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海记
2013-12-29刘广雄李海啸
第七章 南沙泪
三十一、南沙迷雾
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神圣领土。中国人民最早发现这些岛屿礁滩，在这些岛屿礁滩上长期居住，并长期以这些岛屿礁滩为基地进行渔业捕捞生产。中国人民世代相继对这些岛屿礁滩进行辛勤的开发和经营，远在秦汉时代，中国就有了大规模的远洋航海通商和渔业生产活动，南海已成为重要的中国海上航路。从此，中国人频繁航行于南海之上，穿梭于南海诸岛，并为其命名。
华南沿海一带从秦朝开始就是中国领土，从西汉到唐朝末期，南海已经是中国领海。元朝海军经常在南中国海巡逻。明朝海军多次通过南海下西洋，是当时南海上唯一的正规军事力量。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相当长一个时期，南海周边地区没有任何国家对中国在南沙群岛及其附近海域行使主权提出过异议。
许多国家出版的地图也都标注南沙群岛属于中国。例如，日本1952年由外务大臣冈崎胜男亲笔推荐的《标准世界地图集》，以及1962年由外务大臣大平正芳推荐出版的《世界新地图集》，1954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出版的《世界大地图集》，1956年英国出版的《企鹅世界地图集》，1956年法国出版的《拉鲁斯世界与政治经济地图集》等，都明确标注南沙群岛属于中国。
然而，中国南海目前的状况却完全不容乐观。南海四大群岛中，西沙、中沙群岛由中国实际控制，东沙群岛由中国台湾控制，而南沙群岛的情况复杂得多：越南非法占据了南沙西部海域，菲律宾非法占据了南沙东北部海域，马来西亚非法占据了南沙西南部海域。
南海争端的焦点就在南沙群岛！来自互联网的信息显示：在南沙群岛所属岛屿礁滩中，属于中国控制的只有八个，而被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文莱所占的却多达四十五个。
近年来，在这片中国渔民世世代代远洋作业的传统海域之上，海盗横行，外国军人肆虐，我渔民被枪杀、抓扣、袭扰等事件屡发不止。多少中国渔民血染南沙群岛，多少渔民家庭泪洒中国南海！
三十二、血染礼乐滩
2006年4月28日早上八时十分，潭门船主莫太秀急急忙忙地来到潭门边防派出所报警：“琼琼海03012号”渔船在南沙出事了，据说有多名船员被菲律宾人开枪打死打伤。
当时主持潭门边防派出所工作的副所长王维浩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他立即通过“南海110”报警平台不间断地呼叫“琼琼海03012号”渔船，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始终听不到“琼琼海03012号”渔船的回应。就在渔民家属和派出所民警万分焦急的时候，“南海110”报警服务平台上传来了另一艘潭门渔船“琼琼海03002号”的呼叫：“琼琼海03012”出事了！现在他们是通过一艘越南渔船的对讲机呼叫“琼琼海03002”代他们报警。
王维浩一边安慰“琼琼海03002号”渔船的船长，让他不要着急，慢慢讲，一边向他了解情况。与此同时，走访“琼琼海03012号”船上渔民家属的派出所民警也陆续将情况反馈回所里，渔政、港监方面也有一些新的消息传来。综合多方情况，“琼琼海03012号”渔船遇袭的经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2006年4月27日，“琼琼海03012号”渔船在南沙群岛礼乐滩海域南部生产作业，约十八时，外出作业的小艇纷纷回到大船后，大船停机抛锚，渔民们开始吃饭。这时，一艘菲律宾籍渔船出现在“琼琼海03012号”右舷附近，并放出一艘载有四人的小艇朝我国渔船驶来。随船出海作业的船主陈奕超见状，立即冲着菲律宾小艇打手势，叫他们不要靠近，不要登船。然而对方不顾我国渔船的拒绝，强行登上“琼琼海03012号”。
一名身穿迷彩裤的菲律宾男子从挂在胸前的袋子里拿出一把手枪，大声喊着“合圣”（菲律宾语船长的意思），另外一名菲律宾男子掏出一把菜刀，用蹩脚的中国话吼叫着让所有船员都到船头集中。因为船员们行动迟缓，持枪的菲律宾男子对中国船员连发数枪，一颗子弹击中船员卢宗燕的右腿，其他船员听到枪响，慌忙往后舱躲避。
受伤的卢宗燕奋起反抗，他挣扎着跑进驾驶室，抓起一根钢管，奋力朝手持菜刀的男子脖子上砸去。持菜刀的菲律宾男子被砸倒在地，持枪男子见状，举枪对准卢宗燕射击，卢宗燕两腿又各被击中一枪。趁卢宗燕与菲律宾匪徒搏斗之机，船主陈奕超跑进驾驶室，发动了马达，然而没有人去砍断锚缆，发动机隆隆地轰响着，渔船只能原地打转。
枪响后，匪徒的大船迅速向我国渔船靠拢，船上人员用冲锋枪向“琼琼海03012号”疯狂扫射，船主陈奕超和渔民柯景钦、柯维禧、李选兴等四人被乱枪击中，当场身亡。扫射过后，菲律宾匪徒登上渔船，抢走了船上的渔货、现金以及导航仪等设备，大摇大摆地回到他们的大船，驶离血案现场。
幸存的渔民们流着眼泪，一边救治受伤的同胞，清理遇难同胞的遗体，一边凭经验驾驶渔船往潭门方向开。4月28日上午七时三十分，“琼琼海03012号”遇到一艘越南渔船，通过越南渔船上的对讲机与“琼琼海03002号”取得了联系。
弄清情况后，派出所在紧急向支队司令部报告的同时，立即查找“琼琼海03012号”渔船所在海域的其他中国渔船，通知他们迅速寻找并进行救助。正在遇难渔船附近海域作业的“琼琼海03096号”于当天中午十三时找到遇难渔船，为其领航，将“琼琼海03012号”领回潭门港。中国渔政接到边防派出所的报告后，立即派出“南海302号”渔政船出海搜救，并于当晚二十一时许找到了遇难中国渔船以及为其领航的潭门渔船。被菲律宾匪徒开枪打伤的两名中国渔民立即被转移到渔政船上进行抢救。
5月2日凌晨，弹痕累累的“琼琼海03012号”渔船缓缓驶入潭门港码头。汽笛长鸣，亲人呜咽，四名遇难渔民的家人痛不欲生。派出所官兵和遇难者家属一起登船，协助装殓遇难者遗体——六年以后的2012年8月，笔者采访王维浩时，说起这一幕，他的眼中依然泪花闪闪，采访时在座的现任派出所所长朱立明也沉痛地低下了头。
也许，王维浩、朱立明他们的悲痛还有着更深切的意味。因为他们知道，在目前南海复杂的局面下，中国渔民远航南沙生产作业，无疑是宣示中国主权的重要方式。作为中国边防警察，他们虽然竭尽全力保护渔民兄弟的生命安全，当渔民兄弟在波谲云诡的南沙流血遇害时，他们却无法为渔民兄弟讨回公道。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这是刻骨的伤痛。
“礼乐”、“仁爱”，这些岛礁的名字，无一不显现出中华民族礼仪之邦、仁者爱人的传统美德，然而，在中菲针锋相对的南沙海域，哪里还有丝毫的“礼乐仁爱”可言？
来自互联网的资料显示，目前，菲律宾非法将我国四十一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划入其版图，并侵占中国南沙群岛岛礁共九个，这些岛礁分别是：中业岛、北子岛、南钥岛、西月岛、马欢岛、费信岛、仁爱礁、舰长礁、司令礁。
三十三、越界！越界？
2007年8月31日，“琼琼海20027号”渔船到潭门边防派出所办理相关出海手续后，从潭门港出发，前往南沙海域生产作业。9月14日，“琼琼海20027号”到达预定海域。
9月15日下午三时左右，船长饶朝琼突然发现一艘船身印有“870”数字、悬挂印度尼西亚国旗的军舰朝自己的船的方向驶来。为避免和印尼军人发生冲突，饶朝琼立即拔锚启航。此时，“琼琼海20027号”放出的两艘小艇正在附近海域作业，饶朝琼赶忙拿起对讲机，通知两艘小艇上的十二名船员暂时不要返回大船。
印尼军舰速度很快，不到三十分钟就追上了中国渔船，并反复喝令停船。饶朝琼见跑不过印尼军舰，只得减速停船。他担心大船一旦被抓扣，在外作业的小艇一无导航设备，二无食物淡水，漂流在茫茫大海上必定凶多吉少。无奈，他只得通知在外作业的十二名船员返回大船。
印尼军舰派出五名持枪军人登船。他们将渔船上所有船员统统赶到船头甲板，命令船员手抱头蹲下。随后，印尼军人对渔船进行“检查”，并将李献旺、符永基、何书太等部分船员转移到印尼军舰上，在渔船上留下两名持枪军人，胁迫中国渔船尾随印尼军舰航行。此时，在外作业的两艘小艇载着十二名中国渔民返回大船，也被印尼军人抓扣。
9月16日凌晨一时，被抓扣的中国渔船及十九名船员被押送到印尼巴布亚省的比亚克岛海军码头。9月16日上午，印尼当地移民厅人员及华侨翻译来到渔船上，登记了每名船员的姓名、籍贯和家庭住址等情况，并对船员拍照。印尼移民厅人员离去时，通过翻译告知中国船员，印尼方面不负责被抓扣船员的生活供给。幸好中国渔船上的生活物资未被劫掠一空，在印尼军人的看守下，中国渔民可以继续在渔船上食宿。
约一个星期后，船长饶朝琼和轮机长符永基被印尼军人带上码头软禁了一个多月。其间两人多次接受印尼方面的“审讯”。印尼军人对“琼琼海20027号”渔船进行第二次“搜查”，收走船上两部卫星导航仪和所有海图。由于当地华侨做了大量的协调工作，才使得我船员被抓扣期间，未遭到印尼方面的非人道待遇。
因中国渔船上的导航仪、航海记录仪等设备均被印尼军人收走，无法确认中国渔船是否“越界”捕捞。经中国大使馆与印尼政府反复磋商，直至2007年10月中旬，中国大使馆人员通知船长饶朝琼，被抓扣船员只需每人交纳一万元人民币就可回国。消息传回潭门，潭门镇政府相关部门与船长饶朝琼取得联系并最后商定，船员的一万元回国费用由船东出五千元，船员个人出五千元。
交纳钱款后，11月6日，印尼移民厅人员正式通知我国被抓扣船员，除饶朝琼、符永基、何书壮三人外，其他十六名船员都可以回国。饶朝琼、符永基两人要接受印尼法庭“开庭审判”，何书壮要当证人，三人必须等到“审判”后才能回国。
11月10日，Q1GlJ44jucOYY+ztFSMtag==被印尼军人抓扣近两个月的十六名中国船员在一名印尼官员的陪同下，从比亚克岛机场搭乘飞机飞往印尼首都雅加达。11月11日，十六名中国船员由中国大使馆人员陪同，从雅加达飞回广州。11月12日上午，十六名船员安全返回潭门港。
就在“琼琼海20027号”渔船被印尼军人抓扣之后不久，另一艘潭门渔船也遭到同样的厄运。与“琼琼海20027号”相比，这次被抓扣的“琼琼海05099号”渔船的遭遇更为不幸。
2007年9月3日，“琼琼海05099号”渔船携二十名船员从潭门港出发前往南沙从事捕捞作业。9月4日下午，该船到达西沙华光礁附近海域时，机器发生故障。在西沙海域滞留约一周，机器故障排除，继续向南沙航行十多天后，该船到达东经131度44分、北纬2度50分的马皮亚群岛附近海域，在那里停留了两天，进行生产作业。随后向西南方向航行一天一夜，航程约两百海里，于9月23日中午到达距印尼巴布亚省伊犁安加亚岛约七十海里附近海域，并在该海域生产作业。
9月24日下午三时许，“琼琼海05099号”渔船正在作业时，一艘悬挂印尼国旗的军舰突然出现在中国渔船附近。身着迷彩服的印尼士兵持枪登上中国渔船，将八名船员抓扣到军舰上，另外十二名船员被留在渔船上，由印尼士兵持枪看管。“琼琼海05099号”被迫跟随印尼军舰驶往印尼巴布亚省伊犁安加亚岛，并于当晚十一时许到达该岛军港。
9月25日上午八时许，印尼士兵登上“琼琼海05099号”渔船，对我船员进行殴打。随后，用手铐将我方船员铐起来，每两人一副手铐，带到码头上一个约十平方米的房间关押。关押期间，我方船员全部戴着手铐，印尼方面只允许我方两名船员每天到渔船上煮两顿饭拿到房间，其他船员不得外出活动。一周后，船员们被转移到距离码头约两公里的一个大型基地关押。
一个月后，印尼法院开庭对船长石良汉和轮机长杨海波进行“审判”。“审判”结束后，石良汉和杨海波被转移到附近的监狱关押。在监狱关押期间，他们先后又被印尼法院“审判”两次。11月中旬最后一次“审判”，印尼法院以非法入境、无证捕捞和非法捕鲨三项罪名，判处二人监禁十四个月。
我方船员在伊犁安加亚岛基地关押期间，一名叫吴建祥的华侨曾来看望他们，并向他们提供了一张电话卡，让他们打电话回家叫家人寄生活费。这些生活费在我驻印尼大使馆的协调下，都顺利送达船员手上，并由华侨吴建祥帮忙解决后期的伙食问题。
11月初，印尼方面通知我方被抓扣的船员，除船长石良汉和轮机长杨海波外，其他十八名船员只要每人交纳九千元人民币的路费就可以回国。12月3日，我方被抓扣的十八名船员在中国驻印尼大使馆人员的陪同下，从伊犁安加亚飞往雅加达，并于12月4日上午乘飞机返回广州。12月5日，十八名船员回到潭门港。
