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活动张力 激活言语实践

范宗妙

“张力说”认为，生命的存在过程就是对立统一的张力过程，张力状态就是一种生命存在状态。国内诗学界普遍认同“张力”是“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在各种对立的文学元素构成的统一体中，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而是互相比较、映衬、抗衡、冲击，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张力具有包孕矛盾对立与弯弓待发的运动感特点。张化万活动作文在当下众多习作流派中独树一帜。朱作仁、王崧舟等众多名家多次对张化万习作教学理念进行学理阐释。笔者得益于张老师的悉心指导，想从诗学“张力说”出发，反思张化万活动作文，希望得到同行批评。

一、活动作文张力的存在

张化万活动作文把游戏及活动带入课堂。课堂自然而然增添了游戏性质而具有游戏精神。正如春雨带来大地回春，游戏进入习作课堂也使习作课堂产生质的变化。处于游戏中的教师放下了师道尊严，蹲下身来与学生游戏。学生在游戏中也淡忘了教师的身份与地位。游戏打破了师生之间的身份壁垒，弥合了师生之间的界线，将教与学矛盾双方在游戏中融为一体，换句话说，活动作文理念的哲学基础——游戏精神拥有了巨大的学理张力。

人的生命有太多的不可承受之重，学生习作亦然。课改之前，要求学生习作中心突出、材料典型、详略得当，教师以优秀学生发表的习作当作学生习作的底线……这些不可承受之重导致学生习作动力“熄火”。课改之后，降低了学生习作的要求，习作内容范围拓宽，没有了谋篇布局的要求，没有选材的底线，学生习作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存在不可承受之轻。张化万活动作文将习作不可承受之重与不可承受之轻两个对立的因素融为一体。这成了活动作文学理张力的又一个落脚点。

“玩”彰显儿童的生命活力。张老师常说：“玩是儿童认知世界的方式，是儿童的生存方式。”但是，在许多教师的眼中，玩与学是对立的。玩就是不学，学就不能玩。在许多学生心中，玩是不务正业，学习时间里玩是荒废学业。张老师将玩引入学生习作，提倡将玩进行到底。学得到改造，玩得到规范，学演化成了玩，玩促进了学，学与玩原本对立的矛盾融为一体，得到统一。融玩与学为一体的教学方式蕴含巨大的张力，产生强大的生命力。

张化万活动作文课堂中，游戏、活动设计疏密相融，游戏节奏张弛有度，游戏内容点面结合，对立因素的双方同处一体，相互比较、衬映、抗衡、冲击，促使学生产生认知冲突，推动学生思考进入愤悱之境，构筑了复杂的张力场。正如文本的张力激发起读者的阅读期待，维系着读者的阅读过程。我想正是活动作文的学理、教学方式、教学过程中诸多的内在张力，使得张老师的活动作文深受学生喜爱。

二、活动作文张力构建策略

张力是事物的落差，借鉴张力理论，构建活动作文课堂张力，可促使学生在活动中形成认知冲突，产生习作需要，点燃习作欲望。我们来看张化万老师构建活动作文张力的具体策略。

（一）构建活动价值张力，调动学生思想冲突

价值观是一个人生存的信念系统，是社会文化体系在个人身上的反映。当前人们的价值观日趋多元，各种价值观激烈冲突。道是第一位的，技术是第二位的。语文教师有责任引导学生思考义与利、荣与辱、苦与乐等关系，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在张老师的指导下，我曾在多地执教活动作文《一只柚子》。我拿一只泡沫做的柚子让学生闻柚香，闻到香味的，老师奖励学生吃柚子。两个回合下来，只有少数学生坚持自己的观点，声称没有闻到柚子的香味。这时，张老师指导我将手中的“柚子”狠砸在地上。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柚子”没有破，反而弹出老远，给学生造成强烈的思想冲突。独立思考与从众心态、坚持真理与向利益投降等对立的价值观念统一在活动中，使活动具有强大的思想张力，这种张力引发了学生表达的欲望，促使学生写出具有真情实感的文章。

（二）打破规范创设张力，调动学生情感冲突

学生日常行为规范是学校养成教育的重要内容。许多学校都严厉禁止学生在校吃零食。张化万活动作文的经典课例《吃西瓜》，在遵守常规与打破常规中求得统一，使课堂充满张力。炎热夏天的燥闷课堂，张老师问学生想不想吃西瓜。违反学校规定的快意，解渴的生理需要，不同场景吃瓜的愿望，使学生嘴里喊出殷切的期待——“想”。张老师又卖关子，让学生闭上眼睛，好让他变出西瓜来。当学生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盘一盘的西瓜已呈现在眼前，教室里自然而然又涌起一阵欢呼！学校规范的“不可”与眼前事实的“可”，在张老师的课上得到统一，达到新的平衡态，形成巨大的张力。这股张力，引导学生积极投入活动，积极进行言语实践；这股张力，解放了学生习作的束缚，激起学生习作的热情。

