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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外国记者眼中的西安事变

2014-02-26缪平均

党史纵横 2014年1期
关键词:西安事变贝特西安

缪平均

贝特兰是一位在新西兰出生的英国记者。中国全面抗战爆发前后,他曾两次到陕西采访,向世界报道了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与西安事变的经过。毛泽东曾亲自接见他,他们之间的谈话还被收入到《毛泽东选集》中。贝特兰因此成为闻名中外的记者和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报导西安事变的经过

贝特兰牛津大学毕业后,曾在意大利佩鲁贾大学学意大利文,后来到伦敦新闻界工作,加入了英国工党。1936年1月,他来到中国北平工作,任英国工党机关报《每日先驱报》特约通讯员,1938年至1939年又任该报和《曼彻斯特卫报》驻中国特派员,并在燕京大学攻读中国汉语言文学和研究远东政治。

贝特兰初到北平时,正值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中国东北,中华民族面临严重的危机。北平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燕京大学校园抗日救亡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贝特兰此前曾去德国、意大利和苏联旅行,接受了反法西斯主义思想,并明确表示“绝对拥护反对法西斯主义与帝国主义战争的统一战线信条者的观点。”因此,他十分同情并支持中国人民争取民主、反对外来侵略的斗争。在燕京大学期间。他与张兆麟、黄华等学生领袖同住一间宿舍,和埃德加·斯诺夫妇是亲密朋友,和他们一起参加了北平学生举行的抗日爱国活动。

1936年12月12日,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当天,北平学生也上街示威游行,抗议日军侵占青岛、进攻绥远。贝特兰与斯诺夫妇以及合众社记者麦克·费希尔都上街参与了这次行动,并且拍摄了许多警察殴打、驱赶学生的照片,还散发了从西安寄来的西安学生一二·九周年大示威宣言的复印件。当天晚上,西安事变的消息传到北平。贝特兰告诉斯诺夫妇,他渴望去西安实地考察一番,以弄清事实真相。3天之后,曾在东北军王曲军校大会上公开抨击蒋介石的“卖国政策”而被迫逃亡在外的东北军少壮派领袖之一苗剑秋秘密拜访了斯诺夫妇。他想请斯诺陪同、掩护他一道返回西安。斯诺当时正忙于写作《西行漫记》一书,无暇脱身。于是,贝特兰接受斯诺夫妇的委托,以伦敦《每日先驱报》记者的身份,与苗剑秋一同踏上了赴西安的旅程。

贝特兰于1936年12月27日到达西安,下榻在西京招待所,直到1937年2月8日国民党中央军进驻西安的当晚离开,他在西安进行了44天采访。他首先由苗剑秋牵线搭桥,见到了参与策划并直接参加扣蒋行动的东北军少壮派核心人物——张学良的秘书长应德田和卫队营营长孙铭九,与他们进行了“彻夜竞谈”,详细了解了西安事变的全部经过和释放蒋介石后的西安形势。贝特兰还认识了史沫特莱。随即,他与史沫特莱、苗剑秋在孙铭九、应德田的陪同下,乘汽车去临潼对蒋介石在华清池的住所和在骊山被捉地点,进行实地查看。回来后,贝特兰根据自已的所见所闻,代斯诺为伦敦《每日先驱报》撰写了一篇报道,生动地描述了西安事变中抓捕蒋介石的经过。

