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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化与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
——以建瓯挑幡为例

2014-02-12孙荣艾

体育科学研究 2014年2期
关键词:建瓯市大洲习俗

孙荣艾

(武夷学院体育教学部,福建 武夷山 354300)

从2000年到2010年, 10年时间内,我国有90万个村子消失了,一天之内就有将近300个自然村落消失,在这些消失自然村中包含众多古村落[1]。而古村落是农耕社会文明的重要载体,我国大多数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依托村落进行传承,一旦村落消失,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赖以生存的文化生态被破坏,使其失去了营养供应和发展空间,意味着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将随之消亡。十八大报告全篇提及城镇化多达七次,突出城镇化在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实践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因此,探索城镇化进程中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问题显得尤为迫切,这不仅是保持传统体育文化的多样性,更是为子孙后代留下极其珍贵的民族文化遗产。

建瓯挑幡原是福建省南平延平区城郊大州村村民纪念先人抗清义举仪式中必不可少的表演项目,由于社会的变迁,现已发展为福建省南平建瓯市特有的民俗表演项目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经历数次嬗变,由场域到区域,由村落到城镇,持续活态传承,为探索城镇化进程中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研究文本。分析建瓯挑幡习俗在城镇中被建构的过程,对探索城镇化进程中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问题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1 建瓯挑幡习俗的社会发展历程

相传建瓯挑幡习俗起源于明末清初时延平大洲村民的祖先崇拜活动。明末清初,郑成功父子在闽北迎唐王朱聿键入闽,组织抗清扶明大军,建瓯的大洲造船工人不少应征入伍。北征失败后,有些入伍造船的工人返回故里,为了表示抗清的决心,他们将带回的军旗高高地竖在村头。后来,清兵清村,砍倒旗杆,撕毁战旗,大洲村民不胜愤慨,于是把旗杆扶起,竞相擎持,逐渐演化为“挑幡”之举。每年逢年过节或是大的庙会,都要进行类似的活动,一直流传至今[2]。

民间文学真实地反映了广泛的社会生活,总结了劳动人民在生产劳动、社会斗争中丰富的经验。建瓯挑幡习俗起源的民间传说来自大洲村民世代的口口相传,笔者认为较为可信。首先,根据史实,郑成功确实跟随隆武帝朱聿键进入闽北抗清,历时八个多月,延平还一度成为南明隆武政权的政治、军事中心。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延平大洲村既是郑成功水军军营水寨,也是当时重要造船基地之一。为了扩充兵员,在大洲招募不少村民、船工,有的后来成为郑成功舰队的骨干力量;其次,自1646年清军入闽后的十多年里,闽北的抗清运动活跃,战事极其频繁。清顺治五年(1648年)清军再取闽北时,建宁府(今建瓯)、延平府抵抗强烈。清军攻破建宁府城之时,实施了最为血腥的“屠城”政策,二、三十万人遭到屠杀,其惨烈程度不亚于“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因此清军进入延平大洲等村进行镇压抗清民间活动是基本可信的;再次,福建民间信仰发达,有“无庙不成村,无村没有庙”之说,对有德于当地的历史人物或传说中的人物建庙祭祀的传统,在祭祀仪式中舞动旗杆敬神娱神符合当地的祭祀习惯。

据说清兵进村砍倒旗杆,撕毁战旗发生在农历正月廿四日,在这之后,为了抒发报国信念和纪念先辈们的英雄壮举,每逢这天,大洲村民都要举行隆重的纪念仪式。村民们敲锣打鼓,打出“隆兴祖降”横幅,在村落里巡游,边走边舞动大毛竹装点的旗杆,并取名曰“接龙脉”, 意为远征还乡的壮士传宗接代,荫翳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农历正月廿四日成为大洲村最为重要的民俗节日,颇受人们青睐,其热闹程度甚至超过正月初一。

解放后,国家推行社会主义三大改造,至上世纪60年代,原大州村私人造船厂陆续合并成立建瓯造船厂,多数村民离开大洲村,搬迁到百里外的建瓯县,成为公有制企业建瓯造船厂工人。至此,因社会的变迁,传承了近300年的 “挑幡”习俗在大洲村销声敛迹。

