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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文化的多源机制及其意义

2013-12-06邓志红黄晓春

沈阳体育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族群人类体育

邓志红,黄晓春

(1.昆明学院 体育学院,云南昆明 650214;2.广州体育学院,广东 广州 510500)

当今体育文化五彩纷呈,中外体育文化交相辉映,学界称之为体育文化的多样化或多元化。人类在多元化的体育文化中各取所需,或满足人们健身健美的需求,或满足人们探索猎奇的心理需求,或满足人们社会交际的需求。由于体育文化也体现了不同的社会价值体系、人生价值观,亦使得体育成为人类寻求价值认同、群体归属的文化载体。体育文化多元性的存在是合情合理的,它与人类大文化范畴一样,多元化皆因其对多元环境的高度适应,这一种适应从文化产生之初就已经存在——即文化的多源性。体育文化的多源性研究根本上解释了当今体育文化多元化合理性,并为保护多元体育文化提供了良好的理论支撑。

1 多元与多源

关于文化多元的研究由来已久,并且在2005年的第33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上通过了《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公约》的文件,以宣传和保护文化的多元性。文化多元其反映的内涵是一个大的社会文化背景下,文化构成的复杂化、多样化。文化多元的纵深度涉及到人类社会的整体,非但国家与国家之间、族群与族群之间具有文化差异,就连族群内部的成员之间表现出的社会文化属性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同一族群中的亚文化现象就是对于这种差异的很好阐释),可以说,文化的多元性或者多样性表现在人类文化的方方面面。

从现代复杂的社会结构研究中发现,不同形式的文化服务于不同的社会发展需求,这种文化服务于社会发展的结果,造就了文化的多元化。自然环境对社会文化塑造的影响力从文化诞生之初便表现出来,并表现出多元的走向。自远古开始,人类的社会文化就围绕着其生活的环境进行构建,再针对一些原始残余部落进行研究时发现,居住在水边的族群,他们的生产生活都围绕着水而展开,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受水的影响,其语言中有关水的词汇也比干旱地区要多;又如居住在北极地区的因纽特人,其社会文化深深受周围环境影响,日常生活中的吃海豹肉、穿兽皮、坐狗拉的雪橇、住冰屋、猎鲸、坐原始的皮划艇等,只有置于他们的文化背景下才能被充分解释。这些最原始的社会文化形态告诉我们,人类文化是基于多样化的环境孕育的,具有多源性。多源性是作为文化多元性的起点而在文化的建构中发挥作用的。这种多源孕育出来的社会文化在封闭的过去,得以在各自相对独立的地理、族群单元里不断传承与发展并发展出各自相对成熟的文化体系,如我们熟知的中华文化体系、印度文化体系、阿拉伯文化体系等。

然而上述相对独立的文化发展模式在近代最先被殖民主义者打破,随后在上世纪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世界越来越紧密地连成一体,即全球化。以欧美文化为代表的西方文化对世界各地的文化体系进行渗透,同时各地文化之间亦相互渗透,在世界文化大融合发展的同时,一些弱势文化的生存空间被挤占,并逐步消失。世界各国在分享文化大交融的同时亦逐渐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纷纷呼吁保护“己群”的文化。这也是上述联合国有关保护文化多样性文件决议的历史背景。在体育界,我们也看到西方体育对中华民族传统体育生存空间的挤占,人们对于我国传统体育走向的大讨论。这一切都基于全球化这一背景下,当我们在寻求民族体育发展方向的答案时,就不可避免地要对全球化和文化多样性做出研究。

文化多源作为文化多元化的起点,对于还原文化的发展轨迹,理顺跨文化交流中的各种关系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2 体育文化多源性的影响因素

