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旅游文化
2014-01-15赵红梅
赵红梅
[摘要]目前,国内旅游文化研究已进入了瓶颈阶段。尽管有近40部与旅游文化相关的著作和教材以及大量学术论文,但人们在各种意义上使用“旅游文化”这一词汇,旅游文化的内涵与外延仍模糊不定。文章在追溯国内外旅游文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文化的发生层面来界定和框限旅游文化,并在内涵、特性、功能层面上对旅游文化与一般文化进行比较分析,进而指出未来的旅游文化研究可以运用文化人类学传统民族志方法来获取第一手资料。同时,文章旨在反思国内旅游文化研究的概念误区,并尝试以文化人类学视角来廓清旅游文化的外延,将旅游文化视为文化生产与再生产的结果,为旅游文化内涵的明确化、具体化做抛砖引玉的前期思考。
[关键词]旅游文化;文化人类学;再建构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4)01-0016-011
2012年初,谢彦君发表《旅游文化及其相关范畴、命题的理论透视》一文,批判地评述了国内35部“旅游文化学”教材或著作的内容结构,指出学术界苦心经营的“旅游文化”学科到头来仍在“文化旅游资源”领域里徘徊[1]。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内的旅游文化学是建构在教材和论文之上的,几乎每年都有新著或新论问世。例如2012年有两部新版本的旅游文化学教材面世:其一是沈祖祥的《旅游文化学》,主张将旅游文化视为一种独立的、已经形成的文化现象来分析,虽然跨学科地借鉴了组织学、发生学和历史学理论,但其内容偏重历史,结构依然是“三体说”的旧套[2];其二是谢春山的《旅游文化学》,创辟地从旅游文化的主体观、环境观、时间观、区域观、效应观、实践观来组织全书,在很大程度上呈现出旅游文化的不同面相,但该书架构的一大缺陷在于旅游文化内涵的模糊化[3]。谢彦君认为,教科书的知识是来自足够数量的专著的积累,而专著的积累又离不开更多数量的探索性学术论文的积累[4]。探索性研究体现在诸多方面,例如概念的更替、观点的创新、理论的建构或方法的引介等。就旅游文化研究来看,若无跨学科视野的襄助,单从旅游学的角度窥探旅游文化现象,难免误读旅游文化,奢谈探索性研究。文化人类学是一门以文化研究为旨趣的学科,它关注文化的多样性,有相当成熟的理论积淀和案例研究,对旅游文化研究有参照和启示价值。鉴于此,本文尝试在回溯国内外既往旅游文化研究之基础上,建构文化人类学视野下的旅游文化观,并大致勾勒旅游文化的外延。
旅游文化研究述评
国内研究述评
在CNKI输入主题词“旅游文化”得到的搜索结果显示,从1986年到2013年4月9日止,共有相关论文2313篇,其中,1986~1989年17篇;1990~1999年277篇;2000~2009年1261篇;2010~2012年751篇;2013年7篇。撇开2013年不计,仅从数量上看,1986~2012年的26年间,旅游文化研究呈飞速递增之势。这种状态令人困惑胜于可喜,因为我们不清楚到底是缘自旅游文化研究的必要性,还是旅游文化研究的低门槛。为此,本文从中挑选出与旅游文化直接相关的文章约250篇,逐一阅读,以摸索其研究的规律或特征。
20世纪80年代是旅游文化研究的启蒙阶段,文章17篇,其中还有几篇是报刊文章或著作节选。多数文章以界定或框限旅游文化为旨归,例如俞慈韵(1986)、晏亚仙(1987)、陈辽(1987)、魏小安(1987)、喻学才(1987)、窦石(1988)等,但最早对旅游文化下定义的是《中国大百科全书·人文地理学》(1984)。今天看来,这些旅游文化定义的外延太过宽泛,与其他文化类型存在广面的叠合,在某种意义上是为后续研究埋下暗礁,导致研究者与旅游文化本质一再失之交臂。20世纪80年代亦见证了国内一种新研究取向的兴起,即旅游文化史的研究。1987年10月,首届“全国山水旅游文学讨论会”在安徽九华山召开,会议收到专著5部,论文37篇,主要探讨中国山水旅游文学与中国文化的关系[5]。其中,喻学才的《山以贤称,境缘人胜——中国旅游文化的重人传统》是典型的对旅游文化历史的追溯[6]。会议无疑激发了旅游学界对中国历史上旅游文化的集体热情,此后在故纸堆里翻寻古人旅游态度、价值观、旅游行为、旅游文学、旅游名人等的研究虽谈不上洋洋大观,但亦绵延不息。
20世纪90年代至2013年的研究难以分年代考察,因为旅游文化概念的悬而未决导致了研究的迂回曲折,事实上,直至最近一两年仍有人在20世纪80年代的定义中踯躅不前。换言之,这20余年的研究存在大量重复与雷同,稍微有些创辟的论文一发表而从者甚众,欲从罗织繁复的论文里找出某种观点或说法的原创实非易事,因为不注明出处者甚多;另一方面,相当数量的论文属于乘兴而作,未全面研读之前的研究成果,因此往往是在“雨伞发明之后再一次发明雨伞”。这属于学术伦理问题,并非仅见于旅游文化研究,但这种状况却同时成为旅游文化研究滞步不前的原因和结果之一。不过,从1990年至今,旅游文化研究仍显现出四种重要的倾向。其一,旅游文化概念的持续探讨,包括旅游文化的属性、特征、主体的论证以及旅游文化、历史文化、文化旅游与旅游资源文化之间的辨析。其二,旅游文化学发凡之研究,数量不多,内容以呼吁、论证为主,但与之相呼应的是旅游文化学教材与著作的次第问世,这些论著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旅游文化学学科确立的紧迫性和重要性,但亦凸显和加剧了旅游文化内涵的模糊性和混乱性,最终导致旅游文化概念与旅游文化学的研究对象无法吻合的尴尬局面。其三,旅游文化开发之研究。诸如此类的文章在数量上几乎成为主流,因为严重混淆旅游文化、文化旅游资源与文化旅游的概念,这些研究迟早会被打上“末流”的标签。其四,旅游文化研究的综述。国内旅游文化研究最不乏综述类文章,从1984年至今27年不下15篇之数,显见地,“研究的研究”胜于“研究”。其中,晏鲤波等(2007)所总结的旅游文化定义的“总和论”、“碰撞论”、“交际论”与“收缩论”[7]颇能反映众说纷纭的研究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