石良汉和杨海波在印尼监狱服刑六个月后，被华侨吴建祥保释，白天可以自由活动，晚上必须回监狱睡觉。2008年9月24日，他们服刑期满，被印尼方面释放。在我国驻印尼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2008年11月16日，石良汉和杨海波终于回到了潭门港。
近年来，我国渔民被印度尼西亚军人抓扣的事件时有发生，抓扣理由大多为“越界捕捞”。事实上，印尼与我国在南海海域存在领海争端，一直未能划定边界。所谓“非法入境”、“无证捕捞”仅是印尼的单方说法。我国外事机构本着搁置争端、确保渔民生命安全、确保渔民能够安全回国的原则，机智应对，灵活处理。无论是中国政府还是中国渔民都非常清楚，只有彻底解决领海纷争，划定领海分割线，世世代代开发南海、经营南海的中国渔民才能有真正的安全可言。
三十四、枪声中航行，枪口下打渔
在南海争端中，马来西亚是另一个经常与我国发生摩擦的国家。
2006年4月13日晚七时许，一艘马来西亚军方小艇朝正在我国南沙海域内正常作业的“琼琼海03062号”渔船鸣枪，警告我渔船关机抛锚。船长柯洲和被迫停船。马方小艇上共有八名持枪的马来西亚军人，其中五人强行登上中国渔船。此时，“琼琼海03062号”放出作业的小艇尚未归来，船上只有三名船员。马方军人将我船员赶到甲板上进行殴打，又用绳子将他们捆绑在船柱上，随后对中国渔船进行劫掠，把导航仪以及大量渔货和生产工具搬到他们的小艇上。当晚九时三十分，马方军人撤离我国渔船，并示意我渔船立即离开该海域。初步统计，此次抢劫造成该船八万余元的损失。
2007年5月14日，“琼琼海01038号”渔船在东经113度41分、北纬7度51分附近南沙我国海域内收购渔货。当日十六时五十分左右，一艘悬挂马来西亚国旗的气垫艇突然向我渔船靠近，艇上六人均没有佩戴军衔标志，其中五人持冲锋枪。船长王辉锦立即加速企图摆脱对方。马方气垫艇上的武装人员当即向我渔船开枪。为确保船员生命安全，王辉锦被迫停船。马方五名武装人员持枪强行登上“琼琼海01038号”渔船，将我方六名船员全部驱赶到船头捆绑起来，用钢管、木棍、枪托殴打，随后将渔船上的长（短）途对讲机、定位仪、电视机、VCD、手机以及现金等统统抢走。接着，马方武装人员挟持船长王辉锦驾驶渔船，跟随马方气垫艇向被马来西亚侵占的我南沙安渡滩方向驶去。在距离安渡滩约四海里处，马方武装人员强行将我渔船上的渔货全部扔入海中，打手势示意“琼琼海01038号”渔船离开。这次抢劫，给“琼琼海01038号”渔船造成了近二十九万元的经济损失。
2009年5月8日上午八时许，“琼琼海03089号”渔船在南沙北康暗沙附近我国海域作业时，突然看到一艘舷号为“3905”的马来西亚海事执法船高速驶来。船长赵绪林见状立即开船离开，这时马来西亚执法船用船头向我方渔船右舷撞击，致使我渔船严重受损。马方执法船上的武装人员跳上我渔船，对天鸣枪。我渔船被迫停下。马方人员用手势命令船长，把在外作业的小艇全部召回。外出作业的渔民返回大船后，马方人员除留下船长赵绪林和另一名船员，强行将其他我国船员全部驱赶到其执法船上用手铐铐起来。马方人员随即命令我国渔船跟在他们的执法船后面，向马来西亚方向驶去。大约三小时后，“琼琼海03089号”渔船开始进水。马方人员发现后，把船长赵绪林和船员何书仿也带到执法船上铐起来，然后用执法船上的水泵抽海水向我渔船注水，加速渔船沉没。赵绪林和何书仿被带上执法船后约两分钟，渔船完全沉没。
5月9日凌晨三时许，我方被抓扣的船员被押送到马来西亚的民都鲁市。上岸后，马方人员要求船长赵绪林在事先准备好的材料上签字，赵绪林坚决不签，遭到马方人员的殴打。下午三时，船员们被带到民都鲁法庭，法庭以“进入马来西亚海域非法捕鱼”为由，宣布将我船员先行扣留十四天。5月11日，马方将我十四名船员押送到马来西亚沙捞越州泗务市监狱关押。
我国驻马来西亚领事闻讯后立即前往民都鲁。14日上午，我国领事约见马来西亚海事执法机构民都鲁办事处主任萨拉里。我国领事强调，我国渔船是在中国传统疆界线内海域正常作业，马方在我水域野蛮撞沉我渔船、抓扣我渔民是毫无道理的。萨拉里辩称，他们是在其二百海里专属经济区正常执法，否认撞击我国渔船，渔船沉没的原因是我船长开船不慎导致机舱进水……
5月20日，马方“开庭审判”我国船员，提出只要我十四名船员承认作业海域为马来西亚领海，便可无罪释放。我方船员坚决拒绝了马方的要求，一再声明是在我国传统海域作业。当天，马方没有当庭宣判。回到监狱后，我方船员刚下囚车，便遭到马来西亚执法人员的殴打。
6月22日，马方再次开庭，“判处”船长赵绪林罚款十万马来西亚元或监禁五个月，其他十三名船员每人罚款五万马来西亚元或监禁三个月，没收渔具。我国船员表示，他们是在中国的海域作业，就算坐牢，也坚决不交纳罚款。
经我国外事部门多方斡旋，被抓扣的“琼琼海03089号”渔船的十三名船员于2009年8月26日从马来西亚返回潭门，船长赵绪林于10月9日回到祖国。
来自互联网的信息显示，迄今为止，马来西亚实际占领和控制我南沙群岛南部的五个岛礁，驻军数百人，指挥部设在弹丸礁。同时还在南通礁与曾母暗沙之间的海域打了九十口油井，疯狂盗采我国石油和天然气资源。
三十五、斩不断的魔爪
2012年7月28日，休渔季，潭门的渔民们都在忙着整修渔船，做开渔后的出海准备。王维民船长是直接从船上来和我见面的，他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油漆味儿和淡淡的海腥味儿。王维民今年四十四岁，潭门旧县村人。他有两个孩子，小的是儿子，今年二十岁了，跟着他出海。王维民很低调，完全不像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磨难，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
王维民是“琼琼海03688号”的船东和船长。这是一艘捕捞船，排水量一百吨左右。王维民常年去南沙，黄岩岛去得多一点儿。每次出海，船上有二十多人，一个航次两个月左右，每年跑三到四个航次。他说，买一条船需要一两百万人民币，至少要“搞”五年才能收回成本。他的船是捕捞船，主要是捕“活口”和“捞贝”。“活口”指的是活海产，主要有石斑鱼、龙虾、海鳗、海参，“捞贝”指的是捕海螺。王维民被菲律宾军人抓扣过，关了两个月，船被没收。1999年，王维民在小艇上捕鱼时遭到越南军人开枪扫射，他的左大腿和右上臂被击伤，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他说：“差点儿就残废了。但是我们有一个人被打死了。”
我从潭门边防派出所的档案里查到了王维民被越南军人开枪打伤的记录——
1999年4月17日，“琼琼海02078号”渔船在南沙西礁附近生产作业。船员王维民、黄良程、何君落三人驾驶一条机动小艇外出捕捞。西礁是越南军队占据的沙洲，上面建有碉堡。下午四时许，三人驾驶的机动小艇在距离西礁约一公里处作业时，碉堡里的越军突然向他们开枪扫射。当时，王维民和黄良程并肩坐在小艇活水舱的横板上，一颗子弹贴着王维民的头顶飞过，比王维民高出一头的黄良程不幸被击中头部，应声倒在小艇舱面上。王维民赶忙爬进小艇艇首的敞口舱里躲避。突然，他感到左腿一麻，紧接着，右臂又是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负责驾驶小艇的何君落所幸没有中弹。他驾驶小艇全速向大船驶去，越军的子弹仍然追着小艇射个不停，子弹在小艇四周激起串串水花。小艇靠上大船后，渔民兄弟们赶紧把黄良程和不省人事的王维民抬上甲板。渔民黄培龙曾是驻西沙部队的卫生员，在船上备有药品。他立即对黄良程实施急救，但黄良程的头部被子弹射穿，已无力回天。半个小时以后，黄良程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为抢救王维民的生命，船长邓之平决定就近驶向我军驻守的永暑礁。邓之平通过“南海110”呼叫潭门边防派出所，派出所接警后，立即将情况报告琼海边防支队和潭门镇政府。南沙守礁部队接到通报，当即命令永暑礁守礁部队的军医做好接治伤员的一切准备。王维民被安全送上永暑礁，得到及时救治。天亮了，渔民们把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王维民抬回渔船。“琼琼海02078号”拉响汽笛，载着黄良程的遗体，迎着呜咽的浪花，返航潭门。
2004年9月28日十五时三十分，“琼琼海02029号”渔船在南沙海域大现礁生产作业，船员梁其强、梁其壮、梁振海三人驾驶一艘小艇外出捕捞时，遭到驻扎在大现礁上的越南军人开枪射击，梁其强被打在玻璃钢艇上的一发子弹反弹击中，梁其壮、梁振海二人立即驾艇将梁其强送回大船进行紧急救治。十七时许，渔船驶向永暑礁，向驻礁部队求救。当晚，永暑礁上的海军军医对梁其强进行抢救，梁其强脱离生命危险。
祸不单行。2004年10月15日上午十时许，还是“琼琼海02029号”，当其行至南沙东礁附近海域生产作业时，再次遭到强占我南沙东礁的越南军人开枪射击，船员王庆汉被一发子弹击中左腿，所幸距离较远，子弹没有伤到骨头。当晚，渔船驶抵我军驻守的永暑礁，再次向驻礁部队求助。因军医及时救治，王庆汉两天后已可下地行走。
2006年10月23日，“琼琼海02086”号渔船在南沙六门礁海域作业，十七名船员分乘八艘玻璃钢小艇在浅水区捡拾贝壳。十一时许，黄渊剑、丁之强和蒋云喜等八名船员乘坐的小艇遭到强占我六门礁的越南驻军开枪扫射，黄渊剑和丁之强被击伤。10月27日，我海军直升机载运受伤较重的黄渊剑从西沙永兴岛起飞返回海南岛，黄渊剑被送入琼海市人民医院治疗。
2009年5月14日十五时许，“琼琼海02093号”渔船在南沙无乜礁海域作业时，周安健、庄绪轩和郑在方等三名船员驾驶的小艇遭到强占无乜礁的越南军人开枪扫射。子弹穿透周安健的左腿，又击中庄绪轩。郑在方急忙驾驶小艇回到“琼琼海02093号”渔船。船员对周安健、庄绪轩进行了简单包扎。5月15日六时许，“琼琼海02093号”在南沙永暑礁停靠，经我驻岛海军军医全力救治，两位渔民脱离生命危险。
……
2011年10月16日，新华社发布新闻，题为《中越同意不再扩大南海争端，将商谈共同开发问题》。中国与越南在一天前发表联合声明，双方一致同意采取切实有效措施全面扩大和深化两国各领域友好合作。双方就海上问题坦诚交换意见，强调通过友好协商与谈判解决争议、维护南海和平稳定的政治意愿和决心。
这个联合声明，让冒着生命危险远赴南沙群岛海域生产作业的中国渔民感觉到了些许的安全。此后，越军在南沙海域袭扰我国渔民的事件虽然仍时有发生，但开枪杀人、伤人的恶性事件大幅度减少。
然而，中越南海争端的局势绝对不容乐观。资料显示，迄今为止，越南已侵占我国南沙岛礁二十九个之多，驻守兵力达到两千余人。为了达到永久占领南沙的目的，越南当局在南沙各岛礁上修筑永久性军事设施，派遣大量舰船驻防，驱赶、抓捕、跟踪监视我各种船只，而且多次联合东南亚一些国家进行以南沙为背景、以我国为目标的军事演习。
何日长缨在手，斩断南海魔爪？
第八章 壮士心
三十六、绝不屈服
无论南海问题如何风云激荡，无论南沙群岛的风浪有多大，血脉里永远流淌着中国血、胸膛里永远跳动着中国心的潭门渔民，从未停下闯荡南沙耕作大海的步伐。面对强占我南沙诸岛的外国军人的枪口，面对被抓捕后生死未卜的命运，面对在外国监狱里遭受的虐待和侮辱，他们不屈不挠，顽强斗争，为了捍卫祖国的领海完整和海洋权益，大义凛然，从不妥协，谱写了一曲又一曲荡气回肠的壮歌。
1995年3月25日，“琼琼海00308号”、“琼琼海00373号”、“琼琼海00406号”、“琼琼海00488号”四条渔船停泊在南沙群岛仙娥礁西侧生产作业。四条渔船中，吨位最大的是麦运秀担任船长的“琼琼海00406号”，排水量近百吨；最小的是黎德权担任船长的“琼琼海00373号”，排水量只有四十余吨。事后多方确认，我国渔船的锚位处于北纬9度19分、东经115度26分，这里历来是中国渔民的传统渔场。
25日清晨大约五点半钟，船员们便起了床，吃过早餐，准备驾驶小艇离开大船从事捕捞作业。这时，东方海面上出现了两个黑点。起先，船员们以为是我国海军的军舰在附近海域搞测量，并没有在意。当那两条船越来越近，渔民们这才发现是外国船，凭他们在海上劳作的丰富经验，很快认出那是两条菲律宾军用船舰。