虽然当今关于人类起源的学说流派很多,学界对于人类发源地的争论依然存在。但是我们可以从生物学的知识推断出,人类是有一个共同的祖先(因为不同的物种之间虽然能婚配,却不能生育后代,只有同种能育,由此推断人类只有一个共同祖先),伴随着人类不断进化、人种分化的过程,人类的活动范围亦扩展到世界各地并不断繁衍,形成当今世界的族群格局,人类文化也随着该过程不断产生发展。文化人类学的研究表明,一地区人类族群之文化与该地区的环境息息相关,而且一地区文化往往是与本地环境紧密相关的。因此,地理环境的时空差异造成人类文化往往会依据各地具体环境而萌发,也就是说人类文化具有多源性。同样地,也对体育文化产生着相类似的影响。

体育作为社会文化的一部分,其产生和发展历程都与母体文化息息相关,不同的母体文化孕育出不同的体育文化。正如当今跨文化交流时,我们发现生活在中外不同文化体系之中的人们在参与体育活动时表现出不同的价值取向、人生态度,反映出其所在文化体系中有关体育的不同文化内涵、发展模式。这种差异非但有中外之别,世界各地各族群的体育文化都有着或小或大的差别。

造成族群间体育文化差异的因素很多,正如造成族群文化变迁的原因也相当复杂一样,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造就了当今体育文化多元化的现象。然而就其根本而言,体育文化多元化的根源在于当今体育文化的多源性。这一点也得到有力的佐证,因为在当今史学的观点中,体育文化所依托的母体文化即人类所创造的大文化体系,是多源的。这种多源性植根于人类漫长的进化历程中,铭刻着人类进化过程中环境的要素以及文明成长的每一个足印。

2.1 直立行走为体育文化多源提供了可能性

在人类的进化史上,直立行走作为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有着其独特的意义。体质人类学的研究表明,从四足行走进化到两足直立行走,是能在进化生物学的解剖特征上见到的一种极大的改变。在许多骨骼上、牵引骨骼的肌肉分布和四肢的动作上,都能发现这种重大的改变。观察人和黑猩猩的骨盆便足以证实这种看法:人的骨盆矮而宽、呈盆状,而黑猩猩的则是窄长的。两者的四肢和躯干也有很大的差别。

两足直立行走最初的适应意义,是作为在变化了的自然环境中的一种效率更高的行动方式而产生的。它使得两足行走的猿能够在不适合于一般猿类生活的栖息环境中继续生存并发展下去。当两足行走的猿在开阔的疏林地区寻找广泛的食物资源时,他们能够在更大的地域范围内来来往往。而当人属进化出来的时候,一种新的行动方式产生了——仍然是两足直立行走,但却敏捷和灵活得多。灵活轻巧的身材使早期人属能够“大步流星”地行走以至于奔跑;同时,还能够有效地将如此剧烈运动所产生的热量散失掉,这一点,对于生活在非洲炎热的热带稀树草原地区的早期人属成员来说是尤其重要的。高效率、大跨步的两足行走,代表了人类适应中的核心变化。这种变化与人类食性的转变也是密切相关的,因为它有利于活跃的涉猎行为。两足直立行走的形成不仅是一种重大的生物学上的改变,也是一种重大的适应改变。我们可以说,所有两足直立行走的猿都是“人”。这并不是说,最早的两足直立行走的猿的物种已具有某种程度的技术、智慧或者人类的任何文化素质,而是两足直立行走有巨大的进化潜能,使上肢解放出来,以致以后能用来操纵工具,掌握运动器械。

两足直立行走改变了人类身体活动的形式,人类跑、跳、攀爬的运动轨迹也逐步区别于其他动物。同时,上肢的解放,使得人类掌握运用各种器具的技能成为可能。随着人类族群的不断扩大,各族群的生活环境的差异性也日益凸显:靠近江河的族群学会了渔猎;栖息于丛林地带的族群则要依靠不断的攀爬采集以得到生活所需的物资;栖息于草原地带的族群,则常常依靠奔跑来获取猎物和躲避敌害。随着人类社会的向前发展,人类文明得到进一步发展,无论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人类文明都是建立于直立行走基础上的劳动生产和生活。可以说,直立行走、上肢的解放以及手脚协作的活动形式是当今人类文化产生发展的基础,同样地,这种协作方式也为体育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可能性。如果没有两足直立行走的适应,猿不能变成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能创造文化,我们也不会具有今天这种体质从而离不开体育。