值得一提的是,贝特兰和史沫特莱还通过王炳南的安排,专门访问了杨虎城将军。他们向杨将军当面询问了西安事变的目的和意义、西安事变与两广事变的区别、西安放蒋的情况等一系列问题。当时,张学良亲自送蒋介石回南京,旋即被扣。杨虎城成为西安十七路军和东北军两方面的领袖人物。对这样一位人物采访,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贝特兰与史沫特莱首先问及以逮捕蒋介石为开端的这场事件的目的和意义。杨虎城用“当地报纸常见的”措辞回答道:“我们强列恳求蒋介石将军在关于内战和抵抗日本这类重大问题上,尊重并采纳人民的意见。为了阻止内战的进一步蔓延,为了团结全国的一切力量抵抗我们的主要敌人——日本帝国主义,我们被迫对他采用了强制性的劝说手段。我们在西北的运动与整个国际和平阵线紧密相联。”贝特兰问:“西北的这场运动和李宗仁、白崇禧最近在西南搞的所谓‘抗日运动有何不同?杨答:“我们不能用权威的口吻代表西南说话,对于任何真正的抗日情绪,我们理所当然地给予最大限度的同情。但西南运动的纲领不清楚——它并未阐明如何实现其运动的目的。我们的纲领则很完善:它集中体现在张少帅宣言的八项基本原则中,这项计划中的部分内容,现在已经得到了贯彻实行。”贝特兰问到:“中国是否强大到足以抵抗日本”时,杨虎城从心理上而不是战略上的回答令他感到震惊:“怎能抽象地答复这个问题呢?中国的力量不是在于飞机坦克这些武器,日本只有比中国多。我们了解自已非抗日不可,这种了解就是我们的真正力量。问题不在于物质的力量,而在于不得不战的意志。只要有斗争的意志,我们就能作战。”史沫特莱听完翻译热情地说:“这是真正的回答!”贝特兰也写下了自已的感想:“南京政府过去的政策大大削弱了中国的抗战意志,我们觉得自已对于杨虎城有一种新的敬意;看他的样子,似乎说得出就做得到”。

贝特兰和史沫特莱又问杨虎城西安释放蒋介石的情况,特别是西北的军队是否都赞同释放蒋介石的问题。杨虎城介绍说:“长期以来,蒋委员长不懂得中国人民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意见和要求,因为他总跟‘亲日派分子交往。我们利用在西安这个机会,与他系统地讨论这个问题,最终说服他改变了政策接受了我们的基本原则观点,然后我们便无条件地释放了他。”杨虎城否认了西北军队都赞同释放蒋介石的说法。他说:“我们相信委员长的正直诚实,只要他改组了南京政府,与‘亲日派脱离关系,他就成为我们真正的抗日领袖。”采访结束时,贝特兰与史沫特莱起身告辞,杨虎城突然情绪激动地补充道:“但是,请记住,这次‘西安事变并非偶然,也不仅仅是两个将军的行动,它是西北全体将士的请求,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共同愿望。我们这次行动,并不夹杂任何个人的仇恨。我们只想要进行抗日战争,并结束内战。我们没有说过一句反对蒋介石将军的话,我们尤其希望能够与他并肩抗击敌人。我们的要求十分简单,这就是,对内和平,对外誓死抵抗民族侵略!”

西安《解放日报》为了征询外国人对西安事变的一般看法,于1937年元月11日派记者采访了贝特兰,下面是记者与贝特兰当初谈话的真实对答。

记者:您对西安抗日救国运动及张、杨两将军八大主张的看法。

贝特兰:这个问题可以从个人及一般来说,以外人的立场,对张、杨两将军所提出八大主张,觉得纯系民众意见,此举亦为民族惟一出路,外国人一般的予以同情。民主政体没有对内独裁、对外出卖民族利益的,目前之国际情况,非独裁时代。个人从西安民众集会及报纸刊物内容来看,都洋溢着民主色彩,中国将有一个光明之前途。

记者:一二·九西安民众武装示威,阁下在大会中所得的影响如何?

贝特兰:武装示威,在中国各地不难看到,中国农工商学兵之合作,为中国民族战线之开始,中国尤需要大量之士兵与各级民众的合作,中国始能发展到一个新的前途,这个运动个人所得之印象最深。

记者:您对西北影响如何?

贝特兰:双十二事变后,我适来西安,因为官方封锁新闻,西安消息不能有正确之传播,比如西安事变后,伦敦方面得之消息,谓蒋委员长为红军俘虏,熟悉中国情形及西北抗日情绪者,知此种消息之错误,本人始有来此之决心,因留居仅数十日(应为十数日),印象颇难奉告。

记者:以现阶段之政治对中国前途予以批判。

贝特兰:可以分两部分讲,第一,在未来西安前,本人曾与南京中枢要人相谈,在政府方面,有一部分人对张杨主张非常同情,若南京政府同情,西北主张的人配以行动,则中国统一战线可由此臻于巩固,驱日运动可靠成功,但南京政府另一部分则积极备战,此种不能代表民意之行为,可以种种方面努力制裁,即在中国之外人,也应设法使中国之内战不能爆发,外人之利益始可保护。

记者:倘国共再度合作,前途有利抑有害?假若中国新局面开展,国际间将如何对付?

