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图书馆重组综述

王伟

哈佛图书馆重组综述

王伟

2012年初，哈佛图书馆系统宣布重组，将之前各自为政的73座图书馆整合为一个统一的图书馆。文章综述美国哈佛图书馆重组的背景、工作重点和新的组织结构，为21世纪我国高校图书馆职能转变的研究提供参考。

哈佛图书馆 重组 综述

哈佛图书馆(Harvard Library)是世界上规模最大、藏书数量最多的大学图书馆，馆藏文献超过1700万册，图书馆员930人(2012年初)，同时也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图书馆，建立时间长达370多年。但是在2012年1月，哈佛大学高层宣布图书馆重组，改变已经延续几个世纪的传统制度，建立新的组织结构，一时间在美国图书馆界掀起轩然大波。此外，图书馆重组需要削减雇员数量，而哈佛大学高层在重组过程中又与图书馆工作人员缺乏必要的沟通，导致图书馆工作人员人心惶惶，进而导致哈佛大学校园内爆发了一连串引人侧目的反裁员抗议示威活动。

哈佛图书馆是美国乃至世界上最大的大学图书馆，这一点众所周知。如果连哈佛图书馆都开始重组和裁员，其他名声不那么显赫，馆藏不那么丰富的大学和本专科院校图书馆又将何去何从？这是一个严峻而现实的问题，而要研究这个问题，就应先了解哈佛图书馆的过去和重组过程。

1 重组背景

虽然哈佛图书馆通常被视为“一个”大学图书馆，但它其实是一个由73座图书馆构成的图书馆系统。在这个系统中，哈佛各图书馆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院校图书馆(共10座)，分别隶属8所学院；第二部分是文理学院图书馆(共57座)，其中包括哈佛学院图书馆(Harvard College Library，由11座大型图书馆构成，馆藏文献超过1100万册)、系图书馆(Departmental Libraries，15座)、学生宿舍楼附属图书馆(House Libraries，13座)，以及特殊性质的图书馆、职能部门附属图书馆和研究型图书馆(Special，Office and Other research Libraries，18座)；第三部分是哈佛中央管理机构图书馆(共6座)，包括哈佛大学图书馆(Harvard University Library)、文艺复兴研究图书馆(Berenson Library/Biblioteca Berenson/Library of Villa ITatti)、阿诺德植物园园艺图书馆(Arnold Arboretum Horticultural Library)、发展办公室图书馆(Development Office Library)、尼曼基金会图书馆(Nieman Foundation Library)和财产信息图书馆(Property Planning Information Research Center Library)。

这73座图书馆位于56座建筑中，一些较小图书馆设立于大型图书馆的馆舍内部。这些建筑绝大多数(54座)都在位于剑桥和波士顿的哈佛校园内，但有两座建筑分别是在华盛顿(敦巴顿橡树园研究图书馆 Dumbarton Oaks Research Library)和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文艺复兴研究图书馆 Berenson Library/Biblioteca Berenson/Library of Villa I Tatti)[1]37。

必须注意的是，国内外媒体在提到哈佛图书馆时经常使用的“哈佛大学图书馆/Harvard University Library”这个称呼其实是很不妥当的。毕竟哈佛大学不但有一个哈佛大学图书馆(Harvard University Library)，还有一个名称相似的哈佛学院图书馆(Harvard College Library)。哈佛大学图书馆包括了哈佛文献存储中心(Harvard Depository)、哈佛大学档案馆(Harvard University Archives)、图书馆数字化建设部(Library Digital Initiative)、信息系统办公室(Office for Information Systems)、学术交流办公室(Office for Scholarly Communication)、开放馆藏规划部(Open Collections Program)、大学事务记录管理处(Records Management Services)、韦斯曼文献维护中心(Weissman Preservation Center)和图书馆员信息服务处(Staff Resources)这9个职能部门。哈佛大学图书馆主要负责为各图书馆提供公共服务和技术支持，并协调统筹图书馆之间在业务和学术上的合作，但本身并无图书馆[2]。而哈佛学院图书馆则由魏德纳图书馆(Widener Library)、哈佛艺术图书馆(Fine Arts Library)、哈佛-燕京图书馆(Harvard-Yenching Library)、霍顿图书馆(Houghton Library)、拉蒙特图书馆(Lamont Library)等11座大型图书馆构成。哈佛学院图书馆(Harvard College Library)是哈佛图书馆系统中最大的一个单位，馆藏文献超过1100万册，占整个哈佛图书馆系统馆藏总量的64%以上，可以说是哈佛图书馆系统的主体[3]。即是说，哈佛大学图书馆和哈佛学院图书馆都分别只是整个哈佛图书馆系统的一部分，因此在名称上不宜用哈佛大学图书馆指代整个哈佛图书馆系统。对于这一点如不加以澄清，很容易引起各种误解和误用。

