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庆白语的语音屈折构词法浅析

段泗英

（保山学院）

鹤庆白语的语音屈折构词法浅析

段泗英

（保山学院）

语音屈折构词法是汉藏语系语言共有的一种构词方式。白语的语音屈折构词方式可以发生在声母、韵母、声调三个语言要素的任何一种要素上，而以韵母和声调的屈折为普遍现象，具有语音屈折关系的词语往往具有语义的相关性。本文试以鹤庆白语为例进行探讨。

鹤庆白语 语音屈折 构词法

一、引言

语音屈折构词法是在一个词的音节内部发生语音变异而产生出新的词的构词方式，即通过相近似的语音形式表示相关联的新概念。语音屈折构词法大多表现为声调，有时是声母，有时是韵母，有时则是声、韵、调的综合变化。语音屈折构词是汉藏语言共有的一种构词方式。汉语、藏语、独龙语、拉祜语、壮语、水语、苗语等10种语言具有通过音节内部的语音屈折构成新词的现象，在汉藏语言中具有一定的广泛性。[1]31白语也是具有语音屈折构词方式的语言之一。同汉藏语系许多语言一样，白语的语音屈折构词方式可以发生在声母、韵母、声调要素的任何一种要素上，其中韵母和声调的屈折变化是鹤庆白语的两种最为普遍的构词方式。具有语音内部屈折关系的词语之间往往在语义上有相同、相近或者相关性，属于（同族）同源词。王力先生在《同源字典》里对同源字（词）的定义是：“凡是音义皆近，音近义同，或者义近音同的字，叫做同源字。这些字都有同一来源。同源字常常以某一概念为中心，而以语音的细微差别（或同音），表示相近或者相关的几个概念。”[2]3通过语音屈折构成的词在语义上要么相近、要么相关或者相对相反。一般都是命名立意相同而各有所指，表示的事物性质和语法意义相同，只是所关联或所描述的对象不同。

二、声母屈折的构词方式

声母屈折即通过声母的变化来表达相近或者相关的概念。由于语音屈折构词的基本特点是具有语音的相近似性，因此声母屈折的同源字一般韵母和声调相同或者相近。并且声母也常常是处于相同发音部位的声母，多数情况只是有送气和不送气的区别。例如：

以上所举的事例都是声母不同，而韵母、声调相近，保证了语音的相近似性，同时每对词语在语义上都有相关性。 例如“kɑ45”和“kha44”都有干的意思；“ɕi33”是“ɕha44”的结果；“pə45”和“phei45”都表示损坏的意思，同时“pə45”也可以作为“phei45”结果。

三、韵母屈折的构词方式

韵母屈折构词法即通过韵母的变化来表达相近或者相关的概念。韵母屈折构词构成的词汇声母相同、声调有时相同，有时不同。这是鹤庆白语中最普遍的语音屈折形式。在鹤庆白语中除了许多同源字是通过韵母的屈折变化来表达外，人称代词和否定词也是通过韵母的屈折变化的构词的构成方式来表达的。

（一）鹤庆白语人称代词的韵母屈折构词方式

汉语的人称代词比较单纯，一般没有主宾格之分，表示复数时往往采用附加式附着一个词缀“们”来表示，白语的人称代词却不一样。白语的人称代词不仅有数的区别，也有格的区别。第一、二、三人称的代词都有明确的表示主宾格和领格的代词，单数形式和复数形式之间也不是简单的附加词缀。白语人称代词的主宾格和领格之间，单复数之间都是用内部屈折的构词方法来构词的。鹤庆白语人称代词也不例外。

从上表可以看出，人称代词主宾格、领格和复数形式之间是整齐的对应关系。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代词的主格或者宾格的韵母都是舌面后的高元音，声调都是33，（只有表示敬称的 “您”ȵi45除外），变为领格的时候元音稍有不同，但是声调都是45，复数形式的主要元音都是a，声调都是45。而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代词的主格或宾格、领格和复数形式之间的对应关系更加紧密。第一人称代词的三种形态声母都是ŋ，区别只在韵母和声调，第二人称代词也如此。第三人称代词三种形态都是零声母音节，并且三个元音之间也是关系密切，我们可以这样认为：鹤庆白语人称代词的构成是通过韵母的内部屈折构成的。

（二）鹤庆白语肯定动词和否定动词的韵母屈折构词方式

白语动词肯定形式和否定形式之间并不是简单地在肯定形式之前加上否定副词构成动词的否定形式，而是通过韵母的屈折变化来构成动词的否定形式。例如等。事例显示肯定动词的元音一般是前元音，而否定动词的主要元音则一般是u或者与u同位的后元音。