（三）利用经验创设张力，调动学生认知冲突

事物都有它的正反面。经验可成事，也可坏事。利用学生经验、知识等不足创设活动张力，促使学生产生认知冲突也是张化万活动作文设计策略之一。给学生一张普通的A4纸，一把手工剪，要求学生想办法让老师从纸中穿过去。“让一个大活人从一张白纸中穿过去？”“咦？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困于经验有限，学生惊讶、迷惑。张老师与学生一起想办法，一起研究解决思路。学生们按回形针线路进行剪纸，剪到纸的一端时，在中间穿个小孔往回剪，A4纸被剪成了一个完整的大圆圈。张老师从纸圈里穿过绰绰有余。这就是张化万活动作文另一经典课例——《办法总比困难多》。张老师利用学生的前经验创设活动张力，带领学生将“不可能”与“可能”合二为一。另外如《烧不坏的手帕》等课例，也是利用学生前经验创设张力的精品课例。限于篇幅，在此不再赘述。

（四）留足空间创设张力，调动学生探索精神

在《摔鸡蛋的学问》这一课例中，张老师把活动任务前置，课前布置实验——把鸡蛋从四楼摔下但不能破裂。张老师在布置实验任务时语言的模糊留给学生许多想象的空间，为学生的创造性实验埋下伏笔。课堂上学生呈现了五花八门的办法。有人为鸡蛋设计了降落伞；有人将鸡蛋煮熟，将细绳穿透鸡蛋，从窗口放下；有人想孵出小鸡让它从四楼飞下。实验的成功与失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实验为学生提供了开放性问题情境，使情境获得了张力，打开了学生想象与创造的空间。张化万老师创设活动张力的策略决非仅此数项，笔者概括也不一定确切，分析张老师的课例应能发现更多更好的策略。

三、活动作文张力释放技术

张化万老师匠心独运，让活动设计充满张力。课堂教学中张老师总是精心操作，将活动中蕴含的张力释放出来，变参加活动为经历活动。

（一）放大落差

有落差就有张力，所以哲学上认为张力就是落差。活动作文课堂中有意放大落差，能释放活动张力，有利于促进学生深入思考。在执教《魅力汉字》一课时，为了让学生体验汉字在阅读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张老师指导我出示两组图形，一组是用九个小圆点组成一个正方形，表示汉字；另一组是用九个小圆点横排，表示英语单词。我让学生快速数清两个图形中圆点的个数。计时结果是，表示汉字的图形一出现学生就直接喊出九个，而另一组图形却用了近三秒钟。我进一步出示科学家的实验数据，引导学生展开对比，放大落差，使学生认识到汉字的优越性无可比拟，使活动的张力得到很好的释放。

（二）粗中有细

“疏可跑马，密不透风”是我国传统诗学的观点。课堂教学中略处理的地方应如江河一泻千里，细致入微处应如老妪缝补，针脚细密。张化万老师深谙课堂节奏的奥妙。在执教《一只柚子》一课时，他反复叮嘱我要精心设计砸柚的动作，每一个动作要适当夸张，让这一组动作深深地嵌入学生脑海。课堂上，我一招一式演绎张老师的要求，仿佛手中不是举着一只泡沫柚子，而像是一个抗战英雄将手雷抡起狠狠地砸向敌人。活动中的张力就在这一串动作中得到释放，学生的思考在这一刻悄然破土，表达的欲望被点燃，情感的闸门被打开。

（三）欲擒故纵

中国古典小说每到精彩之处，便有“请看下回分解”。巧妙实施活动中预设的悬念，确实能释放张力，吸引学生注意力，如张化万活动作文《吃西瓜》这一课例。张老师想方设法引出学生的馋虫，但又不急于让学生吃到瓜，此为一纵；让学生闭上眼睛，学生眼前一黑，心里却亮了，眼睛一闭，心思却活了，此为二纵；当学生睁开眼睛时，目光全盯在了盘子里的西瓜上，此时张老师问：“同学们，你们想吃西瓜吗？”此为三纵。三次精心设计的纵，充分调动了学生参与活动的激情，为学生表达真实心理过程打开了思路。

（四）推陈出新

张老师曾说熟知常非真知。在学生的潜意识里，火能毁灭一切。借助学生对火的认识，我在教学科学活动作文《烧不坏的手帕》时，视频出示火熔钢为水、烧塌高楼、焚毁山林等画面，激活学生潜意识中对火的感知。这时，我提出问题，如果把手帕浇上酒精，点燃手帕会是什么结果？学生纷纷说手帕一定化为灰烬。点燃手帕后，火苗瞬间吞没了手帕。我用相机拍下燃烧的一组相片，呈现在屏幕上，进一步引导学生猜测结果，继续加强学生“火能毁灭一切”的前认识，引导学生适时写下自己看着火苗舔着手帕的心理活动。一次次精心推进，目的是借学生的“陈”认知，迎接新结果的横空出世，为认知冲突搭建震撼上演的舞台。

张化万创立活动作文已历数十年。我个人认为，活动作文的学理、教学方式等因素内在的张力决定活动作文将成为习作教学领域的范式，也决定了活动作文还将走得更远。

（浙江省庆元县实验小学教育集团总校 323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