贝特兰:中国现局面不仅需要国共合作,应各党各派放弃意见,集中抗日目标,只有各党各派之合作,中国始能有新局面之产生。(我)由欧来华经法兰西时,见其国内各党各派合作反法西斯之力量高涨,统一战线已获得完全之成功。现在世间之问题非法之争,亦非民主政治之争,民主政治战胜法西斯后始有社会生命。同样在中国亦非法之争,日本对中国民族大量之打击,从民族观点言,中国应首重民族革命,统一全力驱逐暴日。

1937年3月1日,毛泽东在同美国记者史沬特莱有关中日问题与西安事变的谈话中指出:“西安事变是国民党内部在抗日问题与国内改革问题上,因政见不同而发生的,完全是一件突发的事变,我们事前全不知道。”作为一名观察敏锐、才华出众的记者,贝特兰根据他在西安采访考察获得的第一手资料,于1937年迅速完成并在英国出版了反映西安事变的著作《中国的危机:西安兵变真相》,客观公正地揭示了这次事变的真实过程,及中国共产党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方针。他在书中告诉人们:“西安事变不是几个将军私人的冲突,而是由于民族敌人无厌的侵略所激起的伟大政治斗争的焦点,是全中国反日运动,特别是西北军民反日运动之最尖锐的表现。”贝特兰对西安事变历史意义的理解,正如他后来在《华北前线》一书里所写的那样:“中国的民族战争,它的最先的那些子弹,并不在满洲,或上海或华北前线,却在1936年12月12日铺满了雪的华清宫的外面发射了。不了解沈阳、西安和卢沟桥之间的偶然的关系,就会不了解远东社会力的真实动向。”

与毛泽东的初识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全面入侵,以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刚从日本赶回北平的贝特兰急于知道两件事:在新局势下,红军在抗日战争中的地位以及它怎样同比自已装备先进的日本侵略军相抗衡;中国共产党的战时纲领与国民党的纲领有什么不同,做了十年冤家对头的国共两党怎样实现合作,合作到什么程度。于是,他决定第二次到陕西采访,目标是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如果有机会,他还想去八路军抗日前线访问。

1937年8月底,贝特兰从北平踏上西去的列车,于9月21日抵达西安,并很快从西京招待所来到八路军办事处,受到中共代表林柏渠的热情接待。为了安排贝特兰去延安,“八办”专门与延安进行联系。毛泽东对贝特兰的来访十分重视,很快发来了欢迎电报。9月27日,贝特兰与20多名学生乘坐一辆八路军的卡车,离开西安向陕北进发。

到达延安的第二天,贝特兰在吴亮平的陪同下,应邀参加了抗日军政大学举行的毕业生离校与新生入学典礼。他被领到主席台坐定后,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略微有点驼背的人站起来向他伸出了手。贝特兰看见面前的这个人有双锐利的眼睛。“这是毛主席。”吴亮平介绍说,贝特兰迅速站起来,仔细端详这位中国共产党的著名领袖。“请坐好不好?”毛泽东用他那浓重但非常客气的家乡话说,“抽一支香烟吧。”说着,毛泽东解开的棉大衣,朝里面摸了一下,拿出一包压皱了的“老刀牌”香烟递给贝特兰……这是贝特兰第一次见到毛泽东。

抗大教育长罗瑞卿致开场白后,毛泽东讲话。贝特兰想象中的毛泽东是一个雄辩的人,具有演说家的才干,因此一开始他就盼望毛泽东使出“一些煽动家的雄辩的惯伎”,但是他并没有听到。毛泽东把帽子掀到头顶上,双手背在背后,一直在用他湖南家乡的土话讲,而且不断巧妙地运用典故、成语、口头禅,非常通俗,以致给他们斟茶的战士“小鬼”都能听得懂。不过,要将方言翻译成英语确是非常困难的。贝特兰靠着吴亮平的帮助,费了好大劲才把毛泽东讲话的大意弄清楚。另外几个人讲话之后,典礼结束,于是大伙移到别的院子去就餐。贝特兰和另外的几个客人由毛泽东、张闻天、吴亮平陪同,坐在一张圆桌旁。菜还没有上来之前,毛泽东就无拘无束地吃起红辣椒来,他空口吃着,非常津津有味。“在英国,你们吃这东西吗?”毛泽东问贝特兰。贝特兰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毛泽东接着说:“真是不幸!对于一个湖南人,不吃辣椒,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了。”席间,毛泽东还问了贝特兰许多关于国际形势的问题。当时正值罗斯福总统在芝加哥发表著名的“孤立侵略者”的演说之后,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有英美合作制裁日本的希望。毛泽东很想知道这方面的情况,特别是希望英国工人运动能够推动英国政府采取比较积极的政策。贝特兰告诉他:伦敦工人群众召开反对日本侵略中国的大会,通过了关于援助中国抗日的决议。

