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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新政治”演变及其对中美关系的影响

2013-12-18阮宗泽

现代国际关系 2013年6期
关键词:共和党奥巴马政治

阮宗泽

美国大选甫毕,“财政悬崖”①所谓“财政悬崖”,是指美国政府出台的多项刺激经济措施在2012年12月31日到期,如美国国会届时达不成协议,美国经济将面临增税和削减开支的双重压力,包括2013年将增税5320亿美元,减支1360亿美元。因为消费占美国经济比重达70%以上,若消费者因增税而减支,将挫伤脆弱的美国经济。问题便闹得沸沸扬扬。这看似经济问题,实则是当前美国政治分裂光谱上,“红色美国”与“蓝色美国”冲突愈演愈烈、“新政治”大行其道的表现。所谓美国“新政治”,指的是两党对立加剧、极化政治有增无减、总统威信下降、社会分裂、中间层萎缩。过去,党派斗争被视为美国政治动力、创新和激励的源泉,但现在,两党恶斗使其失去对共同利益的界定与分享,沦为“为斗争而斗争”,为党派利益而斗争。奥巴马在2012年1月发表的《国情咨文》中称“华盛顿已经破产”。②“State of the Union 2012:Obama Speech Transcript”,http://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state-of-the-union-2012-obamaspeech-excerpts/2012/01/24/gIQA9D3QOQ_story.html?wpisrc=al_comboNP_p.(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许多民众对政府失去信心,对华盛顿在从经济到医保、国家安全等诸多问题上缺乏两党合作极感不安,多数人不满政府的工作方式,84%的受访者不认同联邦国会的表现。③Paul Kane and Jon Cohen,“84 Percent of Americans Disapprove of the Job Congress Is Doing,Poll Finds”,http://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84-percent-of-americans-disapprove-of-the-job-congress-is-doing-poll-finds/2012/01/11/gIQAhQVr3P_story.html?wpisrc=al_comboNP.(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

奥巴马政府自2009年执政以来,一直饱受美国内极化政治的困扰,尤其在参众两院,民主、共和两党日益变得更“纯洁”,政见分野明显,拒不合作的倾向有增无减。这主要源于两党对政府在经济管理中角色的认知分歧,选举政治又使不同党派都有刻意与对方拉开距离的冲动,这种分裂使美国的政体运作失灵,立法能力受到严重制约。

美国的两党历来较松散,颇具多样性、包容性,两党内部都能容忍不同观点,能反映社会的各种政治诉求,具有较广泛的代表性。为了当选或连任,官员与议员都刻意向中间立场靠拢,与不同利益的集团和社会组织结成联盟。现在的情况却大不相同,党派内部的多样性下降、意识形态的同质性增强,不再愿意追求两党一致。两党的领导人均受到来自党内和反对党的双重压力,更加强调本党的纯洁性、不妥协性以及对党的忠诚,其结果是,两党都不约而同地将党派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有的分析更称之为美国的“第二次内战”①Ronald Brownstein,The Second Civil War,The Penguin Press,New York,2007,p.11.。

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过去几十年来,美国总统所获得的跨党派支持度总体呈下降之势。艾森豪威尔、约翰逊甚至尼克松,都吸引了相当多的跨党派支持,尤其是来自反对党的支持。此后,两党民众对总统的支持率差距日益扩大。在1956年艾森豪威尔时期,本党与反对党对总统的支持率差距为38.7个百分点,1964年约翰逊时期相差22.5个百分点,1972尼克松时期相差44.4个百分点,1976年福特时期相差32.9个百分点,1980年卡特时期相差31个百分点,1984年里根时期相差59.6个百分点,1992年老布什时期相差54.8个百分点,1996年克林顿时期相差60.7个百分点,2004年小布什时期相差多达75.3个百分点。②Gary Jackbson,“Calculation from Gallup Surveys,Date by Party Provided in 2006”,see Ronald Brownstein,The Second Civil War,p.16.这说明任何一个政党都失去了代表中间选民表达诉求的能力,两党之间相互支持日益稀缺,达成共识越来越难。

