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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化与人际关系再整合*

2013-12-02谷玉良

关键词:熟人冷漠客体

谷玉良

(华中师范大学 研究生学报编辑部,湖北 武汉 430079)

个体化与人际关系再整合*

谷玉良

(华中师范大学 研究生学报编辑部,湖北 武汉 430079)

现代社会, 人际关系的冷漠化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个体化社会中,人际关系尤其是熟人关系已退缩到传统家庭的狭窄场域中。社会关系中“他—我”分明,“咱们”日显矫情,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呈现出离散性的状态。 然而,与传统决裂的个体必须建立自己与社会他人和世界的关系,才能造就自己。由于个体化社会面临各种风险的冲击,导致个体化的人容易产生“非替代性焦虑”,这正给个体化的人际交往提供了潜在的动力,人与人之间也有了“暧昧”的基础。通过对个体化社会人际关系的适应分析来解读冷漠化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重建,并由此提出个体化社会熟人关系回归的可能性及其模式。

个体化社会;熟人;陌生人;回归

对社会人际关系的研究,除“差序格局”[1]外,不管是持“表达型”与“工具型”[2]、“朋友式”与“同志式”[3]、“原子化”[4]与“庇护主义”[5]的观点,还是“弱关系”[6]的提出,以及在此基础上对“强关系”的找寻[7]36,都绕不过现代社会人际关系冷漠化的现实。随着人们之间交往的不充分性越来越明显,交往的情感性越来越弱,导致熟人社群逐渐解体,个体化社会逐渐取代整合社会。不过,与传统决裂的个体终究必须建立自己与他人和世界的关系,才能造就自己。正如马尔图切利所说的,现在的人际关系建构和维系却不再有明显的感人之处[8]。那么,在这种冷漠化的社会中,人们又是如何建构相互之间的关联的呢?或者换句话说,从社会关系个体化的层面上,冷漠化社会又是如何可能的呢?

一、个体化与社会适应困境

熟人社会是建立在情感基础之上的,感情维系着个体之间的关系。建立在亲缘和血缘基础上的人际关系有较高的情感系数,最具代表性的表达性词汇是“我们”、“自己人”等。每个人之间都具有某种程度的“关系”。

中国人的熟人逻辑,用叶启正的话说,即是“人际关系所涉及的道德是‘feeling good’”[9],即个体行为和情感充分考虑他人评价。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现代化在打开了人际交往时空限制的同时,也将人们带入了一个互不相识的陌生场域。陌生人际间关系所秉承的不再是“feeling good”,而是“being good”。美国文学批评家莱昂内尔·特里林说,现代社会人际关系从诚挚性(sincerity)转变到了本真性(authenticity)[10]。诚挚性表现了对个人公开暴露和私下表现一致的一种期望,这是熟人社会人际关系的特点,而本真性则允许人们对他人进行自我保留而只对自己诚实。

个体对他人充分保留本真性,人与人之间的自我展演越发具有表演性,从而掩饰了情感。情感系数的降低弱化了人际间的关联。格兰诺维特曾用“弱关系纽带”概念来衡量人际关系的连带强度,即互动频率低、情感强度弱、信任度低和互惠交换少等四个维度[6]。个体化社会中人际关系正呈现出“弱”的特征。

在社会个体化之前,确切地说在熟人社会中,个人最直接有效的支持来自家庭内部的成员,而最经常、最普遍、最稳定的社会支持则来自熟人群体中的他人,最后才是政府救助。家庭成员、熟人群体、国家构成了个人社会支持的内核、外围和边缘三重网络。如今,社会的冷漠化和个体化导致个人社会支持的外围,即社会中其他熟人的支持网络已经解体。家庭成为个人抵御社会风险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许我们可以看到另外的希望,那就是福利国家的进一步发展,就像北欧的福利国家一样。但福利国家的发展并不必然是个人社会支持的合理来源,只不过,由于来自社会他人支持的外围网络解体才催生了这样一种结局。

如今,个体化社会中的人“他—我”分明,“咱们”日显矫情。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呈现出离散性状态,陌生化普遍存在,“大众”早已崩溃。日出而行,日落各自回巢,每个人都以一种匿名的独立身份短暂“逗留”于家庭之外的空间中。

陌生化导致熟悉情景不再存在,个人最大的敌人是普遍的不确定性,信任日渐成为一种负担。一般来说,熟悉的世界对主体而言是相对简单的[11]25,而不熟悉的世界是相对较为复杂的。那么,在一个对主体来说时时、处处以及所有人、事、物都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在个人不得不给出信任,而他本人事实上不能够履行和控制信任的处境中,个体应该如何自处[11]78?

