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难 合作为“金砖”添色

2013年全球经济严峻复杂，欧债危机悬而不决，已“技术性坠崖”的美国刚被“财政悬崖”法案拉回来，自金融危机以来一直承担着全球经济增长主引擎角色的金砖国家的表现则更显得引人关注。最早提出“金砖四国”概念并长期关注金砖国家发展的美国高盛公司预计，2013年金砖国家经济增速将达6.9%，表现优于2012年。那么，金砖国家是否就能成为专家学者眼中“引领2013年国际经济复苏的‘领头羊’”和“救世主”呢？“当全球经济依赖性不断提高时，金砖国家不可能独善其身。”分析2013年金砖国家的经济走势，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助理、金砖国家研究基地执行主任姚枝仲这样对《经济》记者说。

2012年经济增速放缓

进入公众视野已十余年，金砖国家以令人瞩目的经济增长率赢得了全世界关注的目光，发展蓬勃，风光无限。但在刚过去的2012年，这些原本已逐渐担当起全球经济“新引擎”的新兴市场国家，却和其他主要经济体一样，不约而同地深陷在缓慢而持久的经济不振的煎熬中。

“欧美经济增长下滑，新兴国家包括金砖国家同样下滑，这是2012年出现的新情况”，姚枝仲指出，“总体而言，金砖各国GDP下滑的速度都比较大，尤其是巴西。”在过去的数年里，GDP迅猛上升的全球第六大经济体巴西，在金砖四国中处于不容小觑的地位。然而，2012年是这个热门国家摔得最惨的一年——在今年1月15日世界银行公布的一份报告中认为巴西2012年GDP同比增幅可能在0.9%左右。其次是南非，暴力冲突仍是南非经济增长难以逾越的障碍，2012年南非经济增长率预计将略高于2%。俄罗斯的经济增长率稳中趋缓，尽管2012年是俄罗斯的“入世”元年，在全球环境不佳以及本国诸多难题困扰之下，令人欣慰的是，2012年俄经济艰辛地实现了持续增长，达到3.5%左右。印度在高达7%的通货膨胀水平下，2012年经济增长率仅为5%左右，低于金融危机前8%的水平。经济增长表现最为优异的中国，经济保持在稳定中缓慢发展，2012年的经济增长率达7.8%。

至于2012年金砖国家经济下滑的原因，姚枝仲认为，基本上都是出口下降导致，世界经济不景气，各国贸易下降都比较明显。“资源大国俄罗斯和巴西还面临共同的能源变动问题：巴西铁矿石价格下降，出口对其影响比较大的，从而也影响了生产，导致整个GDP就下降了；俄罗斯的石油价格尽管没有明显下降，但是天然气的出口减少了，未来也是个问题，因为欧洲经济也还是不景气，俄罗斯的恢复前景也不是特别乐观。”印度与中国的出口下降，更多则是整个世界经济不景气的外部环境导致。同样的，深陷债务泥潭的欧洲经济，对南非的影响更为明显。高效集团（Efficient Group）的首席经济学家戎特则更为直接地指出：“问题不是欧洲形势是否会影响南非，而是这种影响会坏到什么程度。”

2013年多重危机中前行

“2013年，除了中国，经济增长最乐观的是巴西。”姚枝仲指出，2012年不到1%的增长率让巴西来年的增长空间更大。姚枝仲分析，巴西已经公布了近500亿美元的财政刺激计划，其货币政策空间也比较大，可持续宽松的政策；而通过举办2014年的世界杯和2016年的奥运会，都将刺激巴西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带来新的经济增长，“巴西未来几年应该会比较好”。但是不可否认，投资偏低，是巴西面临的最大问题。即使将公共部门投资和私人投资算到一起，也仅占GDP的19%。而据德意志银行分析，巴西的GDP增幅若要恢复至过去10年大多数时间所保持的4.5%，投资占GDP的比例至少要上升至22%。

通货膨胀仍然是困扰俄罗斯政府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在通胀压力下，其执行货币政策的空间比较小。另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均认为，未来欧元区经济陷入衰退、国际油价可能下行等将是俄罗斯经济稳定增长面临的最主要风险，如果不改变过度依赖油气出口的结构性缺陷，长期稳定增长无从谈起。但是，在姚枝仲看来，普京再任总统，在一定程度上提振了民众信心，其经济恢复发展应会尽快进入正轨。

