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比兴笺》陶渊明诗注评议

张建伟，盛寅



《诗比兴笺》陶渊明诗注评议

张建伟，盛寅

（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陈沆《诗比兴笺》通过分析陶诗比兴和用典手法，揭示陶渊明忠于晋室，反对刘裕篡位的政治态度。陈沆笺诗的“以意逆志”原则在探索陶渊明思想情感、作品的主旨寓意方面有成功之处，但他有时过于求深，把并无深意的陶诗归为忠晋愤宋之作。

陈沆；《诗比兴笺》；陶渊明

清人陈沆《诗比兴笺》选笺了汉乐府诗、枚乘、苏武、李陵‍①，魏孔融、曹操、曹植、繁钦，晋阮籍、傅玄、潘岳、刘琨、郭璞、陶渊明，南朝鲍照、江淹、庾信，唐陈子昂、张九龄、王维、高适、李白、杜甫、韦应物、韩愈、李贺、李商隐等人的诗四百多首。陈沆作《诗比兴笺》的意图是用笺释《诗经》的方法，来笺释两汉、魏、晋、唐人的诗歌创作，从中体会作者的深意。他选择自认为属于“比兴”体的汉魏乐府与古诗以及六朝、唐代的五七言古诗作为笺释的对象。其笺释着重于对诗篇主旨的阐述和分析，而不是局限于文字的训诂考释，并遵循孟子“以意逆志”的原则，通过探寻作者的时代背景与生活环境，探索诗作本意。

陈沆在《诗比兴笺》中笺释了陶渊明的35篇诗与一篇赋，即《拟古九首》《述酒》《读山海经十二首》《咏荆轲》《桃花源诗》《读史述九章》《和郭主簿》《拟挽歌》以及《闲情赋》。在陈沆看来，这些作品是陶渊明运用比兴手法创作的代表作。那么陈沆对陶诗的解释是否有理呢？

一、陶诗之比兴

生活于晋宋易代之际的陶渊明，尽管不像魏晋易代之际的阮籍那样，在高压政治下惴惴不安，但是，对政治敏感问题还是不能直接在诗中叙述并抒发情感。因此，他用隐微的手法加以表现，在阮籍之后创作了微言政治诗文。陶渊明的手法之一就是陈沆所标举的“比兴”，陈沆在所选陶诗中认为有10首是使用比兴手法的。

比兴为中国诗歌传统的创作手法，《诗经》和《楚辞》早已为后世树立了典范‍②。刘勰《文心雕龙·比兴》解释说：“比者，附也；兴者，起也。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起情故兴体以立，附理故比例以生。比则畜愤以斥言，兴则环譬以记讽。”[1]601“记讽”一作“托讽”，刘勰所释比兴主要还是《诗经》中的通过譬喻起兴达到批评讽喻之意，陈沆看重的是比兴的托讽。

陈沆认为陶诗以比兴为特征的诗有《拟古九首》其九“种桑长江边”，其笺释曰：“此慨晋室之所以亡也。典午创业，本乏苞桑之固。五马南浮，复无磐石之安。”[2]68陈氏认为此诗讲晋室创业之初政权就不稳固，根基不牢则日久生患，最终亡国。陈沆将“种桑长江边”指为陶渊明蕴含晋宋易代之感是有道理的。陶渊明在东晋时的归隐主要是保持独立自由的人格，不愿意“心为形役”，到刘宋以后，则又包含有不仕篡弑之政权的政治意义。他不书刘宋年号，曾以委曲的方式表示了自己对刘裕篡晋的谴责，最突出的是《述酒》诗，另在《读史述九章·夷齐》等作品中也有流露，表明了自己不仕刘宋政权的态度‍③。