哈佛各图书馆从各自所属院系、部门和机构获取经费并受其管理，互相之间基本没有主馆和分馆的区别(也有例外，比如哈佛医学院和肯尼迪政治学院就都拥有一个下辖分馆的大型图书馆)。由于各馆关系复杂(比如隶属文理学院的15座系图书馆中有10座位于魏德纳图书馆内，但却并不归魏德纳图书馆管辖)，并且在包括管理、流通、资金、IT服务、馆藏采集和分类编目等各方面的工作均自主进行。这种各自为政的特点导致了管理混乱、资金浪费、馆藏资源重复建设、交叉学科缺乏相应馆藏，以及机构分散难以在与不断涨价的出版商谈判时形成合力等各种问题。由于大部分图书馆独立运作，因此常常存在不同甚至矛盾的工作制度、政策和标准，为图书馆之间的合作增加了难度。

除此之外，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学图书馆，哈佛图书馆的资金利用率却不高。哈佛大学校长福斯特(Drew G.Faust)和教务长加伯(Alan M.Garber)在2012年2月发表的校园公开信中指出，哈佛大学每年在图书馆方面投入的经费占年度总预算的3.3%(哈佛图书馆2010年的预算超过1.6亿美元)，而其他大学图书馆的经费平均只占年度总预算的1.9%。同时根据图书馆改革实施工作组(LIWG，Library Implementation Working Group，详情见下文)的分析，哈佛图书馆只有29%的预算被用于添置馆藏资源和器材，而其他大学图书馆在这方面的支出平均占预算的41%[4-5]。

受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影响，哈佛大学面临巨大的财政压力。截至2009年6月30日，哈佛大学获得的募捐资产(Endowment Asset)在一个财政年度(2008-2009)中猛降30%，这迫使哈佛大学不得不将一座已经打好地基的大型科研设施的建设停工[6-7]。财政压力导致图书馆经费不断被削减，而各图书馆错综复杂且各自为政的关系又严重影响了在减少支出和提高资金利用率方面的努力。面对这种情况，哈佛大学高层逐渐意识到，哈佛图书馆系统延续几个世纪的传统运行模式在21世纪已经显得不合时宜了。

2 初步调研

2009年2月27日，哈佛大学教务长史蒂文·海曼(Steven Hyman)宣布成立一个以自己为首的19人特别工作组(Library Task Force)，在有关专家协助下，分别从馆藏、技术、科研与教育、图书馆作为公共活动空间的作用这四个方面调查哈佛图书馆的现状，为将来图书馆的改革作准备[8]。

2009年11月12日，特别工作组发表了调研报告。报告中说：“哈佛大学各图书馆高度分散并且充满内部矛盾的运行模式，在世界级名牌大学中是个独一无二的特殊现象。虽然哈佛大学各图书馆被视为一个整体，即哈佛大学图书馆(Harvard University Library)，但构成它的73座图书馆中绝大多数都只从其所属院系和部门获取经费并也只接受其管理。而现在这种图书馆运行模式只会使哈佛大学继续固守古老的陈规，而不是为了顺应21世纪的新需要而发展出新的优势和更加灵活的组织结构。”[1]3

