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被上帝封存的纯净地
2014-01-16袁茹王琛
袁茹 王琛
千百年来,南极就是在西风带的“保护”之下,才保持住了最原始的生态平衡。平静海面上漂着的万年冰山发出璀璨的蓝色光芒,犹如熠熠生辉的蓝色宝石。巨大的白色雪山直接从海里拔升出来,云雾绕在上面,就如童话中的幻境。从古至今,极地的神秘吸引了无数的探险家和旅行家,他们冒着生命危险,驾着小帆船甚至独木舟深入南极冒险,许多人付出了宝贵的生命。而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我曾经航拍过600个架次,我养成了一种习惯,我想在南极寻找一种新颖的感觉,我在每一次登陆的时候,我都在寻找制高点,我想从飞鸟的视角观看南极,观看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在南极旅行是一种完全抽离了现实的体验,动物在这里保持着它们最为原生态的习性,完全不受人类的干扰。像海豹,它们对人类的出现熟视无睹,翻转肚皮睡出各种姿势;绅士般的企鹅身穿着“燕尾服”静静地伫立在水边,可以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幅画,时间也就此停住。虽然根据国际南极旅游协会组织(IAATO)的规定,游客必须与动物保持5米的距离,但当我背着将近四十斤重的照相器材攀爬极地上的山峰时,路上总会遇到对人类非常好奇的企鹅,它们甚至用嘴巴去拽我的裤腿,或者啄我放在地上的三脚架、相机包。
我几乎爬遍了登陆点的山顶,那种角度总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景象——万年冰山露出海面的只是一角,我看到海面下潜伏庞大的山体,在周围海面上映出神秘魔幻的蓝色。我亲眼目睹一块巨大的冰体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离开了它的母亲,滑落到海里,成为了一座新的冰山,紧接着,远远近近的轰隆声音开始不绝于耳,企鹅们震天的欢叫声传来,我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就坐在山顶上,闭上双眼,静听着大自然在南极奏出的最美妙的音乐。
最难忘的是那个风平浪静的下午,探险队员们驾驶着橡皮艇搭载着我们从陆地返回轮船,忽然驾驶员的对讲机中传出了队长刻意压低却又掩盖不住兴奋的声音:“他们那边发现了座头鲸!”我们迅速集中所有的橡皮艇朝着那个方位开过去。远远地看到前面排开了一队皮划艇和橡皮艇,皮划艇队伍的正前方赫然有两头黑色的巨型的座头鲸!我定睛一看,这两头座头鲸居然一动不动,只露出了一半的背脊。我来南极已经有7次,见过不少翻出尾巴的鲸,但从来没有见过完全不动的鲸,正在疑惑之际,一位身为生物学家的探险队员小声地告诉我们,“它们正在睡觉休息”。为了不惊扰它们,我们所有的橡皮艇都熄灭了发动机,静静地守候着它们。四周环绕着壮丽无比的冰川雪山,橡皮艇随波荡漾着,我不由得心中一阵柔软——能够陪着这些庞然大物睡觉也是人生中难得的经历。
半个小时过去了,座头鲸黑色的脊背往下沉了一下,同时如琴弦振动般的洪亮声音在我们耳中响起,它醒了!远处的蓝色冰山前面也出现了两条座头鲸的尾巴,同伴来了!座头鲸开始游动,时而把头伸出来,时而甩出美丽的大尾巴,引来我们一阵阵的赞叹。和我们一起的皮划艇队员划起桨跟随座头鲸游弋,看着鲸尾刚好出现在他们的皮划艇旁边,我不禁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兴奋的时刻来了,座头鲸开始围着我们的橡皮艇游弋,又擦着橡皮艇边游过去,露出华丽的背部。
我们10条橡皮艇的周围同时出现了8头座头鲸。几乎每条橡皮艇都能见到近在咫尺的鲸尾巴和头部。它们单独或成群的露出水面,不断翻身转动、甩尾、喷水、唱歌……一只座头鲸甚至从我们的艇底穿过!一瞬间,我既恐惧又兴奋,无法过多地思考,低头发现整个橡皮艇已经被圈在一个鲸鱼吐出的气泡围成的大圆圈之上,这些气泡不断翻腾着,平静的海面忽然就成了一锅煮沸的开水,无数的小磷虾随着气泡翻涌出海面!那一刻,我终于能把理论知识与实际完美地相结合了。来不及激动,我们面前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张开的座头鲸嘴巴,嘴巴里有长长的须和粉红色的舌头,无数磷虾被瞬息吸入。这真是最生动的科教大片!后来船上的专家告诉我们:座头鲸长达17米,其实能够轻而易举地掀翻我们3米多长的橡皮艇,为何它们每次都只是与我们擦身而过,而完全不会伤害我们?因为鲸鱼是高智商且温柔的庞然大物,它们清楚地知道我们每艘艇的确切位置,它们在捕食的同时也与我们玩耍!我们被它们的小心与温柔感动了,这份友好的体贴将永远存在我们的心中!
