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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墓志汇考》订补

2014-02-12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墓志文献

邹 虎

(西南大学 汉语言文献研究所,重庆 400715)

《五代墓志汇考》订补

邹 虎

(西南大学 汉语言文献研究所,重庆 400715)

《五代墓志汇考》一书对五代墓志做出穷尽性收集整理,对五代研究特别是历史方面的研究提供重要的资料补充,其价值不言而喻。但疏误之处难免,对其存在的误释、漏释、脱文、标点失当等问题略作考案,刊正其失并略呈数例于下,祈请著者及诸方家指教。

《五代墓志汇考》;释文;补校

由周阿根先生编著的《五代墓志汇考》(以下简称《汇考》)已于2012年由黄山书社出版面世。该书是又一部以断代为原则,全面、系统收集整理五代时期墓志材料的力作。全书收录五代墓志242方,对相对缺乏的五代史料而言是极为重要的补充,“为研究五代历史、语言、文化和探索唐宋的变革提供宝贵的第一手资料”[1]。每方墓志均列有完整释文,并于后加简跋或注解予以补充。然诚如著者所言,谬失之处难避。全书所收释文多于它处辑录辗转而来,又以《全唐文补遗》《全唐文补编》为主,而著者却似对此二书所载之文未加详审考校,依样照录,致原书错讹之处多原封不动地移居于此,影响了成书的质量。对于前之未见录文者,校者所释又多有待商榷之处,限于篇幅,兹择取十例敷衍成文,以呈教于周先生及诸方家。为行文方便,如非所需,本文所引《汇考》及其它著作墓志材料皆改为通行简体。

一、“皇考讳播,儒囿□身,公途入仕,继荣秩,叠领郡符,终于丹州防御史,累赠太子少师”

二、“由是早逄昌运,果契平生,乐道适时,雍□而处,放逸情抱,□灵既丰,家徒宁构,名利□□”

按:此句出自《汇考》第32页《孙公瞻墓志》,录文辑自《全唐文补遗》第七辑。句首“逄”字本有姓氏及“阻塞”二义,于此实“逢”之俗写。俗书“逢”作“逄”,南北朝石刻文献已见,如北齐《赵道德墓志》:“珪璋载挺,为桢为干。世属明夷,幼逢多难。”“逢”作,北周《步六孤须蜜多墓志》:“岂言西河女子,独见银台;东海妇人,先逢金灶。”“逢”作,据此当改为通行正体。细核原拓,句中所阙皆豁然可辨。“雍□”乃作“雍”,磨泐之处实为“容”字。“雍容”一词含“舒缓、从容不迫”之义,传世与出土文献皆常见其例。《孟子》:“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赵岐注:“视民如伤者,雍容不动扰也。”《文选·班固序》:“雍容揄扬,著于后嗣。”吕向注:“雍,和;容,缓。”[3]北魏《元绪墓志》:“不以时荣羡意,金玉渎心,雍容于自淂之地,无交于权贵之门。”唐《王仲墓志》:“历周隋而不变,贯松竹而莫改,雍容然绰有余裕。”②文中“乐道”“雍容”对举,皆形容志主放性悠游、怡然处世的高尚品行。“□灵”原作“灵”,其阙处显为“襟”字。“襟灵”即“襟怀,心灵”。唐·沉珣《授韦博淄青节度使制》:“文苑腾芳,儒林擢秀,襟灵旷远,风度详闲。”《房宝子墓志》:“襟灵爽澈,识晤沉远,兼古冶之勇,尽韩安之智。”此处“襟灵既丰”不辞,详校原拓,“襟灵”前竟脱“无污”二字,“无污襟灵”即指心灵纯洁无瑕。故此句当是正为:“由是早逢昌运,果契平生,乐道适时,雍容而处。放逸情抱,无污襟灵,既丰家徒,宁构名利。”

三、“胤及五世孙,皆荣门棨戟,位列朝班,□因世祖驱戎,公乃生于振武,公即诜相太尉真苗裔焉。”