王峰先生也曾指出：“白语否定词的构成实际上是语音交替的屈折变化，肯定词和否定词之间的关系总体上是非圆唇元音和高圆唇元音u、y或介音是u、y的复元音的交替变化。可以推断，高圆唇元音化是古代白语表示否定意义的一个屈折手段。”[3]30鹤庆白语中有为数不少的一部分动词的否定形式主要就是通过语音内部屈折的语法手段构成，一般是变主要元音为u（或者与u同位的元音），或者加元音u，或者变元音i为元音y。例如：

部分助动词否定形式的构成也是通过加元音u或者变主要元音为u(或者与u同位的元音)或者变元音i为元音y的内部屈折手段构成。例如：

（三）其他

除了人称代词和否定词外，在鹤庆白语中通过韵母的屈折变化构词的词语也都是（同族）同源字。例如：

以上所举事例，“kə33”和“kv33”都有是影子的意思；“ti45”和“ta45”是两个与手有关的动作；“pho33”和“phə44”是离析事物的两种方式；“kə33”表示时间久，“ku33”表示年纪大，二者有因果关系；而另外两组词语thei44和tha44、kɑ42和kə21都是表示他动和自动的两组词。

四、声调屈折的构词方式

声调屈折即通过变调来表示语义相近或者相关的概念。声调屈折构成的词一般声母和韵母完全相同，这也是鹤庆白语较为普遍的语音屈折构词形式。例如：

以上所举各组词语声调不同，声母、韵母完全相同，语义的相关性也较为明显。例如：“tshu33”是“tshu45”的结果；“phu45”和“phu33”都有向外喷洒的语义；“kv42”和 “kv33”是两种相近的动作；“phu45”和“phu33”表示分别自动和他动；“ji45”和“ji42”分别指衣服和与衣服有关的动作穿衣：“zu33”和“zu21”也是表示自动和他动的两个动词。

五、声韵调的综合屈折变化形式

在实际的语音屈折变化中，并不是仅仅只是声母屈折、韵母屈折、声调屈折等某一个单一要素的屈折变化。有时也会有两个或者三个要素的综合变化的屈折形式。

（一）声母和韵母屈折变化构词

即语义相关语音相近的同源字声调相同而声母和韵母都有所不同。例如上面所举的ɕha44（杀）和ɕi33（死）、pə45（裂）和phei45（撕）、su33(少)和shei33(小)等。

（二）声调和韵母屈折变化构词

即语义相关语音相近的同源字声母相同而韵母和声调都有所不同。例如上面所举的kɑ42(排水)和kə21(滴水)、pho33(劈)和phə44(割)等。

（三）声母和声调屈折变化构词

即语义相关语音相近的同源字韵母相同而声母和声调都有所不同。例如上面所举的kɑ45（干）和khɑ44（渴）、kv33（蛇）和lv44（龙）等。

（四）声韵调的综合屈折变化构词

即语义相关语音相近的同源字声母、韵母、声调都有所不同。例如上面所举的ɕha44（杀）和ɕi33（死）等。

六、结语

语音屈折构词形成的一般是同源（同族）字，而同源（同族）字在语义上都存在相同或者相近的密切关系，这是它们同出一源的基础，同时又存在一定的差异性，这是产生同源字的根本原因。在鹤庆白语中，具有语音内部屈折关系的同源字之间的词义关系除了以上所提及的相关联外，主要还有施受关系、因果关系、自动和使动关系、相对或者相反关系等等。这些语音具有内部屈折关系的词的语义关联是不容忽视的客观存在，它们也是鹤庆白语语音内部屈折构词方式的有力的佐证。汉语中具有语音屈折关系的这些词语中同样具有语音和语义的相关性，由此我们也可以探视到白语与汉语的密切关系非同一般。同时也说明语音屈折构词是汉藏语系语言共有的构词方式。而鹤庆白语的人称代词、肯定动词和否定动词之间语音屈折关系则可以看做是鹤庆白语与汉语在语音屈折构词方式上的不同，也可以说明语音屈折构词方式是鹤庆白语中较普遍的一种构词方式。

[1]徐世璇.汉藏语言的语音屈折构词现象[J].民族语文,1996(3).

[2]王力.同源字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3]王峰.试论白语的否定词和否定表达方式[J].大理学院学报,20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