体育之所以为文化的一部分,是因为其所被赋予的意义。黑猩猩偶尔也会直立行走,还表现出跳跃、攀爬、投掷等动作,但是还不能说这是体育文化的部分,因为这些动作没有被赋予的“意义”。文化是由一系列的文化特质所组成,并表现出一定内涵的人类活动现象。正如我们无意间的膝跳、眨眼被归为生理性的非条件反射而非文化性行为一样,文化活动的特点是具有行为背后之意义。同样是跳跃动作,当一个土著人因为踩着滚烫的炭火而使劲跳起,我们说这是一个旨在逃避灾害的生理反应;而一个土著人围着篝火翩翩起舞,口中念念有词时,我们便认为这是一个文化性的活动,因为在这里跳跃与其他文化特质串联起来,表达出深层次的意义。体育亦然。人类的直立行走为身体活动提供了很大的可能性,不同的身体活动亦产生了与不同文化特质串联的可能性,也就是说,直立行走为体育文化的丰富多彩提供了可能性。像射线一样,确定了一原点,射线的方向就有无限个可能性;直立行走后的人类,其体育文化的构建亦存在无限个可能性。对这个可能性施加影响的因子很多,如自然环境、生产活动等。下面的篇幅便从地理环境、游戏、生产活动论述体育文化产生的多源机制。

2.2 嬉戏中孕育着前体育

灵长类包括人类和非人类的灵长类动物。人类是有文化的动物,主要依靠文化手段来适应各种不同的生态环境。文化是习得的、能够从一代传给下一代的行为形式的总体。灵长类学家注意到,人类以外的灵长类动物不仅能够以习得性行为适应某些新环境,而且许多行为形式可以作为一种社会传统一代一代传下去。那些认为习得性行为在这些动物中留传是一种普遍现象的学者认为,灵长类,尤其是猿类,具有原始文化(protoculture);就是说,它们具有文化方面最简单、最基本的特征,这其中就包括嬉戏——游戏行为。

恩格斯指出:“人来源于动物界这一事实已决定人永远不能完全摆脱兽性,所以问题永远只能在于摆脱得多些或少些,在于兽性或人性的程度上的差异。”人是兼有生物性和社会性的动物,人类发展的过程就是生物性渐弱,社会性渐强的过程。人的社会性是以生物性为基础的。人由猿演化而来。由于劳动,人类的语言、自觉意识等相继产生,动物本能的嬉戏行为逐渐演变为人类有意识的游戏行为。

英国动物学家德斯蒙德·莫里斯从动物学的角度出发,分析了人与猿猴之间在身体活动等方面的联系,他指出:“猴子和猩猩的幼儿固然也喜欢嬉戏,也有好奇心,但这一阶段的时间非常短促。惟有裸猿的幼儿,由于幼儿期一直持续到性成熟之后,因而有足够的时间供他们用来模仿成年裸猿和探索周围世界……文化习俗固然有熏陶作用,但和文化习俗相关的大脑高级神经中枢的活动,却在很大程度上是要靠低级神经活动即本能或者本性来支撑的。”原始人的活动往往伴随着宗教的仪式和风俗,这些仪式包括祈祷、献祭、舞蹈或巫术等。在历史的早期阶段,认识活动的结果具有神话、传说和宗教观念的形式。在世界各地,许多原始部落在狩猎之前或狩猎之后,都要举行隆重的仪式,以预祝或庆祝狩猎的丰收。他们模仿着动物的动作和叫声,并反复再现狩猎时手执武器与野兽搏斗的情况,最后再以俘获野兽的动作结尾,以此寄托真挚的愿望或抒发兴奋的感情。在原始社会,狩猎、丰收时举行宗教仪式被认为是其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体育在史前的源头可以从玩耍中找到。尽管在一些特定的运动和描述单纯玩耍的模型(休伊津加,1950)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但体育与玩耍被视为同一家族中的成员。人类将玩耍动词化,在这个过程中选择出并规范化玩耍的形式,这些形式最终演进为体育。想象以下的场景:背景是非洲东南部腹地的大草原,时间大概是100到150万年以前,主角是一小群青少年期的雄性直立人(Homo erectus)。在他们空闲时间里,年轻的人们经常玩耍:奔跑、追逐,在广阔的草原上投掷棍子和干骨头,一系列的假装打斗。逐渐地,奔跑开始依照一个固定的模式,史前的这些青少年发现自己开始按照一种有规律的模式跑步,他们奔跑,并且在本能的驱动下不断赶超。很快,他们开始比赛,尽管没有什么规则,他们仍然逐步开始在路途中设置一些简单的目标: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堆草。在被不断使用而变得光秃秃的道路上,在比赛完的粗重呼吸声中充满了笑容。然后,一名选手冲出了跑道,穿越一块草地上的捷径,比他最近的对手超前了一点到达终点。这时,一个没有估计到的危机发生了。哪里出错了?失败者开始抗议。热烈的争论为奔跑确认了规则,而同时奔跑在无意识中逐渐发展成为比赛,奔跑不再仅仅是跑步。在比赛事前确定的条件下,玩耍、游戏变为了体育。