在此之前，我国渔船从来没有在南沙海域被菲律宾当局抓扣过，以前和菲律宾舰艇打交道，顶多是给他们一些烟、酒、方便面之类的小东西，菲律宾军人一般不会过分骚扰中国渔船。因此，四条船上的潭门渔民并不在乎菲律宾军舰来干什么，而是像往常一样忙着下海捕捞。“琼琼海00406号”上的大部分船员都驾驶小艇分头离开，只留下船长麦运秀和轮机长许道清；“琼琼海00488号”船已有两艘小艇离开大船去收网，船上还留有十二名船员；“琼琼海00308号”和“琼琼海00373号”渔船尚无人离开大船，两条船的船员们仍在做下海的准备工作。麦运秀事后回忆说，不是中国渔民麻痹大意，而是大家都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泱泱大国，菲律宾军舰在我们国家的领海，能够把我们怎么样？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国家领海正当捕鱼作业，竟然会被菲律宾军舰毫无道理地抓扣。
菲律宾军舰离中国渔船更近了，已经可以看清较小的一艘是巡逻舰，排水量约有二百吨；较大的一艘是登陆舰，排水量约有三千吨。登陆舰上有一个停机坪，停着一架直升机。麦运秀敏锐地发现，两艘菲律宾军舰不是从同一个方向朝中国渔船开来，而是分别从仙娥礁的两侧朝中国渔船包抄，而且他注意到两艘菲律宾军舰上都有菲军人在操作机关炮。他感觉到一丝不安，对方似乎来者不善。来不及多想，麦运秀立即命令轮机长许道清迅速起锚，开船躲避。但还是晚了。
菲律宾登陆舰上放出的一艘橡皮艇会同巡逻舰，朝“琼琼海00406号”高速包抄；与此同时，登陆舰以及从舰上放出的另一艘小登陆艇，对准停泊在一起的“琼琼海00308号”、“琼琼海00373号”、“琼琼海00488号”三条渔船冲过去。菲律宾巡逻舰上的高音喇叭不停地吼叫着，中国船员虽然听不懂对方在喊些什么，但大致可以猜出，是警告我国渔船停航接受检查的意思。
麦运秀没有理会菲律宾军舰的“警告”，继续驾船躲避。菲律宾巡逻舰绕到麦运秀船的前方实施拦阻。菲方橡皮艇则绕着麦运秀船，不停地开枪射击。在疯狂的火力威逼下，“琼琼海00406号”不得不停下。麦运秀此时的反应是，赶快打开长途对讲机，向潭门边防派出所等有关部门报告。可是，菲律宾军人已经强行跳帮上船，冲进驾驶室，一把将对讲机的电线扯断。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扯断对讲机电线后，他们立即破坏渔船上的导航仪、指南针等设备，而且很快将我国国旗降下没收。
听见枪声大作，另外三条中国渔船知道大事不妙，正要起锚躲避，菲律宾小登陆艇已经靠了过来。刹时间，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菲律宾军人，手持冲锋枪跳上中国渔船，一边破坏通信、导航设备，一边威逼我国船员全部到甲板上集中。很快，菲律宾军人便占领了四条渔船的驾驶舱。驾驶小艇到附近海面作业的渔民们被菲律宾军人驾驶小登陆艇和橡皮艇驱赶回大船，和其他渔民一起，在甲板上双手抱头蹲下。
菲律宾军人随即搜查渔船，似乎想找到什么违禁物品。他们连比画带吼叫，命令四艘渔船的船长和轮机长留在船上操控渔船，其余船员被统统驱赶到登陆舰上。菲军人并未将船员们关进舰舱，而是让他们集中到舰首的甲板上蹲着，由菲律宾军人持枪看守。我国四艘渔船被分别绑到两艘军舰上，拖往菲律宾的巴拉望岛。
南沙地处热带，阳光滚烫灼人。渔民在海上作业，从来没有穿鞋的习惯。光脚板蹲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铁甲板上，头顶又没有任何东西遮挡，简直就像是“晒鱼干儿”。海上昼夜温差极大，入夜之后，气温骤降，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大多赤裸着上身的中国船员身上，他们浑身颤抖，只得挤在一起取暖，还不停地被菲律宾军人喝骂。整整两昼夜，菲律宾军人不给我国船员水喝，也不给任何食物。如果不是长期迎风斗浪练就的强健体魄，这样的长途露天押运，一般人就很可能会因中暑或饥渴而死。
经过两天两夜的航行，3月27日，终于抵达菲律宾的乎儿干湾。靠岸后，菲律宾军人们一批又一批地来到我国渔船上，见什么抢什么。而依旧被看押在菲方军舰上的船员，每天每人给一盘清得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盛粥的盘子极小极浅，一口就能喝光。就这样，船员们在菲律宾军舰的甲板上蹲了整整四天四夜。这期间发生的两件事情，让被扣船员们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一件事情是，有位青年船员在被菲军人押着去小便的时候，壮着胆，比画着手势，向菲军人打探：“会把我们抓去哪儿？会把我们怎么样？”菲军人明白他的意思后，伸平手掌，恶狠狠地朝他的脖子比画了几个刀劈的动作，一边喊着“巴代”（菲律宾语，“杀头”的意思），接着又把双手背到身后，呈被捆绑状。不难猜出，他的意思是，要么杀头，要么坐牢。担心菲律宾人会将大伙儿秘密处死的恐惧，像瘟疫一样在甲板上的船员中间蔓延开来。
另一件事是，有一天夜里，一个喝多了酒的菲律宾士兵拎着枪，摇摇晃晃地走到蹲坐在甲板上的中国船员当中，唧哩咕噜地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不时拿枪口指向船员的脑袋。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了，船员们吓得全都趴下了。原来是那家伙的枪走火了，幸好没有伤到人。从此，船员许瑞江落下了耳鸣的病根子。船员们都担心，菲军人为了毁灭他们非法抓扣中国渔民、渔船的罪证，会不会干脆把船员们统统枪杀，扔进大海了事？
3月31日早晨，也就是我国船员被菲律宾军人无理扣押的第七天，菲律宾海岸警卫队用“蜻蜓式”机动小木船将船员们从军舰上押下，离开乎儿干湾军港。两个小时后，船员们被送到一个用木材搭建的简易码头。码头上已经有两辆十轮军用卡车在等候，船员们统统被移交给菲律宾宪兵押上卡车。卡车在红土路上颠簸，有一辆卡车的后门颠掉了，菲宪兵也不管，继续赶路。滚滚的红色沙尘灌进车厢，船员们从头到脚都是红沙，连眼睛都睁不开。
卡车行驶了近十个小时，晚上八点，停在一座监狱门口。菲宪兵把船员们赶下来，让他们蹲在地上。铁窗里，一个个菲律宾囚犯探出头来看热闹，冲船员们做鬼脸、吐口水。过后大家才知道，关押他们的地方，是菲律宾巴拉湾省公主港市监狱。中国渔民被集中关押在一个大监仓里。
麦运秀回忆说，公主港监狱关押的都是菲律宾的杀人犯，但监狱方面对他们的管理相当宽松。犯人的监仓里装有电风扇，监仓也很少上锁，犯人可以在监狱里自由走动，打乒乓球、篮球、排球，看电视、看录像，赌博，因男女犯人混杂关押，还有卖淫的。后来中国船员发现，菲律宾犯人还可以请假回家，甚至可以携妻带子到监狱设的“鸳鸯房”食宿，只要交钱就行。而关押我国船员的监仓，仓门永远被一把大铁锁锁住，不准跨出监仓半步。后来，有华侨闻讯赶来看望中国船员，狱警也不让华侨靠近监仓，只能站在隔得很远的铁栅栏外，大声地打个招呼，表达一下问候。
中国船员和这些菲律宾重犯关在一起，遭受菲律宾犯人凌辱的事情时常发生。船员孙振兴回忆，有一天，他站在监仓的铁窗前，冷不防被菲律宾犯人朝脸上打了一拳。有位渔民兄弟穿的是松紧带束腰的裤子，竟然被几个菲律宾女犯扯下来。菲律宾犯人还把尿包在塑料薄膜袋子里，从墙顶的缝隙里扔进监仓，溅得一地都是尿，臭气熏天。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菲律宾狱警明明在场，却从不制止。
监仓面积不足一百二十平方米，六十二位船员全部挤在其中。监仓四面封闭，铁皮盖顶，没有电扇和任何通风设备，在常年气温都在三十摄氏度以上的菲律宾，简直就是个蒸笼。菲律宾犯人的监仓都有自来水，而关押中国船员的监仓却没有，也没有其他供水方式。监仓角落虽然有一个卫生间，但由于人多，而且无水冲洗，粪便堵塞在便池里，常常流淌到地板上，又脏又臭，令中国船员苦不堪言。
监狱里都是犯人负责煮饭和送饭。早餐通常是两个包子，麦运秀说：“两个包子叠到一起，揉圆实了，才有一截中指头那么大。”偶尔，也有犯人抬一口行军锅到监仓门口，锅里盛着黑乎乎的液体。看菲律宾犯人都争着喝，中国船员以为是咖啡，后来才知道，那是菲律宾人用炒焦的大米泡在水里，加热煮成，带着焦味儿，略有些甜味儿。全监狱有十七个监仓，菲律宾犯人住的十六个监仓都吃完后，才轮得上中国船员。这时剩下的，只有锅底硬如石块的锅粑了。而且就算是锅粑也没有多少，一人一小碟，按麦运秀的说法：“只够一只猫吃饱。”
由于中国船员的监仓大门始终紧闭，菲律宾犯人把锅粑盛到碟子里，从监仓铁门与地面之间约十厘米的间隙里一碟一碟地推进监仓，就像船员们平常喂狗喂猫一样。每人每顿一小碟锅粑也不能保证，常常有船员还没接到“饭”，塞进来的小碟子已经没有了，排在后面的船员就只有挨饿。船员们常年漂泊在海上，干的是重体力活，饭量一般都很大，海上作业时，每顿至少要吃八两米饭，还要吃大量的鱼和菜。眼下每顿却是仅够一只中猫吃的锅粑，而且还常常吃不上，十天八天下来，船员们饿得头晕眼花，躺着爬起来都很费力，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大家都不敢随便动弹，静静地躺着以节省体力。只有需要大小便的时候，才慢慢站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去方便。
入狱一个月后，船员们吃不饱、睡不好，再加上白日酷热、夜晚寒凉，以及恶劣的卫生条件，船员们个个疾病缠身，感冒、发烧、腹痛、腹泄、头痛……深夜里常有船员大声呼痛或低声呻吟，菲律宾狱警不闻不问。一个个铁塔般的汉子饥病交迫，已经听到了死神的脚步正在逼近。麦运秀回忆说，有一天，一个菲律宾犯人在牢里死了，棺材就搁在监狱大门口，一直搁了几天，船员们就成天看着那口棺材。麦运秀想，如果再这样拖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轮到自己的棺材搁在监狱大门口了，甚至连棺材都没有，被菲律宾人随便拿块草席一卷，拖出去埋掉了事。
终于，我国驻菲律宾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当地华侨的陪同下看望大家来了。目睹船员们悲惨的生活状况，他们不禁潸然泪下。经我大使馆工作人员和当地华侨反复争取，菲狱方终于同意让船员们每天几人轮换出监仓洗澡，两个月后，又允许船员出去提水，日生活费从原来的八点五比索提高到十六点五比索。饭也比以前多了一点儿，每人每顿二三两米饭，还有一点儿菜——一条小指粗的咸鱼切成三截，每个人分一截，偶而还有一点儿煮得半生不熟的青芭蕉叶。最后，经过当地华侨疏通关节，狱警终于同意当地华侨给船员们提供大米和蔬菜，让船员们自己做饭。
入狱三个月后，经过当地华侨的不懈努力，被抓扣船员中的十名未成年人（未满十八周岁）被保释出狱。菲律宾当局狮子大开口，要求每位被保释的未成年船员交纳二十万比索的担保金，十人共计两百万比索。当地华侨二话不说，凑足钱款交给了菲律宾当局——当时的汇率，两百万菲律宾比索相当于七十万元人民币。侨领戴良友先生把这些被保释的船员安排在自己家里居住，直到归国。
入狱四个月后，经当地华侨争取，侨领陈永栽的母亲送来了铁床，船员们终于结束了睡凉地板的生活。中国船员在狱中多次突发急病，都是当地华侨担保和出资，及时送到医院救治。8月1日，菲律宾中华总商会总理事长、菲律宾华侨善举公所行政总理李逢梧先生会同三十位菲律宾侨领，来到公主港监狱看望中国船员。李逢梧还带来了马尼拉崇仁医院的一个医疗队，给船员们检查身体。
菲律宾法律规定，被告方一定要聘请辩护律师才能开庭审理，否则中国被扣船员只能关在监狱里，一直拖下去。当地华侨出资为船员们雇请了最好的律师团。在菲律宾聘请律师的费用非常昂贵，律师出庭一次，出庭费需菲律宾比索十万以上，船员们共出庭二十八次，华侨们支付的律师费数额之大可想而知。中国被扣船员回国后，菲律宾华侨为他们捐献的款项还有一百五十余万比索结余。华侨们将这些捐款换成美元，分发给船员，补贴他们被扣期间的损失。
菲律宾华人富商众多，在菲律宾国家经济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华侨对我被扣船员的关心和救助，对菲律宾政府不可能不产生影响。正是因为当地华侨急公好义，我被扣船员的生活条件才得以逐步改善，身体逐渐恢复，这才没有在菲律宾监狱里发生船员死亡事件。
