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特点与对策研究*

王 庆 江瑞辰

(四川省教师教育研究中心 四川师范大学 四川成都 610062)

一、问题的提出

职业心理枯竭是指:在以人为服务对象的职业领域中,个体的一种情感耗竭、人格解体和个人成就感降低的症状。教师职业一直被认为是压力最大的职业之一,这种压力(特别是来自工作负荷、人际关系等方面)将导致教师出现情感衰竭和人格解体症状,职业压力越大,职业心理枯竭的程度就越严重[1]。国内的相关研究[2][3]认为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主要包括四个方面:情绪衰竭(Emotional Exhaustion)、去人性化(Depersonalization)、个人成就感降低(Reduced Personal Accomplishment)、认知枯竭(Intellectual Burnout)。情绪衰竭考察教师情绪、情感的疲劳状态,工作热情的丧失情况;去人性化主要考察教师否定或消极对待学生的程度;个人成就感降低考察教师对自身工作意义的评价;认知枯竭考察教师的学识和能力能否应对当前的教学以及工作。

近年来,我国学者对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问题开展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北京师范大学许燕教授2005年发现20%的教师受到职业心理枯竭的困扰,董莉萍、朱殊、杜瑞红等的研究指出:职业心理枯竭与职业压力呈显著正相关,与社会支持呈显著负相关[3]。鉴于教师在学生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不仅关乎教师自身的心理健康,更重要的是会直接影响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4]。因此,关注教师的职业成长和身心健康,缓解教师所面临的职业心理枯竭状况,应该成为全社会共同关心的问题。四川省地处西部,人口众多,经济欠发达,教育的整体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特别是教师的心理健康水平、职业规划能力等方面的问题值得重视。为此,本研究立足于四川省的实际情况,参照许燕等人提出的教师职业心理枯竭四维模型,对本省中小学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现状进行了初步调查,通过分析梳理得出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新特点、新趋势,提出有针对性的对策,期望能为相关的学术研究以及制定教师职业培养政策提供实证性的支撑材料。

二、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本研究以随机抽样方式抽取了成都市、阿坝自治州两地的四所学校,共182名中小学教师为调查对象,被试具体结构如表1所示。

(二)研究方法。本研究为了比较准确地描述四川省中小学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现状,选用了由王芳、许燕2003年在MBI-ES(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的基础上,结合中国中小学教师的实际情况编写而成的《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量表》[2]。该量表包含32个项目,采用7点计分(0-6),0代表“从不”,6代表“总是”。量表包括情绪衰竭、去人性化、个人成就感降低和认知枯竭4个维度,每个维度分别包括9、7、10和6道题目。每个维度单独计算总分,不累加4个维度的总分。其中“情绪衰竭”、“去人性化”、“认知枯竭”得分越高,说明心理枯竭程度越高,“个人成就感”得分越高,说明心理枯竭程度越低。本研究中,情绪衰竭、去人性化、认知枯竭和个人成就感4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系数)分别为0.91、0.79、0.88和 0.79。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并被广泛应用于教师心理健康的测评研究中。

表1 被试情况结构表

(三)统计处理。运用t检验、方差分析等方法,采用统计软件SPSS19.0完成。

三、结果分析

(一)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总体现状。在对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整体现状的探究中,我们首先通过计算得出了本研究的结果,然后以王芳、许燕的研究结果作为参照值,运用独立样本t检验对本研究结果与王芳的研究结果进行差异性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与王芳等的参照值相比,四川省中小学教师除了在情绪衰竭维度上表现良好,在其他三个维度上均显示出较严重的枯竭状况。其中,情绪衰竭得分低于参照值,去人性化得分高于参照值,个人成就感得分明显低于参照值,认知枯竭得分明显高于参照值,并且差异都达到了显著水平。说明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状况比参照值教师的要严重。

表2 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现状

(二)职业心理枯竭及各维度在学校层次变量上的分析。我们将学校层次划分为小学、初中和高中,判断职业心理枯竭各维度在不同的学校层次上是否存在差异,对职业心理枯竭四个维度在不同学校层次上的得分进行方差分析。从表3可以看出,在职业心理枯竭的四个维度中,仅个人成就感在学校层次变量上存在显著差异。因此,我们继续对各学校层次上的个人成就感得分进行多重比较,仅发现初中教师和高中教师的个人成就感得分存在显著差异,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3、4可以看出,初中教师和高中教师的个人成就感存在显著差异,初中教师的个人成就感明显低于高中教师。说明学校层次对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情绪衰竭、去人性化、认知枯竭三个维度没有影响,但在个人成就感上初中教师和高中教师之间有显著差异,高中教师的个人成就感明显强于初中教师。

