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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永远没法在花圃里培植

2014-02-27周为筠

少年文艺·少年读者文摘 2014年2期
关键词:蒋家幼稚园设计

周为筠

[人物链接]

蒋友柏,1976年生,是蒋介石曾孙,其父蒋孝勇为蒋经国之子,毕业于纽约大学资讯管理专业。19岁进军商界。少年时代举家移民加拿大。尔后于美国纽约大学史登商学院肄业。2003年,年仅27岁的蒋友柏成立专业设计公司“橙果设计”。公司以为综合性品牌设计定位与创造为发展方向,仅仅几年时间,但成为了时尚设计界的重要坐标,服务对象包括雷诺、索尼、福特、捷安特、全家、摩托罗拉、尊尼获加、资生堂、微软……等等知名品牌。蒋友柏为众人所熟知,并不仅是他的特殊家庭身份,更多的是他创办的设计公司所坚持的创新商业模式,让世界一流设计公司都为之称赞。他的坚持与奋斗,正是年轻一代的青春励志写照。

蒋友柏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在爷爷蒋经国俭朴作风的影响下,蒋孝勇对孩子的教养是一切按蒋家家规管理。蒋经国常用一句话训勉蒋孝勇:“苍劲的松柏永远没有办法在花圃里培植”,这让他对他的柏儿更是严格要求。

“男孩是要用管的,女孩是要用疼的”,是蒋孝勇的名言。父亲蒋孝勇从小是被父亲蒋经国这么打大的,所以他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友柏小时候因为淘气没少挨爸爸揍。虽然大多数时候玩起来,父子两个没大没小的,但只要蒋孝勇一含威发怒,友柏就像老鼠见到猫般。但友柏的性格很倔强,往往就是死鸭子嘴硬,一旦爸爸真正揍他时,他又逞硬汉不肯服输,这样爸爸就越揍越狠。

蒋孝勇那时事业正是如日中天,不久为谋求更大的发展,接管了颇具实力的中兴电机公司。年富力强的蒋孝勇正值事业打拼的黄金时期,每天都有谈不完的项目、开不完的会议。他虽然在商场扮演着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角色,但从不影响他严格管教两个孩子。

作为父亲的蒋孝勇很称职,每周一到周五一定是在马不停蹄地工作,但到周末雷打不动般要把时间留给孩子们,这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在每个美好的周末里,一家人经常要出去旅游,台湾大大小小的旅游景点都被他们全家跑了遍,台北附近可以郊游的地方没有他们没去过的。有时一家人也喜欢出去吃饭。经常为了吃一顿特色的饭菜,一家人可以开几个小时的车,不计成本地到很远的地方。

在小友柏童年的记忆中,经常和弟弟友常兴奋地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偶尔也会因为去的地方太远,友柏和弟弟又一刻闲不住,加上车厢内局促的环境让他们烦躁,就会在车里一直唠叨着,不断地问爸爸有没有到了?怎么还没到?

爸爸总是耐心地告诉他们,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到了后会有各种山珍海味的东西等着他们,大大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等着他们,大大满足他们的好奇之心。

等他们到后才发现果真如此。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稀世珍宝,但尽是些美味可口、好吃好玩的。记忆中他们经常去台中吃小吃,到基隆吃海鲜,那种美好的滋味让蒋友柏一辈子也忘不了。现在有时他还会故地重游,但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味道。

童年的蒋友柏最喜欢父亲带着他制作标本,因为制作标本全家要去郊外抓昆虫、养昆虫。蒋孝勇也很喜欢带着友柏和友常一起在阳明山附近抓虫子。一家人拿着大大小小的网兜,浩浩荡荡地向山谷里进发。

爸爸妈妈总扛着两只硕大的网兜,而友柏和弟弟拿着小网兜。看到蝴蝶、蜻蜓什么飞过来时,一家人齐齐上阵,你追我赶,左扑右打。一阵昏天黑地地忙活,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地上弄得尘土飞扬。等抓住小昆虫之后,一家人才筋疲力尽地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全都乐开了花。每次友柏亲自抓到小东西后,会兴奋地四处炫耀。

