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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交锋与实践较量——20世纪末文化战争影响下的美国高等教育

2013-12-25

关键词:肯定性保守主义族裔

舒 莉

(后勤工程学院基础部,重庆 401311)

20世纪80年代,美国保守势力迅速崛起壮大。迅速崛起的新保守主义为了捍卫美国传统的价值和道德观念,向自由派各种激进主义思潮和实践发起了全面反击,由此引发了新保守派与自由派就西方文明传统及其价值体系在高等教育领域地位问题的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辩论双方竭尽全力,试图用各自的文化价值观来指导高等教育体系,以争夺文化价值观念的主控权。这场没有硝烟的“文化战争”唤起了两大阵营对于现代高等教育意义和功能的激烈争论,同时也引发了美国高等教育领域一系列重大的改革和调整。美国高等教育由此进入了一个批判反思、变革发展的重要时期。文化战争作为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高等教育的基本政治、社会背景,同时也作为高校内部价值观冲突的明显特征,成为理解现代美国高等教育变革与发展的重要视角。

二战后至70年代,是美国高校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也是美国高等学府中自由主义和多元文化主义高歌猛进、蓬勃发展的时期。在民权运动、女权运动、反战运动风起云涌的时代背景下,自由主义、价值相对主义等思潮更多地融入了美国大学的教育理念和实践中,取得在美国高等教育领域的主导地位。与此同时,边缘和弱势群体的文化和价值诉求提升到与传统主流价值对等的地位,美国高等教育的价值取向开始呈现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在多元的价值导向下,具有本土实用主义特色的通识教育在美国高校全面扩张,“肯定性行动”迅速发展,价值相对主义盛行,“政治正确”原则扩大化。这种格局显然与保守主义者所奉持的西方文明传统及其价值体系大相径庭。在新保守主义者看来,本应成为美国主流文化传统捍卫者的诸多顶尖学府,如今却成为反主流文化的急先锋。为此,当20世纪80年代美国社会呈现出“向右转”的整体趋势后,异军突起的右翼保守势力高举“复兴”的大旗,向自由主义、多元文化主义等发动了全面反攻,围绕主导美国大学的文化传统、价值体系的相关问题展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激烈论战和实践较量,由此拉开了20世纪末美国校园文化之战的序幕。

一、关于自由教育和人文学科的“衰落”

二战后,为了克服专业教育片面化的弊端,稳固自由社会的文化根基,美国自由主义精英分子提出构建具有本土实用主义特色的自由教育体系[1],即一种强调知识广博、文理兼通、多元价值并存的通识教育。1945年,哈佛大学通识教育委员会发表了被誉为“现代大学通识教育圣经”的《自由社会中的通识教育》,并提出了该校的通识教育课程计划,“包括外国文化、历史研究、文学艺术、数量分析、自然科学等7个方面的系列课程,要求本科学生必须在每个方向7~13门课程中选择1门课程,略少于一个本科学生总课程量的1/4”[2]。这一教育改革受到了美国社会的广泛关注,并实质性地推动了美国大学通识教育的发展。此后的20余年间,美国76%的大学为本科生专门开设了通识教育类课程,学生必须满足学校对该类课程考核要求才能获得学位。此外,在多元文化主义的影响下,斯坦福大学和加州伯克利分校分别于1988年和1989年进行了校园课程改革,变“以西方文明典籍为轴心”的人文学科课程设置,为“多元文化”课程设置,将不同种族、性别、族群文化研究列入人文学科课程体系。在这两所高校的带动下,其他大学纷纷效仿,要求修订课程设置的风潮一度席卷全美3000多所大学。据统计,到1990年,美国46%的大学要求开设非主流文化课程,20%的大学开设有专门研究种族与族裔问题的课程[3]。多元教育导致传统精神的淡化和人文、社科课程的碎片化,也势必面临反弹和修正。