上世纪70年代,当时建瓯造船厂厂长邓润祥和厂工会主席吴学明,以及陈维瑞等一批老造船工人,年青时就曾受到先辈的熏陶,对挑幡情有独钟,且表演技艺高超。为了能传承这项文化遗产,他们在闲暇时常聚在一起练习挑幡。在挑幡骨干的带动下,先后吸纳了一批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女工人加入,至此,厂里组织了建瓯有史以来第一支挑幡队,共有男女老少20多人。厂里为了能稳定挑幡队和鼓励更多的职工来参与练习挑幡,把练习挑幡作为上班时间,且每天补助每人0.8元钱。在这一政策的激励下,到了八十年代,造船厂挑幡队伍扩大到30多人。特别是女子练习者的加入,开创了女子练习挑幡的历史先河。这支挑幡队经常受邀参加建瓯市一些重大庆典活动,如正月十五踩街活动、东岳庙庙会等,逐渐成为建瓯市一项民俗文化名片,这就是“建瓯挑幡”名词的来历。在这种背景下,造船厂挑幡活动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搞得如火如荼,原大洲村挑幡习俗在异地建瓯市得到重生和振兴。

进入九十年代,国家进行国有企业改革和产业结构调整,导致建瓯造船厂下马,活跃了20多年的造船厂挑幡队也随之解散,挑幡活动一度中断。

1994年,由陈泉成等退休工人组织创办的建瓯市“老来乐”传艺协会成立,原造船厂下岗的一批挑幡好手大都加入“老来乐”传艺协会,使该协会的挑幡名声一时大振,队伍不断壮大。在此之后,建瓯市挑幡艺术团体异军突起,形成多家争鸣的竞争格局,有“老来乐”传艺协会、建瓯挑幡艺术团、建州技艺团、建瓯女子挑幡艺术团等。2000年后,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国家、省市等有关专家指导和帮助下,对建瓯挑幡进行艺术创新,主要采用具有建瓯乡土气息的伴奏音乐,动作套路重新编排等,使挑幡表演动静结合、刚柔相济、声情并茂,更具艺术感染力。建瓯挑幡先后荣获中国民间艺术节表演赛金奖、全国民间绝技绝艺展演金奖等荣誉,多次应邀在全国各地大型文化活动中表演,真正实现由街头杂耍向舞台艺术的飞跃,成为建瓯的民间艺术品牌[3],2008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

2 建瓯挑幡习俗的文化变迁

2.1 从村落到城镇——建瓯挑幡习俗文化空间范围的变迁

建瓯挑幡源于南平市延平区大洲村村民祖先崇拜仪式中的挑幡习俗,在大洲村传承了近300年。挑幡习俗根植于这块热土,世代相传,一直处于自由传承中,其承载的文化功能满足了好几代大洲村民的需求。可以说,村落是大洲挑幡习俗依附的母体,几百年来,为其提供营养供给和发展空间。因社会变迁,解放后,大洲挑幡习俗从特定的场域既村落迁移至现在的建瓯市市区。当今,挑幡习俗因传承主体的整体移民,已在“原生态”之地——大洲村销声敛迹。

大洲村挑幡习俗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发生空间范围迁移原因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因社会变迁,挑幡习俗传承主体发生迁徙。另一方面是传承主体的文化自觉。传承主体的文化自觉内在动力源于大洲村移民社群祖籍历史记忆和本土历史记忆的传承延续和反复强调,外在表现通过这些熟知的习俗展演,在彼此熟悉的共同祖籍地集体历史记忆交流中找到共同的群体认同感。

2.2 从祭祀到生活——建瓯挑幡习俗的功能变迁

大洲村祖先崇拜中挑幡仪式的产生,是基于村落传统社会由血缘和地缘社会组织构成的紧密共同体,定期举行的祖先崇拜仪式可为强化村落共同体团结意识,为村落文化认同和凝聚力提供了有效途径。挑幡是民间信仰的载体,具有敬神娱神功能。随着社会的变迁,建瓯挑幡的传统功能已发生改变,原来以祖先崇拜为核心的民间宗教信仰特征被淡化,教育、文化传承及健身娱乐功能凸显。目前,建瓯挑幡艺术代表性节目《同庆》“就是以当年的英雄事迹为线索,结合当代社会特点,歌颂郑成功解放台湾后,海峡统一,到处呈现一派欢乐祥和的动人景象。”[3]在当前海峡两岸尚未统一的现状下,观众在欣赏精彩挑幡表演同时,无疑在潜移默化中进行一次爱国主义教育,激发了广大观众的爱国热情。其次,建瓯挑幡作为民俗体育项目进入建瓯市部分中小学校体育课,起到了体育教育的功能。