总统威信下降,体现在他难以提出切实代表广大中间选民的利益诉求。当前美国政府的公信力大降,美国民众对经济状况不佳、失业率高企不满,对国会山大佬们将党派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很生气。奥巴马总统的支持率长期徘徊在40%,行为能力严重受阻。美国传统上是中产阶级占多数,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社会,而现在美国的中间层正在萎缩,社会形态由“橄榄型”向“哑铃型”转变。极化政治上到官员、政治精英,下至平民百姓,泾渭分明,美国政治生态出现重新洗牌:黑人选民由共和党向民主党靠近,使非白人选民集中在民主党阵营;在共和党方面,更加突出其白人的基督教认同和价值观。甚至出现“非对称性极化”③“Republicans Slide Right”,The Washington Post,May 16,2010.,即70%的共和党人称自己为保守派或极端保守派,只有40%的民主党人称自己为自由派或极端自由派,因此共和党更容易组成统一战线。这就是小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获得相当部分民主党人支持,而共和党的反对使奥巴马医保改革功亏一篑的原因所在。

美国极化政治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的里根政府时期,小布什政府时期加剧,到奥巴马当政时进一步恶化。奥巴马在2008年大选期间以及当政后,发誓要成为“团结者”,弥合美国左右分野,超越“红色美国”与“蓝色美国”,可是,奥巴马非但没有阻止两极分化,还沦为加剧两极分化的“分裂者”。一定意义上,奥巴马在推进国内议程上的“单边主义”做派,催化了两党分歧与社会分立。

奥巴马在2008年选举中大获全胜,民主党一举控制了参众两院。但好事也可变为坏事。在第一任期,因自恃掌控参众两院的多数席位,可以任意推进立法,于是奥巴马在两院议事、立法及程序运作方面独断专行,如在推进医保改革、金融监管改革等重大立法行动上,几乎忽视共和党,没有得到一个共和党人支持。共和党被逼无奈,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报复。2010年中期选举,共和党夺回了联邦众议院的控制权,并缩小了在参议院与民主党的差距。共和党认为可以说“不”的机会来了,于是竭力阻止奥巴马政府的国内政治议程,对奥巴马推动的医保改革、提高国债上限等问题,均采取拒不合作的立场。这使奥巴马政府自2010年中期选举之后,在立法上乏善可陈,建树寥寥。

奥巴马虽然意识到需要弥合两党分歧,但苦无良策。2013年初,奥巴马在获得连任后的第一次《国情咨文》演讲中呼吁两党以团结为重,称美国人“期望我们把国家利益放在党派之上。期望我们在能做到的议题上形成合理的妥协。因为只有当我们同心协力做这些事的时候,美国才会前进”。④“State of the Union 2013:President Obama’s Address to Congress(Transcript)”,February 12,2013,http://articles.washingtonpost.com/2013-02-12/politics/37059380_1_applause-task-free-enterprise.(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但要让共和党人在税收、政府开支、医保改革、扩大政府作用等方面改弦易辙谈何容易!

美国政治的现状是,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拿不出能得到两党一致支持的解决国内问题的良方。批评者说,面对如此之多的问题,如叙利亚、利比亚、波士顿恐怖袭击、关塔那摩监狱、网络安全议案等,作为总统,奥巴马应当发挥领导作用,而不只是抱怨共和党不合作,但是他显然已经“失去了对议程的掌控”,沦为一个“看客式的总统”。①Dana Milbank,“A Presidential Bystander”,http://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dana-milbank-at-obamas-press-conference-a-presidential-bystander/2013/04/30/42d640be-b1cf-11e2-9a98-4be1688d7d84_story.html?wpisrc=nl_opinions.(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