面对来势凶猛的校园课程浪潮,新保守主义者如坐针毡。1987年,新保守派领袖人物艾伦·布卢姆指出,通识教育课程模式旨在让学生广泛涉猎知识,但教学实践中从大学的每个分支中选修一门或更多的课程,“这些课程几乎是粗浅的人文课程,只能提供知识储备的初级产品,学生广泛涉猎的后果是‘样样通样样松’”[4]139。在他看来,真正的自由教育,就是要引导学生研读经典文本,在伟大的书籍中“培养对真理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激情”[4]340。因此,布卢姆认定,大众化的通识教育只能使人类走向普遍的平庸和文化的衰败,只有通过古典自由教育,通过运用经典文本为中心的课程体系来弥补德性教育的缺失,恢复文化的活力。自由派学者对此给予了有力回击。哈佛委员会认为:“通识教育所关注的,并非使少数的青年人学会欣赏‘美好生活’,而是让尽可能多的未来公民接受更全面、更宽广的教育,理解自己的责任和利益。”[5]135他们坚信,任何一套西方经典著作都不能充分涵盖西方文化的主要精髓。“伟大的著作在制定文化基本标准时或许是重要的,但他们必然会忽略这些标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5]72-73

基于多元文化课程设置的现状,新保守主义阵营代表、美国人文基金主席威廉·贝内特在1984年《挽救遗产:关于人文学科教育的报告》中明确指出,美国的人文学科已经陷入现代大学建立以来最糟糕的危机时代。“过分强调文化的特殊性,将导致所属族群只对自己的文化感兴趣,最终导致社会离心力的产生。”[6]1988年,继任者林恩·切尼在《美国的人文学科》中写到,要实现人文学科传授共同文化的目标,必须“重建一整套知识权威的核心课程,以消除狭隘的专业化、价值相对主义所带来的动荡”[7]。面对多元文化课程的改革和族裔研究的兴起,新保守派竭力抵制,认为这将破坏传统的权威结构,瓦解美国共同的文化基础。他们疾呼重建人文学科,坚守西方经典名著,维护文化共核,真正目的是试图将大学拉回到美国传统精神的轨道上来。

虽然保守主义的抨击未能扭转20世纪末美国大学教育课程改革的整体趋势,却引起了大学内部关于“应该传授什么知识、谁的知识”的广泛论争,并导致了一些学院的多元文化课程受阻。如1988年,时任教育部长威廉·贝内特在斯坦福大学改革其“西方文明”课程内容时,谴责此项动议将使“大学课程平庸化、琐碎化”[8],斯坦福大学教师也反唇相讥,由此引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媒体风暴,《华尔街日报》等众多保守媒体纷纷出战,发表尖锐评论。又如1993年,德州阿拉巴文学院的课程改革方案未经实施,就遭到了来自州共和党高级行政委员会、校报、《休斯敦邮报》等多方攻击。面对强大的反对声浪,文学院院长只得撤回原有方案。

二、关于“肯定性行动”

“肯定性行动”(Affirmative Action)计划是一项在自由派和多元文化主义者倡导下,基于《民权法》建立的平权措施,旨在通过实行对少数族裔和妇女在就业、求学、升迁、贷款等方面的优先照顾政策,来帮助其更快改变劣势地位。“肯定性行动”在高等教育的集中体现是学生招考政策和教师聘任制度。该计划要求:在录取、接受政府贷款、发放奖学金时,为弱势群体学生提供一定比率的优先配额。非洲裔、西班牙裔、印第安原住民、残疾人、同性恋者均属于享受配额的范畴,但华裔、日裔学生不在优待之列。该计划的实施扩大了弱势群体(尤其是非洲裔和拉美裔)的高等教育机会,学生成分趋于多元化。“肯定性行动”也带来了教师队伍的多元化。1988年,杜克大学硬性规定各系在1993年之前必须再加聘一名黑人教授。而后布朗大学、威廉斯学院等起而效仿,竞相延揽非洲裔及其他少数族裔的学者。据统计,20世纪60年代,美国高校任教的少数民族和妇女人数屈指可数,但到1985年,美国高校教师中妇女10.8万人(占27%),有色人种约4万人(占10%),而1997年已分别达到15万(占32%)和7万人(占15.9%)[9]。尽管他们所占的比例依然不大,但这种变化显然是可观的。