等抓到昆虫满载而归,友柏会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宝贝保存起来。爸爸总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他,那时台湾针对标本制作的书很少,蒋孝勇托朋友从国外带回很多参考书,让友柏制作出近乎专业的标本。

至今这些标本还保存在家里,友柏每次看到这些鲜活的标本,童年的记忆如电影历历浮现,种种情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1997年1月,蒋友柏陪着妈妈,带着两个弟弟,捧着父亲的骨灰飞往美国旧金山。因为父亲最后交代一个大原则:“(逝世后在台湾做)一个简简单单的追思礼拜,然后火化,把我骨灰带回旧金山。弟弟蒋友青年纪还小,一路上仍伤心地一再追问:“妈妈,你为什么要烧爸爸?”方智怡流着泪说:“友青,这样我们才能把爸爸带回家啊。”一旁的蒋友柏和友常早已泣不成声。

这时的蒋友柏感觉自己的成长过程,整个就是一个虚幻的梦,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海市蜃楼。小时候的他真的就像拥有一个阿拉丁神灯似的,凡事心想事必成,要什么就有什么,不怕别人办不到,就怕自己想不到,所有拥有的东西都是大精灵送来给他的;他所有的遭遇以及他走过的路,都好像是事先被安排好的。

直到忽然有那么一天,就好像有人把他手上那个神灯拿走了。神灯就这么消失了,大精灵也不再出现,他好像一下子被丢到一个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说爷爷蒋经国的去世,使得这个大精灵的威力变弱了,很多事情不再能做到;那么父亲蒋孝勇的骤然离去,无疑是彻底地带走了这个神灯和大精灵。原本过着衣食无忧生活的蒋友柏,生活和精神一同彻底跌落谷底。他要什么有什么的人生已经消失了,逼着尚未成年的他从山顶下山,学会接受没有什么事是“应该”“一定”的。

父亲蒋孝勇的英年早逝,给年少的蒋友柏难以形容的打击。如果父亲不那么早去世,应该会介绍很多人给他认识,应该会给他安排好以后的工作,应该会给他设计好未来的前程……这一切只是如果,父亲蒋孝勇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父亲蒋孝勇的溘然长逝,让20岁的蒋友柏茫然无措,就像大海里航行的一条小船失去了方向,任凭风浪随波逐流。离开台湾,蒋友柏失魂落魄地回到纽约,却再也没有回到纽约大学的教室。

当母亲方智怡告诉蒋友柏,他们家除了已有的房产,已没有多少存款了。从原先家境殷实到现在几乎一贫如洗,一下子把蒋友柏给惊呆了。说他们家没有钱,不光其他人不相信,连蒋友柏自己也不相信。他们家怎么会没有钱?蒋家怎么可能没有钱?但确确实实他们家没有钱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蒋友柏变得不知所措,让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多年后他再回忆起这段难熬的岁月时,心绪仍旧无法平静:“如果有你祖父,呼风唤雨,突然间没有了,就算这样没关系,你想,我大学毕业本来我爸要帮我安排个工作,突然间也没有了。一切完了,我的价值是什么,你必须重新找到你自己的价值,这个价值也是很现实的,你必须要让人家有利用的价值,不然你不可能生存嘛。”

也就在这家道中落之时,曾经天真烂漫的蒋友柏才尝尽人情冷暖,看到了真正的世态炎凉;也正是因为那段特殊的人生体验,他才那么迫切地渴望找到自己的价值。

失去父亲的庇护,人生必须重新布局。身为家中长子,对于母亲和弟弟,他自知责无旁贷,他想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此时此刻蒋友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赚钱要工作,要养起这个家。

对于赚钱,蒋友柏是有信心的。他高中时就跟父亲学习做投资银行,对这行也算轻车熟路。加上大学又是学金融专业,他对瞬息万变的金融市场有着自己独特的嗅觉。

没多久他人生的第一笔生意就成功了,那是帮马来西亚的房地产商做掮客。他只花了两个月时间,成交金额达2300万美元,抽其中27%当作佣金。那年只有区区20岁的他,一下子就赚进了160万美元。

轻而易举地赚进了第一桶金,让年少的蒋友柏自信心极度地膨胀,他觉得自己可以笑傲商场,没有什么不可以!纽约大学金融学的课堂对他来说自是小儿科,已经不再有什么吸引力了。他逐渐开始讨厌上课下课的枯燥校园生活,经常逃课自己去泡图书馆,但每次考试却都能得到A。