在陈沆之前，就有学者探讨“种桑长江边”一诗所蕴含的深意，宋人汤汉《陶靖节先生诗》卷四曰：“业成志树，而时代迁革，不复可骋，然生斯时矣，奚所归悔耶？”以为陶渊明此诗讲的是自己在世事变化之后的追悔。明人黄文焕《陶诗析义》卷四曰：“长江边岂种桑之地？为裕所立，而无以防裕，势终受制。”则把此诗的寓意归于刘裕篡晋。袁行霈认为这首诗为陶渊明自述之辞，“忽值山河改”，是讲世事环境变化；“本不植高原”，讲诗人自己择居不当，意谓生不逢时，又不善处世，所以难免困苦，是诗人自感身世之慨的诗篇‍④。仔细体会此诗，陈沆揭示出此诗为晋宋易代而发，是有道理的，他对“种桑长江边”比兴含义的解释也可备一说，为龚斌《陶渊明集校笺》采录。

历来对陶渊明所作《闲情赋》诠释不同，评价不一，有言情与寄托两说，言情说又有肯定与否定两种态度‍⑤。陈沆笺释曰：“《闲情赋》，渊明之拟骚……乃昭明谓为白璧之瑕。不但与所选宋玉诸赋，自相剌谬，且以闲情为好色，则离骚美人香草，湘灵二姚，鸩鸟为媒，亦将斥为绮词乎？国风《关雎》，亦当删汰乎？”[2]78陈沆首先认为陶渊明此赋是拟《离骚》之作，通过男女之情表达诗人深刻的政治情怀。他还通过批评萧统的观点来论证自己的说法。萧统认为此赋是言情之作而且是陶渊明唯一格调不高的作品，在《陶渊明集序》中作了批评：“白璧微瑕者，惟在《闲情》一赋。”萧统的看法不能成立，陈沆认为赋存在寄托是有一定道理的。现代学者多从此说，比如逯钦立《陶渊明集》。

二、陶诗之用典

除了陈沆标举的比兴手法，陶渊明政治微言诗歌的另一手法为用典，即通过古典隐含对时事的看法‍⑥，通俗地讲就是以古讽今。陈沆尽管没有像比兴一样明确提出用典手法，但他在笺释陶诗中多次分析了陶诗所谓以古典言时事的手法。

陶渊明《述酒》一诗历来争议颇多，难以定论，大多人认为陶渊明通过此诗寄托深切的寓意。这首诗兼有比兴和用典两种艺术手法，陈沆认为陶渊明正是借此讽刺刘裕弑君篡政。陈氏笺曰：“述酒一章，汤氏汉谓晋恭帝哀词是也……故哀诗托名述酒也。”他认同宋人汤汉的观点，汤汉《陶靖节先生诗》卷三在韩子苍与赵泉山的基础上‍⑦，提出《述酒》诗的创作背景是刘裕杀害东晋废帝零陵王，先用毒酒不成，再派人掩杀。汤汉笺释此诗，以揭示渊明之忠愤。陈沆在前人基础上笺释此诗，首句“重离照南陆，鸣鸟声相闻”，陈沆曰：“重离继照，兴南渡之再造。鸣鸟相闻，喻群彦之维持。”清人张谐之，近人古直、逯钦立等人都持相近的看法。“豫章抗高门，重华固灵坟”一句，陈沆笺释曰：“裕始封豫章公，恭帝废封零陵王，故以九疑之墓，喻禅位野死也。”意思就是暗喻刘裕篡弑，晋恭帝幽于零陵而后被弑。像明君舜一样不得善终，葬于他处。后人将舜帝陵又称为零陵，而晋恭帝被刘裕封为零陵王，这里的巧合正好被陶渊明作以暗喻，讲晋恭帝像舜帝一样不能葬于故地，正是陈沆所说的“野死也”。讽刺刘裕不仅篡位夺政，而且还弑君。“山阳归下国，成名犹不勤”一句，陈沆曰：“汉帝禅位，为山阳公，而犹获寿终，不至汲汲翦除，而今并不可得。至以万乘求为匹夫不得。”[2]69山阳公即汉献帝刘协，被曹丕逼迫禅位犹能获得寿终，而晋恭帝禅位却不能像老百姓一样生存‍⑧。