2.1 图书馆改革的必要性

哈佛大学各图书馆高度分散和各自为政的特点是哈佛大学在几个世纪的漫长发展中逐渐形成的，特别工作组在报告中阐述了这个特点所导致的一系列有待改善的问题，主要包括：

2.1.1 制度落后于时代

图书馆各自为政的运行和管理模式妨碍了其在面对时代发展和技术进步所带来的挑战和机遇时及时做出更加灵活和富有远见的反应。在网络技术迅速发展，学科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的21世纪，哈佛图书馆各自为政反应迟钝的运行模式已经不能满足新时代学术研究的需要了。

2.1.2 难以适应新时代的新需要

图书馆各自为政导致其难以对新时代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需要做出及时有效的调整，比如专著和期刊价格的不断上涨；馆藏文献(无论纸质的还是电子的)不断增加的流通成本；美元贬值导致的外文文献价格上涨；扩展新研究领域的需要；当今和未来哈佛学术界对于纸质文献和电子文献需求量的爆炸性增长；面对不断增长的跨学科跨专业信息服务的需要等。

2.1.3 IT建设混乱，缺乏统一标准

图书馆各自为政导致其IT系统常常存在各种差别，缺乏统一的标准和良好的兼容性。这就使得哈佛各图书馆的馆际网络合作困难重重，效率低下。在哈佛大学内部尚且如此，在涉及到校际图书馆合作时问题自然更加严重。

2.1.4 协作困难，难以协调部门利益与整体利益

分散和各自为政的特点导致图书馆之间难以展开高效的合作并平衡部门与整体的利益。即使有多个图书馆试图合作，却仍然会在独立性和决策权的问题上耗费过多时间和精力(例如，在2009年在与某重要科技期刊发行商的一次谈判中，牵涉到了22个图书馆，前后花费了4个月的时间)。即使最终能达成一致，各图书馆也仍需更多地考虑自己所属院系部门的利益和需要，而不是共同利益和需要，那通常又关系到哈佛大学的整体利益。

2.1.5 效率低下

图书馆的各自为政影响了工作效率和资金利用率。对工作效率和经费利用率的改进是未来哈佛图书馆改革中尤其重要和迫切的内容，如果在这方面的改革失败，将可能导致哈佛图书馆的衰落，并对哈佛大学的行政管理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2.2 哈佛图书馆改革重点

针对上述问题，特别工作组列出了哈佛图书馆改革的五个重点内容[1]6：

2.2.1 建立和实施更加集中化的管理体系

哈佛图书馆应当把服务职能，特别是在书库维护、文献保存、文献采集、分类编目和信息技术等方面的业务集中起来由专门部门集中管理，从而提高其工作效率和资金利用率。另一方面，图书馆在智力和学术领域的业务，比如与各所属院系、部门、机构相关的科研项目仍将保持原状照常进行，而服务职能的集中管理也有助于图书馆将主要精力集中到学术领域。

2.2.2 强化和优化信息与技术系统

哈佛大学各图书馆应建立更具鲁棒性、共享性的信息服务系统，使无论哈佛大学内部还是外部的用户都能更高效顺畅地访问资源和进行业务合作。哈佛图书馆的核心系统必须统一化、标准化，以满足校内和校外合作的需要。同时信息技术平台和系统应当便于修改，以适应各图书馆的具体情况，以及来自校园内部多变的需要。在强化和优化信息技术系统的过程中应注重新技术的应用，并且必须与哈佛大学的其他IT部门保持密切合作。

2.2.3 改善图书馆财务制度

哈佛图书馆的传统财务制度阻碍了其与哈佛大学其他部门在财务上的合作，常常出现为了某个或某些图书馆的部门利益而不顾哈佛大学整体利益的情况。为杜绝这种现象，各图书馆的财务管理应当集中统一进行。改革过程中要加强对图书馆资产的审查和评估，这其中包括对多个图书馆支出的分摊。

2.2.4 优化馆藏文献的采集和访问系统，建立统一馆藏制度

各图书馆应建立统一管理的馆藏系统，便于读者查询和获取。与采购文献，然后将其存放于馆舍里的传统模式相比，图书馆的工作重点应该是确保读者能顺畅地获取所需文献资源，而不一定必须拥有其所有权。图书馆可以通过购买商业数据库和电子出版物的使用权而更加快捷地为读者提供最新文献。除此之外，集中进行的馆藏建设也有助于在与不断涨价的发行商谈判时形成更大的合力，为哈佛大学争取更多的利益。同时对于学术交流和发布系统(比如面向全社会的开放访问服务)的强化也将是图书馆的长期工作重点。

