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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罗亦农与反盲动主义

2014-02-05宋士锋

枣庄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土地革命瞿秋白武装

宋士锋

(国网山东省电力公司,山东 济南 250001)

罗亦农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重要领导人之一,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著名的工人运动领袖。本文拟就罗亦农坚持武装暴动方针、反对“左”倾盲动错误的有关问题,谈谈自己的认识。

一、坚持武装暴动方针,探索中国革命道路

罗亦农始终坚持八七会议确定的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始终将土地革命摆在第一位。他在担任长江局书记时就指出“长江局的最大任务便是发展土地革命”,提出了游击战争与工农武装割据的策略[1](P329~330)和建设农村革命根据地的思想[1](P333、365),对全党起到了广泛指导作用。罗亦农主张党的策略应当是发展游击战争和准备总暴动[1](P339)。他不仅将这种思想报告中央常委,而且以此指导长江八省革命[1](P344~348)。

将土地革命摆在工作的第一位,事实上就是以农村土地革命为中心的思想。瞿秋白在八七会议前,多次强调民主革命要以农民和土地问题为中心。因此,中央至迟从八七会议起,就是以农村土地革命为中心,并不存在党的工作中心再从城市向农村转移的问题。罗亦农指示江西省委搬至吉安或万安,“在工作的中心区域(即农民暴动中心区域)直接指挥”,正是坚持了党的中心工作是土地革命和武装暴动的思想[1](P338、342)。罗亦农认为,八七会议“决定新的策略——暴动,广东由军队帮助农民暴动,两湖群众暴动”[1](P353),这都是以土地革命为中心的农民暴动,而不是城市暴动。

罗亦农在将土地革命和农村暴动摆在工作首位的同时,并没有放松更没有放弃指导长江局所辖各省的城市职工运动、对敌兵士运动及党的建设等工作,并将这些作为整个革命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及土地革命胜利的基础。这在他担任长江局书记期间所作的决议、报告、指示中有着充分体现[1](P334~336、344~348、365~366)。

罗亦农所以能找到中国革命的道路,与他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指导实际革命工作是分不开的,特别是将土地革命、工农运动与党的建设结合在一起,已经初步找到了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和党的建设——党在民主革命时期的“三大法宝”。

在一个很长的时期里,党史著作根本不提罗亦农对中国革命道路的率先探索,更不提他所指挥的湖北以及长江八省的武装起义。早在毛泽东、朱德等创建根据地前,土地革命、武装斗争、游击战争、农村革命根据地以及“工农武装割据”的所有方面,八七会议及以后中央的指示、决议特别是罗亦农为首的中央长江局的指示信中,都在理论上具备了。黄修荣先生将实践上与理论上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功劳都记给毛泽东,其实,在理论上找到答案并对实践进行指导的,恰是罗亦农[2](P55~56)。一些学者的见解与正统的党史不同。早在1995年金再及就指出,罗亦农率先提出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但是金先生所谓“农村暴动普遍地被认为只是为当前夺取中心城市的一种力量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学者们已普遍肯定罗亦农较早探索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曹建英认为罗亦农“从斗争的实践中提出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但是,这一时期绝非曹先生所云“全国各地正纷纷组织夺取中心城市的暴动”[3]。而且曹先生为着突出罗亦农而全盘否定中央是不正确的[4]。罗亦农是中央长江局书记,罗亦农对八省暴动的指导,本质就是中央对各省的领导,这些探索是中央集体探索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能将罗亦农与中央领导集体对立起来。对于中国革命基本理论、基本道路的探索,毛泽东为什么总是迟于罗亦农,曹先生将原因只是归之于“时间”,——“时间不允许毛泽东作理论上的思考与概括”!曹先生还说罗亦农“准备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农村去,在农村发展土地革命”[5]。岂不知“在农村发展土地革命”的思想,罗亦农和当时的中央早在八七会议就已经具有了。瞿秋白和当时的中央从未期望在中心城市举行总暴动夺取一省政权,也没有推行这样的做法;而是深入开展土地革命,积极发动农民暴动,并在总暴动时机未到时,开展农村游击战争,进行武装割据,包括进行城市工人经济政治斗争和工农革命宣传等等,这样才是坚持了八七会议的方针。

与党史著作不同,也与学者观点不同,中共中央在罗亦农诞辰100周年和110周年分别对其作出正式评价,肯定罗亦农“为探索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做出了重要贡献”[6],称赞罗亦农“是积极探索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先行者之一”,“率先提出‘工农武装割据’思想的领导人之一”[7]。应该指出的是,罗亦农所以能作出这些贡献,正是由于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坚持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应用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罗亦农的这些探索得到中央认可并直接被中央采纳和推广。如果说瞿秋白是当时党中央对全国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主要领导人的话,那罗亦农则是一线革命斗争的主要领导人,是党中央与毛泽东等一线指战员的联络部。