建瓯挑幡的健身娱乐价值主要表现为:首先,成为部分建瓯市民娱乐和健身方式。挑幡艺术团成员来自各行各业,他们参加挑幡练习和表演完全是兴趣和业余爱好,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丰富生活和实现自身价值为目的。其次,挑幡表演为观众带来快乐的观赏体验。在有关专家指导和帮助下,挑幡节目编排更具专业水准,配乐更具地方特色。加上这些民间挑幡艺术团平时刻苦训练,同样表现出较高表演水准,挑幡技巧高超,动作惊险,牢牢吸引了观众眼球,给观众带来视觉和听觉双重享受。

2.3 从田野到舞台——建瓯挑幡习俗传承方式变迁

逐步从田野走向舞台,已经成为我国众多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新的传承方式之一。祖先崇拜仪式中挑幡,有很强的节事依附性,是典型的信仰传承文化传承模式,具有祭仪的神秘性和诉求的实用性。几百年来,它在大洲村世代传承,俨然已成为村落文化的重要象征符号,成为村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近年来,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在各级专家指导和帮助下,建瓯挑幡进行艺术创新,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及其资源转化为文化产品,编排了适合舞台表演的代表性节目《同庆》,实现建瓯挑幡由街头杂耍向舞台艺术的飞跃。2001年,《同庆》荣获第五届中国民间艺术节表演赛金奖。至此,建瓯挑幡影响力大增,走向全国,经常受邀参加全国各地一些大型文化活动,在创造社会精神财富的生产活动中得到积极有效的传承。

2.4 由村庙组织向社团组织——建瓯挑幡习俗组织结构变迁

大洲村的挑幡习俗是依托民间信仰“接龙脉”祖先崇拜仪式来进行传承的,其组织结构是村庙管理组织,这与其它地方的祖先崇拜主要通过宗族组织来进行有所不同。这是因为福建是中国历史上民间信仰活动最发达的地区之一,有“无庙不成村,无村没有庙”之说,即使单姓村都有自己的庙宇,村落重大的民俗活动都得依赖村庙管理组织来推动。其二,从宗教进化论视角来看,大洲村村民的祖先崇拜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转入神崇拜,就是把祖先中的某些英雄人物神化,建庙供奉,以祈求神明保佑全体社区居民的平安发达。今天,位于大洲岛上延平郡王郑成功纪念堂,其实就是民间复建的纪念郑成功的庙宇。村庙管理组织是一个世俗性的民间组织,它具有草根性和内源动力,在大洲村挑幡习俗传承中起到了组织领导作用,确保挑幡习俗在大洲村传承近300年而不衰。

新中国成立后至上世纪90年代,基于历史记忆和文化认同需要,大洲村挑幡习俗在建瓯造船厂通过行政措施加以推行,而造船厂工会主席则是挑幡习俗的组织者和执行者。这种依赖行政措施的推动,具有较强的保障力和执行力,但是降低了民俗传承的内源动力。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随着建瓯造船厂下马,建瓯市民间挑幡艺术团体异军突起,形成多家争鸣的竞争格局,社团组织的草根性、灵活性和内源动力凸显,对建瓯挑幡习俗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