在熟人共同体中,其他人对个体来说都是可信赖的、安全的。在共同体中一旦存在主体不理解、不同意和无法确定的因素时,是允许主体表达不满和表示反问的。共同体既允许优柔寡断和迟疑不决,也允许在做决定前进行反问,有时甚至同意取消已作出的决定[12]287。但身处冷漠社会里,情况则完全不同。在陌生人环境中,个体化的人孤独地置身于毫无回应的无限广阔的空间,却要承担单方面给出说明的责任[12]291。因此,个体化在解放了主体性的同时,无疑也增加了个体的负担,尤其是个体独自承担风险的负担。

现代社会风险的个体化,显示信任不再是那么强有力的由社会要求和控制的。违背信任者有权利给出理由,有权利被要求为失态辩解[11]44。可想而知,在一个所有人都是陌生人的环境中,主体是很难给出合理理由的,也是很难进行自我辩解的。虽然他人给主体自由辩解的权利,但缺乏可信赖同盟的支持总给人以不自信感。个体独立承担风险在熟人社群里是难以想象的,在现代社会则成了主体必备的能力。那么我们要问:在由熟人社群走出来进入冷漠化社会和陌生场域之前,我们是否被教给了独处的能力和技巧?我们是否已经成熟到可以独自面对风险的地步?

二、“非替代性焦虑”与潜在的“暧昧”

陌生可能导致人际间的疏离,也可能促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在熟人情境中,人的同质性较高,大多持有相类似的行为模式。也正因如此,情境中的个体是可替换的,情境是稳定的。但在个体化社会中,社会主体的高度分化导致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而社会分化的结果又使一项社会工作往往需要多个人的协作才能完成。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某一个个体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在场,那么,这项工作将因为找不到替代的承担者而给其他成员带来“非替代性焦虑”。可以说,高度个体化的社会情境是脆弱的、不稳定的。任何一个个体的缺席都不免对情境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从而给个体化的人带来焦虑感和不安全感。

然而,正是这种“非替代性焦虑”有可能维系人与人之间最低限度的接触与交往。马克思说:“社会——不管其形式如何——是什么呢?是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13]无论是熟人社会,还是个体化社会,社会即是交互活动的产物,就需要主体间的合作。正如帕克所说:“人类是群生群居的动物,他无法单独生存,相对来看,人是弱小的,他不仅需要一定的环境保护他,供他居住,还需要有同类伙伴的协同合作。”[14]

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和对情境脆弱性的焦虑将促使主体积极地向他人表达暧昧*这里所谓的暧昧并不是我们习惯上所说的男女之间亲密关系的那种交融状态,而是指人与人之间在陌生环境里两个不相识的主体一方或者双方所表现出的对对方的好感。举例来说,就像是爱德华·阿尔比的《动物园的故事》中的主人公杰利一样,他是一个流浪汉,既憎恨互不对话、互不照面的破屋邻人,同时又鄙视中产阶级的温馨家庭。是一种介于冷淡和亲密关系之间的一种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形式,在冷漠化社会里,可以说也正是这种关系状态使社会得以可能。。我们现在经常可以听到“原来你也喜欢××”、“原来你也这么认为”之类的话,如果放到熟人共同体中,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然而,放到现代个体化社会中,仔细品味,则可以从中察觉出人与人之间的微妙的暧昧。不只是表达主体的惊奇,更多的是一种喜悦感,这种喜悦可以说是对久违熟人关系的模糊体验。大多数人遇到陌生人并想与之交谈时总是面带微笑,有向对方表示友好的倾向。这种暧昧感即是陌生化社会熟人关系的另类回归。

“世俗的不经意”、“有礼貌的疏远”,这些戈夫曼笔下描写人与人之间冷漠化的词语,无论本质上是要表达人际间何等的冷漠,在陌生情境中,对于不堪独立承受风险和不确定性恐惧的主体来说,总能使人从中体会出某种暧昧来。