与自由派强调通过政府干预,扶植弱势群体以实现种族平等、社会和谐、民主进步不同,保守派强调的是自由和个人主义,即主张通过个人的努力实现个人的成功,享有个人的权利并赢得对个人的肯定。面对“肯定性行动”带来的高校内部族群的结构性变化,他们抨击道,“肯定性行动”强调的是群体权利,而非个人权利;注重的是结果平等,而非机会平等。这与宣扬个人主义的美国文化传统相违背,同时也与强调“机会平等”的美国政治、法律传统相抵触。到里根时期,日趋强势的新保守主义紧扣“肯定性行动”的合理性危机及其出现的“反向歧视”(reversed discrimination)问题进行猛烈抨击。贝内特毫不留掩饰地斥责,“肯定性行动”已经导致了新的种族隔离。“如果一个黑人因其肤色或者性别,可比同资格的男性白人竞争者多一份求学或领取奖学金的机会,那就等于这个男性白人因为自己的肤色和性别受到了歧视。”[10]在新保守主义看来,“肯定性行动”并未真正实现种族间的平等,反而增强了公民的肤色意识。

自1981年,里根总统连续三年削减了联邦教育预算,大学对联邦政府的基金依赖大幅减弱,一些保守的大学甚至是州政府因此开始敢于向联邦政府的“肯定性行动”叫板,提出了一些替代方案(例如“X%计划”),这以得州、加州和佛州为代表。1996年加州公投通过“209法案”,废除了肯定性行动,同时规定本州排名前4%高中毕业生可升入加州大学系统;1997年得州通过州法院,取消了肯定性计划,代之以“百分之十计划”,即州内10%最优秀的高中毕业生将被本州公立大学录取;1999年佛州州长杰布·布什颁布行政命令,州内公立高中的排名前20%毕业生可进入州立大学。[11]这三个州恰好是少数族裔最为集中的州。百分比计划实施后,这三个州高校少数族裔录取率有所下降,但变化幅度不是很大。以加州大学为例[12],

表1 加州大学各族裔录取比率 %

这并不能说明百分比计划如同空壳。究其原因,一是由于20世纪90年代这三个州少数族裔人口急剧增加,大学适龄青年中少数族裔的比例大幅提高。二是一些大学如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受自由派舆论影响,采取了一些配套措施,以确保少数族裔学生录取率保持在一定水平。而得州工业大学没有类似政策,少数族裔的学生人数就明显下降。百分比计划的出台,成为新保守主义在反对“肯定性行动”进程中的标志性胜利,但实施过程中遭遇到自由派人士的阻力,致使有关高校在招生策略上进行了“换汤不换药”的调整,表面上应付了州议会的立法,实际上保持了对特定族裔考生的优惠。

三、关于“价值相对主义”

二战后,价值相对主义融入美国大学的教育理念和实践,取得在美国高等教育领域里的主导地位。价值相对主义者认为,每一个人类群体都有基于自己的价值体系,所有的文化都是平等的,因此没有衡量文化优劣的标准;文化保守主义者则认为,价值体系及其文化不可能平等,存在优劣之分,并断言,价值相对主义将否定美国传统主流价值体系及其对世界的影响,颠覆美国“最优秀文化传统”的主导地位。如果承认价值相对主义,也就承认了堕胎文化、性自由文化、摇滚文化等另类文化的合理性,就等于为多元文化主义辩护,势必导致美国价值观的混淆和道德观的沦丧。布卢姆在《走向封闭的美国精神》中历数美国民权运动、女权运动所带来的价值相对主义的罪恶,痛斥了美国大学中盛行的“价值相对”原则,指责“真理相对”或“价值相对”导致了“什么都可以是真理,又可以不是真理的思想混乱状态”[4]10。布卢姆进一步指出,正是这种对于标准的盲目解构,“导致了大学教育的无所适从,导致了年轻一代的道德虚无主义和美国深层创造力的枯竭”[4]21-22。