中国船员被扣四个月以来，我国政府反复要求无条件放人放船，得不到菲律宾当局的任何回应。我外交部通过外交途径，以中国渔业协会的名义组织探亲团，赴菲探视我被扣船员。7月31日，探亲团一行六人，由海南省渔业协会会长兼琼海市副市长李天才带队，来到公主港监狱，看望慰问船员们。当探亲团的亲人出现在船员们面前时，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头痛哭。
探亲团走进监仓查看了船员们的生活情况，当他们听说了船员们入狱后的悲惨遭遇，泪水不由得再次夺眶而出。探亲团向船员们通报了家乡和亲人的近况，代表祖国代表家乡和亲人对船员们表示慰问和声援。李天才说，今天，我代表海南省渔业协会和琼海家乡父老来看望、问候和支持大家！你们以高度的爱国精神，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坚定不移、旗帜鲜明地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你们付出得太多太多！菲律宾当局威胁利诱，要求你们签名承认进入菲律宾领海，大家都拒绝签字，体现了中国人的志气，捍卫了祖国的尊严，祖国人民永远感谢你们！
的确，自从我六十二名船员被菲方抓扣，菲方无论是以杀头相威胁，还是以立即释放为诱惑，包括让船员们遭受饥饿和病痛的折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方设法让我国船员签字承认他们“非法”进入了菲律宾领海，从而“承认”南沙是菲律宾的，不是中国的。这种威逼利诱和非人折磨从我船员被抓扣之后，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3月27日，我国渔船被拖到乎儿干湾军港的第二天一大早，一名菲律宾水兵就把麦运秀押到一艘巡逻舰上，找来一个自称祖籍香港的菲律宾记者做翻译，一名菲律宾军官还递给麦运秀一杯咖啡。麦运秀回忆说：“不管菲律宾人如何对待我，我都要堂堂正正做人，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子孙后代。我五十几岁的人了，最坏不过一死，只要对得起祖国和家人，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咖啡不能喝，万一菲律宾人在咖啡里下了药，喝下去昏头昏脑做了什么错事，那还了得？”
果然，菲方提的第一个问题就不怀好意。菲律宾军官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入菲律宾领海的？”
麦运秀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一直都在中国管辖的南沙海域作业。是你们的军舰非法窜到我们中国的南沙，把我们的渔船拖过来的！”
双方在这个问题上消磨了很长时间，麦运秀始终不承认“非法进入菲律宾领海”。菲律宾军官失去了耐心，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用英文书写的文件，放到麦运秀面前。翻译告诉麦运秀，只要他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承认进入了菲律宾领海，马上放船放人。
麦运秀何尝不想立即启航回国与家人团聚？他是“琼琼海00406号”的船主，这条船价值上百万元人民币，如果能连船带人释放，可以避免巨大的经济损失。但他深知，绝不能签这个字！麦运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说：“南沙，是潭门渔民无数祖先葬身长眠的地方，是我们的渔民祖祖辈辈用生命换来的领海，如果为了自己的私利，就在菲律宾人的文件上签字，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见家乡的亲人？”所以，无论菲律宾军官和那个蹩脚翻译如何表演，麦运秀始终拒绝在文件上签名。
菲军官见麦运秀软硬不吃，收起笑容，凶神恶煞地吼叫着：“巴代！巴代！”那个蹩脚翻译连忙附和：“不签字就杀头，枪毙！”
麦运秀干脆一言不发。菲军人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押回去。之后，菲军方一个一个分别把船长们找去“谈话”，船长们都和麦运秀一样，绝不承认进入了菲律宾领海，绝不在菲方拟定的文件上签字。不仅仅是船长们，普通船员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同样表现出了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
为了掩盖非法抓扣中国船员的罪行，菲军方找来一些记者，采访被抓扣的船员。3月29日，菲军方的一个司令官走上登陆舰的甲板，当着记者，得意洋洋地问那些被太阳炙烤了四天四夜的中国船员：“你们知道卡拉延群岛（南沙群岛）是哪个国家的领海吗？”
翻译的话音刚落，潭门草塘村的青年渔民孙振兴立即回答：“当然知道，南沙群岛是中国领海。”
司令官发怒了：“胡说，卡拉延群岛是菲律宾领海！你们是非法进入，非法捕捞！”
孙振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说，我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是从十二三岁起就在南沙打渔。我也和他们一样。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南沙打渔，南沙一直都是中国的领海，什么时候变成菲律宾的了？”
本想在记者面前出一回风头，没想到被中国船员中的一个毛头小伙子说得无言以对，菲军方组织的采访活动只得草草收场。
在我船员被菲律宾抓扣、关押的十个月时间里，菲律宾当局公开开庭二十八次，我六十二位船员上庭二十一次，四位船长上庭七次。其中有三次，菲律宾当局趁我大使馆人员尚未到场企图提前开庭，我船员则采取离开法庭的方式抗拒庭审。菲律宾法庭捏造证据，甚至说从我渔船上找到的修船用的石灰是“白粉”，蜂王浆空瓶是危险物品，我船员始终坚决否认“非法进入菲律宾领海”。
1995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日，经过中国船员不屈不挠的斗争，通过中国政府和在菲华侨同胞的共同努力，菲律宾政府不得不同意释放除四位船长以外的五十八名中国船员。海南省人民政府派出一架波音737飞机，专程前往菲律宾巴拉湾省机场接回我渔民兄弟。菲律宾当局不允许海南省代表团下飞机，代表团团长、海南省人民政府秘书长崔宗钧只好率代表团成员，站在机舱口迎接渔民兄弟。崔宗钧握着渔民兄弟们的手，眼含热泪，一一问候：“你们受苦了！”空姐通过广播致欢迎词：感谢渔民兄弟为维护国家主权作出的贡献！祖国欢迎你们！
1996年1月25日，在中国政府的不断努力下，菲律宾总统拉莫斯给麦运秀等四位船长下达了赦免令。1月26日，麦运秀等四位船长从马尼拉乘飞机抵达厦门。至此，六十二位在中国南沙海域正常作业，被菲律宾当局无理抓扣的中国潭门渔民，终于全部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三十七、寻找十三位渔民兄弟
2005年8月3日凌晨六时三十分，潭门边防派出所的报警电话急促地响起，值班民警听到电话线那端传来“琼琼海09060号”船主符永贵焦急的声音：“不好了！我的船，两个小时前在南沙沉没了！船上的十三名船员都没有下落……”
值班民警一边向所领导通报情况，一边反复询问符永贵，逐渐弄清了沉船的经过。6月11日，“琼琼海09060号”渔船到潭门边防派出所办理出港边防签证手续赴南沙海域生产作业，全船共十三人。船主符永贵没有随船出海，船长是黎德权。民警们马上想到了1995年3月我六十二名渔民在南沙遭菲律宾军人非法抓扣的事件。当时，黎德权就是被抓扣的四位船长之一。
不到一个小时前，船长黎德权通过长途对讲机呼叫广东海岸台接通符永贵的电话，焦急地告诉他，8月3日凌晨，“琼琼海09060号”在驶往南沙群岛南安礁海域途中，遭遇八到九级西南风，海上浪高三到四米，因主机尾轴突然脱落，螺旋桨不能运转，机舱大量进水，无法进行自救，渔船正在沉没。
符永贵急得五内俱焚。这条价值近两百万元的船，是他的全部财产，至今仍没有还清买船时的借款。然而情况紧急，顾不得考虑钱的问题了，救命要紧。他立即告诉黎德权：弃船！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船员的命。
黎德权说，弃船后，他会组织船员们转移到两艘玻璃钢小艇上，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一定要和大伙儿活着回来。随后，通信就中断了。
所长陈伟和教导员叶利忠一面将情况上报支队，同时出动全部警力，挨家挨户走访十三名失踪渔民的家人。民警们知道，海上遇险人员一旦有通信的可能，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家人。然而令人不安的是，派出走访的民警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没有任何船员与家人取得联系。陈伟和叶利忠在海图上查找，很快他们就发现，“琼琼海08098号”和“琼琼海08077号”渔船正在遇难船只附近海域作业。他们通过长途对讲机紧急呼叫这两条渔船的船长，请他们尽快到南安礁海域搜寻“琼琼海09060号”渔船的十三名船员。两条渔船的船长当即停止作业，全力投入搜救工作。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仍然没有十三名失踪船员的下落。陈伟和叶利忠最担心的是，转移到小艇上的十三名船员因迷航或失去动力，漂入马来西亚境内，如果船员被马方抓扣，事情就麻烦了。
十三名船员在南沙南安礁附近失踪的情况迅速上报后，引起各方高度重视。南海救助局派出两艘救助船，于8月4日上午从广东台山启航，迅速赶往南沙南安礁附近搜救。同时，我国驻马来西亚外事机构也在多方搜集情况。8月4日十六时三十分，一份来自我国驻马来西亚外事机构的明传电报让渔民家属和派出所民警的心揪得更紧了。电报称，马来西亚海事局通报中方，“琼琼海09060号”的十三名船员于昨日被马来西亚海军找到，马方海军试图让十三人登上其舰船，被船员们拒绝，并自行驾驶两条小艇离去。其后的情况，马方海事局官员表示目前尚不知晓。
这封电报中透露出的信息，让人牵肠挂肚又感佩不已。也就是说，8月3日下午，转移到两艘玻璃钢小艇上的十三名中国船员，在生命悬于一线时，遇到了马来西亚军舰。只要登上马方军舰，就意味着获救，就意味着保住了性命；不上马方军舰，就意味着将继续在大海里漂流——茫茫大海，风急浪高，两艘小艇随时都有可能沉没。就算不沉，小艇上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十三位渔民兄弟又能撑几天？生死关头，他们选择了继续漂流，而不是登上外国军舰求生。说得高尚一些，他们是不愿食马来西亚海军的“嗟来之食”；说得实际一些，他们是担心被马来西亚海军以营救为名，将他们扣留，逼迫他们承认南沙是马来西亚的领海——毕竟，对船长黎德权来说，十年前被菲律宾军人抓扣，在菲国遭受的非人待遇，以及菲方逼迫中国渔民承认“非法进入菲律宾领海”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菲律宾如此，马来西亚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制造一切可能的事端，试图将中国南沙部分海域纳入他们的版图，任何一位中国渔民的“签名认可”，都会成为他们非法蚕食中国南海的口实。