2.2.5 加强与其他机构的合作

强化与其他图书馆和文化机构的合作，建立一个适应21世纪时代需要且具有可持续性的信息生态系统。这既包括对之前已有合作关系的机构(比如麻省理工学院)，也包括扩展新的合作伙伴(比如HathiTrust和DPLA)和支持新的校际服务(比如BorrowDirect)。哈佛图书馆的信息系统建设应当强化与合作机构的信息共享能力，以便哈佛大学的读者能便捷地访问校内和校外的学术资源。通过图书馆系统，哈佛大学将与外部合作者展开更加积极的合作，降低馆藏建设成本，增加实际可访问的文献资源。

2.3 成立改革实施工作组

特别工作组在报告中建议哈佛大学高层尽快成立一个图书馆改革实施工作组(Library Implementation Working Group，LIWG)，负责进一步的改革事宜[1]8。改革实施工作组在工作过程中应当与大学领导层、各院系和图书馆方面保持密切合作，针对上述五个重点领域展开更深入的调研，设计新的制度和组织结构并付诸实施。

按照报告中的建议，哈佛高层在2009年11月内就迅速完成了图书馆改革实施工作组的组建。工作组由8人构成，主席是哈佛神学院的戴维·兰伯特教授(David C.Lamberth)，另外7人都是行政主管，他们是哈佛学院图书馆馆长南希·科林(Nancy M.Cline)、哈佛大学图书馆馆长罗伯特·丹顿(Robert C.Darnton)、肯尼迪政治学院执行院长约翰·黑格(John A.Haigh)、哈佛商学院图书馆主管玛丽·李·肯尼迪(Mary Lee Kennedy)、哈佛文理学院管理与金融学院院长莱斯利·基尔文(Leslie A.Kirwan)、哈佛医学院运行与商业事务院长理查德·麦尔斯(Richard Mills)、哈佛法学院副院长约翰·帕尔弗雷(John G.Palfrey)[9-10]。

值得一提的是，2009年12月初，一封由超过100名教授签名参与的联名信被发给哈佛大学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G.Faust)、教务长史蒂文·海曼(Steven Hyman)和文理学院院长迈克尔·史密斯(Michael D.Smith)。这封联名信措辞激烈地抗议哈佛大学高层削减图书馆经费的政策，要求增加图书馆预算，同时还指责特别工作组在11月发表的报告中存在“严重的误导”，声称虽然图表中列出了近几年来图书馆支出的不断增加，但其数据却被“非正常”的短期注入资金所歪曲，并且也没有反映出十几年来一直存在的经费削减。从这个事件上看，哈佛大学部分教授对于特别工作组的报告似乎存在不同意见[11]。

3 新组织结构出台

改革实施工作组在2009年底就已组建，但在接下来几个月里都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进展。改革实施工作组被指进度缓慢。改革实施工作组主席戴维·兰伯特教授(David C. Lamberth)解释说，如果图书馆特别工作组在2009年底发表的报告只是对哈佛图书馆系统一系列问题的“诊断”的话，那么每周至少会晤两次的图书馆改革实施工作组要做的就是研究解决方案。他说：“特别工作组的报告中设想的是一系列分别针对不同问题的解决方案，但当我们进一步研究时才发现，这些问题其实互相牵扯，比当初看起来要复杂得多。”[12]

改革实施工作组成立一年之后的2010年12月10日，哈佛大学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G.Faust)正式任命了一个图书馆理事会(The Harvard Library Board)，作为哈佛图书馆重组的责任机构和重组后的行政领导层[13-14]。图书馆理事会由11名成员构成，包括作为主席的教务长史蒂文·海曼(Steven Hyman)。6人常任(除史蒂文·海曼以外的另5人均是行政主管，且都是LIWG成员)，非常任的5人以3年为周期轮换(来自3个主要学院和8个较小学院)。12月20日，图书馆理事会任命曾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参与过大英图书馆重组的海伦·珊顿(Helen Shenton)为第一任执行馆长[15]。