记得2011年12月在我的第5次南极之旅中,我们从南设得兰岛附近返程,船长发现有6头虎鲸(杀人鲸)在离船边不足一米处追杀一只小小的帽带企鹅。虎鲸们在水中不停地翻滚着身体,有好几次眼看着已扑在了企鹅的身上,但小企鹅却都灵活地从鲸鱼堆中奋力游了出来,它出色的游泳技艺让我们惊喜异常,最终这个勇敢的小家伙逃离了“虎”口,一船人兴奋得大叫:“小企鹅赢啦!”。其实,虎鲸追捕海豹我见过很多次,但追杀小企鹅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只企鹅怎么够6头虎鲸分享呢?船上的极地学家劳瑞为我们解开了这个迷,原来,它们追杀小企鹅仅仅是为了训练其中一只小虎鲸的捕食技巧。我们都惊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与这些优秀敬业的极地专家共同探索南极,让我对于南极的生态系统,环保问题,乃至整个大环境的生态环保系统都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大部分探险队员每年都花半年在极地工作,其中南极3个月,北极3个月,他们的工作是属于半义务性质,薪酬低,选择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工作完全是出于对极地科考、探险事业的浓厚兴趣与爱好。
我最喜欢跟随的一位极地专家劳瑞已年近七旬,个子不高骨骼精奇,长着一副领导者的面容,行动敏捷得跟20岁的年轻人一般。他有着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在极地气候变幻莫测的恶劣情况下,总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在2010年12月的南极之旅中,我们的船在回程的西风带中遭遇了严重的气旋,风浪达到12级,劳瑞非常镇定地安抚全船的游客,并与船长一起分析天气预报,绘制出了正确的行驶线路图,避开强烈的漩流,在风暴中行驶了48小时之后,终于安全地穿出了德雷克海峡,安全抵达乌斯怀亚。而其他所有同时返程的船只都备受煎熬,比原定计划晚了10多个小时驶出西风带。
才华横溢的诺亚是我认识的最年轻的鸟类学家,他才27岁,脸上总带着孩子般的纯真笑容,他告诉我,自己曾在南极的罗斯岛上的克罗齐耶海角上的冰冷帐篷里度过艰难的3个月,研究了一个有30万只的阿德利企鹅群。每次跟随着诺亚登陆,我们总能有意外的惊喜。去年在南极的一次经典登陆点的活动中,他带着我们走了一段完全不同的道路,弯弯绕绕之后,在一大堆帽带企鹅中间,我们居然见到了一只马可罗尼企鹅。他指着那只可怜的马可罗尼企鹅告诉我们,这已经是它第3年跟错企鹅群,出现在这个小岛上面了,由于它是“异类”,一直无法找到合适的伴侣。
40岁的吉米是个幽默的探险家,他是渔业顾问、研究员和海洋生物教育工作者,杂志的撰稿人,在探险船上他是海洋生态学家,同时还是个艺术家。他在亚南极的南乔治亚岛,为英国南极调查所越冬工作了两年。在那段时间里,他研究浮游生物、南极鱼类和蟹类以及它们的海底生活,手绘了所有极地动物的识别图集,成为极地科研的教材。在每个有吉米的航次,必然会看到他亲自绘制的南极航海艺术地图,极地探险与艺术的完美结合让我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