当猴类和猿类的竞争变得游戏化的时候,这些玩耍还仅仅是“在哪里玩”而不是“为什么玩”的竞争。只有人类为了竞争而玩耍。人们在狩猎中玩耍,在奔跑中玩耍,在仪式上玩耍,在性事中玩耍,在战争中玩耍,在生育中玩耍,在建筑中玩耍,……在他们所有的生活经历中的任何一个有可能玩的地方玩耍,从“在哪里玩”变为“为什么玩”,然后,人类创造了一种新的现实,最终,体育作为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得到进化。

人类学认为从“残存”的视角去研究可以上溯人类文化与社会发展的历程。而在人类学的田野调查中可以发现大量这样的例子,去验证嬉戏是孕育体育的源头之一。如在澳大利亚原住民群体中可以见到很多体育运动和游戏。根据哈尼(Harney)记载,有一项体育运动发生在澳大利亚北部区域的原住民中,他称之为“矛戳圆盘”运动:一个用软木或树皮做的圆盘,通常情况下直径大约18英寸,当它被扔起来围绕着操场转的时候,运动员(通常是老年男人或年轻人)就从15英尺远的地方,朝圆盘扔一个用芦苇制作的矛,当圆盘落下时,它是被笔直的矛戳穿后直直下落的,这时便响起队员的大叫声,这些队员一般是把矛射中圆盘的胜利者。这种运动类似于罗思(Roth,1902:377)所称的“投球”游戏[1]。这游戏与现代的一些投掷类和射击类游戏有类似的地方,其中以击中目标后引起群体的狂欢以达到愉悦身心的机制,在现代很多游戏中依然存在。可以说在体育文化演变过程中这种深层次的心理活动机制得到相对稳定的继承。

另一种澳大利亚球类游戏——“抢球”(catch-ball),是在西北的中部地区男女都非常普遍参与的游戏:游戏有单方参与也有多方参与,在后者中,球在人们之间被传一遍,当球快要落地时,参与者就会尽力去抢球,从参与者跳起去捕获球的姿势来看很像袋鼠的动作,因此有人也称之为“袋鼠游戏”。球本身是用一块小袋鼠皮等兽皮缝织起来的。从袋鼠游戏中我们可以看出嬉戏活动中本土性的特点,嬉戏的内容受环境影响很大。正如这种袋鼠游戏只能产生于澳大利亚一样,因为只有在澳大利亚才能激发出人类有关袋鼠游戏的想象力。环境与嬉戏活动的结合是体育文化多源化的重要因素。

在澳大利亚北海岸的巴瑟斯特(Bathuest)岛原住民,玩一种手球游戏,两人面对面站着,像打网球那样,用手掌来来回回地击打着小球。小球是用泽米的种子、铁树、树桩等制成的。这里便可以看出其活动含有现代某些体育运动的雏形。