二、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暴动论,反对机会主义的盲动论

八七会议确立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总方针,强调有系统地、有计划地、尽可能地在广大区域内准备农民的总暴动,但绝不是要求“马上暴动”。罗亦农在担任长江局书记期间,坚持八七会议方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所辖各省工作特别是武装暴动,反对各种机会主义倾向,特别是坚决反对并耐心纠正个别地区暴动过程中的“盲动主义”倾向,批评“河南省委对于暴动好像看作玩笑”,停止其“确山、四望山一带暴动”,“同时命令河南省委积极发展游击战争,以及其他关于暴动准备的工作”[1](P339)。

罗亦农坚决而严厉地反对盲动主义,是与他对革命形势与革命潮流的科学分析分不开的。党的武装暴动方针的运用必须以具体条件为转移,必须把握革命潮流、创造暴动局面并做好总暴动夺取政权的准备。这是区别正确暴动与盲目暴动的标尺。在对革命潮流科学分析的基础上,罗亦农及时指导长江局所辖八省实行游击战争的策略,并建立革命根据地、开创武装割据的土地革命新局面。[1](P333、344、347)罗亦农分析了两湖秋收暴动与广东失败后的形势,认为革命潮流是高涨的,党的总策略应当是积极准备暴动,但不是马上暴动,除以游击战争为主要方法积极发展土地革命、割据县城或数县为土地革命根据地外,要求加强革命宣传、职工运动、兵士运动、党团发展等“准备工作”[1](P357~359、363~366)。作为中央局,其对潮流之分析、策略之选择、任务之部署都是正确的,没有马上暴动,更没有中心城市暴动,没有丝毫盲动主义的成分。

不仅罗亦农对于革命潮流的论断得到中央政治局十一月扩大会议的肯定,而且对于南昌暴动、秋收暴动的批评也得到十一月扩大会议的认可,连同张太雷对南昌暴动的报告、任弼时对湖南秋收暴动的调查以及彭公达代表湖南省委的报告等,都被作为十一月扩大会议政治纪律处分决议的依据。不仅十一月扩大会议被肯定的游击战争策略、工农民主政权等思想,在罗亦农那里多数首开其端,而且十一月扩大会议被指责为第一次“左”倾路线在中央占统治地位的盲动主义,其主要被指责的对革命潮流的判断和由此制定的策略政策,以及被指责为“惩办主义”的对于周恩来、毛泽东的纪律处分,都是与罗亦农有关联的。[1](P356~359)作为党中央主要领导人的瞿秋白,以及被作为盲动主义路线制定者、盲动政策创造者的罗明纳兹,主要是集中了当时中央领导集体的“集体智慧”,并加以系统化、理论化,提出了被批判为盲动主义理论依据的“无间断革命”论。而瞿秋白长期以来被批判为“左”倾盲动主义路线的主要代表,罗亦农却被树立为反盲动主义的斗士!这是不顾历史事实的结果,更是对历史不加分析研究的结果。罗亦农与瞿秋白一样,要么都是“左”倾盲动主义的主要代表,要么都是坚定的反盲动主义者!

笔者认为,在八七会议到六大期间,即土地革命初期,“盲动主义”确实存在,但只是存在于个别地区而不是中央,只是存在于个别暴动中而不是所有暴动都是“盲动”。长期被指责为“盲动主义”的十一月扩大会议,无论在当时或是今天,客观地看它都没有形成一条“左”倾盲动主义(即冒险主义)路线,并使“左”倾路线第一次在党中央的领导机关内取得统治地位。当时的中央并没有“命令少数党员和少数群众在全国组织毫无胜利希望的地方起义”,也没有开始“组织上的宗派主义的打击政策”,相反,瞿秋白和当时的中央对于个别地区的盲动错误,从一开始就加以反对的。罗亦农的反“盲动主义”,正是中央集体实行马克思主义的路线、反对包括盲动主义在内的各种机会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

十一月扩大会议后,罗亦农代表中央巡视两湖工作,“与两湖省委布置一两湖总暴动的局面”[1](P367~368)显而易见,中央和罗亦农对于湖南省委的指导是积极准备暴动,而不是“马上暴动”,特别罗亦农要求湖南省委“按照实际的情形如何去执行中央的指示”,这是符合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的。任何将各地盲动主义错误推脱给中央的做法,都是极端错误的,而且实行盲动政策最烈的恰是湖南,不仅有湘南特委,还有湖南省委本身,这直接导致了湘南起义的失败,以及井冈山根据地的“三月失败”和“八月失败”。而这些盲动政策的创造者,不是中央,甚至不是共产国际代表,而是湖南省委以及湘南特委本身。

金再及认为罗亦农“明确反对在大城市举行武装暴动的方针”,“不顾中央要求湖北省委利用十月宁汉战争之机,举行暴动夺取武汉政权的指示,坚决制止了中共湖北省委关于立即举行武汉暴动的决定”[8]。这是没有根据的,中央根本没有制定“在大城市举行武装暴动的方针”,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指示。罗亦农是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如果说他对抵制盲动主义、保存党的力量、避免重大损失作出了重要贡献,那这种贡献也是中央领导集体的。

黄少群认为罗亦农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中是最早起来反对盲目暴动,并启发了周恩来和得到了周恩来的大力支持。[9]就是按黄先生的说法,也是指军事冒险行动即盲动现象在各地盛行,并非存在于中央。绝不能认为,瞿秋白是盲动主义的代表,罗亦农是反对盲动主义的代表!党内当时确实存在着反盲动主义的斗争,但不是存在于中央领导集体内部,而是表现为中央制止各地武装暴动中暴露出来的冒险主义倾向[10]。罗亦农的确率先起来反对盲动主义——因为他站在武装暴动的第一线,但绝不是反对他所在的中央!