长期以来,美国向来都是民主与共和两党轮流坐庄,第三党或第三势力难有作为。但几乎与奥巴马执政同步,出现了以“茶党”为代表的新民粹主义的崛起,一定程度上绑架了美国的政治议程。这是近来美国“新政治”生态中又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

奥巴马走马上任之际,美国国内政治已在酝酿新分化,2009年“茶党”应运而生,便是这一分化引发的一场政治“海啸”。其实,“茶党”并非严格意义的党派,不过是一场草根运动,他们因为“反对”精英政治的权力集中而聚集在一起,多数人自认为是保守派或自由论者,他们受过良好教育、收入较高、生活较殷实,有舆论称其多为“共和党人、已婚、通常来自南方、宗教意识更强的45岁以上男性白人”,他们主张小政府和削减开支、反对高税收、反对移民、独尊英语等,并且大都有怀旧情绪,要找回美国的根本,要“夺回”自己的家园。“茶党”深受电视网络的影响,喜欢看保守的福克斯电视台的新闻与时事评论,而“茶党”领导人、活跃分子则经常成为该电视台的座上宾。

“茶党”现象折射了美国民粹主义抬头的政治倾向。政府公信力的锐减是导致民粹主义滋生的重要原因之一。据美国媒体报道,“茶党”运动的直接导火线是奥巴马政府《2009年复苏与投资法案》等一系列刺激经济措施和后来的医保改革法案。

奥巴马政府上台时适逢金融危机加剧,遂选择了扩大财政赤字、刺激经济政策,大手笔推出经济救助和刺激计划,造成美国财政赤字空前膨胀,这毫无悬念地遭到“茶党”的反对。他们认为,奥巴马政府为了照顾穷人、少数族裔和移民等的利益,损害了众多中产阶级纳税人的利益。其中一些反对奥巴马的人还受到种族因素的驱使,1/4“茶党”人认为,奥巴马的政策于黑人有利。2010年初,“茶党”在多个州展现肌肉。当年1月,“茶党”旗开得胜,其支持的布朗夺得马萨诸塞州数十年来一直由民主党垄断的参议员席位,使该党士气大涨。2010年11月的国会中期选举中,“茶党”表现格外抢眼,将数十个“茶党”候选人送进了国会山,在参议院获得4席,在众议院获约30席。“茶党”把矛头指向奥巴马总统,增大了奥巴马政府推进改革日程的掣肘。

“茶党”运动是美国政界多年来颇具争议和戏剧化的发展变化,对美国传统政治及文化都有种颠覆感,具有双刃剑作用。一些共和党人认为,他们能从“茶党”对民主党总统奥巴马的愤怒和抵制中获益。但“茶党”对共和党的温和派同样不留情面,其激进主义也“误伤”了共和党,使共和党分裂为“更纯洁的保守主义”与“温和的保守主义”。不仅如此,“茶党”必然分流共和党的支持者,这不利于共和党。虽然民主党乐见共和党分裂,削弱其政治凝聚力,但“茶党”越来越明显的阻车桩作用,使共和党更难与民主党达成妥协,对此,民主党忧喜参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茶党”劫持美国政治日程之时,另一场运动又风起云涌。2011年9月17日,就在雷曼兄弟投行倒闭三周年之际,美国爆发了“占领华尔街”运动。它们提出的口号是“99%反对1%”。若说“茶党”代表了向右转,而“占领华尔街”运动则代表了向左转。若“茶党”认为政府是“问题”,而“占领华尔街”则将政府视为“答案”。在极化政治作用下,这样一右一左的两种政治思潮,恰好放大了美国中间地带被挤压的窘境。