嬉戏作为体育的源头之一,对于生活在现今社会的人们的体育活动有着启发性的意义。从嬉戏中获得快乐,这一点在体育发展的历程中都被继承下来,时至今天,体育特别是作为休闲目的的体育依然是人类获得快乐体验的重要来源。这种原始的快乐恰恰体现了体育的基本目标:通过体育使人类达到最佳的生存状态。反观先进体育文化中的一些现象,功利取向的体育特别是对一些畸形追求功利化目的的竞技体育,非但违背了竞技体育挑战极限的初衷,而且走在此道路上的人们更是一个痛苦的煎熬。先进倡导对多元体育文化的保护实际上与体育的多源性是一脉相承的,这种倡导实际上是保护了人们选择体育活动方式的权利,满足人们的快乐体育的价值取向。因为文化人类学的研究表明,人类在他族群的文化体系下生活所遭受的文化冲击会给自我带来不愉快的体验,在本族群的文化体系则较为容易获得快乐的生活体验。在体育活动中亦是如此,一群有着共同爱好、处于共同的对话平台的人类一齐参与体育活动,可以使人们在玩耍的过程中感受到的冲突减至最小,而因为获得认同带来的快乐则显著提高。这也是保护多元体育文化的出发点,这是站在长远的高度,确保了不同的人群参与各自喜爱的体育运动的权利,也怀着民族体育与西方体育、竞技体育与群众体育交相辉映,共同建设人类快乐的精神家园的愿景。

2.3 劳动、战争是促进体育脱胎的源动力

人类为了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而发展出一系列社会组织形式及文化体系,使得人与其他灵长类动物朝着不同的方向进化。人类的社会组织建立在一套与灵长类动物社会特征不同的原则上。非人类的灵长类动物为了便于自卫和交配而分为若干群体。而人类则自我组织成若干社会单位,以便他们可以相互合作寻觅食物。他们联合在一起寻找食物。这种独特的合作和食物分享形式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元素,而且可以被视为是驱动体育进化和维持的一个因素[1]。而像劳动、战争这种生存的压力则成为体育脱胎的源动力。

原始部落由不同的氏族组成,并且他们还有不同的图腾信仰,为了能在部落中取得优势地位,他们之间还常常举行模仿战争的竞技娱乐活动,这样,他们就必须接受训练和生存技能,Thomas Woody在其著作《Life and Education in Early Societies》一书中写到:“如果一个人身体的某个重要的部位被箭射中,那么,按照规则,他应该倒下,而他的对手则会迅速地奔向他,并马上抢夺位于他腰间的木制刀具,抓住战败者身上的一缕茅草……并把这个快速拽掉……这种训练方式安排在早晨,通常会持续一个小时或更长,并且训练时饿着肚子以锻炼他们超强的意志力。这期间会传授他们作战的技巧与技能,这些训练通常会在长5或6英里的空地上进行,以训练他们灵活的肢体和强健的肌肉,这些训练会贯穿他们的一生并让其受用终生”。这些军事训练是必须的,是为了他们的生存和荣誉而训练,这些都是推动体育文化产生发展的动力之一。而这些军事训练的内容却因为不同的生存环境而大有不同,像在开阔的草原地区,策马骑射成为军事训练的重要内容;而在水网地区,士兵水性的训练则是一项重要的内容;有一些丛林地区如东南亚、南亚等地,为了更有效的协作,人类则学会了与动物并肩作战——这里的人们驯服了大象,并让大象参与到人类的冲突当中。可以看到,这一种生存和荣誉的压力与各地实际相结合起来,成为多元体育文化生产的源头。