接下来是针对图书馆新组织结构的进一步筹划和设计，在此期间，教务长史蒂文·海曼(Steven Hyman)辞去教务长一职，在2011年4月15日正式将职位转交给艾兰·加伯(Alan M. Garber)[16]。

2011年9月28日，哈佛图书馆理事会终于对外公布了机构重组计划和新的图书馆组织结构[17]。为此哈佛大学新任教务长，同时也是哈佛图书馆理事会主席的艾兰·加伯(Alan M. Garber)发表校园公开信，信中说：“图书馆系统是哈佛大学学术活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早在我还是个本科生时就清楚这一点。当我作为教务长重返校园，福斯特校长第一次接待我时，关于重组图书馆以使其与我校在学术界的优越地位相配一事的重要性就是我们交谈的主要话题。我将致力于确保新的哈佛图书馆能成为21世纪研究型图书馆中的佼佼者。”[18]

在这个新的组织结构中，哈佛大学的73个图书馆将作为一个统一的哈佛图书馆的一部分接受图书馆执行馆长管辖，而执行馆长的上级是图书馆理事会和哈佛大学校长。组织结构方面主要包括两个重大变化：集中化的服务职能和关系组制度。

3.1 集中化的服务职能

重组后，哈佛各图书馆的日常工作不再由各馆独立负责，而是交给专门的职能部门集中管理，统一进行。这些新成立的服务部门中，与图书馆日常运作直接相关的几个部门如下：

(1)访问服务部：负责日常流通、文献传递、书库维护、藏书管理。其中包括以密集存储形式保存占整个哈佛图书馆文献总数45%以上的哈佛文献储存中心(Harvard Depository)。

(2)文献保存与数字成像部：负责馆藏维护与修补、数字化成像扫描(通过扫描纸质文献获得其数字文献副本)，以及文献资源的长期保存等。其中包括主要负责维护普通流通文献和对馆藏文献进行数字化成像加工的哈佛学院图书馆的馆藏维护实验室和数字成像部(HCL Conservation Laboratory&Imaging Services)，以及主要负责修补和维护各类珍稀文献和古籍善本的韦斯曼文献维护中心(Weissman Preservation Center)。

(3)信息与技术服务部：负责各图书馆的馆藏采购，数字馆藏资源建设，分类编目和文献元数据管理等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图书馆技术服务部(其与信息与技术服务部的区别，在于该部门负责为图书馆提供IT与网络技术方面的支持、维护和创新)、财务办公室、人力资源部和公关部等几个辅助性职能部门[19]。这项改革是2009年图书馆特别工作组在报告中所提出的重点内容之一，其目的是将各图书馆的日常工作交给专职部门集中管理，在提高管理效率的同时，使图书馆能把精力集中到学术活动中。

3.2 关系组制度

重组工作的另一个重大改革是关系组制度。各图书馆将根据馆藏内容、主题或服务领域等方面的特点被划分为5个被称为关系组(Affinity Group)的合作单位，它们分别是：

第一组：馆藏文献内容与实践紧密相关，比如法学、商业、政治、教育学等主题的图书馆。

第二组：以物理、化学和生命科学为主题，因常涉及相同的优先科研领域而能从合作中受益的图书馆。

第三组：以历史、人类学和社会科学为主题，因文献内容相似而能从合作馆藏建设与管理中受益的图书馆。

第四组：以文化和艺术为主题，馆藏各具特色，并且主要用于观赏和教学的图书馆。

第五组：保存特殊馆藏(比如古籍、手稿、档案或需长期保存的文献)，能通过合作加强文献可访问性的图书馆。

虽然如此，学生宿舍楼附属图书馆(House Libraries，13座)、职业参考信息图书馆(Career Reference Library，馆藏内容以学生在美国国内和国外实习、志愿者工作、求职和学术研究等方面的相关最新信息、通讯簿、指导手册、期刊等为主，馆藏不参与流通)、尼曼基金会图书馆(Nieman Foundation Library，隶属尼曼新闻业基金会)、发展办公室图书馆(Devolopment Office Library，馆藏文献主要包括名人录、社会记录、年鉴、以及哈佛大学的各类院系期刊等)、财产信息图书馆(Property Information Library，或称 Property Information Resource Center，馆藏内容以哈佛大学的建筑设施资料、地图、产权协议和财产历史记录为主，因为内容敏感，对馆藏文献的访问受到严格限制)由于其特殊性质而没有归入关系组体系中[20]。

