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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略的男性成长
——再读《紫颜色》

2013-12-12苏红莲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6期
关键词:西丽艾伯特父权制

苏红莲

被忽略的男性成长
——再读《紫颜色》

苏红莲

《紫颜色》关注黑人男性和女性的共同成长,勾勒出父权制解体下的两性和谐画面,全面地诠释了艾丽斯·沃克所倡导的妇女主义。然而,在众多对《紫颜色》中的成长主题进行解读的文献中,男性成长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将不利于真正理解作者赋予作品的深刻内涵。本文通过对这些被忽略的黑人男性成长的分析,探讨其对女性成长及两性和谐的意义。

《紫颜色》 黑人男性成长 父权制 两性和谐

《紫颜色》是美国优秀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的代表作,自1982年问世以来就备受关注,作品中黑人女性成长的主题更是近年来学界研究的一大热点。然而,这些研究多聚焦于主人公西丽的成长历程,而忽略了作品中其他人物尤其是男性的成长。鉴于此,文章拟对这些被忽略的男性人物成长进行梳理和剖析,以期全面而深刻地理解作者所倡导的妇女主义的内涵及该作品的时代意义。

一、被忽略的男性成长

在《紫颜色》里,沃克塑造了一组既有普遍共性又富有独特个性的黑人男性形象,其中最富有代表性和动态性的就是艾伯特和哈波。他们是种族主义和父权制的牺牲品,同时又是性别主义和父权制的施害者。在历经生活中的种种磨难之后,他们终于走出了父权制的泥淖,从懦弱的唯父命是从的“小娃娃”成长为精神健康、人格完整的男子汉。

(一)艾伯特的成长

被西丽称为X先生的艾伯特是《紫颜色》中形象最为多元的一位黑人男性。首先,他是一个薄情寡义、作威作福、只知道坐享其成的丈夫。在娶了父亲为自己选的老婆安妮·朱莉亚之后却把她丢在家里,去追自己深爱的姑娘莎格·艾弗里,并和其一起粗暴地对待自己的老婆。面对任劳任怨的第二任妻子西丽,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把她当做发泄性欲的工具、负责照料孩子和田间劳作的免费佣人。然而,他又是一位有情有义、感情细腻、温柔体贴的情人。当莎格病重无处可去时,他不顾舆论的压力和父亲的反对,把她接到自己的家里。面对生病的情人,他甚至“不抽烟了。也不喝酒了。连饭也不大吃。他只是待在小房间里守着她,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呼吸”。[1]对莎格身体的担心和牵挂使得“他的脸又疲惫又忧伤,两颊瘦削”。[1]其次,他又是一个对家庭缺乏责任感的父亲。身为四个孩子的父亲,他整日“抽着烟斗,百事不管”,[1]对孩子们不管不问,任凭其自生自灭。结果,自己的两个女儿成为“一心只想男人和教会”、“连话都不会讲”的可怜女性;二儿子鲍勃则是监狱的常客,“要不是他的爷爷是黑人警长的叔叔,而警长跟鲍勃又长得很像的话,他恐怕早就给用私刑处死了”。[1]一方面,他是父权制思想的受害者:在父亲面前,他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不敢对爸爸说一个‘不’字的小娃娃”;[1]他与莎格两情相悦,但却不得不听从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的安排,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以至于后来悲剧的发生:年幼的四个孩子早早失去了母爱。另一方面,他又是父权制思想的加害者:他对自己的老婆西丽动辄拳脚相加,不允许她去酒吧,认为“我的老婆不能这么做。我的老婆不能那么办。我的老婆不能……”[1]反对西丽去孟菲斯,认为西丽一无是处;他阻挠儿子哈波和索菲亚的婚姻;为了让哈波驯服索菲亚,他如是教导儿子:“老婆都像孩子。你得让她们知道谁厉害。狠狠地揍一顿是教训她的最好的办法。”[1]

西丽的愤然离去仿佛给艾伯特敲了一记闷棍。他闭门思过,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为减少内心的愧疚和不安,他听取了哈波的建议把耐蒂的来信寄给西丽。“努力信起教来”的艾伯特不仅卖力地干活,“像女人一样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1]而且他还自己做饭洗碗。艾伯特的转变不仅体现在这些外在的行动上,更为重要的是思想上的转变。他不再把自己视作高高在上的君主,学会了交流和倾听:他敞开心扉,向西丽讲述自己的内心感受,也乐于倾听他人的声音。抛弃了大男子主义思想的艾伯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本性,他喜欢上了收集贝壳,还重拾儿时的爱好,开始再次学做针线活。这表明艾伯特已经摆脱了父权制的束缚,不再有男尊女卑的思想,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在世界上”。[1]至此,他完成了从无名氏X先生到艾伯特的蜕变,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

