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小小皈依者

2013-12-29瓦内萨·施奈德

海外文摘 2013年10期

在法国这个正在加速远离基督教信仰的国家,一些6岁、8岁、10岁的孩子虽然出身于无神论家庭,却选择皈依天主教,孩子们的决定令亲朋好友十分不解。父母从未带他们去过教堂,年幼的他们却自己找到了通往教堂的路。

一天,莱昂纳尔走进一座教堂,看见“一束橙色光芒”升上天空,从此,小莱昂纳尔相信:上帝是存在的。那一年,莱昂纳尔8岁。在那之前,父母常带他到乡下的朋友家度周末。父亲的一个朋友是教徒,一次他提议让莱昂纳尔陪他一起去做弥撒,好奇的莱昂纳尔便跟着去了,并从此产生了一个坚定的信念:他想成为天主教徒。莱昂纳尔的父母都不信教,在那次神奇的经历之前,这个在无神论家庭中长大的男孩只是偶尔去过一些宗教之地。在看见那束橙色光芒之后,他要求父母为他进行洗礼。父母向他解释说他首先要参加堂区教理讲授。莱昂纳尔在巴黎19区的一所公立学校上学,他选择了一个离学校最近的堂区。今年10岁的莱昂纳尔如果从此不改变主意的话,可以在2014年接受洗礼。这意味着他将加入一个由1.4万名7-13岁儿童组成的圈子。这是2013年在法国接受洗礼的儿童数量,这一数字还在攀升。

像莱昂纳尔一样,每年都有一些来自无宗教信仰家庭的孩子敲响堂区的大门,皈依宗教。大多数情况下,一旦这些孩子突然对死亡产生疑问和不解,他们便有可能成为亲朋好友中唯一信教的人。面对他们的决定,父母或吃惊不已,或公然反对,或同情理解。无论如何,人们都不可能对某位家庭成员的突然改宗无动于衷。

像莱昂纳尔一样,10岁的加亚也是通过家里的一个朋友发现了自己对上帝的信仰。她说:“我是在上小学前的那个长假里发现我的信仰的。爸爸的一个朋友带我去了一座教堂,她诵读了一段经文,令我深受感染,它与我日常的生活完全不同。”令加亚感动的是那份宁静,“其他地方都很嘈杂,而那里却安静而祥和。从教堂出来时,我看见一个告示上面写着‘他们将获得重生’,这给了我一种希望。”加亚在2岁半时突然失去了妈妈。她回到家里,向不信教的爸爸克里斯蒂安宣布:“爸爸,很抱歉,我开始信仰上帝了。”于是,这位历史学家决定给他的三个孩子“做一次全面的宗教知识普及”。他给一位教授宗教的朋友打电话,希望“她讲一些关于修行的知识”。克里斯蒂安回忆说:“最后,我从3个孩子那里得到了3种不同的答案。大儿子埃斯泰邦说‘我信仰上帝,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二儿子纳坦宣称自己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加亚则选择当一个坚定的天主教徒。”在接受了一年的宗教教育后,加亚走进了位于巴黎10区的堂区。她神采奕奕地说:“那里的气氛立刻感染了我,我交了很多朋友。”加亚经历了洗礼前的5个必要阶段,在2010年5月30日接受了圣洗。从那以后,她坚持每周三到教堂去接受宗教教育,周日定期做弥撒。此外,她还参加堂区的一些活动,而且将天主教的奥义传授给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10岁的埃利亚斯。埃利亚斯的父母都是无宗教信仰的人,母亲是心理学家,父亲是记者。埃利亚斯讲述:“这是发生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加亚在操场上跟我讲述了关于天主教的一切。之后我们一起去乡下,她教我朗诵《天主经》。而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天主教的存在。”他接着说,“一开始,这是我和加亚之间的事情,我没有马上告诉其他人。”有时,埃利亚斯的外祖母会带他参观教堂,让他亲手点燃大蜡烛,欣赏虔诚的画作。一年圣诞节,母亲朱莉带他去了巴黎圣母院。埃利亚斯停下来,俯伏在讲台前,背诵了一段经文。母亲非常吃惊:“我意识到他已经对经文烂熟于心了。”当时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仰上帝的?”“嗯……从我知道上帝存在的时候。”埃利亚斯请求父母允许他去接受宗教教育。爸爸对此并不看好,但也由他去了。埃利亚斯说:“他更希望我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埃利亚斯的洗礼发生在今年的复活节弥撒上。他说:“我既紧张又激动,以至于浑身发抖。我离上帝又近了一步。从此以后,我除了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以外,还是上帝的孩子。”