劳动亦是体育脱胎的源动力。人类学的田野调查中发现大量生产劳动活动影响体育文化的例子。如在北极地区的因纽特人是当今世界上原始人类中最古老的狩猎群体之一。对于大部分的因纽特人来说,以打猎和捕鱼为生,尽管群体之间的经济状况和谋生技能可能存在细微的差别。科波因纽特人用精巧的方法捕猎海豹,他们一直守在冰上的洞口旁边,直到海豹来洞口呼吸,这时他们用鱼叉刺杀它并从冰窖里面拉出来。科波因纽特人的技术是以弓箭、各种各样的长矛、鱼叉、矛为代表的。他们的物质文化包括狗拉的雪橇,拱形的雪屋,旋转的弓钻和小皮艇等。因纽特人把闲暇时光消遣在唱歌、讲故事、体育运动、游戏以及其它形式的玩耍上。在有些因纽特人的领地,投掷鱼叉也是一种运动,男人们在比赛中相互竞争,它既要求很大的力量也要求很高的技巧。像这种投掷鱼叉的竞赛,可以说是源于生产劳动的原始体育活动,既可以锻炼人们的捕猎本领,又可以提升人们的体质、消遣闲暇时光和娱乐身心,是构成因纽特人文化的重要部分。同时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地域限制是影响人类劳作方式的重要因素,捕猎海豹、捕鲸不可能成为内陆、山地居民的劳作方式,更不可能影响他们族群体育文化的萌发过程。这个例子也为地理环境—生产劳动方式影响体育文化萌发、为体育文化多源提供了佐证。

雅甘人(Yaghan)的例子也为我们研究环境因素、原始文化对体育起源的影响提供了线索。雅甘人是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族群,他们居住在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地区,那里潮湿寒冷,环境恶劣。尽管当地气候糟糕,但雅甘人习惯于赤身裸体,经常在南大西洋冰冷的海水里游泳。雅甘人的经济生活明显属于海洋经济类型,一种靠海吃海的生活方式,但雅甘人也在陆地上过着狩猎和采集的生活,用弓箭、投石器和棍棒捕猎多种鸟类。塞维斯曾经提到:“这些印第安人缺乏农耕和家禽,因此他们习惯于定居生活,他们的社会组织形式、庆典礼仪、宗教、艺术、游戏等都是非常简单且相同的。”[5]尽管雅甘人的游戏极其简单,但这并不意味着雅甘人不热衷于竞技和游戏,事实恰恰相反,雅甘人的儿童和成年人把他们日常生活的大量时间用于游戏和娱乐。

雅甘人中最普遍的竞技运动是摔跤。成为一个出色的摔跤手对于雅甘男人,尤其是青年男子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不但能维护他的荣誉,而且赋予他更多的挑选配偶的机会。除了摔跤之外,雅甘人也喜欢各种各样的球类游戏,不过,游戏的目的是有助于人们狩猎和捕鱼技能的提高,而这种技能也是雅甘人的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

类似于因纽特人、雅甘人之类的例子很多,他们都为我们揭示了体育起源之初与文化的其他部分的密切关系,同时体育的表现形式最终受到人类生理性和生存环境的制约,如此各种因素交织,使得体育因地制宜,衍生出不同源流,发展汇聚至今形成多元体育文化的格局。

3 体育文化多源性的意义

与复杂的多元体育文化一样,体育文化的起源也是错综复杂的。更何况在体育文化发展的长河中,体育的源头只是短暂的原点,相对于一个长期的并处于相对稳定状态的多元体育文化格局而言,作为已消逝的体育文化源头更具有研究的难度。然而从体育文化源头的意义来看,其凭借着本身的神秘性不断刺激着人类的求知欲望。除了满足人类的求知欲望外,对体育文化源头还具有现实的意义。

3.1 体育文化多源性揭示了多元体育文化的合理性

从人类学田野调查的例子来看,体育最初与巫术、生产劳动这些文化要素具有紧密联系的观点得到了验证。随着人类文化的不断发展进步,原始文化的各种要素亦逐渐分化、独立和完善并自成体系,形成了体育文化体系。

