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我军整风运动的历史贡献

2013-12-19张一水

党史文苑 2013年8期

张一水

（西安政治学院陕西西安 710068）

毛泽东在为延安《解放日报》写的一篇社论中曾指出：“一九四二和一九四三两年先后开始的带普遍性的整风运动和生产运动，曾经分别地在精神生活方面和物质生活方面起了和正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1］P792这一评价也同样适用于军队党组织的整风运动。全军部队历时近三年的整风运动，实际上是当时政治建军原则的具体实践，与全党的整风一样，军队党组织的整风运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同时也为我军的进一步发展、壮大作出了重要的历史贡献。

一、有效克服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提高了军队党员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

1945年4月20日，在《对<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案的说明》中，毛泽东对整风运动成功克服党内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进行了说明：“两万五千共产党员发展到几十万，绝大多数是农民与小资产阶级，如果不整风党就变了性质，无产阶级其名，小资产阶级其实，只有经过整风才把无产阶级的领导挽救了。”［2］P284胡乔木也曾评价说：整风运动“扫除了一九三一年以来教条主义在党内的恶劣影响，帮助了大量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出身的新党员脱离小资产阶级的立场而转入无产阶级立场，因而使党在思想上大大提高了一步，并且使整个党空前地团结起来”［3］P48。应该说，这些评价都是极为中肯的，延安整风运动的一个重大贡献就是帮助我党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只有确立了正确的无产阶级思想路线，才能彻底消除党内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军队党组织的整风运动正是为了解决部队官兵“思想入党”问题而展开的一场“无产阶级对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斗争”［4］P32。通过整风运动，军队党组织获得了强大的生机和活力，“干部的思想意识与部队的工作起了划时期的转变［5］”。原先存在于部队官兵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如“资产阶级的压迫的剥削的统治的思想，小资产阶级的英雄主义的风头主义的、特别是个人主义的思想，封建阶级的落后的倒退的所谓‘光宗耀祖’的思想”［6］P553都得到了纠正，众多新战士和新党员经受了“思想上入党”的洗礼，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真正开始在官兵头脑中生根发芽，成为指导他们生活、战斗的思想武器。

不仅如此，整风运动在潜移默化地解决了官兵的思想问题后，还大大激发了他们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的热情。整风前后的一段时期，各部队的学习气氛日益浓厚，有的部队在学习书籍缺少的情况下，参加学习的战士互相争阅，有的同志甚至向上级建议要求增发书，宁愿扣津贴也不愿无书看。［7］P116在这种日积月累的学习过程中，官兵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得到普遍提高，再配合整风运动理论联系实际的要求，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终于在部队广大官兵中初步确立起来，这是军队整风运动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军队是最科学最实际的组织，稍不实际就会打败仗，就会使革命工作遭受损失”［8］P141。这已在20年革命斗争过程中被无数鲜血的事实所证明，实事求是这一思想路线在军队中的确立，把全军从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想特别是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对军队的指导地位，为我军今后的革命斗争道路和最终取得解放战争胜利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二、肃清了军阀主义倾向，加强了党的一元化领导

军队通过整风运动基本肃清了军阀主义倾向，增进了军队内部的团结，加强了党的一元化领导。军队“某些干部在工作中的军阀主义残余和教条主义偏向得到了比较彻底的克服。官兵之间，上下级之间，经过了认真学习和批评与自我批评，纠正了各种不良现象，大大激发了全体指战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处处呈现着亲切友爱的气氛”［9］P513。

各部队在整风运动中相继制定了各种规定，从制度层面保证杜绝基层干部的军阀主义作风。如严肃了党纪军纪，将犯军阀主义的典型人物，执行革命纪律，视情节轻重予以撤职或记过处分。加强了对伤病员的照顾，“官长，特别是和士兵接近的连上官长，应当随时看视伤病员，送茶水给他们吃，晚上给他们盖被窝”［10］。特别注意解决战士的实际困难，“规定节省的粮食，归部队改善伙食，以生产的收获，部分解决战士的鞋子，黄烟等”［11］。晋察冀军区为了废止肉刑，克服部队中的打骂现象，还组织部队指战员深入学习了总部颁发的纪律条例草案中的奖惩条例。这些措施的实施，逐步肃清了军队干部中的军阀主义作风，各部队战士逃跑的现象大大减少，官兵关系、上下级关系恢复到一个良好的局面。

以此为契机，在加强军队内部团结的基础上，1942年9月1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统一抗日根据地各组织间关系的决定》，明确规定：“党是无产阶级先锋队和无产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它应该领导一切其他组织，如军队、政府与民众团体”，“今后主力军必须执行各级党委的决议、决定与各级政府的法令”。这样，就从制度上规定了军队与地方党政机关的关系，加强了党的一元化领导。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使党中央真正成为具有了高效统一指挥机制的领导机关，各部队高级干部也以整风的精神带头贯彻中央“党的一元化领导”的方针，服从中央的决定离开原来的老部队，走向新的岗位开始新的革命工作。正如朱德总司令总结的那样：整风运动反军阀主义的斗争“实现了政治的统一、军队的统一、以及政治与军事的统一，而打破了敌伪的‘总力战’”［9］P512。