表3 职业心理枯竭在学校层次变量上的差异分析

表4 个人成就感在学校层次上的差异分析

(三)职业心理枯竭及各维度在有无辞职的想法变量上的分析。在有无辞职想法因素的区分上,我们将其分成了五个层次,分别对职业心理枯竭的几个维度在有无辞职想法的几个层次上进行方差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情绪衰竭、去人性化以及个人成就感三个方面在有无辞职想法因素上存在显著差异。对这三个维度在有无辞职想法的五个层次上分别进行了多重比较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情绪衰竭、去人性化以及认知枯竭在是否有辞职想法因素上存在显著差异。其中,从不想辞职的情绪衰竭程度比有时想的明显低,从不想、极少想和有时想辞职的情绪衰竭、去人性化以及认知枯竭三个维度的程度都低于经常想辞职的和极想辞职的;极少想和有时想辞职的情绪衰竭、认知枯竭两个维度的程度都低于极想辞职的教师。说明对职业失去兴趣、萌生辞职想法会加速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程度。

表5 职业心理枯竭在有无辞职想法因素上的差异分析

表6 职业心理枯竭在有无辞职想法因素上的差异

(四)职业心理枯竭在是否担任班主任变量上的分析。在是否担任班主任因素上,我们对职业心理枯竭的四个维度分别进行了差异性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可以看出,是否担任班主任在职业心理枯竭的四个维度中,仅个人成就感存在差异,没有担任班主任的个人成就感高于担任班主任的老师。

表7 职业心理枯竭在是否担任班主任因素上的差异分析

(五)职业心理枯竭总分及各维度分在性别变量上的分析。对职业心理枯竭在教师的性别因素上进行差异性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可以看出,职业心理枯竭各维度在性别因素上不存在差异。说明职业心理枯竭与教师的性别之间没有显著的关联。

表8 职业心理枯竭在性别因素上的差异分析

(六)职业心理枯竭总分及各维度分在学校类型变量上的分析。在此研究中,我们将学校的类型分为普通学校、区重点学校、县重点学校和市重点学校,并对职业心理枯竭在学校类型因素上进行了方差分析,结果如表9所示。可以看出,职业心理枯竭在学校类型变量上不存在差异。说明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状况与所在学校的类型之间没有必然联系,身处各种类型学校的教师都存在比较严重的职业心理枯竭现象。

表9 职业心理枯竭在学校类型因素上的差异分析

(七)职业心理枯竭总分及各维度分在工作年限变量上的分析。在工作年限因素的区分上,分成六个层次分别对职业心理枯竭的几个维度在工作年限的六个层次上进行差异分析,结果如表10所示:四川省中小学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与工作年限没有关系。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有些差异,一般认为工作年限与个体职业心理枯竭呈正比关系,此结果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论证和分析。

表10 职业心理枯竭在工作年限因素上的差异分析

四、讨论与建议

(一)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现状和特点。根据王芳、许燕等人编制的测量表规定:职业心理枯竭中情绪衰竭、去人性化和认知枯竭的得分越高,个人成就感得分越低,则表示职业心理枯竭状况越严重,反之亦然。四川省中小学教师与王芳等研究所得参照值相比,在职业心理枯竭的四个维度都呈显著差异,在个人成就感和认知枯竭两个维度上差异极其显著,个人成就感显著低于全国常模,认知枯竭显著高于参照值。说明四川省中小学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状况比较严重,特别是在个人成就感维度上是极其显著地偏低,值得引起重视。这或许与四川省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有关,相对而言,四川虽处于西部大开发的前沿,但相比国内发达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还较低,与经济社会发展相伴随的教育水平也会受到影响,因而教师在工作过程中感受到个人价值和成就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弱化,使得四川省中小学教师的个人成就感明显低于参照值。何小飞等对四川省成都市成华区的中小学教师的心理健康调查中,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教师的情绪衰竭和低成就感现象较严重[5]。在对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人口学变量进行分析时发现,在学校层次、有无辞职想法、是否担任班主任三个因素上存在差异。在学校层次因素上,初中教师的个人成就感低于高中教师,这或许与初高中教师的教学目标不同有关,基础教育在很多地方还是以应试为导向,而高中教师则直接关系着学生高考的命运,社会对他们也会有更高的期待,因此表现在量表分上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在有无辞职想法的因素上,职业心理枯竭的情绪衰竭、去人性化以及认知枯竭三个维度存在显著差异,而在个人成就感上差异不显著,说明有了辞职想法后,对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产生了负面影响。因此,在日常的教学管理过程中,学校要适时了解教师对工作改变的看法和意向,各级教育行政部门要采取更人性化的政策和措施加强教师职业认同感,帮助教师制定切实可行的职业生涯规划并给予制度的保证,以使教师安心本职工作,降低职业心理枯竭水平;在是否担任班主任因素上,职业心理枯竭中仅个人成就感维度存在差异,担任班主任的个体的个人成就感低于非班主任,这与董莉萍等的研究不一致[3],这或许与班主任的角色意识有关,无论是客观上的要求,还是自身内化的角色标准,班主任都是学生的管理者和教育者,对学生的安全及心理健康以及学业成绩负有一定责任,因此对自身的要求就会比较高,承受的压力也较大,表现在个人成就感维度上,担任班主任的个人成就感就会低于非班主任的教师,说明班主任是学校压力和工作强度比较大的群体,是职业心理枯竭的高发人群,学校管理者应高度重视,应从物质待遇和精神上提供强有力的保障和支持。四川省中小学教师在性别因素、学校类型以及工作年限因素上均不存在差异。其中,在性别因素上,本研究没有发现职业心理枯竭存在差异,这与赵兴民等人的研究结论一致[6],但国内外有的研究发现职业心理枯竭的去人性化、情绪衰竭两个维度上存在性别差异;在学校类型因素上,本研究也未发现职业枯竭存在差异,这与王芳的研究结论相一致,王芳的研究表明小学、初中和高中教师在枯竭各维度上的差异不显著;在工作年限因素上,王芳等人的研究表明,教龄在11-20年的教师在情绪衰竭和个人成就感两个维度上的得分均要显著高于其他教师[2]。总之,四川省中小学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特点是:(1)总体上看四川省中小学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状况与参照值相比处于比较严重的水平,应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2)影响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因素主要有职业认同感、个人价值感、是否担任班主任工作和学校层次等,它们在不同程度上对教师职业心理枯竭产生了负面影响;(3)教师的职业心理枯竭状况已成为一个普遍的客观存在,无论性别、教龄、学校类型的教师都存在一定的情绪衰竭和个人成就感降低的现象,值得社会广泛关注。