2.5 女性群体由参与附体向参与主体转变——建瓯挑幡习俗传承主体性别角色转变

中国传统社会家庭分工为男主外、女主内,男子把主要精力放在农业生产和代表家庭出面周旋外界的事物上,家庭内的事物则有妇女操心。原大洲村“接龙脉”祖先崇拜仪式是社区大事,理所当然必需由男性去具体操办,如村庙会餐、游神巡境时抬轿子、提灯笼、挑幡等,男性是绝对主角和参与主力。女性是参与附体,主要是观看仪式表演、操办家务和一些平常、琐碎的祭祀活动,这是传统社会“男尊女卑”的遗俗。解放后,全国实施男女平等的人权政策,妇女获得同男人一样的工作机会和当家作主的权力。建瓯造船厂挑幡队吸纳女职工参与挑幡练习,是男女平等的人权政策得到率先贯彻具体体现。近年来,随着建瓯挑幡走向舞台表演,参与主体有呈现出女性化倾向。2012年,在武夷山举行的第六届世界杯武术散打比赛开幕式上表演建瓯挑幡项目的建瓯挑幡艺术团16名演员中有11名为女性。

3 城镇化进程中建瓯挑幡习俗保护存在的问题

3.1 游离所依附的民俗母体给建瓯挑幡发展带来的隐忧

大洲村挑幡因村民的宗教信仰而产生,且在其发展过程中一直受到民间宗教信仰的影响,蕴含着丰富的文化精髓和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成为其文化传承的精神力量。几百年来,其依托民间宗教信仰传承不息,已“与孕育它的民族,地域生长在一起的,构成文化综合体,并且这样的文化综合体不可拆解”[4]。然而,调查发现,近年来,建瓯挑幡有逐渐游离所依附的民俗母体的趋势。例如,建瓯挑幡可以依托的当地传统的正月十五民间踩街活动已多年没有举办,一年一度的东岳庙庙会中的挑幡表演热闹程度大不如前等。在政府重视、媒体热捧和民间挑幡团体异军突起的繁荣背后,却隐藏着与传统文化断裂给建瓯挑幡发展带来的隐忧。

3.2 建瓯挑幡文化产业开发中过度功利化和商业化倾向

近年来,在当地政府大力扶持、专家学者精心指导和民众积极参与下,建瓯挑幡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并取得了诸多荣誉,提高了其在国内外的知名度,社会效益得到充分体现。但是,从遗产本身发展而言,一味地热衷于舞台演出和参与各种评奖,以及为了满足观众口味追求高难新招式等,难免有过度功利化和商业化之嫌。作为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其来自民间,本质是当地民众的一种生活方式,是人民群众一种特殊的精神创造,蕴含着丰富文化精髓和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是文化综合体重要组成部分,已不可分割。殊不知,一旦这种生活方式被当作谋取名利工具时,建瓯挑幡的文化传承已失去其本身最本源的东西,其价值与功能就会发生解体与重构,文化的本质将产生变异。当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适当的商业开发是必要的,商业开发是为了更好地保护遗产,必需在商业开发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寻找一个平衡点,否则,会有过犹不及之憾。

3.3 现代生活方式和项目本身特性造成建瓯挑幡后继乏人

建瓯挑幡和其它诸多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面临后继乏人的问题。“目前在建瓯市真正能够挑幡且能坚持下来的也只有五六十人,其中挑幡技艺较好的不过二十几人,而且队伍老化现象渐趋严重,普遍年龄都在50岁以上”[5]。究其原因,一是市民休闲与健身方式的多元化,现代生活方式的养成,对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产生冲击和影响;二是挑幡不但对练习者有较高身体素质,而且在练习中还经常发生碰伤、砸伤的事故,对人的意志品质有较高要求,没有长期坚持练习,就不可能得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这使得一些想学习挑幡的人望而生畏。另外,挑幡还有场地器材的要求,除了幡以外,如初学者需要有特殊的保护设施,户外训练还受到天气情况的约束等,特别是由于幡的高大,练习者需要一个足够宽阔场地,在城市寸土寸金的当下,这些困难都制约了挑幡普及。

3.4 经费投入不足、表演项目单一等因素叠加造成民间挑幡艺术团体生存艰难

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瓯市政府对挑幡进行一定程度的投入和积极的引导,很好地激发了当地人民对本土文化的执著与热爱,一度形成多家民间挑幡艺术团体争鸣的竞争格局,发展至今,已没有了昔日欣欣向荣景象。目前,能够坚持常年训练和得到外出演出机会的只有建瓯市挑幡艺术团,其它如“老来乐”传艺协会、建州技艺团和徐墩镇农民挑幡队等团体基本没有渠道筹措到活动经费和外出演出的机会,很少有人在坚持练习,基本上处于解散的状态。就是得到建瓯市政府认可、发展较好和表演水平最高建瓯市挑幡艺术团也面临着诸多困境,如政府经费投入少、人员年龄老化、外出演出机会逐渐减少和表演项目单一等,造成民间挑幡艺术团体生存艰难。