蒋友柏觉得学校思考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你如何创造被雇佣的价值。比尔·盖茨是中途辍学、戴尔是中途辍学,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呢?蒋友柏早就想自己去创业闯天下,他早已找不到上学的理由。

现在父亲去世了,他更得要一个人出去闯世界了。因为,安静的校园已经无法放下他的一张书桌,这里不能再教会他生活的技能。

离开学校,几年后,蒋友柏回到了台湾。

蒋友柏原以为顶着蒋家过去的光环,不用凭“蒋”这个姓氏,就凭母亲的身份背景,也不难混口饭吃,而且活得可以很滋润。然而,等蒋友柏回台湾后,事实远远比他当初预料的还要糟糕得多。原先与蒋家密切的亲朋好友,与父亲蒋孝勇交谊深厚的长辈,一谈到帮蒋友柏介绍工作,就怕被贴上标签纷纷走避。

这时蒋友柏才了解何谓现实,什么叫人去茶凉。

不过他是有骨气的,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拒绝了所有的帮助,坚持不碰蒋家的“旧关系”。“蒋”这个字并没有再替他找工作、替他赚钱,他唯有自己先“去蒋化”,自力更生才能让人尊重。

蒋友柏没有去做驾轻就熟的投资银行,而是跑到西门町去打工。西门町位于台北市万华区东北方,是台北市西区最重要的消费商圈。这个地方是一个很市民化的地方,有鳞次栉比的饭店和小吃店,各种样式的服装店。引车卖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每天都是人声嘈杂,异常热闹。

身处喧嚣的市井深处的蒋友柏,却计划把个人消费降到最低,一个月靠2万元新台币薪水过活,看看可不可以活下去。这点薪水只相当于4000元人民币,在消费水平那么高的台北,靠这点少得可怜的钱来生活,尤其对于一个曾经挥金如土的蒋家后人来说,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蒋友柏还是可以伸手靠关系要到钱,但他刻意让自己到最底层去,看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看自己到底想拥有什么。所以那段卧薪尝胆般的日子里,不论在任何艰辛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去动用蒋家资源。他自己觉得倘若这么苦的日子都可以熬过去,以后再试着爬到上层社会中去,再看看会不会找到新的方向。

没有靠山,没有关系,刚开始工作就碰了一鼻子灰。一连换了七八个工作,他做过演艺、企划等工作,辗转在各个小公司打杂。蒋友柏隐姓埋名,就像一个落难的王子,尝试了社会底层人的各种生活的艰辛。这时的蒋友柏还是原来那个骄傲的他吗?

两年时间的打磨使蒋友柏放弃了年轻的骄傲,却拥有几分属于成熟的自信。他渐渐地懂得放下身段,开始学会观察别人。比如当他发现台湾人对于名牌的狂热追捧,连一件T恤都要名牌,在这背后是对物质的迷思,人人会想“我一定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才能代表自己”。他却理性地说:“当你在意外表时,穿什么也没用。”

在这个小市民生活区里,早已失去贵族光环的蒋友柏发现他竟然习惯了,还碰到不少有意思并能聊得来的朋友。正是在这个市民社会的底层,让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蒋友柏深刻感受到生活的艰辛,见识到台湾底层社会的百态,明白了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2001年这年年底,友柏在西门町独自住了8个月后,回到了妈妈方智怡开办的幼稚园,帮忙管理财务工作。迷途的羔羊返途了,叛逆的长子终于回家了,这让妈妈喜极而泣。

方智怡创办的这个幼儿园有些年头了。早在友柏上小学的1987年,不甘心一味在家相夫教子的她,在蒋孝勇的大力支持下,在台北市林森南路租下一幢公寓,开办了一个“怡兴幼稚园”。这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爱好,一方面也算是继承友柏外婆的事业。因为友柏外婆一直是办幼稚园的,所以出身教育世家的方智怡,对教育一直情有独钟。

