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俄文翻译的历程

2013-12-10··

明清小说研究 2013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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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冯梦龙和凌濛初编撰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代表了中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最高成就，值得注意的是，“三言二拍”也是最早被翻译成俄文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之一，而且也是接连不断出版新译的少数中国文学古典文学作品之一。近些年，国内外均有学者关注“三言二拍”在俄苏的翻译出版情况，国内涉及这方面的著作先后有王丽娜《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马祖毅《汉籍外译史》、阎国栋《俄罗斯汉学三百年》、李明滨《中国文学俄罗斯传播史》等。近些年又有相关专题文章发表，如李福清《18世纪-19世纪上半叶中国文学在俄国》涉及“三言”在俄罗斯的早期传播情况，新近李新庭的《冯梦龙“三言”在俄国》则专门探讨冯梦龙“三言”在俄罗斯出版问题等等。然所谈或时有疏漏，并不详细，或时见错误，并不准确。本文拟在大量眼见俄文翻译作品的基础上，结合中外文献资料，对“三言二拍”在俄苏的翻译和出版历程做更为细致和深入地梳理，以就教于学界。

一、18至19世纪“三言”单篇作品的转译、翻译情况

明代拟话本小说最早的俄文翻译是从法文、德文转译的，俄罗斯汉学家李福清对此有较为深入的研究，国内一些学者大多在此基础上进行论述，综合文献资料整理如下：

1763年俄罗斯圣彼得堡出版的《学术情况通讯月刊》12月号发表英国作家戈尔德·斯密斯作品《世界公民》俄文译本，里面包括从英文或者法文翻译并改写的《今古奇观》中的《庄子休鼓盆成大道》。

1788年圣彼得堡出版了《译自各种外文书的阿拉伯、土耳其、中国、英国、法国的牧人、神话小说》中收录了话本小说《善有善报》，实即从英译本《今古奇观》中的《吕大郎还金完骨肉》转译出的。

1810年俄罗斯《儿童之友》杂志第11期出版了《中国逸事故事集》(也译作《中国的笑话》)，收录了《今古奇观》中《夸妙术丹客提金》的俄语译文，尽管做了删节，但这是第一篇直接从汉语原著翻译为俄文的“三言二拍”小说，标志着俄国汉学家真正意识到“三言二拍”的文学价值。

1828年《俄罗斯观察》发表《真相大白的诽谤》，实即《今古奇观》中《怀私怨狠仆告主》的法文转译。

1839年《祖国之子》发表《中国逸事》，包括了《今古奇观》中的《两县令义婚孤女》俄译文，系弗拉德金根据汉文和满文译出的。

1841年圣彼得堡《灯塔》杂志第17-18期发表从英文转译的长篇书评，实即评论1839年在广州出版的《今古奇观》中的《王娇鸾百年长恨》，该文几乎讲述了整个小说情节，甚至诗词也翻译了。

1847年圣彼得堡《祖国纪事》杂志载有《死后友人》，实即《今古奇观》中的《羊角哀舍命全交》，大概译自1845年巴黎出版的《亚洲杂志》的英译文。

1909年俄罗斯《活的古代》杂志第19期发表了伊万诺夫(伊凤阁)翻译的《今古奇观》中的《十三郎五岁朝天》。

1911年《现代世界》第11号载有巴拉诺夫翻译的《朱买臣——金玉奴棒打薄情郎》，实即《今古奇观》中的《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入话”部分与正文的俄文翻译。

1913年《亚洲俄罗斯教育》月刊发表了巴拉诺夫翻译的《今古奇观》中的《十三郎五岁朝天》，俄文译名为“衣领上的红线”。

1924年苏联《东方》杂志第4期载有瓦西里耶夫(王希礼)翻译的《今古奇观》中的《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1929年苏联出版的《中国现代作家小说集》，在附录中收有题为《有学问的少女》和《捡来的儿子》两篇小说，实即《今古奇观》的《女秀才移花接木》和《刘元普双生贵子》两篇作品，王丽娜、李新庭均称“内容不详”。

综上，18、19世纪“三言二拍”的俄文翻译大多是从英文、法文或者满文转译的，内容都是《今古奇观》中的作品，而且都是单篇摘译或者故事情节的转述。李福清认为“18世纪俄国读者所看到的所谓中国中篇小说，除了《今古奇观》里的话本小说之外，其余都是西方人士所伪造的作品。从19世纪开始，我们在俄国杂志上看到的中国小说大部分可以说是真的”。由此可见《今古奇观》在中国文学俄译历程中的重要地位。

