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党内的“两个太阳”

苏贞昌当选民进党主席之后，领导权威一直受到前主席蔡英文的冲击，两人犹如党内“两个太阳”，围绕2016年“总统”选举党内初选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被外界形容“刀刀见骨”。未来，苏贞昌与蔡英文在政治斗争中谁能更加占据上风？本文试图从两人长期以来的言行和目前岛内的政治生态窥见一斑。

政治实力的较量

苏贞昌与蔡英文目前的政治实力，可从两人当前在民进党内的影响力和社会声望两个方面相互比较。

苏贞昌、蔡英文在党内的影响力可说是平分秋色。两人的斗争在民进党内早已公开，并且越来越白热化。党内各派系，除自立山头的“菊系”，以及极有可能在2016年“大选”中担任绿营候选人“副手”而选择观望的台南市长赖清德外，基本上已经“选边站队”完毕。目前来看，苏贞昌的支持者主要包括：一是本身“苏系”人马，如“立委”蔡宪浩、吴秉叡等以及民进党中央诸多亲信。二是“基本教义派”的代表“游系”。苏贞昌在“中国事务委员会”、“华山会议”等重要场合以及“服贸协议”等重大两岸议题上，与“深绿”阵营沆瀣一气，并获其支持。三是“扁系”。苏贞昌大费周章让陈水扁顺利返党，挺扁的“一边一国连线”必然会倒向苏贞昌。四是部分“新潮流系”。从2012年民进党主席选举开始，“新潮流系”就“两边下注”，苏贞昌、蔡英文各赢得一部分支持。

蔡英文的主要支持者则包括：一是本身“英系”人马，如“立委”陈其迈、蔡煌琅、萧美琴以及“小英基金会”内亲信。二是“谢系”。谢长廷与苏贞昌是死对头，谢长廷多次在苏、蔡互扛时支持蔡英文，与蔡英文已达成默契。三是部分“新潮流系”。四是大部分中生代。蔡英文早就提出“世代交替”的改革诉求，并在担任党主席时大力提拔中生代，深受中生代拥护，中生代因此选择向蔡英文靠拢，在全代会等党内重大决策时支持蔡英文。由于党内最大的派系“新潮流系”各有一部分支持苏贞昌和蔡英文，谢长廷、党内中生代又与蔡英文站在同一阵线，使得蔡英文的派系实力得以能与党主席苏贞昌抗衡。

而在社会声望上，蔡英文则明显高于苏贞昌。与苏贞昌相比，蔡英文长于政策论述，且与派系纠葛保持距离、形象清新，被视为“非典型政治人物”，其“理性问政”的旗号曾骗取不少中间、甚至泛蓝选民的支持。反观苏贞昌，不仅在“核四”、“国是会议”等议题上用尽权谋，被斥“政治算计过头”，而且多次抹黑两岸经济、文化交流往来，被批“用统战的旧思维看待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岛内很多民众、尤其是中间选民对其非常反感，甚至一些泛绿民众对其也颇为不满。根据台湾指标民调近期公布的结果，民众对蔡英文的信任度超过苏贞昌近10%。《旺旺中时》2013年度的一项长期民调结果也显示，蔡英文的支持度是苏贞昌的两倍左右。据分析，苏贞昌在泛绿民众当中的支持度更是不足蔡英文的1/3。此外，岛内目前所谓“公民意识觉醒”氛围浓厚，“白衫军”、反大埔拆迁等群众运动表现出“去政党化”倾向，显示中间选民数量很可能将越来越多，蔡英文在这方面的优势将越来越大。

路线手段的较量

不久前，苏贞昌在接受媒体专访时称，2016年代表民进党参选“总统”，“我已经准备好了”；蔡英文也在媒体专访时表明，2016年会“说服社会，我是好选项”。苏贞昌、蔡英文的政治目标都是赢得2016年“总统”选举党内初选，代表民进党出战。但两人实现这一目标的路线不同，苏贞昌的着力点是树立党内权威，蔡英文的着力点是培养社会声望。

由于苏贞昌掌握党的机器，因此他所走的路线是着力巩固其在党内地位，拉拢党内各派系。从去年底开始，苏贞昌充分利用党主席的权位，一手操办了不少重大活动，而苏贞昌的政治意图在这些活动中反映得很充分。一是领导“火大游行”、反核大游行、“罢马”活动等，试图拉抬其在绿营的影响力，巩固在党内的领导威信。二是在两岸政策上维持中立偏保守立场。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大环境下，民进党内要求两岸政策转型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种情况下，苏贞昌企图通过开放禁止党员登陆的党禁、设立“中国事务委员会”、举办“华山会议”等动作，掌握两岸政策主导权，掌控“务实派”力量供自己驱使。同时，苏贞昌又在两岸政策上强调“台湾主权”的基调，向“深绿”派系交心。三是赴美国、日本宣扬政策，以争取美、日的支持，骗取党内及民众认同。四是迎陈水扁入党、举办“八年执政研讨会”，拉拢“扁系”。