在此情形下,美国朝野越来越易怒,不仅对社会、国家认同的分裂不满,对外也越来越怒气冲冲。美国舆论热衷于对未来美国实力地位走向的讨论,出现诸如“没有西方的世界”、“没有美国的世界”、“无极”世界、美国走向“衰落”等令美国人忧心忡忡的论调。当世界其他力量正在欣欣向荣地大发展之时,美国却在争论“反美主义”的本质和程度。有人认为,美国应重新赢得世界的尊敬,有的则认为不必理会。然而,美国政治评论人扎卡里亚注意到,当美国在争论“他们为什么恨我们时”,“他们”却在埋头苦干。世界已经从“反美主义”转变为“后美国主义”了。①Fareed Zakaria,“The Rise of the Rest”,May 3,2008,http://www.thedailybeast.com/newsweek/2008/05/03/the-rise-of-the-rest.html.(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

美国这种“新政治”生态的演变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尽管“后危机时代”的美国并非完全礼崩乐坏,也非一落千丈,然而,依然强大而愤怒的美国将更敏感、更难相处,对中美关系的挑战将更加棘手。

从奥巴马第一任期以来的情况可以看出,中美关系瑕玉互现。一方面,双边关系稳步推进。双方领导人会晤明显增多,战略与经济对话顺利开展,人文交流深入发展,在地区和国际问题上的协调增多,特别是避免了两国关系在选举年的大起大落。另一方面,美国各阶层人士对中国的看法与认知莫衷一是,心态矛盾复杂。有人想用“中国元素”激励美国奋勇改革,有人想用“中国元素”攻击政治对手,有人想用“中国元素”证明美国才是最强大的国家,有人则想用“中国元素”在国际上拉帮结派围堵中国,给中国的发展设置障碍……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与用心,“中国元素”仿佛都有资可用。

美国对华政策以下几点倾向尤其耐人寻味。一是有意将中国作为“稻草人”,利用美国普通民众对中国崛起的担忧谋取国内政治支持。奥巴马总统就企图以中国这个“稻草人”吓唬美国人。②Keith B.Richburg,“A Byword of U.S.Politics:Blame China”,The Washington Post,October 20,2011.奥巴马试图透过2010年1月20日的《国情咨文》重振美国雄风,克服个人面对的政治和国家面对的经济逆境,用中国蓬勃发展的现状来鞭策美国人;③“Remarks by the President in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remarks-president-stateunion-address.(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他还在2011年《国情咨文》中警告说,正像苏联20世纪50年代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号、迫使美国奋起直追一样,今天美国也面临着实行经济扩张主义的中国的挑战;④“State of the Union 2011:President Obama’s Full Speech”,January 25,2011,http://abcnews.go.com/Politics/State_of_the_U-nion/state-of-the-union-2011-full-transcript/story?id=12759395#.UbAsjtJmiSo.(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在2012年《国情咨文》中,奥巴马五次提及中国,欲在经贸问题上向中国示强,对中国打“规则”牌。华盛顿要传达的信息是,中国已经在一些方面走在了美国的前面,美国应当有危机感,假如美国不采取行动,不变革,不思进取,那么美国将面临可能失去世界头把交椅的危险。

美国由于遭遇“9·11”恐怖袭击和金融危机,国民心态也有了较大的变化,自信心不足,敏感性、脆弱性上升,有意无意地夸大中国国力、误读中国战略意图,把中国人民正常、合理的诉求简单地冠以“傲慢论”、“必胜论”等标签。有美国舆论抱怨中国没有按照美国所希望的方式行事,称要中国“付车费”。对此,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指出,一个骄傲自大、民族主义高涨的中国与一个杯弓蛇影、担惊受怕的美国,使美中关系的前景难测。将长期判断建立于短期的事件如金融危机之上,将导致“成本高昂的政策误判”。⑤Joseph S.Nye,Jr.,“American and Chinese Power after the Financial Crisis”,The Washington Quarterly,October 2010,p.151.