二、20世纪以来维尔古斯、齐别罗维奇《今古奇观》俄译情况

俄苏出版的维尔古斯夫妇翻译“三言二拍”情况一览表

三、20世纪以来华克生“三言二拍”俄文翻译情况

与维尔古斯、齐别罗维奇翻译“三言二拍”以《今古奇观》为主要翻译对象不同，俄罗斯另一位大量翻译出版“三言二拍”小说的是汉学家沃斯克列谢斯基，他的中文名字叫华克生，他在1959年翻译出版了《儒林外史》俄文译本，此后他翻译出版的“三言二拍”作品有：

上述1978年、1989年、1994年、2000年出版的四部华克生翻译的“三言二拍”俄文选译本在李新庭《冯梦龙“三言”在俄国》文中均没有提及。

俄苏出版的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翻译“三言二拍”情况一览表

四、其他收有“三言二拍”俄译文的作品选

通过上面的梳理，我们发现：维尔古斯夫妇翻译“三言二拍”作品的选择明显倾向于《今古奇观》中的作品，他们夫妇共翻译“三言二拍”作品26篇，其中《今古奇观》竟占22篇，非《今古奇观》作品中包括《醒世恒言》2篇、《二刻拍案惊奇》2篇，另外还翻译了《石点头》中小说1篇。华克生的“三言二拍”翻译则刚好相反，他共翻译了“三言二拍”作品40篇，竟然没有一篇是《今古奇观》中的“三言二拍”作品。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维尔古斯夫妇与华克生的“三言二拍”翻译篇目几乎没有重复交叉的，只有2000年出版的《二郎神》译本中的《勘皮靴单证二郎神》是个例外，为华克生重新翻译的作品。

此外，1962年出版的佐格拉夫翻译的《十五贯》(中文名字《京本通俗小说》)，所收《京本通俗小说》中7篇作品，实际上也全部见于冯梦龙的《警世通言》和《醒世恒言》，除却《十五贯戏言成巧祸》重复外，另外6篇均为独立的翻译。1972年出版的罗加乔夫翻译的《碾玉观音》，虽题为“宋代小说”，但所收6篇白话小说均选自《古今小说》和《警世通言》，也可以看作是“三言二拍”的俄文翻译，包括《古今小说》中的《杨思温燕山逢故人》、《张古老种瓜娶文女》、《宋四公大闹禁魂张》、《汪信之一死救全家》4篇，《警世通言》中的《崔待诏生死冤家》、《小妇人金钱增年少》2篇等。这两部书翻译的“三言二拍”除却与维尔古斯、华克生的重复篇目之外，有8篇系独立的翻译。加上维尔古斯翻译的26篇，华克生翻译的39篇(除去了与维尔古斯的重复翻译1篇)，“三言二拍”被翻译成俄语的作品达73篇之多。如果加上18、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的单篇翻译，“三言二拍”的俄文翻译篇数已经接近80篇，不可谓不多也。

综上所述，作为中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代表作品的“三言二拍”，从18世纪中国文学最早传入俄罗斯至20世纪末，“三言二拍”的翻译和出版几乎伴随着俄罗斯汉学发展的全过程。尤其是20世纪以来的翻译出版数量众多，出现了维尔古斯、齐别罗维奇、吉什科夫、华克生、佐格拉夫、罗加乔夫等一批优秀的翻译家，他们孜孜不倦地翻译和出版“三言二拍”作品，在俄苏传播优秀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我们通过梳理“三言二拍”在俄苏的翻译和出版历程，不但可以从一个侧面了解俄苏的中国古代小说的翻译情况，更可以纪念那些为中俄文化交流做出巨大贡献的伟大的翻译家。

注

：

① 王丽娜《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学苑出版社1988年版。

② 马祖毅、任荣珍《汉籍外译史》，湖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③ 阎国栋《俄罗斯汉学三百年》，学苑出版社2007年版。

④ 李明滨《中国文学俄罗斯传播史》，学苑出版社2011年版。

⑤⑩ [俄]李福清《18世纪-19世纪上半叶中国文学在俄国》，《李福清论中国古典小说》，台北洪叶文化公司1997年版。又收入《古典小说与传说：李福清汉学论文集》，中华书局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