新保守派不仅“坐而言”,而且“起而行”,通过多种宣传手段披露教育标准缺失导致的学生学业成绩低的问题,赢得了政界、商界和教育界的广泛支持,从而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国家教育标准运动。1987年,里根总统责令教育部调查美国教育改革的成绩、问题以及未来发展方针,并于两年后发表了《关于美国教育改革报告》,指出美国公立学校教育质量低劣,学生学业水平在国际排名中远远落后。1989年,以“教育总统”自居的共和党布什总统召集全美50位州长举行教育高峰会议,探讨如何扭转教育滑坡问题,强调加强政府(联邦、州)的教育干预,提高公立学校的教育质量。会后出台了全面规划美国教育改革方向的《2000年目标》,并于1992年以法令形式正式签署实施。该法令“建议各州建立全州的课程和学业成绩标准,也可自愿采用国家制定的课程和学业标准”[13]。虽然法令禁止将是否采用国家标准作为向学校提供联邦经费资助的条件,但种种迹象表明,两者间具有某种潜在联系。为保持并提高所获的教育资助,以贫穷学生为主的学校显然要力争达到既定的学业成绩标准,这就使联邦政府对教育的控制直达学校。自1990年起,美国连续六年发布《全美教育目标年度报告》,确立了涵盖课程标准、学业成就标准和学习机会标准等六大国家教育目标。为了监督国家教育目标的推行情况,国家教育目标审议小组和国家教育标准与评审委员会分别于1990年和1991年成立。

四、关于“政治正确”原则

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校园民主运动、同性恋者权利运动等一系列反正统文化运动风起云涌,集中体现了美国青年一代对主流文化和现存制度的批判,以及对妇女和少数族裔处境的同情。在此后的20多年里,随着联邦政府颁布的社会政策在实践上进一步突显政治文化的平等,民主和平等的价值诉求也在美国社会深人人心,对弱势群体的尊重逐步形成了新的社会风尚。这种尊重突出地反映在人们的言语表达上,即人们普遍地在语言表达中注意避免歧视性语言,不犯“政治错误”,由此形成了“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的一种文化潜规则。在公众演讲等任何正式场合,都会听到“he or she”(他或她)繁琐的表述方式,对美国黑人称呼由 nigger(黑鬼)演变为Black或 African American(非裔美国人)等。然而,由于不懂得把握尺度,“政治正确”的原则逐步扩大化,有人无端地抨击“死的、白的欧洲男性”,非要将大学新生freshman改为freshperson,将印第安人Indian改为Native American等。这种扩大化在大学校园里表现得尤为明显。在多元文化交锋最为密集的美国高校,“政治正确”的诉求被写入校规校纪,形成强大的校园舆论压力,大学逐渐变成了“政治正确”的大本营。例如,“密西根大学的‘反歧视’规定就涉及性别、种族、宗教、年龄、国籍、婚姻等24个大项。弗吉尼亚大学也规定,当在校人员故意利用种族歧视的评论、毁谤或性方面的谩骂、浑名攻击他人时应严加管教,等等”[14]。

当“政治正确”的校园禁忌在美国高校蔓延之时,保守派与学院左派、自由派的学者们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一方面,美国自由派代表人物罗蒂(Richard Rorty)认为,“政治正确”提醒人们关注种族主义、性别主义及其他带有歧视性质的社会制度,在美国的日常语言中注入了自律和修养。他们主张规范校园语言,避免对弱势群体造成精神伤害。另一方面,新保守派精英分子指责“政治正确”以所谓的“敏感”为借口,控制日常生活中种族主义的“仇恨语言”,肆意谴责某人为种族主义者或性别主义者,最终将实现大学的政治化、教授的激进主义和错误的平等主义。阿兰·查尔斯·克斯、迪内希·德苏尔卡等保守主义学者还通过历数宾夕法尼亚大学种族歧视案(1993)和萨拉·劳伦斯学院骚扰案(1993)等案例,来证明美国大学以“政治正确”的名义来威胁言论自由,反而加剧了种族间的紧张,加剧了校园生活的分裂。[15]