8月5日下午十五时三十分，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失踪的十三名船员已经找到并获救，现安置在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潭门边防派出所立即与马中52c7ae18211731f50e7133ccd404f36c5f0d08ce8f5acd01192feafd457c18b1华总商会会长陈友仁取得联系，失踪渔民的家属、两天两夜不曾睡上安稳觉的潭门边防派出所民警以及方方面面牵挂着失踪渔民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8月3日清晨五时四十分，船长黎德权和十二名船员转移到两艘玻璃钢小艇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大船缓缓沉入海面。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上午十一时，一艘玻璃钢小艇突然发生故障失去动力，为防止意外，黎德权把故障小艇上的渔民全部集中到另一艘小艇上。一艘小艇载不下十三个人，只能让一部分船员上到艇上，另一部分船员泡在海水里，伸手抓着船舷，在茫茫大海中漂流。
直至下午十五时，风浪才转小。也就是在这时，他们远远看到一艘军舰驶来，通过军舰上悬挂的国旗，船员们认出那是一艘马来西亚军舰。对方也发现了这条漂流在大海里的小艇。马方军舰远远地用高音喇叭喊话，然后放出一艘小艇，靠近遇险的中国船员。马方军人通过手势示意，可以让中国船员登上军舰。中国船员们经过短暂商议后，拒绝了对方的建议。马来西亚军舰扬长而去。
渔民们转移上小艇时，带了部分淡水和食物。大家轮换着上艇休息、喝水、吃点儿东西。黎德权反复鼓励大家：沉船的消息已经告诉了家里，政府和家里人一定正在想办法找我们。凭我的经验，这里离海岸不远，只要我们坚持住，就一定能上岸，一定能活下去。
就这样，十三位船员挣扎着在大海上漂流了整整一天，8月4日十七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处港湾。绝处逢生，船员们禁不住欢呼起来。正在这时，一艘当地小渔船离港出海，船员们立即挥手呼救。当地渔民引导中国渔民的玻璃钢小艇开入港湾内。
船员们看到，港湾内的建筑全是建在水里的高脚竹屋、竹楼或木屋、木楼，他们判断这是马来西亚的一个港口。船员们通过手势跟当地居民打招呼，请他们打电话给当地警察局。当地居民终于明白了船员们的意思，一名村长模样的人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一个小时后，马方警察开着两辆车到达了港湾，对船员及小艇拍照，然后检查艇上的物品。接着，船员们被带到了当地警察局，途中，船员们还在医院进行了身体检查。在警察局里，马方警察给每一位船员拍照，然后请一名在附近开餐馆的华侨过来当翻译。在交谈中，船员们得知这里是马来西亚的古打毛律镇，华侨翻译的祖籍是海南文昌。华侨翻译对船员们的遭遇十分同情，承诺很快会报告当地侨领。不久，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古打毛律镇分会秘书长骆文辉来到警察局看望船员。当晚，船员们都睡在警察局里面，有五六名警察看守。
8月5日上午，当地警察局用车将船员们转移到马来西亚沙巴州移民厅。一名会讲汉语的工作人员给船员们每人做了一份询问笔录。做完笔录，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古打毛律镇分会的骆文辉秘书长给船员们买来了午饭。同时，骆文辉向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会长陈友仁报告了情况。陈友仁和骆文辉商议后，决定首先将船员们保释出来。
下午，船员们被接到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办事处，与会长陈友仁见了面。陈友仁会长对船员们说：“你们是在海上遇难的同胞，我们商会一定会救助你们。”紧接着就让船员们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船员们在总商会看到当天的报纸上登有寻找他们这些遇难渔民的消息。原来，十三名船员在海上失踪的消息已经通过我国驻外机构通报给了当地侨领，侨领们便在报纸上登出了寻人告示。随后，总商会给中国船员每人发了一百马来西亚元，用于购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并安排他们住进附近一家华侨经营的旅店，特别叮嘱他们：“平时只能在商会出入，不要在外随便走动，每天晚上九点前要回到酒店，否则被警察抓到就麻烦了。”
8月6日上午十一时，我国驻古晋领事馆张铁根总领事和何飞副领事飞赴沙巴州，专程看望遇险获救的中国船员。为了让船员们尽快回家，途中，张铁根总领事就通知他们先去拍照，准备办理签证手续。随后，张铁根总领事在总商会看望了中国船员，了解他们在海上遇险、逃生及获救的情况。
这期间，骆文辉秘书长还到马来西亚移民厅，专门给船员们办了一张证明，证明船员们是因海上遇难漂流到此。骆文辉把证明复印后发给每一个船员，叮嘱说：如果被警察抓到，拿这张证明给他们看就没事了。
8月11日上午，马来西亚中华总商会和海南分会的华侨把船员们送到机场。遇险获救的十三位渔民兄弟乘飞机于当日十四时三十分飞抵广州，于十八时三十分安全返回潭门镇。
三十八、生命重于泰山
下面是笔者从潭门边防派出所工作日志中摘录整理的一段真实记录。这段记录的背景是，2005年1月，我海南公安边防海警部队在北部湾重创越南海盗，越南军方试图在南沙对我渔民实施武装报复。2005年3月，有情报表明，越军方正加紧准备实施报复行动，南沙局势骤然紧张。
3月16日
二十三时许，时任琼海边防支队政委郑步安连夜来到潭门边防派出所传达上级指示：严防越南军人对我渔船民采取军事行动，枪杀、伤害我国渔民，抓扣、骚扰我国渔船，切实做好南沙海域渔船民安全生产工作，确保我渔船民财产和人身安全。
潭门边防派出所全体官兵立即行动起来，及时将有关情况通报给潭门镇政府、潭门渔港监督和渔政管理站及渔民协会，同时，要求海上警务区各责任区民警深入港口、码头一线，向即将出海前往南沙海域生产作业的渔船民分析讲解当前南沙海域的紧张形势，要求渔船民出海后要密切注意越南军人动态，尽量避免靠近越占岛礁海域作业。
3月17日
上午八时，时任潭门边防派出所代理所长陈伟来到“南海110”值班室，向已在南沙海域作业的渔船发出紧急通知，要求靠近越占岛礁作业的渔船立即远离这些岛礁，防止越军人对我渔船实施枪击或抓扣。同时要求南沙作业渔船相互转告此通知，互相通报周边国家海上军人动态，确保所有南沙作业的潭门渔船安全生产。
一份关于在南沙海域作业的潭门船只、渔民的详细情况报告迅速上报支队司令部：在南沙海域生产作业的潭门渔船共四十艘，渔民七百五十九人。其中，在南沙越占岛礁附近作业的渔船主要集中在西礁、东礁、六门礁和柏礁附近海域。接到潭门派出所的紧急通报后，部分渔船陆续驶离。截至3月17日中午十二时，在南沙越占岛礁附近作业的潭门渔船共十四艘，渔民三百三十一人。目前，在越占岛礁附近海域作业的渔船没有遭遇越南军舰和越占岛礁军人的驱赶或射击。17日晚，西礁、东礁、六门礁和柏礁附近海域将有八级大风，在该海域作业的部分渔船正在撤离，预计到下午五时许，在西礁、东礁、六门礁和柏礁附近海域作业的渔船数量将发生变化。
3月18日
潭门边防派出所“南海110”值班民警通过对讲机不间断呼叫正在中国南沙海域作业的潭门渔船，要求他们不得在距越占岛礁三海里范围内作业，尤其不得在距越南占领的南威岛十五海里范围内作业。同时，民警分头赶赴正在南沙海域靠近越占岛礁作业的潭门渔船船长家中，向其家属通报了当前南沙的紧张形势，请求家属们务必通知这些渔船及时远离越占岛礁。
截至3月18日二十一时，除十艘潭门渔船、两艘广东台山籍渔船在越占西礁避风外，在南沙海域越占岛礁附近作业的其他渔船已撤到赤瓜礁附近避风。在西礁附近的十二艘中国渔船，抛锚点距西礁越南驻军碉堡约有一海里。这些渔船已接到紧急撤离指令，但由于南沙海域有台风，这些渔船必须到明天才能撤离。
3月19日
潭门边防派出所民警继续通过“南海110”报警服务平台，用长途对讲机与在南沙生产作业的潭门渔船保持二十四小时联系，及时掌握渔船的动态和越南军人活动情况。
越占西礁附近海域风力已由18日的六级降为五级。十五时，原在越占西礁停靠避风的“琼琼海09055号”渔船撤离越占西礁海域。随后，“琼琼海09056号”渔船前往九章群礁作业。十九时许，停靠在西礁礁盘内避风的其他十艘渔船撤出西礁礁盘内海域，在西礁外沿附近停靠。
3月20日
滞留南沙越占西礁海域避风的最后十艘中国渔船，在潭门边防派出所的敦促下，于早上七时撤离。
3月21日
潭门边防派出所民警通过深入辖区向多位在南沙作业渔船的船主调查了解获悉，目前仍有四艘潭门渔船在南沙越占西礁外围附近生产作业，并未完全执行撤离危险区域的通知。
民警立即通过“南海110”逐一呼叫仍然滞留越占西礁附近海域的潭门渔船，尽管船长们表示，南沙是我国领海，他们不怕越南人，派出所民警仍然反复强调，渔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高于一切，请四条渔船务必及时撤离。
同时，在南沙美济礁和永暑礁的我国驻军也于3月18、19日向我在南沙作业渔船发出紧急撤离指令。
3月22日
滞留南沙越占西礁附近生产作业的四艘潭门渔船终于听从了潭门边防派出所的劝告，于22日上午八时全部撤离。
3月23日
潭门边防派出所民警获悉，目前共有七艘潭门渔船在南沙司令礁（又名眼镜礁）附近海域作业。另有四艘潭门渔船仍在南沙越占柏礁附近海域作业，民警已通知这四艘渔船船长的家属，要求家属协助劝说这些渔船尽快撤离。
3月24日
上午十时三十分，琼海边防支队郑步安政委、蔡敷敏参谋长到潭门边防派出所召开南沙海域越南军人活动情况通报会。郑步安政委再次通报了当前南沙海域越南军人可能对我南沙作业渔船采取军事行动的紧张形势，要求潭门各渔船主管部门和南沙作业渔船主密切协作，共同做好通知潭门辖区南沙作业渔船紧急撤离越占岛礁附近海域的工作。
会后，民警分批下到各责任区，召开了由村委会干部和南沙作业渔船船长家属参加的南沙渔船安全生产形势通报会，并进一步向这些船长家属了解、确定这些渔船目前在南沙海域作业的确切位置，同时要求船长家属将远离越占岛礁作业的紧急通知及时转达各船长。
继续核实23日被怀疑仍在越占柏礁附近海域作业的四艘渔船情况。十七时，查明其中一艘渔船目前在南沙九章礁附近海域作业；二十一时，查明另有一艘渔船在永暑礁附近海域作业；二十一时二十分，查明第三艘渔船在南沙东部双黄沙洲海域作业；二十一时三十分，查明第四艘渔船目前正在从越占柏礁海域撤离途中。
……
正是由于边防、渔政、港监、海军等各个部门通力协作，准确预判形势，及时出台指导措施，反复提前预警，在这次应对南沙局势突变的整个过程中，未发生我渔船遭越军人枪击、抓扣等恶性事件，渔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
生命重于泰山。这样的信念已经牢牢地根植于一代又一代潭门边防官兵的心中。老士官陈德川说：“这样的事情每年都要做。海上局势一紧张，我们就不能睡觉。渔船一出海，除了通过对讲机多关心他们，其实我们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有事的时候，有我们守在渔民家里，渔民的家属看见我们，心里会踏实一些。不管想什么办法，总要劝出海的渔民离外国军人抢占的岛礁远一些。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每一条渔船在海上的位置，毕竟，我们和船主、和渔民的家属都很熟，他们都有派出所的电话，也有我们每个民警的手机号，有什么事情，渔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人，而家里人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们掌握情况后，才好向上级和政府汇报，上级和政府才能协调海军、渔政一起想办法。我们掌握的情况越准越快，渔民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小。潭门的渔民去南沙打渔，发不了什么财，更重要的是显示我们国家的领海主权。渔民的生命比什么都宝贵，高高兴兴出海，平平安安返航，这是最好的。我们最怕的就是死人……”
阿川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正走在潭门镇的码头上。阿川指着一个背小孩儿的妇女，那位渔家女正在制冰厂的门外等着取冰块。阿川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那个女人是个寡妇，她的男人得了潜水病，去年死了。”
