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文人的“怪”

2014-02-04朱国良

浙江经济 2014年18期
关键词:成大器竹林七贤怪人

朱国良

文人要打掉酸气和迂气才受人欢迎才可成大器,但社会也要多对这些人特别地宽容

人生各各不同,心路也有迥然,百姓百条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生活本身即如纵横的山泉水,纵横南北,似密布的老树根,各奔东西,造物主塑造出入之不同便自在情理之中。

“人上一百,形形式式”,芸芸众生上千上万,更是殊不同了。按照信奉《圣经》者的说法:人类毕竟没有一样的脸庞,一样的手纹。就像每一片树叶,每朵雪花都不相同。在茫茫人海,人之不同,不独指浅浅外表,更指幽幽内心。故而在熙熙人群中,文人的“怪”当特别地引人注目。因为行为处事的与众不同而被冠之“怪怪的”文人,实在还不被看好,尽管有时其人心还十分滚烫,但不会说话和涂抹,不会包装和推销,操作也差,硬是被人们生生地怪煞了。

说来文人的怪,有的也生动有趣,可圈可点。鲁迅先生的朋友范爱农君,据说颠狂之下,总是“白眼看鸡虫”的,恰如“竹林七贤”中的嵇康,看人总是白叽白叽。“最高的轻蔑是无言,甚至连眼珠也不转过去。”对此,嵇先生尽管有个性,但还是没有达到鲁迅先生所说的境界。文人的怪有些是有些意思的,有的则不可取。同是“竹林七贤”中的阮籍、阮咸,当了官却不问民生,终日纵酒谈玄,服药炼丹,弄青白眼,说风凉话,看似名士潇洒,实则窝囊误事。向秀、山涛则弄权为保全自身,在朝任职,容迹而已。而刘伶则是一个酒鬼,放荡荒唐,常脱光了衣服喝酒,还叫仆人提着锄头,意在喝死了让随从随便处埋了。纵观“竹林七贤”,贤在何处?惠在何人?

贤达之处,实在甚少!

应该说,文人的怪,也得有资本,不然恐怕离疯字也不远了。作为文人的怪也可体谅,也可体味。是因千奇百怪的性格使然,是因各式各样的因素造成。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又要接纳世俗流眼,看惯脸色颜色,这能不怪!才高难投俗人机,时乖不遂男儿愿,周围或者是冷漠的心灵,枯槁的形容,或者是语言乏味、面目可憎的“朋友”,一些深于城府、敏于机心、长于阴谋的混帐,竟是与你有某一种割不断的联系。生的苦闷,性的压迫,死的恐怖,活得太烦,这又能使人不怪!这不怪才怪呢!

于是有人孤芳自赏,冷嘲热讽;有人装疯卖傻,落落寡欢;有人躲进小楼,自得其乐;也有人揽上苦营业,写点宣泄文字,这不影响别人,不妨碍社会,不干人鸟事!而作为文人有的怪,自身会接纳别人是要紧的。我以为,文人要打掉酸气和迂气才受人欢迎才可成大器。但社会也要多对这些人特别地宽容。不瞎攀高枝,不随波逐流,不趋炎附势,不迎合时俗,只是对市井细民的庸俗之风表示清高,只是对尘嚣蛙噪之声敬而远之,这毕竟不是罪过!

纵观一些怪人的行为确乎令人诧异,大儒派哲学家在木桶里面睡觉,白天打着灯笼在街上找人。这或许过分了。但诸如我们杭州老乡龚自珍,身怀雕龙宏才,可最终连屠狗功名也没得,还能不怪么!这倒要我们放出眼光,拿出脑子来,看看其中可否有难隐之处和可贵之点。有时来自精神方面的压力对才华的勃发是一种策动。蚌病成珠,积羽成舟,身体和心情都不太舒服的人往往会酿出精神的酒浆。司马迁留下的一部煌煌史章,龚定庵留下的一卷绝妙好诗,内中是很有哲学思考的。

精通世事,游刃有余的人,只惯将一己的肉身养得富足通泰的人,就往往觉得这些人可笑、可怪:他们莫非有病么!其实有的文人的怪本身就有意思,就有嚼头,大凡他们很智慧、很上品。当然怪诞是令人害怕的,但有些怪人的做法,却不乏可取之处,因为这怪在自身,不碍他人的怪,不是人格上的怪,品质上的怪,比起上下其手的小政客、忌刻阴冷的二丑奴才和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小人们,差别不啻距若霄壤、判若云泥呢!

猜你喜欢

成大器竹林七贤怪人
怪人邻居
出国感言
雨林里住着大怪人
舍得用,孩子才能成大器
习家池古今(新韵)
怪人熊熊
艺苑
历代竹林七贤主题美术作品的表现方式简析
“绝版的竹林”之七
“竹林七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