当他们吃完饭准备休息的时候,毛泽东以非常有趣的玩笑的方式,结束了他与贝特兰这次非正式的会见。毛泽东顺便拉过一张纸来,由吴亮平指点,用英文写了几句话交给贝特兰。上面的意思是贝特兰因吃这顿饭欠了债,要他写一张欠据,答应在100年之后偿付500元大洋。贝特兰按照这种意思签写了一张字条交给毛泽东。毛泽东一面起身告辞,一面把这张字条折好放在口袋里,并正正经经地告诉他:“假使真的有人来讨这笔债,那时候英国的国库也付不起这笔款子的了——要是照中国式的利率计算起来的话!”

具有重大意义的谈话

1937年10月下旬的一天夜里,毛泽东在凤凰山麓他的窑洞中正式会见了贝特兰。毛泽东就抗日战争爆发前后中国共产党的具体方针,卢沟桥事变以来战争进行的情况和中国的教训等,向贝特兰发表了重要谈话。此后二人又连续谈了几个夜晚,他们的谈话内容涉及民主政治和统一战线、八路军开赴前线后的作战情形、战略战术、政治工作等问题。窑洞里堆满了铁制的公文箱,无线电报不断地传来,毛泽东在回答贝特兰提问的间隙中批阅它们。吴亮平做他们的翻译,贝特兰所记的每一句话都重新译成中文交给毛泽东校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分为五个部分。在谈到“中国共产党和抗日战争”时,贝特兰问:“中国共产党在中日战争爆发前后,有什么具体表示?”毛泽东语气坚定地回答:我们的宣言和纲领曾经反复地指出,必须警惕日本的“和平”阴谋,必须加强统一战线,实行革命政策,中国政府必须实行民主改革,以动员全体民众加入抗日战线,进行胜利的民族解放战争。在谈到“抗日战争的情况和教训”时,贝特兰问:“日本的目的你以为是什么?这些目的已经实现了多少?”毛泽东说:“日本的计划,第一步是占领华北和上海,第二步是占领中国的其他区域。”说到日寇实现其计划的程度,由于中国的抗战至今还限于单纯的政府和军队的抗战,使民族危机加深。“惟有实行民众和政府一致的抗战,才能挽救这个危局。”贝特兰顺着话题,进一步问道:“据你的意见,中国的抗战有它的成绩没有?如果说到教训,则教训在何处?”对这个问题,毛泽东很感兴趣,他说:“这个问题我愿意和你多谈一谈。首先来说,成绩是有的,而且是伟大的。说到教训也是很大的。几个月的抗战,暴露了中国的许多弱点,主要是没有动员人民群众参加,还不是群众性的战争。”贝特兰又问:“那么,政治上军事上必需的条件是什么?”毛泽东提出了六条措施,即:须将现政府改造成为一个有人民代表参加的统一战线的政府;允许人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和武装抗敌的自由,使战争带着群众性;改善人民生活;外交政策的积极化;文化教育政策的改变;严厉镇压汉奸。在谈到“在抗日战争中的八路军”时,贝特兰说:“请你告诉我八路军的情形,这是很多人关心的,例如战略战术方面,政治工作方面等等。”毛泽东告诉他,在战略战术方面,“我们采取了其它中国军队所没有采取的行动,主要是在敌军侧翼和后方作战。”八路军采用的这种战法,“我们名之为独立自主的游击战和运动战。”谈到政治工作问题,毛泽东说,八路军政治工作的基本原则有三个:第一是官兵一致的原则,第二军民一致的原则,第三是瓦解敌军和宽待俘虏的原则。贝特兰还追问宽待俘虏的有关政策问题。在谈到“抗日战争的投降主义”时,贝特兰提出日本“和平”空气的目的何在呢?这种危险的前途如何?如何克服投降主义?毛泽东在揭露“和平”烟幕以后,指出投降主义根源于民族失败主义,即民族悲观主义,他们只看到抗战中的失败,看不见抗战中的成绩。毛泽东相信:“最后的胜利必须属于我们”。谈到“民主制度和抗日战争”时,贝特兰问:“共产党在纲领中提出的‘民主是什么意思?它和‘战时政策岂不是互相冲突的?”毛泽东肯定地回答:“一点也不冲突。”他用1936年8月就提出的“民主共和国”口号的含义加以说明,“这正是一个有利于抗日战争的国家制度和政府制度。”贝特兰还提出关于“民主集中”、“新的政治制度”等问题,毛泽东强调“关键在于国共两党的合作。”