按:此句出自《汇考》第101页《雷景从墓志》。“因”前所阙原拓作,显为“顷”字。俗书常将“顷”左部构件的短横上提,近乎与“页”的首笔平齐,为求简省,则短横又变作点画,与“以”字左部无异。此写法在魏晋石刻文献中已多见,北魏《穆纂墓志》作,《元晔墓志》作,《元崇业墓志》作,北齐《薛怀儁墓志》作。又如“倾”,北魏《元绪墓志》作,《元灵曜墓志》作,《元昭墓志》作。“顷”有“刚才,不久以前”之义,“因”即“因为”,因二词常连用,便凝聚为固定搭配,义为“之前因为”。这种连用当自唐始,前代文献中未见及此用法。唐《广弘明集》卷二十四:“顷因曜统独济,遂废兹任,今欲毗德赞善,固须其人。”[4]《刘梦得文集》卷十八:“臣本书生,素无吏术,顷因多幸,贵自丘园,累沐圣慈,骤居清贯。”[5]又如唐《权毅墓志》:“顷因门阀,入卫及廊,且侍奉于文□,宁见宽于武库。俄而敕选俪王姬。”《李举墓志》:“顷因中华草扰,避地江淮,混迹汩名,高道不仕。”后世文献用例甚多,兹不赘举。句中“振武”为唐方镇名,治所在单于都护府(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前因其先祖长期戍疆御敌,故志主乃生于边关之所。

四、“无何,左厢捉生,忽恣群狂勃乱,□火赞艺坊市,叫卫突□门,敬动宸严,□□士庶”

按:此处来源同上。文句中问题不少,现悉述于下。“火”前之阙原拓作,显为“纵”字。石刻中“从”繁体“從”的贯用写法便是将右上的“从”写作“”,而右下近写作“之”,时或省去“之”上一点,此乃因行草书影响所致。这类写法在魏晋南北朝石刻文献中俯拾即是,北魏《元思墓志》作,《元勰妃李媛华墓志》作,北齐《天柱山铭》作。而“纵”《吊比干文》写作,《元昭墓志》作,北齐《高百年妃斛律氏墓志》作。此形唐代仍广泛流行,较作者为多。“赞”拓本作,显为“焚”字之误。“艺”含“独特、美观”之义,“焚艺”当指暴徒焚烧华美之所。“叫”前一字拓本作,乃“连”字,为校者所脱。“坊市”即古代用作商品交易的呈方形且位于城中的固定场所,为人流汇聚之地。“坊市连叫”指位于坊市的百姓因火势蔓延危及自身而惊恐呼号的惨乱景象。“卫”原拓作,显为“冲”字之讹。“门”前拓本作,乃“水”字。“水门”此处指“临水的城门”,为乱贼所破。“敬”原拓作,显为“惊”字。“宸严”本谓“帝王的威严”,又可代指君王。“惊动宸严”是指暴乱势态严重,难以控制,影响甚大,以至惊扰帝君。后二字拓本作、,笔形、轮廓皆明,校者不识,故作阙。为半包围结构,实“敚”字之异体。“敚”即古“夺”字,强取、侵夺之义。《说文·攴部》:“敓,强取也。《周书》曰:‘敚攘矫虔。’从攴,兑声。”今本《书·吕刑》作“夺攘矫虔。”俗书“攴”常省作“攵”,历代承用不绝。《正字通·攴部》:“攵,攴字旁文,俗省作攵。从攴为正。”[6]故“敓”字或隶定作“敓”,后作“敚”。《康熙字典·攵部》引《篇海》谓“”同“”,《汉语大字典·攴部》则云:“,同敓。”[7]《干禄字书·去声》:“兑,上通,下正。”[8]故可知“”、“敓”二字断然无别,而字可收为“敚”字之异体。引例中同“”,亦为“敚”之异体。“敚”已识,其后一字则涣然冰释,乃“攘”字。“攘”有偷窃、强夺之义,二词义近故常连用。“攘”在此处丢掉自身形旁而左边另加“兑”部,结构与前字相称,乃因受“敚”字字形结构影响产生的类化现象。句中“士庶”代指百姓,“夺攘士庶”意谓暴乱分子胡作非为,抢掠百姓。据此,文句当勘正为:“无何,左厢捉生,忽恣群狂勃乱,纵火焚艺,坊市连叫,冲突水门,惊动宸严,夺攘士庶。”

五、“公之先代楸寄长安万年县小赵村”

按:此句出自《汇考》第127页《卢文亮墓志》,录文辑自《全唐文补遗》第七辑。“楸寄”不词,疑误。细核原拓,“楸”前实脱去一字,作,乃“松”字甚豁。“松楸”本松树、楸树之连称,因墓地多植,故以代称坟墓。南朝齐·谢朓《齐敬皇后哀策文》:“陈象设于园寝兮,映与鍐于松楸。”梁《伽耶墓志》:“惧薪火将催,松楸易落,是欲寄之贞础,胎此令名。”唐《魏国大夫人刘氏墓志》:“高原茂草,林薄回翔,瞻望松楸,咫尺茔阙。”又特指父母坟茔。此例“先代松楸”即指墓主双亲之坟。另如宋·洪迈《容斋续笔·思颍诗》:“(欧阳修)逍遥于颍,盖无几时,惜无一语及于松楸之思。”

