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扇窗
2014-02-03邵玉田
邵玉田
曾经工作在南楼,坐在办公室,时不时地会去眺望北楼的那一扇窗。直到今天,不经意间,眼前常常浮现那扇窗的影子。
曾经反复地去读已故作家史铁生《我的地坛》,那是一篇名作,被誉为20世纪中国散文的经典之作。史铁生他们家就住在北京地坛附近,十五年漫长的岁月,他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去那里待着。他说,他与地坛,常常觉得有宿命的味道。
不在祭祀时间,地坛是宁静的。史铁生自从那个下午无意中进了这个园子,就再没有长久地离开过它。他去它的老树下、荒草边,或颓墙旁。整个园子,弥散着一种熨帖而微苦的味道。他喜欢这样的味道,他说,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味道只能写不能闻,只有身临其境,你才能明了。
2013年,在北京认识了新疆的一位女作家,叫帕蒂古丽。会上,送给我一本她的散文集《隐秘的故乡》,其中一篇文章叫《一堵墙用裂缝说话》,里边有一段叙述:“一堵墙,吞进了多少村庄的沙土,就会吐露出多少村庄的信息。”“经年的墙慢慢开裂,透风透光,会顺便把一些东西透露出去,多数的秘密都漏到屋后的河坝里,或者被风吹进墙背后的羊圈里。”
在帕蒂古丽看来:“一面再完整的土墙,早晚都是要开口说话的。”读她的文章,感受到的是那些潜藏在人们心底的东西——时间、命运、故土、亲情……像剥洋葱一样,层层剥开,直到核心。
我今天写那一扇窗,绝非与前面两位相比。既无发掘过往的意思,更不可能有想要剖开什么或者袒露什么的企图。有趣的是,那天碰巧路过那幢楼,又看到了那扇窗。现在的那幢楼早就易主,门口保安把我当成闲人不让进,说楼里安装了若干台电子程控交换机,管理着我们这个城市的电话电信,传递着海量的信息,脸上一副诡秘的神色。我伫立在那里,环顾四周,看见院内冷冷清清,原来的人流,川流不息的景象消逝得无影无踪。再看看楼上那扇窗,仿佛“威严和魔力”,一下子失落得干干净净。
它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幢楼,普普通通的一扇窗,与周围的建筑没有什么两样。
再说,毕竟它不是地坛,不具备演绎中国历史文化的资格,即便破败了,“……寂静的光辉平铺的那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
毕竟它也不是帕蒂古丽说的“土墙”,它没有吞进“乡村的沙土”,也就吐露不出多少“村庄的信息”。
那扇窗,之所以在记忆里留下一点碎影,主要是那扇窗还有窗的对面,那个或开或闭的一扇门,从那门里进进出出的人,那种忙碌,脸上挂着疲惫、贪婪或无奈,眼中始终没有一点属于生活兴趣的光芒。
总觉得,回忆中的人,有点在装假——呈现的是一个不真实的自己。
其实,生活中的诗意一直存在,只不过被有些沉醉的东西遮蔽了。
责任编辑:黄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