对于陶渊明的《拟古九首》，陈沆认为陶渊明很多篇章都存在以古讽今之意。比如其二“辞家夙严驾”，诗曰：“闻有田子春，节义为雄士”，田子春，指的是三国时期的田畴，田畴不顾个人安危，坚守忠义，为被害的主公刘虞哭泣祭奠，他还拒绝曹操的封赏，坚持自己的隐居生活‍⑨。陶渊明称赞田畴的“节义”，认为可以传扬后代。陈沆笺释此篇为“咏荆轲之旨”，不无道理。其八“少时壮且厉”，陈沆笺释曰：“首阳、易水，伯牙、庄周，公之位置在此二者之间耶。”[2]66他揭示出陶渊明对功名与节义的追求，对知己之渴望，也能探得陶公心灵深处之隐微‍⑩。

陶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孟夏草木长”为总论，陈沆选取了除第一首之外的十二首加以笺释。他将这十二首分为两部分，前七首为上篇，后五首为下篇。总括说是陶渊明“定哀微词，庄辛隐语。故托颂慕于前端，寄坎壈于末什”。认为陶渊明借《读山海经》来暗讽刘裕政权，诗中尽显隐语。这种用典可谓以仙讽俗。陈沆首先将前七章分为前四章后三章两部分，他说：“前四章思盛世之难见，次三章思明良之难遇也。”这些解释尚不偏颇，但是，陈沆笺释后五章得出的结论，诸如“诛强贼”“叹忠义”“贤士放弃，小人用事”等，认为陶渊明这五章完全暗讽当代刘裕篡位政权的混乱，就有些牵强附会了。比如其八“夸父诞宏志”，陈沆笺曰：“夸父邓林，功贻身后。喻宋武暮年，急图易代，二载即殒，徒为子孙之计也。”陈沆认为这首诗是讽刺宋武帝暮年急于图谋篡位，但是在位两年而亡。再如其九“精卫衔微木”，陈沆曰：“精卫、刑天，叹忠义也”[2]71，还是从忠义的角度解释，但是细细品味此诗“徒设在昔心，良晨讵可待”，可以感受到陶渊明是在悲悯精卫、刑天耗尽生命但徒劳无成，虽存有往昔之心，但良机难待，可能含有自己人生志向没有实现的感慨，而不是寓指什么“忠义”。

自汤汉解释《述酒》以来，历来品评陶诗的评论者多以为陶诗多有寓意，《读山海经》内容荒渺，更容易作多种猜测。包括陈沆之前的黄文焕、陶澍都有一系列从晋宋易代的角度所作的笺释，各家都认为陶渊明有所寄托，但对寄托的具体内容却莫衷一是，主要在于他们都没有把陶诗的典故与渊明生活时期的政治事件作严谨的比勘，找出其相似性，因此多出于臆测。正如袁行霈对此的批评：“如作谜语观之，求之愈深，离之愈远矣。”实际上，陶渊明阅读《山海经》并作诗，可能渗透着一些人生感慨，但不一定有深层的政治寄托。袁先生总结说：“其一曰：‘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明言浏览异书俯仰宇宙之乐趣，何愤慨之有？何深意之有？……元刘履《选诗补注》卷五：‘词虽幽异离奇，似无深旨耳。’‘愚意渊明偶读《山海经》，意以古今志林多载异说，往往不衷于道，聊为咏之，以明存而不论之意，如求其解，则凿矣。’此说最为通达。”[3]397

