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小说《戴妈妈》中的传统与人物命运

边春华等

摘 要：美国黑人女作家格洛里亚·内勒的小说《戴妈妈》是一部重要的黑人文学作品，其中以戴妈妈为代表的黑人团体继承并坚守黑人文化，使可可获得重生，而放弃文化的乔治则导致了自己的人生悲剧。人物的不同命运表明少数族裔移民要在美国主流文化的霸权中找到自己的身份获得发展，就必须依靠自己的文化传统。

关键词：《戴妈妈》；文化传统；命运；重生；死亡

作者简介：

边春华，男，1972年12月生，河北辛集人，汉族，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英语教学。

李蓓，女，1974年生，汉族，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2-0-02

在以白人占主体地位的美国社会中，白人的文化和价值观念是所谓的“正确”思想，少数族裔受到歧视和排挤，少数族裔的文化和传统受到打击和压制。面对民族的种种挫折、困惑和遭遇，少数族裔作家在作品中不断思考出路。美国非裔女作家格罗丽亚·内勒的小说《戴妈妈》关注黑人的生存和精神世界，刻画了因对传统的态度不同而导致了不同命运的人物。小说充分彰显了传统在少数族裔生活中的重要性，弘扬了丰富的黑人文化。

1.传统家园的回归与坚守

家园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丧失家园意味着人生的苦难，而回归家园则意味着重生。19世纪末20世纪初南方黑人对北方城市充满了希望和幻想，他们纷纷离开家园来到北方，认为在那里他们可以获得自由的身份，精神的解脱，充足的物质，和白人一样的现代化的生活。但生活并不像想象得那么简单，城市的繁荣无法掩饰美国社会固有的矛盾和冲突，种族隔离、种族歧视无所不在。黑人很难获得平等的就业机会以及渴望的幸福生活，梦碎之后回归家乡便成为精神上的选择。

小说《戴妈妈》中的黑人群体没有被白人同化，他们坚守着自己的领地，为自己和家人提供物质的保障与精神的慰藉。女主人公可可在纽约工作但却每年都回家乡，感受黑人文化，重温家人亲情。可可的家乡威罗·斯普林斯岛位于南部佐治亚州和卡罗来纳州的交界处，但它在地图上却没有显示。它是一座远离美国本土的黑人海岛，只有一座经常被暴风雨毁坏的木桥和大陆相连。居民拒绝任何白人对小岛的开发，白人的现代技术与仪器无法将其勘探测量，因此小岛在美国地图上没有任何显示。岛上的居民坚守着自己的家园，不接受任何州的管理，美国大陆的法律也无法将其制约。他们远离白人的传统和价值观，过着传统的快乐的乡村生活。威罗·斯普林斯岛上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不是白人的圣诞节而是每年12月22日的“烛光节” （Candle Walk），用以纪念伟大祖先索菲亚·韦德。1823年身为奴隶的索菲亚用智慧说服了白人奴隶主兼丈夫巴斯康姆·伟德解放了他的黑奴并立下誓约将威罗·斯普林斯岛分给黑人。她还拥有神奇的魔力：她能在暴风雨中行走而不会被雷电击中；她擅长酿制草药，可以用手握住闪电来点燃药罐下的火堆；将丈夫杀死之后，索菲亚飞向了非洲去寻找自由。为纪念索菲亚·韦德给黑人带来的自由和光明，“烛光节”这一天人们都会做很多好吃的食物，到了晚上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走出家门来到大路上，他们手拿蜡烛边走边喊“跟着光、跟着光、伟大的母亲”，并将做好的食物与村民分享。人们相信索菲亚的精神依然存在，烛光会为她照亮回来的路。虽然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变迁，“烛光节”的一些具体做法也发生了改变，但其精神却绵延不断。可可每年回来参加这一节日，体验人们关爱、团结、热爱自由的传统，缓解身心的疲惫与伤痛，获得生活的力量。走出小岛的人没有忘记家乡，经常回来，而小岛的居民更是坚守着自己的伊甸园，在与白人对峙的现代美国社会中立于不败之地。

2.传统代表人物的巨大作用

传统是需要维护的，尤其是在现代社会的强大压力下，更需要人们做出巨大的努力和奉献，但这不是因循守旧，而是要对传统进行变通和发展，这一点往往体现在睿智的长者身上。小说《戴妈妈》中传统的代表人物是老妇人米兰达，因为她的智慧和爱心被人尊称为戴妈妈。小说强调了“母亲”在维护传统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因为在困难面前母亲往往是最坚韧不屈的、是充满感性力量、充满爱的，她们对后代的影响也是至深的。戴妈妈继承了祖先索菲亚的无私精神和神奇魔力，经常医治岛上居民的身心疾病。她帮助波利斯检查出不孕的主要原因并利用当地的草药使其成功地生下了“小凯撒”；她经常在寄给侄孙女可可的信中与其谈心指导她的生活，并在信纸上撒下了神秘的香粉，从而帮助她在纽约找到了工作。对于可可的婚姻，戴妈妈和姐姐不顾年老体弱为她缝制了婚被。黑人的婚被又称“百衲被”，是由多个家庭成员的衣料拼成。当“戴妈妈”姐妹俩一针一线把家族几代人的日常用品的碎片缝制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就把每一个家族成员的历史缝制在一起，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缝制在一起，因为这床被子不仅仅是给可可用的，还要她一代代地往下传。“百衲被”不仅传递了家人的温暖与亲情，更传递了黑人的传统文化。可可患病后，戴妈妈勇敢地与邪恶的鲁比做斗争，在暴风雨中用闪电击碎了她的房子，最终奇迹般地将可可救活。对于不同时代中“烛光节”的一些具体做法上的改变，戴妈妈并没有多少的非难，而是坦然地的接受，使这一精神传统代代相传。戴妈妈的智慧和对传统的继承与灵活运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小岛上的每一个居民，遇到问题人们都乐意听取并接受她的意见。戴妈妈自己虽然没有孩子，但在岛上的居民看来，她却是整个海岛的母亲，她对黑人文化和传统的守护及传播发挥了巨大作用。