为了改变高校中无处不在的思想控制、言论规范,保守主义者“口诛笔伐”,极力渲染和抨击学校有关种族、两性平等所制定的惩罚措施,谴责这些措施是一种盲目的、教条主义的虔诚。与此同时,还成立了各种团体来维护大学中的个人自由、平等权利。促进教育中的个人权利基金会(Foundation forIndividualRightsin Education,简 称FIRE)是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全国性自由言论倡议团体之一,其目标是捍卫和恢复美国大学中的个人权利(言论自由、法律平等、宗教信仰、公民自由等),“使大学免于压制行为和任何形式的党派政策的侵害”[16]。该组织宣称已调查了200多所大学的五百多项指控。在考察了这些大学的言论规范后,宣布“有2/3高校的言论标准是违宪的”。面对保守派的攻击和责难,自由派和学院左派虽然在“政治正确”的基本立场上一致对外,然而两者就“正确的政治”内涵和斗争形式并未达成共识,难以形成广泛的联盟,这对保守派无疑是利好局面,一定程度促成了美国校园生活保守倾向的形成。

五、结束语

20世纪八九十年代日益白热化的“校园战争”,集中反映了美国高校内部存在的深层分裂,同时也折射出美国政治文化的特性和矛盾。自由派秉持多元文化主义和价值相对主义,认为美国社会是多种族、多民族、多宗教的复合拼合体,主流文化应容忍各种差异存在,使不同社会团体都有生存和活动的自由度,因此高校应强调兼容并包、多元价值并存的通识教育,主张将边缘群体的价值诉求融入到大学之中。然而,新保守派坚持核心文化,主张维护社会统一所必需的共同归属性,认为美国的立国精神和发展动力都深深植根于欧洲传统文明的价值和理念,作为文化要塞的美国大学,理应承担起捍卫和传承西方文明的重任。任何威胁大学传播共同文化的思潮和行动,都应受到坚决反击。面对二战以来自由主义、价值相对主义在高等教育的兴盛,迅速崛起的右翼保守势力奋起反击,利用联邦政府和最高法院日趋保守的倾向和高校内部建立的保守主义文化势力,积极推行文化变革,掀起了一场捍卫西方文明传统及其价值体系的回归运动。大学也由此变为美国文化战争的主战场,在坚守西方文明与促进多元文化和谐共生之间不断寻求平衡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当下的美国高等教育界,强调多元价值宽容的自由主义在激烈的论争中依旧占据上风。美国学院派精英更多主张在关注西方文明的同时,对于其他文明以及新生事物持有一种容忍、开阔的胸怀。因此,新保守主义“回到经典、回到传统文化一致性”的主张并未得到广泛认同。然而,由此断定美国大学的主导价值取向不会出现变化似乎过于乐观。自里根时期开始,新保守主义者就成为保守的共和党的思想智囊团,并凭借国家和民意的利器在教育领域施加强大影响。此外,在目前美国大众文化日趋保守、信仰基督教的民众日益增多的背景下,具有一定民粹基础的新右派在高校学术界的潜在势力也不可小视。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文化战争中,美国大学既是反映文化冲突的浓缩镜像和加速社会变革的促进者,同时也是一个积极的反思和调整者。教育论战影响了美国高等教育的价值取向、课程体系以及教育方法,促进了大学自身的调整;而这场校园战争也反映了美国社会结构变化带来的美国文化价值观和伦理道德观的冲突。这场教育文化领域的争斗有关当代美国文化基核和本体的界定,它充分反映了美国人的自我认识和精神诉求。鉴于双方分歧难以调和,这场斗争将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致谢:本论文在行文过程中承蒙美国海波因特大学邓鹏教授的悉心指导,谨表示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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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FIRE.Mission[EB/OL].[2012 -07 -08].http://thefire.org/about/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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