李光钰认为“当时的中共中央没有正确认清形势,坚持认为革命潮流处在‘一直高涨’中,命令各地区党员和群众组织暴动。对这种近乎拼命式的左倾盲动主义,罗亦农予以坚决抵制。”[11]必须指出,十一月扩大会议对于革命潮流的判断,不是就个别的地区而是顾及中国革命的全局,不是就当时一个短时期而是就中国革命相当长的时期。十一月扩大会议的确提出了领导工农群众暴动并走向总暴动的总策略,但都是要求制定暴动计划、积极准备暴动条件,并且明确反对毫无准备的盲目暴动,——这本身是反盲动主义的,怎么就成了盲动主义?

曹建英认为“正当罗亦农考虑将党的工作重点由中心城市向农村转移大力开展农村游击战的时候,中共中央和一些省级地方党的领导人却发生了‘左’倾盲动主义的现象。他们主张再一次在武汉、长沙等中心城市举行夺取一省政权的总暴动。”[5]历史的真相不是中央强迫命令,而是将决策权交给在一线负责同志。暴动是总方针,具体何时举行、怎样举行,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罗亦农终止湖南、湖北、河南的总暴动并不是对抗中央,而恰是代表中央的,他说过要对中央负责。有人说他是抵制中央,这不是无知,就是别有用意。盲动主义在各地的出现,并不是因为执行暴动方针,而恰恰是违背了这一方针。

何立波在谈到湖北党内争论即所谓的“罗亦农事件”时,认为“中央的查处决定显得依据不足,而此后中央湖北特委会的过激做法,更使中央陷入被动”[12]。特委会的有些做法确实是错误的,但其责任是不在中央的。中央派出特委会去查处,说明中央是慎重的;在特委会未能解决问题时中央直接调查处理,更说明瞿秋白和当时的中央实事求是、客观公正,这哪是“左”倾盲动主义、宗派主义、惩办主义的领导者所能做到的!真不知那些党史专家,为什么一面将瞿秋白奉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一面又将其领导的时期指责为“左”倾盲动错误?

这里也谈谈反对党内错误倾向的斗争。在这方面,罗亦农也为我们树立了榜样。罗亦农一贯主张积极的党内斗争,认为“拚命的攻击过去的错误而不提出积极的办法,也不过是一种机会主义”。这是何其深刻!又是何等正确!张国焘等人攻击瞿秋白和中央是“盲动主义”,不都是“用批评过去错误的方法,把自己拉开,轻轻地卸去自己的责任,更是大错误”吗?我们今天回顾八七会议到六大这段历史,也一定要记住罗亦农的警告,如果不分清轻重,不找住中心问题,不肯定主要方面——以瞿秋白为代表的中央确立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方针,开辟游击战争、根据地和苏维埃政权建设等中国革命新道路,那就正是“本末倒置的批评”。这样再看长期以来对于瞿秋白和中央“左”倾盲动主义的指责,不都如罗亦农所批评的,“只注意于一些零星末节,实在非常错误”?![1](P359~360)

罗亦农所以能较早地探索到中国革命的基本规律,与瞿秋白一起率先开辟中国革命的新道路,根本在于他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实践相结合。这种马克思主义真理的光辉,使他虽然年轻而超越当时党的许多领导人,使他能够坚定不移地走马克思主义的路线,坚决执行八七会议的方针,坚决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和“左”倾盲动主义等错误倾向。

[1]罗亦农.罗亦农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2]黄修荣,黄黎.中国共产党简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3]曹建英,周纪青.罗亦农在中共党史上的独特贡献[J].湘潮,2002,(3).

[4]曹建英,弘华.论罗亦农在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作用与地位[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1).

[5]曹建英.罗亦农对我党农村武装暴动理论与实践的探索[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4).

[6]胡锦涛.纪念罗亦农同志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R].2002-05-17.

[7]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纪念党的早期领导人罗亦农同志[R].人民日报,2012-5-21.

[8]金再及.中国共产党早期的卓越领导人罗亦农[J].燧石,1995,(2).

[9]黄少群.为《罗亦农的非凡革命人生》一文补充一则重要史料[J].党史文汇,2002,(9).

[10]瞿秋白.多余的话[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11]李光钰.罗亦农对中国革命的理论探索与实践[J].山东省农业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2,(6).

[12]何立波.罗亦农:第一位牺牲的中央政治局常委[J].党史博采,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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