我可以体会到，阿川的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伤感与无奈。
第九章 定南海
三十九、“2005·1·8”：雷霆出击
海盗，历来是渔民的天敌。
海盗不仅抢劫渔船、杀人越货，也抢渔网。
北部湾历来是我国琼、粤、桂渔民的传统作业区，丰富的渔业资源是渔民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昔日，这片海域碧海蓝天、波光粼粼，海鸟飞舞、渔舸竞帆……然而，如今，一些海盗利用北部湾特殊的地理环境，伪装成渔民，携带武器，频频进入我国海域对中国渔船实施抢劫，渔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
2004年4月26日，“琼临高10035号” 、“琼临高03088号”渔船在北部湾338渔场作业时遭到海盗袭击，其中“琼临高10035号”渔船还被胁迫至越南海域的某岛屿附近，财物被抢夺；2004年8月14日、26日、27日，“琼临高04006号”等十八艘渔船先后在北部湾共同渔区443与442渔场交界处生产作业时遭到海盗袭击，两千余张渔网被抢；2004年10月8日晚，“琼临高04118号”渔船在467和466渔场作业时，遭到海盗持枪抢劫。海盗连续向“琼临高04118号”渔船投掷三枚手雷，其中两枚在渔船甲板上爆炸，渔船遭到严重破坏，两百多张渔网被烧光……
海盗一般是多艘船只联合行动，少则三四艘，多则十余艘，每艘船上有十几名海盗，配有冲锋枪、手雷、炸药等。实施抢劫时，先是一两艘船做掩护，其他船只用卷网机从海里收网。渔民稍有反抗，就会遭到枪击。
海盗的一次次武装抢劫令人痛心疾首；渔民的一声声哭诉更是让人撕心裂肺——
“几十万元的渔网、渔具被抢光了，剩下空船，怎么还债，怎么过生活啊！”
“海盗向我们开枪，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抢劫！”
“我们再不敢去北部湾捕鱼了，海盗敢抢，就敢开枪打死我们！”
“如果我们也有枪，真的想和他们拼了……”
四十二岁的王定林，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落下瘸脚的终生残疾。全家九口人，上有四位老人，下有三个小孩儿，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2000年，他咬牙筹借了八十万元，购买了一条渔船和五百张渔网，以捕鱼养家糊口。几年来赚了一些钱，也还了部分债务，日子渐渐宽松起来。因为全家人挤在不足三十平方米的房子里，王定林筹划着还清债务后建一幢小楼房。然而，海盗让他们全家人的梦破灭了。
2004年12月26日凌晨，王定林和船员们一道驾驶着“琼临高03152号”渔船到北部湾441渔场放网作业。早上七时，天色慢慢亮了，渔民们开始收网。这时，他们发现，几艘悬挂越南国旗的海盗船正在疯狂抢捞他们的渔网。王定林立即指挥渔船开过去阻止他们抢网。不料，其中的两艘海盗船突然朝他们开枪，不许他们靠近。面对凶残的海盗，赤手空拳的王定林和伙伴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盗们把他价值几十万元的渔具洗劫一空。
仅2004年6月至12月，北部湾海域共发生武装抢劫案件四十七起，其中二十八次被抢渔船遭到枪击和手榴弹袭击，渔民的直接经济损失达三千多万元人民币。
北部湾海上抢劫犯罪活动猖獗，引起了公安部边防管理局和海南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为了维护渔民的利益，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海南公安边防总队决心要铲除北部湾海盗。他们一方面通过广播、电视、传单、公告、咨询等形式，向渔民宣传《中越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强化渔民的法律意识；另一方面从部队实战出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活动，努力提高官兵的综合素质和海上执勤能力，以应对复杂多变的情况。一支能征善战的北部湾海上执法队伍日益成熟。
海南省公安边防总队海警一支队支队长谭进春的胸中憋着一股子火，烧得他双目赤红，连呼出来的气都烫得吓人。
连续几个月，谭进春和海警官兵们先后接到渔民海上报警十五次。每次接到报警，海警的船艇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然而每次都是劳而无获、空手而归。因为海盗抢劫海域离邻国海域极近，海盗每次抢劫得手后，便快速逃往邻国海域，而我海警船艇则有严格规定，严禁越界执行任务，好几次，海警官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盗船逃走而束手无策。
必须狠狠教训一下越南海盗，让他们长长记性！必须还渔民兄弟一个公道！在自己国家的领海内打渔，连网都保不住，人民养这样一支海警部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周密的计划在谭进春的脑海里逐渐形成，并报经海南省公安边防总队批准。
2005年1月6日，谭进春精选了六十余名海警官兵，安排其中二十余名官兵装扮成渔民，乘渔船前往北部湾“捕鱼”，其余官兵在谭进春的带领下，在海南岛西侧海面待命。出发前，谭进春做了战前动员：“要去干什么大家都知道，如果我们再做不出点儿像样的事情来，给我们的渔民兄弟一个交代，我们大家都回家打渔去！”
谭进春的战前动员虽然只有几句话，但官兵们都掂出了其中的分量。以前每当部下们什么事情没做好，谭进春总是爱说“回家种地去”，而这次却换成了“回家打渔去”。他是在明着告诉大家，制伏不了海盗，就回家打渔，尝尝让海盗抢劫的滋味。以前用的都是“你们”，而这次换成了“我们”，显然他把自己也包括进去了。谭进春的心情很复杂，沉重、愤怒、焦躁、期待……他本来有好多话要讲，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会场上只能听到支队长呼呼的喘气声，像是台风袭来，大海就要涛起浪涌。
1月6日二十三时，部队出发了。一大队大队长李佑华、侦察参谋周开年带领二十余名官兵化装成渔民，分别登上六艘渔船。谭进春则与二大队大队长黄世明登上巡逻艇，驶向北部湾外围。
李佑华和周开年率“捕鱼”官兵乘坐的渔船，在海上颠簸航行了二十四个小时，于1月7日二十三时许到达北部湾海域465海区渔场。此时的北部湾，祥和而平静。渔民们的心里也踏实了，因为海警官兵就在他们身边，有了主心骨，他们不必再为那些海盗而胆战心惊了。
2005年1月8日，一个注定要载入中国海警史册的日子。
凌晨四时，渔民们开始撒网了。那天的网撒得格外利索，船上的海警官兵也在里外跟着忙活。虽然处处表现出生疏和外行，但毕竟是多了几个帮手，往常需要三个小时的活计，那天两个半小时就全部忙活完了。六时三十分，渔网都撒进了大海。渔民们坐下来等着收网，他们相信这次一定会有好收成。
上午八时三十分，渔民们开始收网了。他们估计得没错，那天的确有好收成。他们共撒了五百张网，刚收了三张，甲板上便堆满了活蹦乱跳的各种鱼虾，黄的、黑的、白的、蓝的、红的混杂在一起，五彩斑斓。渔民们的高兴劲儿溢于言表。随船的海警官兵们也受到此情此景的感染，一会儿帮着拉网，一会儿帮着倒鱼。忙归忙，乐归乐，海警官兵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在忙碌的同时，不断地搜索着海面，注意着各种可疑情况。
上午九时三十分，随船的侦察参谋周开年首先发现了三艘可疑船只快速向我渔船驶来，根据航速、航向判断，不像是渔船。周开年随即通过对讲机，将此情况报告了大队长李佑华。李佑华立即命令：“严密注意其动向，继续正常收网作业，不要暴露。”
十分钟后，三艘可疑船只已驶进了中国渔船的下网区。当他们看到中国渔船下在海里的网具时，便毫不客气地启动了船上的卷网机，紧接着中国渔船的渔网及网中的渔货便源源不断地堆到了他们的船上。此时，可疑船只离周开年所在的“琼临高11291号”渔船仅两百余米。
三艘可疑船只必是海盗船无疑。李佑华看了一眼船上的定位仪，定位仪显示：东经107 度11分30秒，北纬19度2分00秒。李佑华立即将此情况报告给了正在北部湾外围待命的谭进春。谭进春立即命令大队长黄世明驾驶快艇先行向事发现场赶去，自己指挥巡逻艇紧随其后。他同时告诉李佑华，快速向海盗船靠近，想办法拖住海盗船，等他们赶到后一网打尽。
李佑华立即让渔船停止收网作业，向海盗船靠近。当我渔船距海盗船一百六十米时，海盗亮出冲锋枪，向我渔船开枪射击。这是北部湾海盗的一贯作案手段。等到我国渔船下网之后，便启动他们船上的卷网机，连网带鱼统统收归他们所有。发现我国渔船上前制止时，就朝我渔船开枪射击，手无寸铁的中国渔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盗们掠夺自己的劳动成果。
可今天不同了，船上有了海警官兵，海警官兵是专门为制伏海盗来的。中国渔船一步步逼近海盗船。开枪射击没有起到恐吓作用，这让海盗们大惑不解，这些中国渔民怎么不怕了？
中国渔船离海盗船只有八十米了。海盗们已经感到这几艘中国渔船与平时遇到的不一样，不可等闲视之。他们集中火力，打算连打连吓把中国渔船逼退。三艘海盗船上的十几支枪同时向我渔船射击。刹那间，弹如急雨，中国渔船近旁的海面上水花飞溅。
随船的海警官兵早已严阵以待，手握钢枪，卧伏在渔船甲板上，只等一声令下，立即开枪还击。渔民们着急了，朝着海警官兵喊：“你们怎么不打呀？海盗这样打我们，你们还等什么？”
海警官兵又何尝不想打呢？他们的手早就痒了，他们心中的怒火早就燃烧起来了，只是没有还击的命令，他们只能忍着、忍着、再忍着。负责现场指挥的大队长李佑华看到海盗船的火力如此密集，认为教训海盗的时刻到了，便请示正在途中的谭进春。
此时的谭进春心急如焚。虽然船艇已达到最高速，箭一般地向事发现场飞驰，但他总嫌跑得太慢，恨不能自己长出两只翅膀先行飞过去。李佑华“马上给予还击”的请示传到谭进春的耳朵里，谭进春立即请示省边防总队。总队指挥中心命令：“注意隐蔽，避免伤亡，快速靠近，不准还击。”
谭进春知道总队指挥中心的命令是正确的，此时开火还击的确不是最佳时机。目前在事发现场，我方仅有三艘渔船，其航速均低于海盗船，海盗一旦遭到还击，势必三十六计走为上，我方渔船拼了老命也追不上。一定要想办法拖住海盗船，待海警舰艇赶到后再动手！谭进春急忙将总队指挥中心的命令转达给李佑华，李佑华命令海警官兵和渔民们注意隐蔽，同时，渔船继续向海盗船靠近。
海盗船见中国渔船越来越近，继续猛烈地向我渔船扫射。正在渔船驾驶楼里监视海盗动向的海警二级士官梁华荣刚拿起照相机，准备拍下海盗船向我疯狂射击的场面，突然一颗子弹飞来，正好打在梁华荣面前的玻璃上，碎玻璃刺伤了梁华荣的手臂。海警官兵们看到自己的战友负伤，怒不可遏，双眼几乎冒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响。李佑华深知上级全歼海盗人赃俱获的意图，双唇紧咬，直到把嘴唇咬出血来，才忍住了没有下达开枪的命令。
渔船离海盗船只有五十米了，海盗们又向我渔船扔起了手雷，手雷在渔船前方不断爆炸，爆炸激起的水柱一个接着一个。情况十分危急，形势的发展已经等不到海警舰艇赶到了！
李佑华再次通过谭进春向总队请示予以还击。总队指挥中心下达了命令：“在距海盗船二十米时，向海盗船喊话，表明我中国海警身份，令其放下武器，如无效即对空鸣枪警告，警告无效，即行还击。同时注意三点：一、尽可能避免我方伤亡。二、务必将海盗船拦截在我海域内抓获。三、在海盗船没有被彻底制伏之前，不准采取跳帮制敌的措施。”
李佑华明白，如果马上还击，完全有把握避免我方人员出现伤亡。现在只要还击的命令一出口，凭海警官兵的军事素质，顿时就可以压制住海盗的火力，但海盗们必然掉头逃窜。海盗船一旦逃跑，海警官兵所乘的渔船绝对追不上海盗船。如果推进到距海盗船二十米处开火，那时海盗船就算想逃，我们的船只也很容易截断其退路。也就是说，我国渔船必须再向前推进三十米，才能保证一击必中！