(二)哈波的成长

哈波是《紫颜色》中另一个深受父权制思想毒害的男性角色。年仅12岁的哈波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惨死,无从找到家的温暖的哈波常在噩梦中见到自己的母亲;为了抗拒新妈妈的到来,他竟然用石头把她的脑袋砸流血。艾伯特对西丽的欺凌更是对哈波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当姑姑凯特让他帮西丽打水时,他却顶撞说干活儿是女人的事情;当父亲对有着七、八个月身孕的索菲亚出言不逊时,哈波不敢开口维护自己的女友,只是“低头坐着、两手夹在腿中间”,[1]当索菲亚不堪忍受艾伯特的质疑和侮辱,转身离开时,胆小怕事的哈波仍没有从椅子里站起来。结了婚的哈波原本过着开心幸福的日子,“他不是哼着小调便是吹起口哨”,[1]可是对父亲生活的耳濡目染和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却使哈波陷入了苦恼:他想像父亲一样把老婆管得服服帖帖,但又不知如何才能让索菲亚听从自己的指挥。他一度试图像父亲对待西丽一样用暴力征服索菲亚,结果却被索菲亚打得鼻青脸肿,可“他还不断努力想让她听话”;[1]为了打倒索菲亚,他不停地大量进食,只为了能在力量上超过索菲亚;当索菲亚前来听莎格唱歌时,他直言“一个有了五个孩子的女人还在半夜三更上酒店”“简直不像话”;[1]当得知一向对自己事事顺从的情人要去孟菲斯时,他吃惊得以至于“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甚至“连说话的嗓门都变了”。[1]

幸运的是,在历经波折之后,哈波终于明白了爱的真谛,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和行为是荒唐的,既然自己和索菲亚彼此深深相爱,为什么一定要在两人之间分个你强我弱、你主我从呢?逐渐摈弃大男子主义思想的哈波不仅支持妻子在外工作,而且自愿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责任,他还对索菲亚说:“你总有我在支持你的,你作的每个判断我都同意。”[1]此时的哈波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一位不再需要用武力证实自身力量的身心健康的男人。

二、黑人男性成长与两性和谐

有评论家曾因《紫颜色》塑造的黑人男性负面形象对沃克大加指责,认为她为了博取读者对黑人女性的同情,丑化和歪曲了黑人男性,瓦解了黑人内部的团结。事实上,沃克对黑人男性人物的形象塑造并非肆意扭曲,只是“从一个特殊的视角透视了作品人物(男性)的弱点——这些弱点常常使他心灵扭曲而表现为对其他黑人尤其是对黑人妇女和儿童的暴力行为,和透视了他们[改过自新]获取新生的潜力”。[2]因为在她看来,要拯救黑人群体,实现黑人民族的完整生存,首先得承认黑人男性参与了(不论自愿与否)对黑人妇女的压迫这一事实。只有承认错误才能改正错误,只有认识到自己的罪孽,黑人男子才有可能学会尊重别人,承担责任,富于感情,才有可能理解自己的生活乃至妻子儿女。[3]由此可见,作品中对男性人物形象的塑造正是契合了沃克追求精神健康和完整生存的妇女主义思想。通过对黑人男性虐待黑人女性的野蛮行为的描述,沃克旨在唤醒那些麻木不仁的人们,使他们认识到自己行为所造成的破坏性后果,从而走向自我救赎之路。需要指出的是,黑人男性也是种族主义的牺牲品,他们的残忍也是种族歧视带来的恶果,作品中对黑人妇女悲惨遭遇的描写实际上也是对种族歧视和压迫的间接痛斥。

不可否认,在《紫颜色》中,沃克对黑人女性尤其是主人公西丽的成长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写,是一部黑人女性的成长小说。[4]然而如果忽略了作品中的男性成长,我们就不能全面理解沃克所建构的两性和谐相处的美好蓝图。因为只有男性个体得以改造和完善,黑人社区男女两性方可平等相处,才会团结携手共建美好家园,才能实现妇女主义的理想:整个民族的完整生存。[3]《紫颜色》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它诠释了妇女主义的真实内涵,即致力于建立平等和谐的男女关系,以最终实现全人类的生存与完整。

三、结语

在《紫颜色》的中文译本(陶洁译)序言中,沃克曾明确表明:“我个人喜欢《紫颜色》的地方在于它强调人的发展成长,妇女间的团结以及男人发展成长变化的可能性。”[1]由此可以看出,对黑人男性成长的关注是这部作品的一个重要主题。事实上,关注男性和女性的共同成长是沃克所倡导的妇女主义区别于其他女权主义的独特之处;对两性共同成长的书写不仅赋予《紫颜色》经久的文学魅力,而且为解构父权制、实现两性和谐、构建男女平等的和谐社会指明了一条新的道路。

[1]艾丽斯·沃克.紫颜色[M].陶洁,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2]Peggy Whitman Prenshaw,ed..Women Writers of the Contemporary South[C].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984.

[3]王晓英.走向完整生存的追寻:艾丽丝·沃克妇女主义文学创作研究[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8.

[4]冯丽君.《紫色》:一部黑人女性的成长小说[J].商洛学院学报,2011,25(1).

(作者单位:陕西理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2012年度陕西理工学院科研基金项目(SLGKY12-41)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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