“印度也有恢复倾向，但是其财政赤字比较大，所以政策空间也不大。”姚枝仲指出。对于印度而言，必须面对的是本国财政贸易双赤字严重、商业信心不断下滑以及卢比贬值等问题。所以，2013年印度经济将好于上年，但是增长幅度不会太大。

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黄金存量和最顶级的钻石，良好的基础设施、发达的电信通讯和庞大的交通网络，南非拥有成功的资本。此外，南非也在积极实施新经济增长战略。南非经济发展部部长易卜拉欣·帕特尔表示，创造就业是南非新经济增长战略的核心内容。然而，贫富差距悬殊、失业率攀高、公共部门成本过高、治安不稳定，至今仍是南非经济发展中不和谐的音符。

中国的经济改革已步入“攻坚阶段”。2012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稳增长、转方式、调结构，关键是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要深入研究全面深化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明确提出改革总体方案、路线图、时间表。姚枝仲指出，中国的情况相对而言是比较好的，但是，经济增长下滑是长期的还是周期性的波动，还不好说，不过，“2013年保持8%的增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合作更能为“金砖”增色

一旦谈及金砖国家的表现，业界都习惯性的按国别逐一分析。从2001年，美国高盛公司首次提出“金砖四国”（BRIC，包括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概念，到2010年南非加入变成“金砖五国”（BRICS），金砖国家迄今已进行13年的多方合作。但他们还未像欧盟、东盟等联盟似的形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共同体，还只是一个集体，还未达到商品比较自由的流动，也没有签署自由贸易协定。

金砖国家面临着许多共同的问题。一个是经济结构，规模、效益比较差，竞争力比较弱，创新能力跟不上，这是一个共同的矛盾。除了结构问题和金融汇率风险问题，还有市场开放问题。

“金砖国家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尽快实现各自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姚枝仲指出，金砖国家未来还要进入经济发展的第一梯队里去，进入发达高收入国家行列里去，所以发展速度很重要，但是要高质量、有效率的发展。另外，还有很多国际治理上的挑战，以及金融方面尤其是货币体系的问题，还有目前很难推动的自由贸易问题。

“金砖国家”国土面积占世界领土总面积的27%，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43%。据统计，金砖国家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达50%。金砖国家内部的进一步合作才是真正让“金砖”增色的最大挑战。姚枝仲指出，当前面临的最重要的挑战是建立一个更加具有兼容性的国际经济秩序，应对这个挑战，应该通过合作。其目标是建立一个更具有兼容性的秩序，“合作的原则我想应该有三个：保持内部的凝聚力、保持开放性和遵循渐进性的过程”。 姚枝仲认为，金砖国家目前还处于逐渐的相互适应、相互磨合阶段，“比如轮值主席制就是个非常好的设置，每个轮值主席国轮值时都会思考金砖机制对各自是否合适，也能知道做这个集体领导者的困难之处。”

“目前，金砖国家贸易投资领域的合作比较少，而在推动气候谈判等问题上的合作，除了俄罗斯，另外4个国家还是很紧密的。”姚枝仲指出，但是离建立一个稳定的机制，发挥更大的作用，还比较远。因此，他建议，金砖国家建立稳定的机制，还是首先从务实的合作开始，可以从某些专业领域，先进行尝试开始。例如呼之欲出的金砖银行就将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又比如可以建立一个人口领域的合作机制。“在一些专业领域，先建立一些类似的机制，最后再考虑整个金砖国家高层建筑的固定机制，这需要逐步推进，可以设计一个路线图，而不是说一开始就建成，如果金砖银行真的成立，那就是一个非常稳定的机制，比什么机构都强。”

姚枝仲指出，一旦建立了金砖银行，就不仅仅是发展融资的问题，在金砖银行的体制下，还可以设计相关的研究部，做一些长期的合作项目，这样对金砖国家的发展可以有更大地推动，只要有个机制，面上的合作就会进一步展开。

此外，金砖国家在很多国际事务中，有共同诉求，都希望推动国际货币基金、世界银行、WTO进行改革。在投资贸易领域，在产业合作方面，在能源合作方面，在金融合作方面，以及在一些基础设施方面，都还有很多合作空间。当各项机制逐渐建立，各国间磨合得更融洽，这些合作领域就能爆发出以几何倍数增长的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