然而，往前推进三十米谈何容易，每推进一米，就离死神近了一步。摆在李佑华面前的最大难题是如何做到既能继续向前推进，又能避免我方人员出现伤亡，同时继续隐蔽我海警身份。李佑华权衡了当时的形势，命令船上所有人员一律躲进船舱，只分别在船头和船尾各安排两名海警官兵卧在甲板上，只要海盗扔来的手雷落在甲板上，他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速度将手雷扔到海里。李佑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手雷，手雷一旦在渔船上爆炸，伤亡就不可避免。
部署完毕，李佑华站在驾驶室里，指挥船老大继续驾船向海盗船逼近，四十米、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李佑华一把抓起喊话筒，高音喇叭里传出威严的声音：“我们是中国海警，立即放下武器，停止攻击，否则一切后果自负。”随船的海警官兵在李佑华喊话时，已陆续运动出舱，隐蔽就位。李佑华连续喊了三遍，嚣张的海盗毫不理会，依然不停地射击。
“鸣枪警告！”李佑华一声令下，十几支自动步枪同时对着天空开火。海盗们听到枪响，似乎是吃了一惊，但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便以更加猛烈的火力向我渔船射击。
“还击！”李佑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顿时，愤怒的子弹排山倒海般向海盗船射去。
正在此时，增援的黄世明大队长所乘的海警快艇赶到了！黄世明仔细观察现场情况后认为，三艘海盗船现在连成一体，火力较为集中，很难将其瞬间制伏；而且交战海域距越南海域边界线仅有一点六海里，三艘海盗船相互照应，一旦火力不支，很容易边打边撤，逃之夭夭。战机稍纵即逝，海盗船一旦逃入越南海域，我海警官兵将无能为力！
黄世明与李佑华迅速沟通后，果断地命令快艇上的海警官兵穿好防弹衣，备好武器弹药，他要指挥快艇对三艘海盗船穿插分割，各个击破。刹那间，只见海警快艇箭一般地向三艘海盗船中间冲去，在靠近海盗船时，快艇两侧的海警官兵向两旁的海盗船猛烈射击。海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坏了，当即驾船分头向邻国海域逃去。黄世明与李佑华立即兵分两路，黄世明缠住了其中的一艘，李佑华则指挥快艇向逃往邻国海域的另外两艘追去。
谭进春所乘的巡逻艇赶到了现场。他看到黄世明所乘的快艇与一艘海盗船正在周旋。海盗船左冲右突，黄世明的快艇左堵右挡，并不时地相互对射。谭进春很清楚，黄世明所乘的快艇速度远超海盗船，快艇上的海警官兵都经过千锤百炼，训练有素军事过硬，海盗船上的乌合之众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而且快艇上的火力已对海盗船形成绝对优势。捕获这艘海盗船，要注意的只是海警官兵的安全，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谭进春微微一笑，他断定，这艘海盗船肯定逃不出黄世明的手心！
谭进春举起高倍望远镜，发现李佑华正指挥着渔船向两艘海盗船追去。李佑华所乘渔船的速度明显低于海盗船，尽管渔船上的海警官兵不断地向海盗船射击，但海盗船拼命向邻国海域逃窜，速度丝毫未减。谭进春看着看着，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声“不好”，李佑华所乘的渔船与海盗船的距离越拉越远，这样追下去，已经不可能将海盗船拦截在我国海域内。
说什么也要拦住海盗船！谭进春指挥巡逻艇飞也似的向海盗船冲去。谭进春测算了一下，再有半个小时左右，他的巡逻艇就可以截住海盗船。这时，巡逻艇的航海长报告说：“支队长，海盗船已进入邻国海域，我艇已接近国际分界线。”
谭进春迟疑片刻，随即指示：“立即报告总队，请示继续追击。”
不到两分钟，总队指挥中心的命令就来了：“停止追击，立即返航。”
谭进春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但还是心有不甘，转身对航海长吼叫道：“再次请示总队，我只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
片刻之后，航海长报告：“指挥中心命令，一分钟都不行！”
谭进春只得下令巡逻艇停止追击。巡逻艇停在两国海域分界线上，谭进春走上甲板，望着还在冒着黑烟拼命逃窜的海盗船，突然大喊道：“炮手就位！”
谭进春想要炮击海盗船，将其击沉！但是，作为一位头脑清醒的指挥员，他非常清楚，开炮之前，必须请示总队批准。谭进春直接拨通了总队首长的电话，一再说明对这些作恶多端的海盗决不能姑息迁就，决不能让其就这么逃走。总队首长等谭进春把话说完，态度十分诚恳地说：“老谭，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我们不能违反国际公法，返航吧！”
谭进春与他的巡逻艇带着遗憾返航了。而黄世明所乘的快艇与另外一艘海盗船的较量并没有进行多长时间，几个回合下来，海盗们就彻底缴械投降了，海警官兵立即控制了海盗船。经清点，八名海盗在交火中被击毙，八名海盗被活捉，缴获冲锋枪、子弹、铁棍、砍刀、板斧等凶器一批。
在铁的事实面前，昔日横行北部湾的海盗终于低下了头，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2005年2月6日，海南省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此案，对犯有抢劫罪的八名海盗6gWFcvXg9+7EylJpGeLKwAPR/yS19PACjWwPrAdoMjU=进行了正义的宣判。
四十、沧海砺剑
中国海警的全称是中国公安边防海警部队，编制列入中国人民武装警察边防部队序列，是由公安部领导管理的现役部队，由公安部边防管理局指挥。
中国海警是维护海上治安的公安执法力量，是中国目前唯一的海上武装执法力量。海警部队的主要职责是负责近海海上治安，任务包括打击海盗和恐怖主义在内的海上犯罪。鉴于中国公安边防海警部队所担负的职责任务，以及在中国海上执法体系中所占的地位和能力，这支部队也被某些媒体称为中国的“海岸警卫队”。
海南岛四面环海，海南省公安边防总队下属海警部队自组建以来，在发挥职能、打击犯罪、服务人民等各个方面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一支名符其实的海上劲旅。
位于我国南海北部，与越南交界且有明显区位优势的半开放性海湾——北部湾，因其丰富的海洋资源、特殊的地理位置及国家主权争议等错综复杂的因素，常常被不法分子所利用，海上走私、偷渡、贩枪、贩毒、盗抢，以及海上恐怖主义活动等犯罪活动日趋猖獗，不仅大大影响了海南等沿海省区的海洋产业，也使国家主权和尊严受到严重挑衅。为此，中国、越南两国于2000年12月25日在北京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和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关于两国在北部湾领海、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划界协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并于2004年6月30日正式生效。协定生效后，公安边防海警部队于2004年9月16日在海南省洋浦港码头举行“北部湾中越海上边界巡逻监管首航仪式”，开始正式履行北部湾中越海上边界巡逻监管勤务。
随着我国周边海上邻国对海洋的日益重视，海洋权益的扩张不可避免，非法侵渔、海洋调查、勘探开采、非法移民、非法贸易、非法侵占、资源掠夺等非军事入侵活动呈逐渐上升的态势。抵御这种非军事入侵活动，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准军事武装力量。如果动用海军来解决这些问题，则极易导致国与国之间较大规模的军事冲突，而动用海警，则属于普通执法范围，完全合乎国际惯例。
加快海警部队的现代化建设步伐，确保拥有一支装备精良、反应快速、训练有素的海警部队，完全符合国家核心利益，完全符合可持续发展战略。
四十一、得海权者得天下
得海权者得天下，人类文明进步的历程早已证明了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作为传统的农业大国，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欧美殖民主义者用坚船利炮迫使中华民族在无尽的痛苦中体会和认识到了这一真理。
虽然大航海时代早已过去，然而陆地资源的匮乏，战略格局的调整，使人类的目光在二十世纪末重新投向了海洋。二十一世纪将重新成为海洋世纪。上个世纪末，美国就提出了“美国的未来在于海洋”的战略理念，当今世界很多沿海国家都把发展海洋经济作为国家发展战略，把海洋作为寻求新的生存发展资源的空间。人们越来越认识到，人类可持续发展的最大潜力在海洋。
随着人类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投向海洋，必然引发越来越多的海洋权益争端。浩翰的中国南海，成为各国势力插手染指的热点区域，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文莱等国家，不断对我南海提出主权要求。
2007年3月，越南宣布在越南北部海防市东部海域发现石油储量丰富的安子油田，并邀请马来西亚、新加坡、美国等国家的公司进行公开招标，同时邀请俄罗斯作为南沙石油的开发伙伴。4月，越南政府进一步划定南沙部分油气招标区块，并将在南沙举行所谓国会代表选举；越南还将和英国BP石油集团公司合作在南沙修建天然气输送管道。不但如此，越南当局还狂妄地宣称“拥有南沙全部岛屿的主权”，其官方《西贡解放报》甚至声称“决不放弃一寸土地”，并“不惜与中国一战”。
2008年8月，马来西亚副总理纳吉赴南沙群岛燕子岛“宣示主权”。2009年3月5日，马来西亚总理巴达维登上南沙群岛的弹丸礁和光星仔礁，首次以总理兼国防部长的身份宣示马来西亚拥有其“主权”。
2009年2月，菲律宾参众两院正式通过领海基线法案，将黄岩岛和南沙群岛部分岛礁列为菲“所属岛屿”，该法案最后由总统阿罗约签署后正式成为法律。菲律宾参议员劳萨斯更是嚣张地表示：“别太把中国的抗议当回事。”而美国公开声称，美国承认甚至支持菲律宾占据岛屿的行动。
日本政府在南海主权争议中希望东盟国家联手，采取一致行动对抗中国，欲借此实现日本在该地区的战略目标。
印度为了实现其地区霸权的战略目标，也提出了“东进政策”。自2000年以后，印度加强了同越南、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的军事联系，试图扩大对南海问题的发言权。
此外，澳大利亚以及某些欧盟国家，也以“南海航行权”关系到其国家利益为由，表示“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这些大国插手南海事务，浑水摸鱼的意图十分明显。
……
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基本原则，中国实际拥有海洋国土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其中与八个邻国有争议的达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而这有争议的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中，已被海上邻国强行侵占的达八十多万平方公里。海洋国土的流失，直接带来了海洋资源的流失。仅在我国南海，海底石油资源每年以数千万吨的流量输向他国。据相关部门测算，我国海洋渔业资源的流失量远远大于我国渔业年产量。
我国海洋国土遭到其他国家的非法侵占；我国海洋资源遭到蓄意破坏和野蛮掠夺；我国渔民在南海屡遭外国军人骚扰、抓扣和凌辱……这是我国在海洋问题上遭遇的处境和必须面对的现状。要合理地解决这些争端，在争端中占据主动，就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武装力量。