贝特兰和毛泽东这次谈话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贝特兰提出的几个题,毛泽东都作了令人满意的回答。贝特兰将这次访问记在英国《每日先驱论坛报》上发表,在英国以至欧洲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为世界人民了解中国、尤其是中国共产党政策方针,打开了一扇明亮清晰的窗口。毛泽东也极其重视和贝特兰的谈话。1937年11月13日出版的延安《解放》周刊第1卷第23期上发表这次谈话,毛泽东还亲笔题写了《毛泽东与英国记者贝特兰之谈话》的醒目标题,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和基本原则,从此在陕甘宁边区和全国广为传播。

贝特兰原本打算在延安呆一个星期的时间,但因为那种几乎叫他“受不住的留客盛情难于推却”和“这忙碌的小山城对于外国来访者实在有许多有兴趣的地方”的吸引,他差不多在延安住了一个月。在这期间,贝特兰感到特别的兴奋。1937年11月初,贝特兰得到毛泽东许可,前往山西八路军抗日前线采访。他身着八路军军装,在14名八路军战士护送下,骑马从延安沿延河东行。途经延长,他参观了延长油矿。11月9日他坐船涉险渡过黄河,此后他在山西前线采访了周恩来、朱德、彭德怀、邓小平、刘伯承等八路军领导人,直到1938年2月经郑州前往武汉。

一位国际主义战士对革命真理的传播

在中国政局发生重大转变的关键时刻,贝特兰两次到陕西采访,揭示真相,传播真理,为争取国际进步力量对中华民族解放事业的同情和支持,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他除了在西行途中尽可能向外界发布中国人民抗日斗争的信息外,还利用采访收集到的第一手资料,写下了大量宣传中国人民抗日斗争的著作,《中国的危机:西安兵变真相》和《华北前线》便是其中代表作。《中国的危机:西安兵变真相》是他第一次到陕西采访回到北平后写成的,是当时复杂国际国内形势下,唯一一本外国人报道西安事变的专著。该书于1937年7月由英国麦克米兰公司出版。1938年又出了美国版,书名改为《中国的第一幕——西安事变的故事》。1939年由上海译报图书部印行第一个中译本,书名为《中国的新生》。60多年后的1989年,陕西人民出版社又出版了第二个中译本,书名为《中国的第一幕——西安事变秘闻》。《华北前线》主要记述了贝特兰于抗战爆发后第二次西行在陕甘宁边区和山西八路军抗日前线采访的见闻,1939年在英国出版。同年出版了美国版,改名为《没有被征服的人:在华北战斗农民中间一年惊险生活的日记》。同年5月,上海文缘出版社出版了该书中译本,6月由香港生活书店出版了另一个中译本,书名为《北线巡回》。1988年3月,求实出版社还出版了另一个中译本,书名是《不可征服的人们:一个外国人眼中的中国抗战》。

1941年,贝特兰任英国驻重庆大使馆新闻专员。同年12月,日军攻陷香港时,贝特兰不幸被捕入狱,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后才被释放。作为战俘,贝特兰给日本人当了4年苦力。1946年,贝特兰任远东委员会新西兰代表团顾问,后任海外救济团理事会的申请组织员。从1947年起,他开始担任惠灵顿维多亚大学的高级讲师,长期在英语文学系任教,1975年退休。新中国成立后,贝特兰多次来华访问,著有《在今日中国的年轻旅行者》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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