六、“释褐秘校,次任小著作,旋戴豸冠,□升□□。俄迁左□小谏”

七、“历代清显,皆列□土茅,咸有令名,为时所重,积善余庆,贻焕子孙,派远源长,根深叶茂,传陈氏之家法,高于公之德门”

按:以上出自《汇考》第140页《左环墓志》。“咸”前二字原拓作、,乃“上”、“第”二字,《汇考》释作“土茅”,大误。俗书“”、“艹”混用不别,“第”常作“苐”。“上第”含“上等”、“第一”之义,此用法古文献中习见。《后汉书·梁冀传》:“其四方调发,岁时贡献,皆先输上第于冀。”李贤注:“上第,第一也。”唐·李华《赠礼部尚书清河孝公崔沔集序》:“关外诸侯,公为上第,由是分掌选署,仕进之族知劝焉。”唐《张骚墓志》:“曾祖外,齐以讨击南夷,考勋上第,诏授镇东将军,固世德之英灵,为人伦之宗匠。”《袁仁爽墓志》:“府君生而英奇,长而杰出,应制天阙,阅武王庭,擢为上第,拜左羽卫长上,转迁宁州麟宝府右果毅。”前句中“清显”为“清要显达”之义,与“上第”相应,乃指志主先代皆声名显要,秩居上等,且与后句顺然相承,文意通畅明了。“土茅”即“土阶、茅屋”,于句中则不知所谓。“贻焕”不词,“焕”拓本作,实“厥”字之讹。“贻厥”是处谓“留传、遗留”,语出《书·五子之歌》:“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孔传:“贻,遗也。言仁及后世。”后又可特指“传位”或“子孙后嗣”。“贻厥”古文献常见,以石刻文献为例,东魏《司马兴龙墓志》:“训奖家风,贻厥孙子。故克成嗣德,为世栋梁。”北齐《徐之才墓志》:“所履无杂,发言有章,清风令范,贻厥我王。”唐《张文母墓志》:“松筠在节,桑榆已昏,贻厥先则,垂裕后昆。”《元景墓志》:“于美德门,贻厥子孙,衮后昆兮。”

八、“復又出□镇垒,入堂□权,奖酬亟换于六卿,□陟旋踰于百揆,后曾董众,载有殊功”

按:此句出自《汇考》第248页《顾德昇墓志》,录文辑自《全唐文补遗》第五辑。“出□”原拓作“出”。“出”后一字虽漫漶不清,但轮廓尚存,当是“居”字。“出居”本迁居、移居之义,语出《诗·小雅·雨无正》:“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孔颖达疏:“昔尔从王都出居於郊外之时,谁復从汝作汝室也。”后引申指与父母分居。《后汉书·何敞传》:“其出居者,皆归养其父母,追行丧服。”李贤注:“出居谓与父母别居者。”石刻文献中“出居”一词又多表异地作宦或戍守边镇。北魏《元苌温泉颂》:“既历通显,朝望已隆。爰自常伯,出居分陕。”唐《萧慎墓志》:“出居百里,□□是种;专制一邑,清谨斯在。”《李蟾墓志》:“赞皇公自内庭领天宪,以风望当倚注之重旧矣,出居藩□凡三镇且十年,厚下之慈仁,服远之威功,播于声诗,刻在金石。”“陟”前一字拓本作,当为“迁”字。 “迁陟”犹升迁,《北史·艺术传·蒋少游》:“然犹骤被引命,以规矩刻缋为务,因此大蒙恩赐而位亦不迁陟也。”石刻文献如唐《于士恭墓志》:“公即迁调,方俟迁陟,命何不融,疾成不治。”《耿宗倚墓志》:“次适摄本州岛勾官扶风马源,公器济时,清名立己,骞搏在即,迁陟匪遥。”句中“奖酬”、“迁陟”同义复举,皆示志主名利显就。

九、“于是执事者乃□公珪符,拘于宋郡,左右劝以奔避淮泗,无蹈祸机,公以今皇帝曾非本心,独沮群议,及辱居缧绁,壮志不回”

按:上句出自《汇考》第257页《李重吉墓志》。“公”前所阙拓本作,校者不察,实“夺”字。“夺”繁体作“奪”,俗书常将“奪”上之“大”改写为“六”,如北魏《王君妻元华光墓志》作,《邢峦妻元纯阤墓志》作(参见《广碑别字》第640页)。时又分别在“大”的撇、捺两笔上赘点,如唐《任明墓志》作,《崔彦明墓志》作。而下部构件多又类化作常用构件“集”,且更为通行。如東魏《羊深妻崔元容墓志》作,唐《杨承福墓志》作(《广碑别字》第640页),《孔府君墓志》作(见《金石文字辨异》第848页)。后代石刻中常见其例,不消赘举。句中“珪符”即官印,揣上下文意,此处乃谓志主因兵败受累而丢官成囚。