虽然说以奥林匹克文化为代表的西方体育文化在全球得到大范围的扩张,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世界体育文化格局的多元性。放眼世界,东西方体育文化各自彰显光彩,各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这一点可以从体育文化的源头上得到解释。作为体育文化的母体文化,世界各地人类族群的文化都是以各自的生存环境作为基础,发挥各自的主观能动性建立起来的。可以说,不论是以农耕还是游牧抑或是简单的采集劳动为中心建立起来的文化体系,都不能脱离于客观实际。脱离了人类生存的客观实际,文化的建构也就失去了源动力。千差万别的客观实际也造就了人类文化构建的千差万别的源动力,并助推了当今世界体育文化的多源建构过程。

理清了体育文化的多源建构过程,就不难理解其强大的生命力。虽然全球化进程使得人们的生活方式变得越来越接近,但是终究没能完全替代各民族各自纷繁复杂的文化体系。人们社会化过程中习得最多的依然是本民族的文化体系,全球化进程对更多人而言,实质上更多的是文化特质的借用。像计算机、互联网等各项科学技术产品,往往是被借用到各民族的文化语境中再被加以利用,即被赋予本土的意义。像这种器物性的文化特质尚不能完全替代各民族文化中的原有位置,更何况是体育等这些满足人类追求归属感、自我实现等形而上需要的文化特质。人们依然通过本民族传统体育来获得乐趣和满足各类需要,这种满足只有在本民族特定的文化体系中才能被理解,因为民族体育从源头上便与本族文化体系中其他要素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种外来文化无法替代的作用,正揭示了多元体育文化存在的合理性。

3.2 对体育文化多源性的研究有助于本民族的文化自觉

体育除了源于人类作为生物人所固有的嬉戏的特性之外,更多的是人类在与自然作斗争过程中积累下来的文化遗产。人类学田野调查的例子告诉我们,我们的祖先在大自然强大的力量面前有时候会显得彷徨无助,转而寄托于各种巫术、舞蹈而祈求族人能够顺利繁衍;同样也告诉我们,我们的祖先更多的时候能够因地制宜,依靠造物主赋予的双手去改变客观世界,攀山涉水、披荆斩棘,去换取生活所需的点点滴滴;同样地也给我们还原了祖先遇上敌害时,即便没有大刀长矛,也凭借自己的赤手空拳去冲锋陷阱保卫家园。研究体育的起源及其演变的机制,告诉我们体育与文化的其他部分一样,是人类长期的生存抗争的智慧结晶。每个族群的体育文化都见证着本族先人的付出及其文明的高度。也正因为如此,体育多源性的研究也成为对本族文化了解的重要组成部分,助力本民族的文化自觉。

一个民族要在当今民族之林称强,必先要有民族的灵魂。民族之魂属于民族精神文明领域的范畴,其是建立在对本民族文化充分认识的基础上,即文化自觉,恪守本民族的优秀文化的基础上。对体育文化多源性的研究,揭示了本族先人的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进取精神,有利于提升本族群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对于团结民族和提升民族的协作能力有着重要的作用。

4 小结

体育得以从原始文化中脱胎,是建立于人类生理性的转变、对多种环境适应的基础上的。各种因素的组合和协作,多种源动力的推动,造就了世界范围内各族群体育文化起源的本土性特点,即体育文化的多源性。对于体育文化起源的研究有助于理解现今多元体育文化的格局及对其的保护,并助力于民族的文化自觉。然而体育起源作为历史事件,其不可能再一次在现实世界演绎,只能依靠在大量的人类学田野调查的基础上进行逻辑推理和复原。全球化语境下,民族文化大量的消逝却又进一步加大了研究的难度,因此加快对“残存”体育文化的保护和挖掘有着现实的意义。

[1]胡小明等译.当代国外体育人类学主要学说编译[M].北京: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05.

[2]胡小明.体育人类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恩格斯.反杜林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4]德斯蒙德·莫里斯.裸猿[M].刘文荣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03.

[5]张义飞.从动物的嬉戏到人类的休闲——体育休闲娱乐足迹的人类学探析[J].体育文化导刊,2006(8):41-43.

[6] Thomas Woody.Life and Education in Early Societies[M].New York:Macmillan,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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