而失去党内舞台的蔡英文，则深耕基层、大力拓展其“中间路线”，培养社会声望。如前所述，蔡英文一直保持理性、清新的“非典型政治人物”形象，在泛绿、中间、甚至泛蓝选民中都较有市场，社会声望明显高于苏贞昌。一段时期以来，蔡英文着力扩大这一优势。一是积极在“核四”、“洪仲丘案”、大埔拆迁案等热点议题上发声，保持政治热度，并勤跑基层，笼络地方民意代表，积累基层实力。二是陆续在各县市成立“小英之友会”，频繁现身慈善基金会、祈福大典、童玩节等公益活动，打造关心公益的清新形象。三是时常邀请经济学家讨论台湾经济对策，对台当局提振经济提出政策建议，突显其“理性问政”风格。四是不仅邀请大陆重量级经济学家探讨“人民币国际化”问题，还在主持第四场“华山会议”时强调“超脱经济和政治议题”，加强两岸公民社会交往，在两岸方面塑造中立偏务实形象。

与此同时，苏贞昌与蔡英文之间相互排挤、打压的戏码也不断上演。蔡英文频频借“国是会议”议题与马英九过招，形同“另立指挥所”，令苏贞昌的领导权威大大受损。而苏贞昌则在马英九积极回应“国是会议”时，连忙抛出“停建核四”议题，阻止“国是会议”召开，以拆除蔡英文的政治舞台，并彰显其党内地位。日前，苏贞昌还迅速接下媒体的“马苏辩”邀请，意图借与马英九同台“理性辩论服贸协议”，凸显其在野党领袖地位，并塑造理性形象，与蔡英文争夺“中间路线”空间。

几个不确定因素

2016年“大选”前，以下几点不确定因素将对苏贞昌、蔡英文的政治实力对比产生较大影响。

其一，民进党2014年党主席选举花落谁家将牵动苏贞昌、蔡英文的党内实力。2014年党主席选举是2016年“大选”的前哨战，谁抢得党主席之位，党内有意角逐2014年“七合一”选举的势力就会有求于谁，从而占据2016年“大选”的制高点。不出意外的话，苏贞昌、蔡英文将首先在2014年党主席选举中展开厮杀。目前看，虽然两人在党内派系实力相当，但蔡英文在党员中的声望较高，有一定优势。熟悉民进党内政治生态的前“立委”郭正亮就指出，民进党一直有40%的党员是自主投票，比较不受派系掌控，而蔡英文在党内声望持续领先苏贞昌，“蔡与苏竞逐党魁，会让苏很头疼”。

其二，无论谁当选党主席，2014年“七合一”选举结果将影响其领导权威。由于国民党当局的施政满意度一直处于低谷，而且在今年的几次县市长施政满意度调查中，民进党都保持领先，民进党内普遍看好2014年“七合一”选举选情。但是，如果届时党主席不能带领民进党有效拓展绿营版图，其领导能力必会受到质疑。但事实上，根据绿营智库“新台湾国策智库”近期的民调结果，虽然民众对国民党的不满意度达到67%，但也有44%的民众对民进党领导台湾没信心。绿媒《自由时报》的民调也显示，有53%的民众对民进党监督执政党的表现不满。不少学者据此分析，绿营的选情可能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因此，无论谁当选党主席，要打好“七合一”选战、维护自己的领导权威，恐怕并不那么容易。

其三，“总统”选举的党内初选机制对苏、蔡谁能胜出有重要影响。2012年“总统”选举时采取“全民调”机制，舆论普遍认为“全民调”对社会声望高的蔡英文较为有利。今年5月的民进党全体党员代表大会中，蔡英文主张的“全民调”机制以压倒性优势击败苏贞昌主张的“民调加党员投票”机制，部分媒体据此断定“蔡已拔得头筹，2016年选举苏提前出局”。但进一步分析，“全民调”机制并非不可撼动。若苏贞昌2014年成功连任党主席，很可能会联合各派系强行排除“全民调”机制，订立对自己有利的游戏规则。因此，届时初选机制对谁有利还不能下定论。

苏贞昌、蔡英文谁更有可能在2016年“总统”选举党内初选出线呢？综合目前的各种因素以及环环相扣、相互交织的未来因素，蔡英文更有可能积累、扩大优势，赢面较大。

苏贞昌与蔡英文——角逐2016年“总统”的热门人物，尽管表面热络，暗自却较劲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