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把7年的生活感悟都写进了剧本
2014-01-02
>>殊荣:
第6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编剧、第5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改编剧
>>代表作品:
《孔雀》、《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立春》、《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黄金时代》、《放浪记》
>>合作最多的导演:顾长卫、许鞍华
李樯是科班出身,第一部编剧作品2005年才面世,这让他成为编剧中的“新生代”,也让他在这份名编剧名单中显得过分“年轻”且与众不同。但他的经历告诉我们,从学编剧到真正入行并非易事,中间的过程就是迈向职业化过程。
1987年,李樯是文艺兵,工作就是唱歌、跳舞,那也是他人生独立生活的开始。当兵一年后,他有了新的感悟:做人必须还是要有文化,虽然暂时离开了安阳老家,算是逃离了一个地方,但未来怎么办?当兵显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买了一本文艺辞典,猛背一通,竟考取了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大专班。
刚开始挺高兴。未来,毕业时,他总该有一张文凭了。但不久后发现,对所读的这个专业——文学写作来说,文凭是不起作用的,写作的知识来自生活、人生。毕业后的李樯依然迷茫,写什么呢?读大学前,几乎没有写过什么东西。当兵时,就是狠命地写日记,记录自己的生活。但有一点还是确定的,就是要做编剧。从小他就喜欢看电影,看了很多苏联电影,看多了自然有一种讲故事的冲动。但至于究竟能否做编剧,还需要用时间去证明。
这个时间漫长了点儿,7年。
毕业后,李樯分配到北京战友话剧团做编剧,中戏的学习让他特别倾向于写一些私人性的题材,部队的剧本创作侧重于一些公共题材,他不适应,内心矛盾又分裂。两年后,又转业回老家文化局的创作室做编剧,主要工作是创作民间戏曲,河南豫剧,可他根本不会写这些东西,他想写自己真正想写的题材,与内心有关的故事。他母亲有个朋友,一辈子都梦想拍一部电影。当他把用毛笔小楷写得端端正正的剧本拿给李樯看,想让他推荐给导演的时候,看着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李樯心里很难受。在这位父辈人的眼里,李樯很幸运,可以在文化局创作室做编剧,可他并不以为幸运,甚至害怕自己的未来会比他更不幸。他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一种征兆?见了母亲这个朋友之后,实在无法忍受内心恐惧的李樯坚决地辞职,怀着希望回到北京,在一家报社做编辑,比较于在北京战友话剧团的日子,这次他真正成为北漂。1996年。李樯辞掉了编辑的工作,一心一意地写作。
但那两年,李樯一直酝酿,一直试图创作,却没有成功。从1992年开始,他的生活一直处于精神漂泊的状态。每次春节回家,家人都问:你今年都干了些什么?他不知如何回答。没有挣到钱,没有职业面目,几乎等同一个流浪汉,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家人认为他的前途岌岌可危,认为他的生活虚无,动荡不安。内心与外在的双重压力使他很焦虑,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经常处于一种自闭的冥思中。有时连续睡一个星期觉不起床,暴饮暴食,密集地看书看碟,似乎睡一个星期不起床就能够躲过什么似的。他觉得自己很无用,是一个多余的人。
1999年,李樯彻底绝望了,北京仿佛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要吃,却无从下口。这年深秋,李樯觉得自己无法向家人和自己交代,一跺脚,又回到安阳老家。他跟父母说:北京太喧嚣了,要回家安静地写东西。父母很高兴,认为他终于要干正事了,哪儿知道他已经山穷水尽。一定要写一个完整的东西出来!一直以编剧自居,总要有部作品吧?不管能不能被拍成电影,都要完成,也算是给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折腾一个交代。就这样,他开始写《孔雀》,第一次坐下认真反思,把积累多年对生活的感悟都写进了剧本,三个月便完成了初稿。在《孔雀》的后记上李樯写道:“我们所有的人都像孔雀,身上长满故事,一生中经历过的爱恨情仇,如同色彩各异的羽毛长满人生。孔雀的这种观赏性,在人类身上同样存在。”从那时起,对人的热爱,就成了李樯创作的核心,直面人的本质,也成就了李樯。
现在再回想那段日子,李樯已经可以从容说,“我一直处于对人生、对写作的积累时期,处于对人生形而上思考的时期,云絮状的思想团在编织它们的样子。”但当时况味,冷暖自知。“那7年,我的沧桑感特别大,当然,那是一个作家必须经历的,可如果用这么多东西换来我现在的写作才华,代价太大了。”
2005年顾长卫把《孔雀》拍成电影,摘得当年柏林电影节评委会大奖银熊奖。此后,很多导演都找过他希望合作。许鞍华飞来北京,与李樯讨论剧本。讨论了几个题材,最终对“姨妈”的故事最感兴趣,李樯便动手写,三个多月完成《姨妈的后现代生活》。许鞍华去找周润发出演,看完剧本后,周润发说,不要改动剧本,就这么一个条件。拍完后,周润发觉得这个角色是他演过的最好的一个。《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之后,许鞍华终于找到了合适搭帮拍她一直想拍的故事,2014年,这部名为《黄金时代》的电影即将上映。
跟李樯合作过的导演都极有个人特色,包括新人赵薇在内,而无论李樯跟哪个导演合作,拍出的电影都明显带有他自己的气质。在他看来是因为“导演以丰富人生阅历,特别懂得我所表达的人生情感。我觉得跟导演的精神气质找到切合点,其他问题都是迎刃而解。我很愿意捕捉导演的这种东西,或者导演能理解我剧本里的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