十、“天成四年三月内,又蒙除冀州刺史,才临郡政,迥至人谣,远□去兽之名,别显来苏之化”

按:此句出自《汇考》第261页《商在吉墓志》,录文辑自《全唐文补遗》第二辑及《全唐文补编》卷一五六。句中阙处原拓作,文字上部虽泐蚀成块,但轮廓尚晰,乃“彰”字。“彡”作右边偏旁时,俗书常将底下的撇笔改易置向写成与中间一撇相对称的短捺,笔画省简,则由撇点变为捺点。如北魏《寇猛墓志》“彰”作,《元思墓志》作。“彡”部的这种形体演变方式也体现在与“彰”同结构的其它文字形体中,可成批类推。如“影”,北魏《元显儁墓志》作,《元天穆墓志》作。又如“形”,北魏《张正子为亡父母合葬立镇墓石》作,《常岳等一百余人造像碑》作。这种整齐划一的的部件演变形式表明汉字形体的发展变化并非是随意杂乱的,而是有据可循,可理可析,带有系统、类推的特性。“彰”此处乃“显扬、昭著”之义,即英名远播。“去兽”、“来苏”皆是用典,喻指官员清正廉明,克已奉公,受百姓敬仰。“去兽”源出《后汉书·宋均传》,是传详载东汉宋均任职九江太守期间惩戒贪官污吏,令其思进忠善,而使为民所患的暴虎相与东游远去之事。“来苏”语出《尚书·仲虺之诰》:“倏俎之民,室家相庆,曰:‘徯予后,后来其苏’。”文献中“去兽”“来苏”“驯雉”“悬鱼”“飞蝗”等常因喻指相同而对举。以石刻文献為例,如唐《郑州原武县令京兆王公墓志铭并序》:“奉公罔倦于駈鸡,洁己俄观于去兽。”“駈”疑当为“驯”字之误。《司马才墓志》:“德刑驭俗,礼让垂风,声华去兽之郊,政被来苏之□。”《宋在初墓志》:“更州则门传去兽,剖县德表悬鱼。”《刘益钱墓志》:“政溢飞蝗,化踰驯雉,金声玉振,水洁冰清。”又《路府君及妻陈氏墓志》:“呜弦理化,途谣去兽之风;制锦临人,境赖飞蝗之德。”《汉语大词典》收“来苏”、“悬鱼”、“驯雉”而不纳“去兽”、“飞蝗”,似未妥。

[注释]

① 本文所引魏晋南北朝石刻拓片字样及用例皆出于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校注》,线装书局,2008年。

② 本文所引唐代墓志用例皆出自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

[1] 周阿根.五代墓志汇考·徐时仪序[M].合肥:黄山书社, 2012:3.

[2] 许慎,撰.徐铉,校定.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2012: 75.

[3] 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Z].上海:汉语大辞典出版社,1994:386.

[4] 释道宣.广弘明集[A].高楠顺次郎,等.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2册[C].台北:中华电子佛典学会,2007.

[5] 刘禹锡.刘梦得文集[A].四部丛刊初编,上海涵芬楼藏武进董氏景宋刊本[C].上海:商务印书馆,1922.

[6] 张自烈.正字通[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6年影印本.

[7] 汉语大字典编委会.汉语大字典[Z].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5:1463.

[8] 施安昌.颜真卿书干禄字书[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 1990:40.

[9] 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A].四部丛刊初编.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C].上海:商务印书馆,1992.

[10] 仇兆鳌.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

(责任编辑、校对:郭万青)

The Revising of the Collection of Five Dynasty’s Epitaph

ZOU Hu

(Institution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Document,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The collection of Five Dynasty’s Epitaph has completely compiled the epitaphs during this period, which provides significant reference materials for the study of the Five Dynasty especially the historical research. The value is obvious. However, there are still some oversights. In presenting the misinterpretations and exploring the causes by using examples, the hope is to get more suggestions from the author and the other scholars.

the Collection of Five Dynasty’s Epitaph; interpretation; proofreading

H13

A

1009-9115(2014)03-0043-04

10.3969/j.issn.1009-9115.2014.03.011

2013-08-06

邹虎(1987-),男,湖北荆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古代汉语词汇及碑刻文献语言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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