3.5 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认定不科学和主管部门上报工作不细造成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之争

文化部依据“掌握技能情况、影响力、代表性、传承能力”等方面确定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一般一项只有1人。显然根据这一认定标准能选出该项目的杰出传承人,但大部分达到这一标准传承人多是一些年事已高的老艺人,考虑到后继传承问题,一些地方往往上报年纪相对年轻的艺人作为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这种做法无疑对项目传承做出突出贡献的老艺人打击是巨大的。 “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是群体性拥有的, 并非掌握在某一个人的手里。一旦只给一个人发钱,必然破坏了社群的关系”[6]。建瓯挑幡就存在这样的问题。今年近90岁高年的陈泉成老人是大洲村挑幡能够在建瓯市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并发扬光大一位灵魂人物。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他就曾在县、地区、省和华东地区运动会上表演挑幡;他最早创建“老来乐传艺队”民间挑幡艺术团,为建瓯挑幡的创新做出杰出贡献,培养出一大批建瓯挑幡骨干。在他带领下,1996年,老来乐传艺协会获得“天下第一幡”上海大世界吉尼斯世界记录。另外,他还是建瓯市极少数还健在的可以进行熟练表演非物质文化遗产森工号子、舟歌的民间艺人,曾被福建电视台誉为“八闽之子”进行报道,直到80岁高龄还时常活跃在舞台上。2008年,建瓯市文体局在没有取得广泛共识基础上,上报相对年轻的建瓯市防疫站职工祝石梁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极大打击了陈泉成和其他为建瓯挑幡传承作出贡献的民间挑幡老艺人。当然,我们不能说上报祝石梁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建瓯挑幡代表性传承人政府部门决策是错误的,而是说他们在实际工作中,没有很好地听取各方面意见,在没有沟通和形成共识情况下冒然上报,必定会挫伤这些老艺人自尊心和情感。至今,在百度上输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有‘假虎照’”,还可以看到建瓯挑幡项目传承人之争的贴子,这也对建瓯挑幡传承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4 城镇化进程中建瓯挑幡习俗保护社会建构路径选择

4.1 回归原真,实施整体性保护

舞台表演绝不是建瓯挑幡终极传承方式,它只是其在传承过程中一种有效展现形式。作为文化遗产它最终要回归原真,立足于孕育它的文化土壤之中,依附民俗母体,才能活态传承。当务之急所要做的工作主要有:一是修复受损的文化生态。如在老城区恢复一年一度的正月十五民间踩街闹元宵活动,在踩街活动中集中展示建瓯挑幡、舟歌和伞技等建瓯市有代表性非物质文化遗产,并把踩街活动打造成为在一定区域内有一定知名度地方城市文化名片,这样既能很好保护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能为当地带来成几何数上升的人流、现金流等;二是回归原真。1964年的《威尼斯宣言》对文化遗产的原真性也做了透彻的诠释,明确表示:它是真的,而非假的;它是原本的,而非复制的;它是忠实的,而非虚伪的[7]。具体到建瓯挑幡,外在的如在民间踩街表演时恢复锣鼓乐队伴奏,除去为了表演难度增加的呼拉圈表演等;内在的如建瓯挑幡它所表达是后人对先人抗击外敌入侵悲壮之举的崇敬之情,并不是舞台表演所宣扬的庆祝台湾回归欢庆场景等。

4.2 嵌入民间信仰仪式

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多源于民间信仰仪式,是民间信仰仪式中一整套仪式之一。而我国民间信仰大多在“破四旧”运动中被革除,这是我国众多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困难主要原因。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党和政府宗教政策落实,福建民间信仰活动开始复兴,建瓯挑幡借此嵌入建瓯市一年一度的东岳大帝庙会仪式,成为其必不可少的信仰仪式之一,使建瓯挑幡获得重生和可持续传承。近几年来,挑幡在庙会上的表演规模有逐年下降趋势,一般是把舞台表演《同庆》复制到庙会中,这是比较危险的信号。庙会中表演挑幡应恢复原真,如除去音响伴奏,改用锣鼓乐队伴奏等。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嵌入民间信仰仪式有很大的传承优势,如内原动力强、有较雄厚资金保证和管理较为规范与效率高等。因此,在城镇化进程中政府规划部门要规划好、保留住有代表性民间信仰场所,城镇化不是简单城市化,这方面建瓯市的做法无疑给出很好的启示。