二是输出内困,华盛顿越来越多地将美国本身的问题归咎于中国。中国的快速发展引爆了美国媒体的纸上风云,卷起“脑力风暴”,激发了美国人的忧患意识,不少精英学者参与到这场争论中。有的认为“中国模式”对发展中国家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带来了世界经济新一轮增长;有的感到不安甚至恐惧,认为“中国模式”正在冲击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价值观。

经贸关系的增强是中美关系迅速发展的标志之一,也是确保中美关系这艘大船乘风破浪向前挺进的压舱石。过去10年来,中国是美国出口增长最快的市场。2010年中美贸易额达到3853亿美元,是1979年两国建交时的150多倍。⑥马素红、张蓓懿:“中国经济报告·中美经贸关系中的分歧与共赢(1)”,2011年 5月 18日,http://www.zgjrw.com/News/2011518/home/833118170800.shtml.(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 日)2011年,中美贸易总额达到4467亿美元,⑦“访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代表兼副部长高虎城”,2012年2月 12 日,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2-02/12/c_111515228.htm?fin.(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2012年超过5000亿美元。截至2012年11月底,美对华实际投资达到700亿美元。⑧“2012年商务工作年终述评之三 中美双边贸易额将近5000亿美元”,2012年 12月 25日,http://www.gov.cn/gzdt/2012-12/25/content_2298747_3.htm.(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中国对美投资虽然基数小,但增长潜力可观。然而,近年来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愈演愈烈,美国一手压人民币升值,另一手又大搞保护主义,为中国企业赴美投资设限。2012年美国总统大选时,美国政客们便把美国竞争力下降、经济低迷、高失业率等问题迁怒于中国,民主、共和两党候选人竞相展现对华示强的态度。

不仅奥巴马政府采取诸多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行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也批评奥巴马对华“太软”,还发誓说,如果他当选美国总统,“上任后第一天便会将中国列为货币操纵国”。①“Mitt Romney Renews Promise to Label China a Currency Manipulator”,http://www.guardian.co.uk/world/2012/oct/23/mittromney-china-currency-manipulator.(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2012年10月8日,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炮制出一份报告,称“华为和中兴两家中国通讯公司威胁美国国家安全”。这只不过是美国近年来以“国家安全原因”频频阻碍中国企业赴美投资一系列案例中的一个。②杨丽明:“分析称‘国家安全原因’成美排斥中国企业利器”,《中国青年报》,2012年10月11日。随后,这两家中国公司在美国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压,华为最终宣布被迫放弃美国市场。美国政府还以种种借口对中国输美产品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美国商务部2012年10月10日作出终裁,认定中国向美国出口的晶体硅光伏电池及组件存在倾销和补贴行为,这基本为美国针对此类产品征收反倾销和反补贴关税(“双反”)扫清了道路。③王宗凯:“美商务部终裁中国产晶体硅光伏电池存在倾销和补贴 行 为”,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2-10/11/c_123807416.htm.(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

其实,中美双方的贸易统计方式有区别,尽管双方已经就如何统一标准进行了协商,而且得出美国对与中国贸易的逆差统计有高估的结论,多数人却并不知晓。美国对中美贸易不平衡的看法也有严重问题。在全球化时代,所谓的“中国制造”其实是“世界制造”,中国只是全球生产链的一个环节,通常是组装环节,设计和诸多零部件却来自世界各地,但最后都算到中国头上。比如当下流行的苹果手机,动辄要数百美元一部,中国每组装一部手机仅获得区区小利,绝大多数的利润都落入美国公司的腰包,于是出现“中国获得盈余,美国获得利润”的现象。美国一些政治家屡屡攻击中国夺走了美国的就业机会,事实上,那些美国失去的就业机会,是美国产业结构性调整所致,即使不流向中国,也会流向其他国家,就是不可能再回到美国。