《桃花源记并诗》是陶渊明影响深远的作品，这篇散文连缀诗歌的作品尽管用了秦末商山四皓的典故，但很难用用典或比兴手法概括。《桃花源记》创作于陶渊明入宋之后的晚年‍⑪，经过多年的隐居生活，陶渊明将个人避世发展为集体避世，创造出一个没有君主、没有战乱、人人劳动、人人平等的理想社会，于污浊的现实世界中另辟一个天地。陈沆笺释曰：“经商山而怀绮、甪，傲南窗而晤羲皇。岂徒沾沾沧桑黍麦之感耶？殆将追箕颖，友鸿濛。超然物外，近乎道矣。”[2]73陈氏尽管含混的以“道”来概括陶渊明《桃花源记并诗》的主旨，但是他认为此篇作品不仅寓含着晋宋易代的感慨，而且在怀念上古社会之中描绘了自己的理想社会。这种见解比黄文焕的解释“当属晋衰裕横之日，借往事以抒新恨耳”更为深刻。

三、《诗比兴笺》之得失

魏源在《诗比兴笺》序中说：“自昭明文选专取藻翰，李善选注专诂名象，不问诗人所言何志，而诗教一敝。自钟嵘、司空图、严沧浪有诗品、诗话之学，专揣于音节风调，不问诗人所言何志，而诗教再敝。而欲其兴会萧瑟嵯峨，有古诗之意，其可得哉？”并提倡“诵诗论世，知人阐幽，以意逆志。”说明陈沆《诗比兴笺》意在探索诗人的志向、思想情感以及诗篇的主旨寓意。陈沆在《述酒》诗的笺释末尾也提到了“以意逆志”‍⑫，这是他笺释陶诗，乃至整部《诗比兴笺》一个总的原则。“以意逆志”是孟子提出的文学评论方法。孟子认为评诗不能“以文害辞，以辞害志”，就是不能以个别文字影响对词句的理解，也不能以个别词句影响对原诗本意的认识，应当用自己对诗意的准确理解，去推求作者的本意。

陈沆在诗歌笺释中贯彻了“以意逆志”的原则，比如，他笺释陶渊明《拟古九首》诗说：“古诗凡不止一章者，当合前后数章观之，乃可定作者之旨。”[2]66就是倡导从整体上把握诗意，而不是纠缠于个别字句。陈沆以“以意逆志”为原则，对陶诗有些篇章的笺释是成功的，比如《述酒》诗。但陈沆在“逆志”过程中有时求之过深，而没有达到孟子的另一个要求，就是魏源在《诗比兴笺》序中提到的“知人论世”。比如《拟古九首》其一“初与君别时”一句，一个“君”字，陈沆就牵扯到晋君。

陶渊明的微言政治诗赋是以比兴和用典作为表达真意的主要手法，对于其所用比兴手法，需要由喻象的特征联系特征相似的喻义，找到喻象和喻义之间的相似性，或找出景与情之间的生发关系，从而阐明其情意。陈沆认为《闲情赋》存在寄托的分析就深入切理。注释这类诗赋中的典故，关键就在于揭示出隐藏在诗文中古典下面的今典实指（时事），通过考察古典、今典的相似性，揭示作者所指时事和所表达的情感，也就是用以史证诗的方法。邓小军说：“以史证诗，是考察诗人的本事、诗中的时事或历史背景以释证诗歌。”[4]1以史证诗，与知人论世是相通的，了解了作者生活的时代，特别是对其影响甚大的政治事件，用史实来解释诗人的作品，才能揭示其深意。陈沆对《述酒》诗“豫章抗高门，重华固灵坟”等句的笺释就准确地揭示了诗句背后的史实。

陶渊明虽然在诗歌中通过古典字面、今典实指（时事）和比兴手法，隐微地表达自己的政治态度，但是，并非每一首诗都是如此。注释陶诗，首先要看诗歌的具体情况，采取适当的笺释方法。比如《拟古九首》，袁行霈认为，九首诗“除其九或许寓有易代之感外，其他八首均系古诗之传统题材，无关易代也……由此观之，未可轻易将此九诗统统系于宋初，首首坐实为刘裕篡晋而发”[3]319。这样分别对待才可以既能揭示陶诗的深意，又不会犯牵强附会之弊。