3.传统的影响与人生的不同

传统的影响最主要的表现在青年人身上，《戴妈妈》的故事说明对传统接纳的差异则会导致人生的不同。任性娇宠的可可在戴妈妈的治疗下获得了重生，她的生活和遭遇使她认识到传统的重要性；而失去传统的人就会失去人生的根本，只能得到悲惨的命运，这体现在小说人物乔治身上。乔治是个黑人孤儿，从小生活在纽约的孤儿院。孤儿院长杰克逊太太教给他的只是白人文化，她反复告诫孤儿们“只有把握现在才有发展潜能”，要生活就只能靠“理性”。 杰克逊太太充满了工作责任，但却缺乏母爱之心，这就说明黑人和白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母亲的缺失使乔治不懂亲情的伟大力量，“文化母亲”的缺失更使他从小接触不到传统黑人文化。长大后，乔治成了一名工程师，高度工业化和商业化的纽约社会使白人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深深扎根于他的脑海。乔治爱上了来纽约寻找工作的可可。两人结婚以后南方与北方、传统与现代、黑人和白人的价值观念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冲突。不懂情感力量的乔治只相信理性。他的东西都必须放置得非常规整，挪动一下儿都不行。为准备和可可回家乡，乔治便在地图上寻找威罗·斯普林斯岛的位置，可怎么也找不着，不知所措。地图是白人按照白人的观念和技术做成的，小岛在白人地图上的消失象征着黑人文化独立于白人统治的重大意义，这是乔治的思维所无法理解的。来到岛上，乔治感到更多的困惑。他不理解岛上居民玩牌只是一种开心游戏，而不在输赢；不理解岛民坚持传统的造桥方式而不接受他的现代技术；尤其不理解戴妈妈的“非理性”的神秘“巫术”。 可可在岛上不幸染病，生命危在旦夕，此时只能通过戴妈妈的巫术才能够救治。考虑到乔治与可可相爱并結婚，戴妈妈就让乔治拿着旧账簿和拐杖到鸡窝去取东西。旧账簿和拐杖象征家族男性爱情的力量，母鸡和鸡蛋象征女性的生命力、繁殖力与创造力，戴妈妈企图借助祖先的魔力让爱情的力量通过乔治唤醒可可。然而理性的乔治对戴妈妈的交代半信半疑。由于受到惊扰，鸡窝内的鸡群开始攻击乔治。乔治用拐杖大打出手以保护自己。沾了血迹的稻草、打碎的鸡蛋和死鸡尸体散落四周，整个鸡圈被捣毁，女性生命力的象征遭到破坏。面对乔治的失败，戴妈妈只有痛哭不已。坚信白人教育的乔治，不相信任何非“科学”的疗法，认为去美洲大陆找医生才是唯一正确的出路。暴风雨中连接岛屿和大陆的小桥被摧毁，桥梁迟迟不能修复。乔治不顾戴妈妈的劝说，坚持自己划船渡海，最终由于心脏病发作死去。而借助“巫术”的力量，可可却奇迹般地获得了重生。小说中“要倾听、要倾听” 这句话一再重复，即暗示乔治要真正听懂戴妈妈所说的话，接受戴妈妈所代表的黑人文化，然后按她的嘱咐去做，可是乔治却一直没有领会，救人不成反而丧命。作为一个成长于白人文化教育体系中的黑人，他主客观地切断了自己和黑人传统的联系，造成了自己的人生悲剧。可可将乔治埋葬在小岛上，并经常从纽约回到坟前与乔治 “谈心”。死后葬身小岛使乔治最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找到了真正的 “家”，他可以日夜听着“家人”的教诲，而不会再被白人带入歧途。只有接受传统的影响，他才能获得真正的永生。可可和乔治的故事告诫所有黑人只有学会聆听祖先的声音，尊重黑人传统文化，才能在当代美国社会中找到真正的自我并实现真正的成长。

结语

坚守黑人文化则生生不息，获得发展，而背弃传统只会命运悲惨。命运的不同关键在于人物是否认识到文化传统是其存在的根源。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个民族，少数族裔移民要在美国主流文化霸权中维护自己的利益，获得最大程度的发展，就必须依靠自己的文化传统。

参考文献：

[1]Gloria Naylor. Mama Day [M]. NewYork： Random， 1988.

[2]曾艳钰.再现后现代主义语境下的种族与性别——评当代美国黑人后现代主义女作家歌劳莉亚·奈勒[J].当代外国文学，2007（4）：47-55.

[3]焦小婷. 多元的梦想—“百衲被”审美与托尼莫里森的艺术诉求[M]. 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 2008.

[4]王守仁.新编美国文学史：第四卷[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