在设计上，关系组制度将有助于贯彻实施校长和图书馆理事会的决策，有助于加强图书馆与所属院系在学术上的联系，以及图书馆之间的协作能力，并减少馆藏重复建设现象。

关系组主管经选举产生，由执行馆长正式批准任命。5个关系组主管与图书馆的其他职能部门主管平级，共同接受执行馆长管辖。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组织结构中，执行馆长管辖的是关系组主管和各职能部门主管，而不是各图书馆的馆长。关系组主管的主要职责是监督其所在关系组内各图书馆工作的进行，以贯彻图书馆理事会制定的，主要涉及馆藏建设、科研和教学等方面的方针和政策，并定期向图书馆理事会汇报工作情况，也负责协调各图书馆的组内合作、跨关系组合作以及与哈佛大学其他机构乃至外部机构的合作并确保其有序进行。

关系组主管并不负责管理组内图书馆的日常运作。他们无权制订或批准组内图书馆的工作和经费计划，在作出战略性决策时要得到组内图书馆的同意，并且无权否决图书馆所属院系、部门或机构的领导层对图书馆下达的命令。因此在关系组制度中，各图书馆在日常运作和行政管理上仍部分保持之前的独立性，向其所属的院系、部门或机构而不是执行馆长负责，以致力于相关领域的教学和科研工作[21]。

3.3 其他改进

除了组织结构以外，重组后的图书馆将在服务方面作出以下几个方面的改进[22-23]：

(1)建立更便利的借还制度，开通了对Borrow Direct的支持，支持不同学校之间的馆际互借和文献传递，使哈佛用户能更方便地查询和借阅包括宾夕法尼亚大学和耶鲁大学在内的多家知名大学图书馆的馆藏文献[24]。

(2)为读者提供比以往更加丰富的数字和网络信息资源，包括电子期刊、商业学术数据库、电子书、地图、影像、图片、音乐、录音等。

(3)加强对馆内珍稀文献和古籍善本的数字化保存，并加强数字扫描版的网络共享，其中包括在图书馆主页提供专门的数字化文献服务，以及向HathiTrust和DPLA(美国数字公共图书馆)这类致力于数字化文献共享组织捐献大量珍稀文献的数字化副本。

(4)与其他校内机构、其他学校图书馆和社会组织展开更广泛和更密切的合作，为师生读者和研究人员提供更加高效的信息资源访问服务。

总而言之，重组后的哈佛图书馆系统在管理制度、馆藏资源建设、读者服务等各方面被预期将为哈佛大学的广大学生、教师、校友、工作人员乃至全社会的读者提供更加便捷高效的服务和更好的用户体验[25]。

4 裁员风波

2012年1月19日，高级助理教务长玛丽·李·肯尼迪(Mary Lee Kennedy)和执行馆长海伦·珊顿(Helen Shenton)发表讲话，正式宣布哈佛图书馆重组[26]。无论这次重组会带来哪些变化，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哈佛图书馆将发生大幅度的人事和岗位变动。

由于经费压力，哈佛大学各图书馆从2009年就开始不断裁员，2009年底哈佛图书馆共有1200名工作人员，但到2012年初只剩下930人，即有超过22%的图书馆员在这段时间里被解雇[27]。因为之前几年的大量裁员，早在重组计划刚刚开始时各图书馆内部就已充斥着各种小道消息和对裁员的恐惧。虽然新的组织结构早已公布，但由于哈佛大学高层在策划重组的过程中一直缺乏必要的透明度和与图书馆基层的沟通(这一点备受指责)[28-30]，导致图书馆工作人员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岗位将发生怎样的变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被解雇。这种信息不透明导致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恐慌情绪不断蔓延，也为谣言提供了市场。