陈沆对陶诗从整体上有着较好的把握，他说：“读陶诗者有二蔽。一则唯知《归园》《移居》及田间诗十数首。景物堪玩，意趣易明。至若《饮酒》《贫士》，便已罕寻。《拟古》《杂诗》，意更难测。徒以陶公为田舍之翁，闲适之祖。此一蔽也。二则闻渊明耻事二姓，高尚羲皇，遂乃逐景寻响，望文生义。稍涉长林之想，便谓采薇之吟。岂知考其甲子，多在强仕之年。宁有未到羲熙，预兴易代之感。至于《述酒》《述史》《读山海经》，本寄愤悲，翻谓恒语。此二蔽也。”[2]76陈沆对解读陶诗的两种弊端有着清醒的意识，一种是忽视陶渊明的政治倾向，把他仅仅看作田园诗人。另一种是完全从不仕二姓的角度理解陶诗。但陈氏有时也犯了自己曾经批评过的解读陶诗的弊端，把许多并无深意的陶诗归为忠晋愤宋之作。

注释：

①所谓枚乘所作古诗，以及苏武、李陵诗，学术界多持怀疑态度，一般认为是东汉无名氏所作。

②朱自清《诗言志辨》：“《楚辞》的‘引类譬谕’实际上形成了后世‘比’的意念”，“后世多连称‘比兴’，‘兴’往往就是‘譬喻’或‘比体’的‘比’，用毛、郑义的绝无仅有。”

③参见邓小军《陶渊明〈述酒〉诗补证——兼论陶渊明在晋宋之际的政治态度及其隐居前后两期的不同意义》（《首都师范大学学报》2002年第1期）。

④参见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中华书局2003年版）。

⑤参见龚斌《陶渊明集校笺》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

⑥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将诂释诗章分为考证本事和解释辞句两类，他说：“前者乃考今典，即当时之事实。后者乃释古典，即旧籍之出处。”释证陶渊明“用古典言时事”，即陈先生所言以释古典“考今典”（《柳如是别传》上册第7页，北京三联书店2001版）。

⑦韩子苍、赵泉山的观点见宋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卷三。

⑧陈氏后二则的笺释本于明人黄文焕《陶诗析义》卷三。袁行霈认为“成名犹不勤”一句变化《逸周书·谥法解》“不勤成名曰灵”之成句。“灵”乃含有贬义谥号，恭帝虽以“尊贤让善”而谥曰“恭”，但从其甘心禅位而言之，亦犹成名不勤也。

⑨田畴生平见《三国志》卷十一。

⑩汤汉《陶靖节先生诗》卷四注：“伯牙之琴，庄子之言，惟钟、惠能听；今有能听之人而无可听之言，此渊明所以罢远游也。”

⑪参见赵夫青《陶渊明的“桃源理想”初探》（《山东师范大学学报》1982年第4期）。

⑫陈沆曰：“陈祚明谓此诗作《离骚》《天问》读，不必求解，岂非未逆其志欤！”

[1]范文澜．文心雕龙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2]陈沆．诗比兴笺：卷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3]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3．

[4]邓小军．谈以史证诗[C]//诗史释证．北京：中华书局，2004．

〔责任编辑 刘小兵〕

Comment on the Annotation of Poems of Tao in “Shibixingjian”

ZHANG Jian-wei, SHENG Yin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Shanxi 030006, China)

“Shibixingjian” of ChenHang reveals Tao Yuanming’s political position of being loyal to the Jin Emperor and against to LiuYu’s usurpation through metaphor and allusion in Tao’s poems. Chen’s work is to explor Tao’s thought and his poem’s metaphor. However, Chen makes a farfetched comparison by regarding a normal Tao’s work as a loyal expression to Jin.

Chen Hang; “Shibixingjian”; Tao Yuanming

2012-09-12

张建伟（1973―），男，山西太原人，副教授，博士。

I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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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261(2014)01−005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