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第115师第344旅首任参谋长新考

□ 陈浩良

关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和领导人名录，是军事历史研究的重要资料，很多博物馆和纪念馆的展出内容均会涉及。如军史研究界有关八路军第115师第344旅首任参谋长是谁的问题曾说法不一，成谜待考。笔者30年前曾有最初考证，但此文意在自正舛误。

一、谜团的由来

1937年8月红军主力改编为八路军，其中以红15军团为基础编为八路军第115师第344旅，旅长徐海东，但参谋长是谁？有两种说法，分别是陈漫远和卢绍武，使这一问题成为一个谜团。谜团源于20世纪80年代军事科学院军事图书资料馆（简称图书馆）编纂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和各级领导成员名录》和笔者发表的《八路军第115师部队发展概况》一文。

1978年，为审阅中共中央党校下属某单位编写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展沿革，军事科学院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查阅了大量的部队发展序列表和干部名册等历史文献。后来，图书馆领导决定充分利用这些资料，进一步深入研究历史文献，编写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笔者当时负责编写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央军委和八路军总部、第115、第120师、晋察冀军区、东北抗日联军及华南抗日游击队等部分。

笔者在考证第344旅首任参谋长是谁时发现，除了一份《一一五师发展史》外，没有任何资料可供参考。这是一件手稿，共224页，其中列出：1937年8月红军改编时，“第三四四旅旅长徐海东，副旅长黄克诚，参谋长芦绍武”。在编写工作中，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专门复印出相关部分，送给当时在北京能找到的老首长审阅，第334旅的内容被送给八路军改编时任第344旅第688团政训处主任（1937年10月改称政治委员）的刘震等人修改。他们提出了许多好的修改意见，但对第344旅首任参谋长是卢绍武这一点没有提出异议。笔者就将《一一五师发展史》的内容照录上书，于1980年完成全部编写任务。

编写工作完成后，军事科学院领导决定暂不出版该书，书稿保存在图书馆。1981年，笔者撰写了《八路军第115师部队发展概况》一文，发表在《军事学术》增刊（今《军事历史》杂志的前身）第3期上。这篇文章首次指出，“1937年8月红十五军团改编为第三四四旅，旅长徐海东，副旅长黄克诚，参谋长芦绍武”。198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和各级领导成员名录》由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采用了笔者上述说法。1990年该书再版时对这一部分内容没做改动。这部书信息量大，影响也很大，成为当时研究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的一部重要工具书。

此后，一些研究抗日战争史和军事人物的著作及文章采用了笔者的错误说法，即八路军第115师第344旅首任参谋长是芦绍武（卢绍武）。

二、考证失误的原因

造成这一失误的客观原因是相关史料十分缺少。1942年2月，八路军第115师师部在山东遭到日军袭击，文件和电报损失严重。5月，八路军总部在山西辽县（今左权）被日军包围，许多文件和电报在突围时销毁或丢失了。此外，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还有很多档案资料没有公开，军史研究成果和回忆录也少。这些情况直接导致笔者在参与编写《中国人民解放军组织沿革和各级领导成员名录》和撰写《八路军第115师部队发展概况》时可供参考的文献资料太少。

除上述客观原因外，主观原因是笔者对史料研究不够深入。在编写过程中，我为了把每一个单位的组织沿革变化和干部任职情况搞清楚，将图书馆抗日战争时期的数十万份资料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和摘抄，但许多问题依然解决不了。现在看来，笔者当时研究史料还是不够深入，没有仔细鉴别。如前面提到的《一一五师发展史》文稿，实际上是一篇个人回忆录，其中有许多不准确的地方，只能供参考。至于该文稿的作者，至今难以考证，但肯定是一位熟悉第115师情况的同志，在1942年华北敌后抗战最艰苦的岁月用钢笔写出10万字的文稿，将该师1937年到1942年上半年的作战和部队发展情况描述得很清晰，保存了许多有价值的内容，是一份难得的珍贵史料，值得后人尊敬。更为可贵的是，作者还专门在文稿中注明：“笔者不得不把五年来个人所知者的一切，把它写出来，错误难免。我希望今后参考一一五师材料的同志注意。”很遗憾，笔者当时对这一点注意不够，且以孤证录史。

三、事实真相

30多年过去了，很多历史文献和回忆录在此期间面世，对于军史研究大有裨益。依据现有材料，可以得出结论，八路军第115师第344旅首任参谋长是陈漫远。主要依据如下：

一是有关陈漫远的档案材料。第1份：《抗战时期七大代表资格审查：总政审委会鉴定》，其中明确说陈漫远“1937年8月红军改编，任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参谋长”。第2份：1937年11月7日干部调令，其中明确说“第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参谋长陈漫远调任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第3份：陈漫远亲笔填写的个人简历档案记载，“1937年8月在八路军115师344旅任参谋长”。

二是陈漫远逝世后《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发表的“生平事迹”都明确记载，“抗日战争时期，陈漫远任八路军第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参谋长，在此期间，他带领部队参加了有名的平型关战役”。而这次战役发生在红军改编后正好1个月的1937年9月25日，据前述陈漫远11月7日调往晋察冀军区工作43天。

三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战史》和《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都记载，1937年8月25日红军主力改编为八路军时，第344旅由徐海东任旅长，陈漫远任参谋长。

关于卢绍武不是八路军第115师第344旅首任参谋长的问题，已经有学者发表了详细的考证文章，这里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