在1月19日的讲话中，执行馆长海伦·珊顿(Helen Shenton)只是含含糊糊地宣布将削减员工数量，志愿或非志愿裁员，一些岗位将发生变化，一些岗位将被取消。同时她还要求所有图书馆员在1月24日至2月29日内递交雇员档案，以便根据工作能力、特长和简历重新安排岗位，但除此之外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细节。哈佛图书馆公关部主管基拉·科普洛夫斯基(kira Koplowski)称所有图书馆工作人员都要重新申请岗位是“不准确的”，但她并没有对玛丽·李·肯尼迪(Mary Lee Kennedy)和海伦·珊顿(Helen Shenton)的讲话做出明确的解释和说明[31]。在第二天即1月20日，互联网上出现了哈佛图书馆将发动一次“图书馆员大屠杀”的谣言，声称所有图书馆工作人员都将被解雇[32]。这个谣言过于夸张，但仍在哈佛校园内和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各图书馆人人心惶惶，丽莎·卡珀(Lisa Carper)，一位在托兹尔人类学图书馆(Tozzer Library)工作的图书馆员的话反映了此时大多数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共同心声：“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担心可能会丢掉工作。”[33]

重组方案预定将在2月交由哈佛大学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G.Faust)进行最终审批，然后将正式实施。人们的忧虑不断加重，1月25日，20多名图书馆工作人员和学生聚集起来抗议裁员，而这只是一系列抗议示威的开始[34]。

2月上旬，哈佛大学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G.Faust)和教务长艾兰·加伯(Alan M.Garber)分别在8日和10日发表校园公开信，申明图书馆系统重组的必要性。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2月9日晚上，上百名抗议者聚集在霍尤克中心(Holyoke Center)门外，抗议哈佛高层大学裁减图书馆雇员数量[35]。2月12日，几十名参与旨在抗议美国经济政策，声援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占领哈佛”运动的学生宣布“占领”拉蒙特图书馆咖啡厅直到2月17日，期间大量抗议者聚集在拉蒙特图书馆(Lamont Library)门外抗议裁员[36]。但紧接着，2月13日，哈佛大学的人力资源部门突然要求约275名全职图书馆员—接近所有图书馆员的三分之一—“志愿”买断工龄(buyout)提前退休，并且必须在4月2日前作出决定。这些人的年龄普遍超过55岁，在哈佛图书馆至少已经工作了10年。买断金额为6个月的薪酬，工龄十年以上者每超过1年再增加两个星期的薪酬，总额不得超过该员工的年薪[37-40]。

无论抗议的声音如何强烈，裁员都是重组计划中势在必行的一部分。在3月27日的院系会议中，图书馆理事会进一步阐明了重组过程中的人事问题，教务长艾兰·加伯(Alan M. Garber)表示裁员数量取决于图书馆在重组后需要多少岗位，这需要与各图书馆、院系和有关方面协商解决[41]。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截至2012年10月，包括65名同意提前退休的全职图书馆员在内，哈佛图书馆雇员总数减少了12%[42]。

5 尘埃落定

虽然过程并不顺利，但重组工作基本上还是在按计划进行。新组织结构在8月1日正式投入运行，新的官方主页在9月18日启用，增加了读者访问各图书馆的便利性并提供了数字文献馆藏访问服务[43]。历经数年调研和筹划的哈佛图书馆重组至此宣告全部完成。

在之前几个月中，哈佛图书馆改变了三个多世纪以来的传统制度，建立了新的组织结构，进行了大幅度的岗位调整，并裁减了至少12%的雇员，一切都是为了“减少支出，提高效率”这个被反复强调的目的。在2009年图书馆特别工作组刚刚发表调研报告时，当时的教务长史蒂文·海曼(Steven Hyman)曾表示，这次重组“更多的是为了要提高图书馆的运行效率而不是减少支出”[44]，但这最终还是没能兑现。