三是大举推进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欲规范中国。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早在2009年就在东南亚宣称“美国回来了”。2012年1月5日,美国推出题为《维持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21世纪国防的优先任务》的新军事战略报告。奥巴马总统表示,美国虽然面临预算压力,但将努力确保“军事超强”地位,将美国军事重心转向亚太地区。在此情形下,美国不断强化以美日、美韩、美澳同盟为核心的双边同盟体系,插手地区热点,挑动矛盾,以增加其存在或“重返”的必要性。同年6月2日,美国国防部长莱昂·帕内塔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对话会上,为美国的军事“重返”亚洲开出时间表。他说:“在2020年之前,海军力量将从今日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间平分的比例转为6∶4的比例。这将包括在该地区的六艘航空母舰及大部分的巡洋舰、驱逐舰、濒海战斗舰和潜艇。”他还强调说,美国“前沿部署的军力是我们对本地区承诺的核心,并且如我所说,我军的技术优势将会加强。作为这些部队的后盾,我们还具备在必要时迅速投射军力以履行安全承诺的能力”。④“Shangri-La Security Dialogue,As Delivered by Secretary of Defense Leon E.Panetta”,Shangri-La Hotel,Singapore,June 2,2012,http://www.defense.gov/speeches/speech.aspx?speechid=1681.(上网时间:2013年6月10日)

实际上,奥巴马政府自上台以来,就一直推动美国的战略重心向亚洲地区转移,进入第二任期后,也不会对这一战略进行根本性调整,还将竭力推进。尽管在提法上几经变更,从“重返”亚洲,到“战略东移”,再到战略“再平衡”,但其内涵依旧:美国面临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军,需要重新部署其全球战略,军事力量的东移不可避免。此举的动力还来自美国庞大的军工复合体和美国对主导“太平洋世纪”的战略进取。这是美国自“9·11事件”以来最具标志性的战略转向。当然,美国的“再平衡”战略还包括经贸成分,要分享亚洲地区经济发展的红利,但其军事色彩完全掩盖了这一点。

尽管美国官方否认其“再平衡”战略是为了“遏制中国”,并辩称是出于对盟友的安抚和保证,是在其亚洲盟友“邀请”下回来的,但事实是,自美国“重返”或“再平衡”以来,亚洲地区的形势更加紧张,麻烦更多,中美关系也受到伤害。

时代的变化呼唤新的世界观和大国关系观。当前,中美关系已从传统的双边关系朝地区层面延伸,又不断从地区层面朝全球层面拓展,而后者所占的分量越来越重,双方讨论所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多,体现出中美关系越来越具有全球内涵。两国关系的深入发展以及国际体系的演变都为中美关系注入了新的动力。

两大要素将越来越多地影响未来的中美关系:一是受各自国内因素的影响增加,两国内政对中美关系产生的牵引将有增无减;二是受全球性问题的影响上升。尽管全球性问题呼唤全球性合作,而且中美在应对全球性问题上取得了重要共识,美国也深知仅凭其一国之力,不足以应对全球议题的挑战,但将这种共识转化为具体的合作方案尚需时日。

中美双方利益的增长与拓展将使中美不断相互调适,并需要保持这种调适的敏感性。同时,中美关系有广阔的成长空间。两国应有能力、有智慧摆脱传统大国你死我活的“零和”定式,构建一种合作双赢的新型大国关系。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多尼伦2013年3月在亚洲协会演讲中,特别回应了中方关于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倡议。他说:“我们不同意那种崛起国与现存大国注定要冲突的理论。一种更好的结果是可能的。美中两国应当共同努力构建一种新型的崛起国与现存大国之间的关系。”①Thomas Donilon,“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Pacific in 2013”,Speech at Asia Society,New York,March 11,2013.

世界之大,有足够广阔的空间包容“中国梦”与美国的“太平洋梦”。中美关系并不是谁更需要谁,谁对谁施恩的问题,而是相互需要、相互建构、相互塑造、相互依赖的前所未有的关系,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中国新一届领导人走马上任,奥巴马政府开启第二任期,中美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不应浪费这一历史性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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