4.3 舞台化展演

在现代社会的传播机制和运转情境下,展览、展演已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利用所普遍采用的方式。建瓯挑幡通过舞台化表演获得传播和弘扬,进而推动其商品化和产业化,因此,舞台展演应该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建瓯挑幡继续坚持的一种传承载体。但是,舞台展演往往会出现一些消极问题,如过度脱域。“所谓过度的脱域,就是忽视文化持有者的感受和权利,在政府、传媒、资本、还有文化持有者一方为主或多方共谋下,创造出的一种新的文化形式。这一新的文化形式,虽冠以原初文化遗产之名,但已经无其实”[8]。比较理想的状态是在“不割裂非物质文化遗产与其持有者、生发传承地的联系,正确解读文化内涵,合理化呈现和适度开发文化遗产”[8]。

4.4 融入市民的健身活动之中

近年来,健身已经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尤其在城市中,早晚随处可见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以各种健方式锻炼的人们。笔者在建瓯调查期间,在部分晨练点随机访谈一些健身者,他们相当一部分人表达出如果条件允许愿意尝试练习挑幡的想法。认为参与练习挑幡一方面可以强身健体、娱乐身心和增加人际交往,另一方面可以为地方传统文化传承做点贡献。他们之所以没有去尝试是因为练习挑幡需要一个相对宽敞一点的场地,在城市里很难得到满足。其次,现在城市里人们基本住在楼房里,幡的存放、搬运很不方便。再次,挑幡技术较强,需要有老师指导才会进步快等。在中央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背景下,根据这一现状,地方政府应根据文化遗产保护的需要,投入一定经费,在城市中合理规划出几块挑幡专用场地,添设一些硬件设施,成立挑幡传习俱乐部和举办民间挑幡比赛等推进挑幡保护融入市民的健身活动之中。

4.5 走进学校体育课堂

在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困难的当下,把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引入学校体育课堂,无疑是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得以传承的又一方式。纳入学校教育传承具有很多优势,一是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有肢体运动,可以满足学生健身健美需求,同时也是对学生进行传统文化再教育,进一步激发他们爱家乡和爱国家的热情;二是纳入学校教育传承具有一定的组织性、稳定性,保证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可持续。调查中我们欣慰看到建瓯市芝山中心小学作为建瓯市挑幡艺术少儿培训基地,至今已培养了近100多名队员,在校的30多名小队员也是个个技艺精湛、身手不凡,在参加各项活动表演时均受到了高度称赞。但笔者认为,仅仅一所小学在开展还不够,能否推广到建瓯市其它有条件开展的中小学,如果能实现,对非物质文化传承将产生积极示范意义。

[1]于国鹏.冯骥才济南谈古村落文化遗产保护——“活”的村子养好,“死”的村子留好[N].大众数字报,2012-6-8.

[2]建瓯县地方志编撰委员会编.建瓯县志[M].中华书局出版社,1994.3.

[3]孙荣艾,江磊,杨宝雷.非物质文化遗产语境中民俗体育的特征与价值——以建瓯挑幡项目为例[J].体育科学研究,2012,16(4):28-32.

[4]刘红婴.正确理解非物质文化遗产[N].光明日报,2004-6-21.

[5]裴礼辉. 建瓯挑幡的忧虑[N].闽北日报,2011-04-07(10).

[6]海岭.保护传承人至为关键[J].中国人才,2007(13):13-14.

[7]倪依克,胡小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遗产保护[J].体育科学,2006,26(8):66-70.

[8]王学文.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四种倾向”及对策分析[J].民俗研究,2010,26(4):30-41.

[9]白晋湘.少数民族聚居区传统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社会建构研究——以湘西大兴寨苗族抢狮习俗为例[J].体育科学,2006,32(8):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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