刚开始的时候,选择来“怡兴”上学的孩子并不多,幼稚园的经营总是入不敷出。方智怡就在旁边又开了一家“怡兴花苑”,希望能弥补幼稚园的亏空。蒋孝勇在台湾时,对这个鲜花店倒是兴趣颇大,只要有空必定前往花店里“打工”,经常动手替客户插花。方智怡则对幼稚园倾注了相当的心力,她坚决不让蒋孝勇插手幼稚园的事物,同蒋家亦是一律“划清界线”。

为了显示“怡兴”没有享受特权,她主动向外界公布亏空的账目,澄清社会上的一些蜚短流长。在她胼手胝足的努力下,怡兴幼稚园在台北市幼稚园的评比中名列第二,生源也随之滚滚而来。园区的场地因为规模扩大而不敷所需,方智怡果断地把旁边的花苑关掉,专心经营幼稚园的事业。

1989年全家移居海外,虽然方智怡身在异国,但她一直没有放弃幼稚园的事业,雇用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师管理,自己则隔三岔五地打电话遥控一些重要事宜。由于规范的管理和用人的得当,方智怡在国外的日子里,怡兴幼稚园的事业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直有条不紊地稳步发展。

自蒋孝勇去世,方智怡便回到台湾发展,一方面兼职一些党务工作,一方面专心打理自己的教育事业。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浪迹纽约的长子友柏,因为这孩子不管别人怎么讲,都没法子让他改变。比如她想让儿子陪长辈吃饭,儿子说不吃。她问为什么,儿子说:“因为不想吃,很简单,没有必要吃。”

方智怡一直拿倔强的儿子没办法,因为她知道儿子是蛮忠于自己想法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即使失败、碰钉子,他都心甘情愿。当儿子友柏回家后,方智怡真是喜出望外,立即把他安排在自家幼稚园里锻炼。

喜欢折腾的蒋友柏不可能甘心按部就班地打下手,他决定在妈妈幼稚园里做些实质性改革。他甫一上任即创办了9个“安亲班”,自己当主任负责营运。

年少轻狂的友柏好高骛远,以为自己能力很强,想给小孩最好的环境。于是从国外进口大量翻译书籍,并且吃穿都是上等货,却因此没有控制好成本,每个月基本都在亏本。

以师资为例,由于他没熟读相关法令,政府规定八个学生必须配有一个老师,为了符合规定,后来只好硬着头皮多请几位老师。但光教师成本这块即大大超过预算,整个“安亲班”办学收益是入不敷出,种下倒闭的主因。终于在苦撑了9个月之后,他一手操办的“安亲班”关门大吉了。“真的对不起,我没做好,无法再经营下去了。”蒋友柏满脸遗憾地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几十位家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你为什么要关?这么不负责任!”家长们激动地大骂出口,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先成为这个小年轻的一次不成熟想法的试验品,后来又直接成为试验的“牺牲品”。

蒋友柏不断向大家解释,但也没能让家长减少愤怒,他只得诚恳地接受家长们的批评和谩骂。要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低头道歉。

通过这次短暂而小小的失败后,友柏明白经营事业必须要懂得放下身段,唯有全部抛掉,才知道You have nothing to lose!(没什么好输的!)

蒋友柏创办“橙果”,进入设计领域,让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做金融、做投资、做实业,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唯独跟时尚潮流密不可分的设计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蒋友柏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跟设计八竿子打不着。设计又是一个技术含金量很强、门槛颇高的行业,他怎能闯进这个行当的呢?

一切还得从蒋友柏在母亲的幼稚园铩羽而归说起。那段时间蒋友柏的人生又一次进入低谷,彷徨和迷茫的字眼整日伴随着他。一向恃才傲物的友柏自信心受到极大打击,不禁对自己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暂时又没有好的去处,整日在家当“宅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呀!