(二)促进四川省中小学教师心理健康、防止出现职业心理枯竭的建议。1.中小学教师的角色存在多重性,他们既是知识的传授者,又是学生人格的塑造者,还是社会准则的践行者和示范者。当前我国基础教育改革蓬勃发展,虽然正在积极倡导素质教育,但是基础教育的应试导向依然严重,应试教育、绩效工资分配等问题使得中小学教师压力偏大[7],枯竭的情绪和行为表现也就随之出现,加之四川省教师工作环境和人员组成的特殊性,教师职业心理枯竭的原因复杂多样,既与教师自身有关,也受外部环境的影响。因此,解决教师职业心理倦怠问题,可以从社会、学校以及个体自身三个方面来进行协调和处理。相关研究发现四川省部分学校教师还住在集体宿舍,生活条件较差[8]。针对这种情况,政府可以考虑设立专项资金或者发动社会力量,改善中小学教师尤其是民族地区教师的教学和生活条件。例如四川省什邡市投入大量资金对农村教师进行补助和奖励,给予农村教师一定的经济保障,解决了后顾之忧。在很多家长的眼中,教师是应当承担孩子在学校的一切责任的,学生学得好与不好与教师直接相关,而将自己的职责忽略,这是很片面的看法,也在无形中给教师添加了巨大的压力。因此,需要家长多给予教师一些宽容和理解,学校以及教师也需要多与家长进行沟通,及时了解和把握学生的动态,教师和家长双方一起努力,为孩子的成长保驾护航。2.学校可以利用各种条件,为教师提供丰富专业知识和教育知识的各种培训、研讨会、学术交流等,以促进本地教师与外地专家及教师的交流,拓宽知识面,各级管理部门应该将教师的职后培训作为制度加以保障。在满足教师知识教育的同时,还应为教师缓解职业压力提供相应的服务,要以地方科研院所、心理咨询等机构为依托,定期为教师开展心理咨询服务,也可以邀请知名专家学者在学校开展专题讲座,这不仅可以缓解教师的心理压力,还可提高教师对职业的认同感。3.教师个人要学会积极的应对方式,关注和自觉维护自己的心理健康。恰当的工作目标对教师的工作行为具有重大的激励作用,教师不能把教学工作仅仅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应充分发挥责任意识和主观能动性,建构性地确定职业发展目标,选择职业发展的内容、途径和策略,自觉主动地进行自我调节、自我反思,引导自身教学行为,从而降低职业心理枯竭感,获得更好职业发展。

[1]陈英敏.教师职业枯竭及压力缓释[J].当代教育科学,2005,(13).

[2]王 芳,许 燕.中小学教师职业枯竭状况及其与社会支持的关系[J].心理学报,2004,36(5).

[3]董莉萍,朱 殊,杜瑞红.中小学教师职业枯竭与社会支持状况及其相关分析[J].现代预防医学,2010,37(7).

[4]朱 姝,董莉萍,杜瑞红,尹 敏.教师职业枯竭及心理健康状况对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J].中国学校卫生,2010,31(7).

[5]何小飞.四川教师心理健康调查[N].中国商报,2007-01-16,(7).

[6]赵兴民.四川民族地区青年教师工作挫折成因探析[J].民族教育研究,2011,22(2).

[7]朱小燕.生态学视野下的中小学教师学习方式研究——以四川A中学为个案[D].西南大学,2012.

[8]德尔基彭错,袁晓文.四川民族地区教育发展研究[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