哈佛图书馆的重组从一开始就存在反对和争议，那么重组到底是否真正达到了预期效果？这仍需时间和实践的进一步检验。也许此时引用哈佛大学图书馆(Harvard University Library)馆长罗伯特·丹顿(Robert C.Darnton)在2009年史蒂文·海曼(Steven Hyman)刚刚组建特别工作组开始调研时说过的一句话最能说明哈佛图书馆当前的情况：“我们正处于图书馆历史的转折点上，却仍不知它究竟将转向何方。”

6 结语

哈佛图书馆的重组在2012年第三季度全部完成，纵观重组的整个过程，哈佛大学高层的基本目的始终都是减少成本和提高效率——要用比以往更少的经费和人力，提供与以往相同乃至更高的工作效率和服务质量。无论最终成效如何，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馆藏资源最丰富的大学图书馆，哈佛图书馆的重组对于全球高校图书馆界都具有重要意义。既然哈佛图书馆这样的业内翘楚都必须进行改革以适应时代，那么世界上其他高校图书馆是否也会被迫进行类似的改革？

从哈佛图书馆重组事件可以看出，当高校面临财政压力时，图书馆是首先被削减经费的部门之一。也许哈佛图书馆重组的根本原因是2008年金融危机给哈佛大学带来的巨大财政压力，但导致经费问题的不一定只有金融危机。美国研究型图书馆协会(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ACRL)的调查表明，美国大学图书馆的流通量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就一直在下降，其根本原因就是互联网的不断发展和普及[45]。互联网时代的读者拥有比以往更多的信息获取途径，在这种情况下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也就不那么必要了。高校图书馆的读者群体以在校师生为主，而这些人同时也是互联网普及率最高的人群(据统计，截至2012年底，在中国网民中学生占据的比例为25.1%)，因此借阅量下降的问题尤为明显。而借阅量的下降意味着图书馆作为一个服务部门重要性的下降，很可能进而导致经费削减。也许经费削减的形式和具体原因会有所不同，但也许只是时间问题。面对这种可能性，国内的高校图书馆必须做好相应准备，扩展服务职能，增加数字化馆藏资源规模，强化针对互联网用户和移动终端用户的服务能力，加强与其他图书馆和社会机构的合作，提高图书馆员的知识水平和业务素质，如此才能适应新时代的新需要。这不仅关系到图书馆本身的生存与发展，更关系到广大图书馆员的切身利益。

[1]Harvard Library Task Force.Report of the Task Force on University Libraries[EB/OL].[2009-11-12].http：//www.provost.harvard.edu/reports/Library_Task_Force_Report.pdf.

[2]http：//hul.harvard.edu/.

[3]http：//hcl.harvard.edu/libraries/.

[4]GARBER A.Letter from Provost Garber on the Harvard Libraries[EB/OL].[2012-02-10].http：//isites.harvard. edu/icb/icb.do？keyword=k77982&pageid=icb.page 492667.

[5]FAUST D.President Faust's Reflections on the Future of the Harvard Library[EB/OL].[2012-02-08].http：//isites.harvard.edu/icb/icb.do？keyword=k77982& pageid=icb.page492663.

[6]Harvard Magazine.President Drew Faust：“Still Harvard”[EB/OL].[2009-09-10].http：//harvardmagazine. com/2009/09/president-fausts-perspective.

[7]GROOPMAN S E.Science Complex Construction To Halt in 2010[EB/OL].[2009-11-11].http：//www. thecrimson.com/article/2009/12/11/allston-university-halt-construction/.

[8]Harvard Gazette.Harvard announcesLibrary Task Force [EB/OL].[2009-02-27]. http：//news.harvard.edu/gazette/story/2009/02/harvard-announces-library-task-for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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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f Harvard Library Reorganization

WANG Wei

At the beginning of 2012，Harvard library announced to incorporate its 73 separate libraries into one centralized library.This paper makes a review of Harvard Library reorganization，briefly introducing its background，focus，and new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in order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studies in functional transformation of Chinese university library in the 21stcentury.

Harvard library；reorganization；reviews

格式 王伟.哈佛图书馆重组综述[J].图书馆论坛，2014（1）：91-101.

王伟（1981-），男，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2010级在职硕士研究生，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助理馆员。

2013-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