正好这时有一位亲戚经营一家装潢设计工程公司,希望蒋家能够投资部分资金。方智怡觉得在正式投入资金之前,先让友柏去摸一下对方公司的底是必须的,看看他们的经营状况到底如何。这样友柏也可以趁机找到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不至于无所事事。

这家公司的投资金额和股份比例并不合理,又长期缺乏资金和营运不善,一直在惨淡经营着,但管理者并没看到问题实质,一直把处境不妙归咎于时运不济。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蒋家求援了,方智怡抹不开面子开口拒绝。于是她提出让儿子友柏进去看看公司形势,有了进一步了解再做决定。对方由于急需蒋家的资金,好不容易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也就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蒋友柏这个不速之客。

对一家实体公司的营运,蒋友柏其实是什么也不懂。他认认真真地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研究这家公司的状况,直觉和理性一并告诉他,这家公司的生意模式有问题。因为,他们接的是室内设计的生意,虽然每一笔生意从刚开始的报价上看起来利润丰厚,但是最后的执行结果往往都是徘徊在亏本的边缘。而且每笔生意的设计方案都是独一无二的,方案与方案之间完全没有互相学习借鉴的可能,也没有相互积累下的经济规模效果。

关键最为糟糕的是,公司的经营就如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公司所有客户甚至连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没有一个人从开始就能够清楚地讲出他们所要的设计模样与需求,公司在整个工程的进行中,都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一边公司在进行施工,一边客户在改变主意,然后前面又全部推倒重来,反反复复地返工,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不只是工程拖延了时间,而且因为要改变施工、拆掉重来,造成了施工成本大幅度增加。

最后结果是公司吃力不讨好,客户也不满意,尾款常常收不回来。如此恶性循环,每一笔生意几乎都是以满怀高兴地接单,到最后亏钱收不了尾款而结束。

当蒋友柏发觉这个生意模式不对头的时候,立刻向那位亲戚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坚持要把公司的生意模式改成产品模式。也就是公司不做这种单一且独立的设计方案,而把公司的设计团队转型到替别的公司设计产品。因为在蒋友柏看来,那些被设计出来的产品可以被“大量制造贩卖”,省得像这样不断地种稻子、割稻子般,一次次一茬茬地终日劳作。

蒋友柏称这种新模式为产品模式。其实逻辑很简单,就是卖自己的设计创意。只要你能替客户设计一个价格可以卖得更高、数量可以卖得更多的产品,客户可以因此多赚钱,那客户就一定乐于支付昂贵的设计费。

当然,亲戚并没有把蒋友柏当回事,在他们眼里,蒋友柏充其量只是爱惹是生非的公子哥儿。这么有价值的建议自然被搁置在一边,被当成一个“幼稚不成熟的笑话”。只是公司也没因为友柏这样的提议就请他走人,还是把他像财神爷一般供养在那里。

倔强的蒋友柏在公司不受重用,不服输的个性使他暗地里较上劲来。他暗下决心,既然自己提出这个产品模式公司不买账,那就自己做给公司看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接下来有几个月的时间,蒋友柏表面上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到处闲晃。当然,公司高层也乐意看他不在公司里唱反调,不过从心里分外看轻这位蒋家公子哥,私下笑话他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却不知蒋友柏这时的闲晃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各个高级精品店。一方面去看看这些地方采用怎样的店面设计,来提高产品的价值感,来招徕人气和刺激消费;一方面去看看那些摆饰出来的,可以被大量制造的产品设计。

蒋友柏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儿,从一个店走过一个店,一个卖场走过一个卖场,每一家店他都要走进去聊天。

能够在这种商级精品店当店员、当老板的,的确也有两把刷子,一般个个都有一种过人的“眼力”,他们通常能够一眼就分辨出蒋友柏可能大有来头,不是平常光逛不买的无聊的看客。所以,也就对他“礼遇相加”。一般友柏在哪家店里要坐多久都可以,店员或店主绝不会敷衍友柏问的任何问题,甚至还会主动告诉他很多没提出的问题与答案,展示给友柏看他们平常不会展示的“压箱宝”。

就这样慢慢地,蒋友柏对各式各样的精品,包括穿的用的、家居生活、室内装饰等等这些产品的设计背景以及设计师的设计理念越来越了解,对台湾设计市场从一无所知到一知半解。

通过几个月的实际考察,蒋友柏归纳出在这个市场上有两种设计公司,一种是告诉业主该做什么,而另一种是业主要什么就做什么。相对应的,也就有两种品牌,一种是领导市场的品牌,一种追随领导品牌的品牌。

此后,蒋友柏确定了自己的道路,成立了橙果设计公司,开始了引领时尚潮流的设计。

(摘自《悬崖边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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