,进行喀什地域文化研究,既要看到传统的、遗留的方面,又不能将其固化为不变的、永恒的影像;既要看到这一文化本身多蕴含的丰富的吸收、融合、差异和排斥等多种特性,同时要立足现实,关注当下共存的多种文化形态。换句话说,眼光既要看到过去,更要正视现实,着眼未来,要有“动态、发展、创新”的文化保护观。之所以将此作为喀什地域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因为在整理历来关于喀什的研究和有针对性地进行采访时,笔者发现,属于地域保护主义、民族保护主义的思维和话语很有市场。其中常见的一个潜台词是,只要是现有的、传下来的,就都是优秀的,而且优秀得毋庸置疑,任何改变都成为一种破坏。这种带有情绪的言论和表达,在老百姓中很自然,故乡情结和民族情结大都是有的,可对于研究者来说,还是要有宽容的、客观的胸怀,和不随便作判断的严谨。面对一种现象,要能从不同角度去呈现,不避讳未知和未曾预料的方面,如此,才是对故乡、对民族、对喀什地域文化的尊重和负责任的态度。对于我们的研究来说,既不能盲目自信,也不能不自信,关键是要直面所研究的文化,呈现这种文化的多维特性,不必做主观评判,而充分的语境性是研究的一种必须。
最后,要对喀什文化做出定性,或者用一句两句说出其本质特点,是很困难的。正如我们在开篇时所说,研究喀什文化的特征本身就是一种冒险。其一是因为这一文化形态本身蕴含的发展变化的特性和厚重的历史感;其二是因为我们所研究的城市空间本身就是多种文化、显性的和隐性的汇聚场;其三是因为在现实的喀什社会中时常有出其不意的事件发生,而这些又折射出历史上和文化中的某些症象,从而使我们的研究不仅仅是一种文化研究,往往不得不穿梭于不同的领域,或民族、或宗教、或政治······这一切使明晰把握喀什之城市文化特性变得十分困难。对于此,我们的做法是,选择喀什城市文化中有代表性的文化表征,从小口开掘出去,以期获得有价值的和多向度的思考。正如本课题的首席专家刘志友教授所言,我们不是要做“宏观鸟瞰”,而是要做“厚描和解析”,由此揭示新疆维吾尔民族文化的固有特征和本质;由此分析其与中华民族文化的关系,剖析在中华民族认同、中华文化认同的历程中民、汉文化各自以及共同承担的历史任务和责任;通过描述喀什维吾尔传统文化现代转型的复杂过程,总结文化变迁的制约因素,等等。这令我想起雅斯贝斯曾说过的一句话:
因此,当我踏上了这条真实道路时,我就遭遇到一种自相矛盾的情况:我想要把握总体的原初冲动先已注定了要彻底失败,因为整体有被分解为片段的必然趋势,犹如被分解为零散的光点和星座,而我则试图倒过来以这些光点和星座再造一个整体[6]。
——【德】卡尔·雅斯贝斯著:《时代的精神状况》
[1]田银生.走向开放的城市:宋代东京街市研究[M].北京:三联书店,2011:1.
[2]崔延虎.重构古代丝绸之路社会生活史的可能性[M]//马大正,杨镰.西域考察与研究续编.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8:134.
[3]雅林.重返喀什噶尔[M].崔彦虎,郭颖杰,译.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
[4]金宜久.当代伊斯兰问题[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6.
[5]马曼丽.评外国考察家对西域的考察[M]//马大正,王嵘,杨镰.西域考察与研究.乌鲁木齐: 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25.
[6]雅斯贝斯.时代的精神状况[M].王德峰,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