公安边防海警部队作为我国海上唯一的一支准军事化武装力量，自组建以来，得到了快速发展。为维护我国海上的治安秩序，为维护我国海洋权益，保护广大渔民的合法利益，保护我国海洋资源免受侵害，作出了积极的贡献。然而，从公安边防海警部队的建设现状看，还远远不能适应中国海洋战略的需要。面对广阔的南海，面对中国南海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蓝色国土，中国海警的实力亟待提高。中国海警目前尚不具备远洋执法能力，没有装备直升机，对远赴西沙、南沙、中沙海域生产作业的中国渔船尚未形成有效的保障能力，对出没于我南海海域偷渔盗捕、猎杀珍稀海洋生物、盗捞水下珍贵文物等海上违法行为鞭长莫及。
我国周边海上邻国海上武装执法力量的建设大都强于我国。越南、菲律宾等国组建了边防海岸警备队，隶属国家直接管理和指挥；韩国组建了国家海洋警察厅，并在全国各沿海地区qkxXZfD3B4u2VqVVgDiSbA==成立了十三个海洋警察署和六十九个警察支署，配备船艇达三百余艘，其中千吨级以上的二十余艘，配备飞机十架，其快速反应能力极强；日本则设置了海上保安厅，实行军事化管理，装备各类船艇达五百余艘，其中千吨级以上的七十余艘，配备各类飞机七十余架，其现代化装备堪称一流，已成为一支在东亚地区不可忽视的海上军事力量。
针对我国海上所面临的严竣形势，尽快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武装执法力量刻不容缓。专家指出，目前，我国海上执法力量分散，这是制约我国海上武装力量建设的最大瓶颈。我国现有的海上执法力量共有海关、边防、海事、渔政、海监等多个执法部门，这些部门各有各的隶属体系，各有各的部门规章和管理办法。各自为政、互不隶属、职能交叉、多头执法、权力分散、政出多门，形不成合力，导致国家有限的财力在海上执法力量建设上多头投入、重复建设，不能形成总体规模。
整合海上执法力量，建立综合的海上执法体系已迫在眉睫。
四十二、爱祖国、爱大海、爱渔民
面对风云激荡的南海局势，中国渔民沿着祖祖辈辈开辟的航路，远航到世世代代的传统渔场生产作业，其意义绝不仅限于“南海可打渔”，而是以最为和平也最为有效的方式，宣示中国的国家主权，展示中国的国家力量。
潭门渔民，历来是这支国家力量中的先锋。然而，“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的古训，从来都只能是写在故纸上，挂在激进者的嘴巴上。对普通民众而言，趋利避害才是人之本性，当勇敢需要以生命和财产作为代价时，谁也没有权利要求渔民兄弟拿个人的生命和家人的幸福去冒险。
潭门边防派出所的官兵们对此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一方面，他们坚定“渔民生命重于泰山”的信念，采取各种措施，严格各项制度，想尽一切办法确保出海渔民的生命安全，尽可能杜绝渔船私自出海、违章出海；另一方面，看着远洋捕捞渔船逐年减少，他们又不免为国家的海洋主权忧心如焚。据潭门边防派出所统计，目前，赴“三沙”海域作业的渔船呈逐年减少的趋势，特别是赴较为敏感的南沙、中沙海域作业的渔船，2010年较2005年分别下降了50.5%和61.5%。
潭门边防派出所对远洋捕捞渔船逐年减少的原因进行了认真分析。近年来，传统海域渔业资源逐渐枯竭。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南海周边国家长期通过现金或油料补贴的方式鼓励其渔民在南海海域开展侵渔活动，特别是越南渔船，其活动范围涵盖东、西、南、中“四沙”，侵渔范围最广，而且作业方式不顾后果，经常采取炸鱼、电鱼等严重损害渔业资源再生的作业方法。据统计，2011年约有七百艘越南渔船在“四沙”海域进行侵渔活动，约有一百三十艘菲律宾渔船在中沙黄岩岛及南沙菲占岛礁附近进行侵渔活动。
生产方式的进步导致过度捕捞，严重破坏渔业资源再生，导致“四沙”岛礁浅滩的渔业资源储备明显下降。出海渔民劳而无获或劳而少获，成本大于投入，致使渔民不愿出海从事远洋捕捞作业。据渔民反映，以前渔民们可以在一个岛礁上作业四天甚至更久，但目前作业两天后便无鱼可捕，只能转至其他岛礁生产作业。
由于南海周边国家相继出兵侵占我南沙岛礁，传统作业海域日渐缩小。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南海周边国家出于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因素的考虑，相继出兵侵占我南沙岛礁，对南沙岛礁及其周边海域予以实际控制。以前潭门渔民前往南沙，在被越南、菲律宾侵占的岛礁附近海域仍可作业，随着南海局势的日益复杂，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纷纷加强了对其侵占岛礁的管制力度和管控范围，导致潭门渔民在南沙作业的海域面积越来越小。
南海周边国家蓄意制造摩擦，压缩我渔民生存空间。从1995年以来，潭门渔民在“南海有争议的海域”生产作业时，常常遭到周边国家军人的无理抓扣、抢劫、武装袭击、枪杀枪伤。2000年至2012年4月，已发生各类涉外事件一百二十七起，有九十二起发生在南沙海域，有十三起发生在中沙海域。其中，抢劫七十起，造成四人死亡、四人受伤；抓扣四十八起，造成两人死亡；枪击三起，造成四人受伤。
渔民生命财产不保，何谈大国海权？面对南海现状，针对新情况、新问题，如何切实履行好捍卫主权、保护渔民的神圣使命？特别是对工作中存在的瓶颈和问题，潭门边防派出所的官兵一直在分析，在思考。他们意识到，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船舶边防治安管理工作出现了许多新问题——
管理方式滞后。多数民警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采用过去的发证、检查等管理方法和手段，习惯于静态管理模式，对动态治安环境下如何及时有效地拓展管控范围缺乏有力措施，无形中造成海上船舶管理工作处于被动局面。
管理存在缺口。只要船舶一入大海，船上人员不和岸上联系，就成了“断线的风筝”，难以实施服务和管理。特别是受地理环境的制约，海上事件、案件普遍存在地点不确定，报警、处警不及时，无现场或现场勘查难、调查取证难、侦查破案难、事后处理难等特点，使得海上各种违法犯罪活动屡禁不止。
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不排除个别中远海作业的中国渔船、渔民越界生产、违法捕捞珍稀保护动物、盗采水下文物等海上违法犯罪行为，因越界生产、违法捕捞而引发的海上涉外事件也时有发生。由于违法犯罪行为发生在茫茫大海之上或其他国家海域，中国公安机关在办理此类案件时难以及时出警、及时取证。
要解决这些问题，仅靠边防派出所的力量，显然远远不够。派出所的执法实践也表明，建设一支强大的中国海上武装执法力量，对于加强船舶管理、打击海上违法犯罪，无疑是突破公安机关海上执法瓶颈的唯一选择。
何日长剑在手，定我南海风波？
苏承芬老船长说：“1948年，我十三岁，和父亲走路到文昌，跟一个老板去西沙，开始了‘做海’生涯。十四岁开始驾驶帆船跑南沙，十五岁那年从南沙回到海南岛。再探南沙，是1985年。”
随着老船长平静的叙述，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走在迷蒙烟雨中的背影。少年逐渐长大，健壮的身形衬着帆影，牢牢地立在帆船的甲板上，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南海，是飞翔的海鸟和正在升起的朝阳。少年的身影逐渐幻化为一群潭门汉子，他们在礁盘上行走，在大海里潜游；他们托着巨大的砗磲贝浮出海面；他们抖开渔网，活蹦乱跳的鱼虾在阳光下满船满舱跳跃成五彩斑斓的画面；他们在南沙的岛礁上行走，喊着号子把“甲鳖”扳得四脚朝天，欢天喜地地抬着“甲鳖”，迎着朝阳走去，越走越远，逐渐融入朝阳与大海之中……
他们在大海边出生，在大海里生长，他们在大海边逝去，最终魂归大海。
老船长说：“那时候，我们下南沙，最喜欢住在太平岛上，因为岛上有淡水，还可以种椰树、香蕉、木瓜、地瓜。那里土很肥，一个地瓜可以长十八斤重。现在太平岛由台湾军队驻守，还好，没有被外国人强占了去。”老船长还说，“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南沙作业，连晚上做梦都在南沙的岛上。在南沙闯荡了几十年，谁能不怀念那里？后来我带着五条船去南沙探捕，渔民们真是高兴啊，我们对南沙实在是割舍不下。”
“再大的浪，都从潭门渔民的船下过！”八十九岁的王诗桃老船长这样说，八十二岁的王诗光老船长这样说，七十八岁的苏承芬老船长这样说，三十四岁的船长王亮这样说，二十六岁的船长潘再乐也是这样说。
如今病魔缠身，却依然不屈不挠，坚持发掘和总结、书写潭门渔民历史的潭门渔民作家郑庆杨先生无比自豪地宣称：狂风恶浪可以结束中国渔民的生命，但却无法摧毁他们开发南海的意志。尽管无数中国渔民葬身大海，可是，恶劣的南海气候和险恶的南海局势并没有把中国渔民吓倒，他们仍然无怨无悔不屈不挠地在南海冲浪打拼。
是啊，不管南海的风有多大，浪有多高，外国军人有多么凶残，海盗如何猖獗，以潭门渔民为代表的中华男儿，他们总是要挺起胸膛，走向大海，踏浪远行，去捍卫祖国的主权尊严，去守卫祖国神圣的蓝色国土，去经营和开发列祖列宗用生命和鲜血开拓的“祖宗地”。潭门渔民勇闯南海的巨大精神力量，来自强大的祖国；来自热爱祖国、珍惜祖国主权的全世界华人；来自他们的故土亲人；也来自那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潭门边防官兵。
茫茫大海，渔民们无时不在与风浪、海盗和外国军人进行着搏斗和抗争，饥饿、病痛、伤残、死亡随时随地威胁着他们，他们依旧扬帆南海，义无反顾。因为他们知道，在岸上，在港口，始终有边防官兵关爱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在镇上，在家里，始终有边防官兵温暖的双手在呵护着他们的父母妻儿。
哪里有渔民群众的需要，潭门边防派出所官兵的爱民故事就演绎到哪里；哪里有渔民群众的需要，潭门边防派出所的服务就跟进到哪里；哪里有渔民群众的需要，潭门边防派出所全体民警就守卫在哪里。一代又一代潭门边防官兵，正是从英勇无畏的“闯海人”身上，汲取了朴实奉献、敢于拼搏、保家为民、舍我其谁的新鲜血液，并将“闯海人”精神与“忠诚、为民、公正、廉洁”的人民警察核心价值观熔为一炉，凝结成了“爱祖国、爱大海、爱渔民”的潭门边防精神。
海南省公安边防总队政治部主任马克君动情地说：祖国利益高于一切，渔民利益高于一切。主权不容践踏，海洋国土不容掠夺，渔民生命财产安全不容危害。时代在发展，形势在变化。潭门边防派出所的任务和职能不管如何变化都离不开守护海洋安全、服务渔民的主线。潭门边防精神的核心就是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以对祖国、对人民的赤胆忠诚，精心打造具有过硬战斗力的高素质队伍，把回应渔民的新期待，满足渔民的新需要，作为永恒不变的终极目标和价值诉求。
潭门边防派出所，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港派出所，然而一代又一代边防官兵无时无刻不在深切地感受着广大渔民兄弟对海上正常生产秩序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深切地感受捍卫伟大祖国神圣蓝色国土的光荣。他们一直在为维护国家海洋权益，保护渔民生命财产安全努力着、奉献着。他们的工作，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也许都微不足道，但他们的血液里始终回响着祖国蓝色国土的涛声，他们的心脏里始终跳荡着渔民兄弟的冷暖安危，他们将永远这样勤奋地工作，无言地奋斗，终身不渝，九死不悔！
（全文完。文中照片由作者提供。本连载有删节，全书即将由群众出版社隆重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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