三、密切了军民、官兵关系，推动了拥政爱民和尊干爱兵运动的开展

人民军队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军队党组织的整风运动再次强调了这一立场。在整风运动进行过程中，军队根据发现的军民、军政关系中存在的问题，及时开展了拥政爱民运动。1943年1月25日，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部、政治部作出《关于拥护政府爱护人民的决定》，《决定》肯定了过去五年来边区部队开展拥政爱民运动取得的成绩，同时也指出了存在的问题。要求全军必须提高“爱护根据地，拥护政府，爱护人民的认识，使党政军民更加团结一致”［12］P330。八路军留守兵团政治部也于同年2月1日公布了《拥政爱民公约》，详细规定了10条处理军地、军民关系的必须遵守的准则，这也是我军历史上第一个拥政爱民公约。这些相关法规都明确规定了军队必须尊重政府，爱护人民，关心群众利益，各部队也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中央和总部的指示。新四军军长陈毅就曾专门为某部队不加考查、轻易逮捕射阳中学校长杨镜吾先生一事当众道歉，并诚恳地说：“这样的错事，我们的军队也是做过的。这样的缺点应欢迎人民的指责，不应自己辩护，惮于改过。”［13］各部队为了减轻人民群众的负担，还主动采取多种方式帮助群众生产，如南泥湾驻军仅1943年的助民劳动即达1.71万个工，关中驻军帮助群众春耕、锄草1.36万个工；陇东驻军仅麦收帮工即达1800个，共割3275亩麦子［14］P335。

在整风运动期间部队开展的类似的拥政爱民活动还有很多，这些具体的行动使地方政府和群众真正看到了部队作风的转变，使各根据地军民达到了空前地大团结。看看根据地群众发自内心写下的动人词句吧，这也许能让今天的我们更好地感受到当年的军民鱼水情。为了纪念邓小平带领部队挖渠引水，造福百姓的事迹，太行山地区的群众编了这样的歌谣：“水流南山头，吃饭不发愁，没有八路军，这水怎么流。”［15］P71湘西人民为了赞扬贺龙军长的爱民作风，传唱着这样一首歌：“高山顶上云套云，园中竹子根连根，河里鱼儿不离水，贺老总和人民心连心。”［15］P47

在密切了军民关系的同时，军队整风运动肃清了军阀主义作风，重新强调了官兵一致的原则。各部队纷纷学习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教导第一旅第十六团整顿官兵关系的经验，广泛开展尊干爱兵运动，纷纷制定尊干爱兵公约，并确立了定期检查和总结的制度，真正把公约贯穿于日常生活工作之中，使官兵关系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很多部队还将这种团结友爱的作风带入军事训练中，如“在帮助落后分子方面，也有代替勤务，使其多练；由干部亲任不及格组的组长，鼓励其情绪；只要找到一点进步，即给以鼓励，以提高其信心等许多方法”［16］P559，有效提高了部队整体战斗力。1945年4月，朱德在七大作的《论解放区战场》的军事报告中，曾高度评价说：“近年以来，我们带兵方面的新发展、新创造，就是尊干爱兵运动的开展。这一活动，大大地加强了部队的团结，大大地提高了官兵的积极性，使军队的各方面工作有飞跃的进步。”［17］P163

四、提高军队党组织与政治工作的威力，正确认识了政治工作是人民军队的生命线

政治工作历来是我党的政治优势，也是我军战胜困难、克敌制胜的法宝。早在军队党组织开展整风运动之初，八路军留守兵团各部队就以整风的精神深入学习了古田会议决议，谭政遵照毛泽东的指示，将《古田会议决议》当作教材，下发给连以上干部学习，帮助广大干部在进一步明确我军性质、宗旨和任务的基础上，划清了人民军队与剥削阶级军队的界线。在各部队的整风陆续开始后，在纠正部队干部中的军阀主义作风时，发现基层部队中普遍存在着不重视政治工作，基层党组织力量薄弱和政治工作脱离实际、显得空虚等问题，因此以整风运动为契机加强军队政治工作地位、增强政治工作针对性的问题均被提上了议程。谭政在总结了八路军留守兵团一年多来整风运动经验的基础上，经过深入的调查研究、集思广益，最终写出了《关于军队政治工作问题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对八路军、新四军的政治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总结，再次明确了“政治工作在任何一部分革命军队中，都应有其适当的地位，都应适当地强调它的作用，否则这个部队的工作就要受到损失”。这一科学的论断帮助军队干部在整风运动中正确认识了军队政治工作的地位和作用。不仅如此，《报告》还实事求是地分析了我军以往政治工作中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从方法论的角度阐述了如何正确对待政治工作传统的问题。［18］

《报告》不仅是对前一时期军队党组织整风运动的精辟总结，其中的观点和思想对于军队党组织的整风运动以及在整风运动中如何发挥政治工作的作用也都具有积极的指导作用。因此，总政治部随后将此报告作为整风文件和固定教材下发全军，要求全军部队加以研究讨论，并联系实际改造自己的思想与工作。党中央还在整风的指示中强调：“军队政治工作除必须保证整风任务的完成外，根据古田会议和谭政报告作一普遍的彻底的有计划的改造。”［19］P249各部队都积极联系部队实际学习《报告》精神，对部队政治工作现状进行检查，进一步明确了政治工作的地位与作用，基层部队政治工作状况得到了有效改善。

［1］毛泽东军事文选（第2卷）［M］.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出版社，1981.

［2］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3］胡乔木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吴之圃.一年来部队政治工作概况［N］.见1944年1月1日《拂晓报》.

［6］彭雪枫军事文选［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7.

［7］河南省新四军华中抗日根据地历史研究会编.中原抗战论丛［C］.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

［8］李松科.邓子恢淮北文稿［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9］朱德军事文选［M］.北京:解放军版社,1997.

［10］加强群众观点肃清军阀主义倾向——朱良才代主任在分局党校整风训练班的报告提纲［N］.原载于《前线》第29期,1944年6月.

［11］新四军《第四师反军阀主义运动总结》［N］.1944年3月.

［12］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群众工作［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