这些新信教者从小就把信仰当作摆脱各种烦恼的“救命稻草”。埃利亚斯说:“每当我想哭的时候,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我就去祈祷,这对我很有帮助。”他的朋友加亚在自己的房间里建造了一个祭台,祭台上摆放着圣像、念珠和首饰。通常,他们的祷告是与学校和儿童生活有关的。莱昂纳尔坦言:“一天,我请求上帝让老师别来上课,他听到了我的请求,结果那天老师生病了。我本想验证上帝是否存在,现在我确信无疑了。”

12岁的萨洛梅是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她在今年6月接受了洗礼。她与宗教的结缘发生在小学四年级,她进入了一所新的学校,一所天主教私立学校。看着朋友们去接受宗教教育,她也“尝试着”去了。萨洛梅讲述:“我总是对宇宙、地球起源等问题产生疑问。我以前并不相信上帝,但当我接受宗教教育之后,上帝的存在在我看来就毋庸置疑了。”在她正式受洗前,法国枢机主教、巴黎大主教凡托在圣塞味利教堂的一次宗教仪式上,在200个孩子的见证下,给她戴上了紫色披肩,这是洗礼前初学教理者的象征。因为对于教堂来说,这些新信教者是法国这个正在加速远离基督教信仰国家的意外收获。“既然这是个人行为,他们就会更加坚定,这更有意义。”神父帕特里斯说,“他们有时得不到家里的支持,在青少年期,他们与家庭的关系有些疏远了,但他们比那些一出生就接受洗礼的人有着更加坚定的信仰,他们更加用心和主动。这些孩子很勇敢,他们是在无宗教信仰的大环境下转变观点的。他们也因此经常在学校中孤立无援,忍受别人的嘲笑。”加亚说:“在学校,我觉得自己是在伪装。”莱昂纳尔在学校里也从不和任何人谈起自己的信仰,他说:“他们是不会理解的。”在家里,这些孩子同样感到很孤独。当他们讲明自己的宗教信仰并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兄弟姐妹们便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无论我说什么,我哥哥总是试图反驳我。”加亚抱怨说,“当我和他讨论亚当夏娃的时候,他却跟我说现代人。我很多年都生活在俗教徒和现代人的圈子中,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父母并没有因为孩子的皈依而狂喜。萨洛梅的父亲夏尔完全不信教,他坦言:“当她跟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试图尽最大努力地克制与拖延。我们对自己说,她可能只是出于对男孩们感兴趣而已,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我们不敢强烈反对,害怕适得其反。”萨洛梅的母亲和丈夫一样,一心盼着五年级的女儿“在进入初中后打消这个念头”。孩子们的皈依虽然是他们自己的事,但也无法避免地会把他们的父母牵扯进来。“我希望尽可能少地介入。”加亚的父亲克里斯蒂安说。他用“海啸”来形容女儿的洗礼:“她以母亲的名字莱蒂西娅作为教名,在我们家里,这个名字已经成为悲伤的同义词。她使她妈妈的名字获得了重生,这很勇敢,也令我非常感动。”埃利亚斯的母亲朱莉则解释说:“洗礼,是独立人的第一个选择。我很高兴看到孩子虔诚地做出自己的选择。”

朱莉小时候也想接受宗教教育。“不行。”这是爸爸当时给她的回答。新一代父母的确比上一代更加开明,莱昂纳尔的父亲托马说:“我父亲永远不会接受我洗礼的想法。而我的立场是,让儿子做他喜欢做、坚持想做的事情。”他也承认自己还是会去证实一下孩子所讲的事情,他不喜欢传统主义的堂区。萨洛梅的父亲夏尔也有过同样的担忧,但亲自了解一番后,他放心了:“与其说皈依,不如说她在做一次开放的尝试。”女儿萨洛梅回应说:“其实我并不赞同教会所讲的一切。我支持流产、同性婚姻。如果耶稣还活着,他也一定会支持同性婚姻合法法案的。”

[译自法国《世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