即便他人的好坏对主体来说是不确定的,我们有时候也必须表达暧昧的态度。因为,如果不那样的话,生活就将如卢曼所说到处都是复杂的而无法处理。“正因为被迫给出暧昧或信任,现如今,与人一起外出时,我们才不会认真地权衡是要带枪还是要带刀。”[12]31在经验世界里,在被物质世界纷繁复杂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威胁包围时,人们唯一可以寻求寄望的就只有人际间的确定性,也就是说对他人表达暧昧。在不确定性风险无处不在的今天,他人对个体的认可与关注哪怕是来自陌生人,也会在其内心种下温暖的种子,并进而促使个人认定那个他(她)是如此“可爱”。因为正是对主体的认可和关注才使主体明确地意识到并确定自己的真实性,从而获得一种存在感和安全感。在冷漠化的社会里,这种安全感的给予也是对主体的一种负责任的行为和投资。在怀疑论泛滥的社会里,愿意承担责任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牺牲,这种牺牲对主体来说,即表现出对对方的暧昧。这种牺牲往往可以为对方赢得主体的信任,并进而使主体愿意与他接近和交往。本质上这是一种带感激性的交往诉求和体验。

熟人社会的冷漠化是现代社会变迁的结果。但有迹象表明,整合才是现代社会个体化之后面临的最大困境。虽然滕尼斯在《共同体与社会》一书中关于“礼俗社会”向“法理社会”转变的论述证明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事实上是可以和陌生人达成感情上的亲密的。”[11]42吉登斯也曾提出“后传统时期”以亲密关系为特征的人际关系的“反省性”模型,并认为反省性可以弥补个体与他人和世界之间的距离。但是在这种模型中,紧张却是不可消除的。因为,这种紧张不可能通过行动来解决,它常使行动者陷入关注自我之中[7]425。

对“普遍化他者”的需求与追求个体性之间的二律背反使得冷漠化社会的人际关系当然不可能恢复到传统熟人共同体中那种交融状态。暧昧,作为一种若即若离的表示认同和好感的关系状态,也许可以满足个人主体性独立的需要,同时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人的情感需求。

不过,暧昧终究只是一种联结状态,不是实际的联结纽带。个体化社会中人的异质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个人与他人的直接交往变得日益困难。加之日益快节奏的生活,时间变得越来越具有紧迫性。任何个人在某个空间都是短暂的“歇脚”而非长时间的逗留,人与人之间只能保证暂时性的接触。街道上的人匆匆一瞥,擦肩而过,“孤独的走在人群里”。没有情感,人与人接触和交往的初衷从何而来?抛开理性的因素,人的选择性行为往往与对某一事物的兴趣有关。感性认知或许提供了这种初衷。

现代个体化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异质性使得人们在选择交往对象上表现出不同的喜好。社会分工的细化将个体化的人划分为数量众多的“类群体”。专业性关系的划分不仅表现在工作中,也日益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而时间的紧迫性,要求生活在城市中的人要经常性地区别重要、次要和无关紧要的选择和事件,并迅速作出决定和行动。瞬时性的决定和选择总是建立在与个人有关的利益、兴趣、偏好等基础之上,即表现出某种倾向性。人际关系的建构和维系也是如此。在个体倾向性的主导下,鉴别与选择的行为通过人的认知图式对与自己利益、兴趣和偏好相关切的事件和个人进行筛选,呈现出认知性的一面。

所谓认知,是个体对特定事件和事物的认识和态度。在个体化社会中,共同感兴趣和关注的话题或许是唯一能将互不相干的一大群人联系起来的中介。在相同或相似的认知基础上,不相干的人可以建立谈话的基础和人际关系的纽带[15],最经典的例子,如××爱好者协会、球迷协会等。以认知为中介,不同的人之间可以建立多种类型的人际关系,并且充分呈现出民主性、平等性和开放性。可以说共同的认知是冷漠化社会人们所能寻找到的最好的相互接近和建构关系的借口和理由,事实上也是人们唯一能够找到的既合理又自然,同时也不失主体性的理由。而以“我们”和“自己人”为核心概念的“情感性关系”,也因此变成以“你”和“他”为核心概念的“认知性关系”。

三、人际关系的再整合:认知性关系建构的可能性及其模式

首先,我们通过传统熟人社会人际关系建构的特征来模拟一个模型(见图1),在此基础上寻找冷漠化社会人际关系重构的新模式。

图1 传统社会熟人关系的建构模型

如图1所示,在传统熟人社会中,人并不是原子化的,因此主体A与B用封闭虚线来指代。这里,实线和虚线是具有时间顺序和强度意味的指涉。主体A和B之外存在一个独立的客体,在对客体发生兴趣之前,主体A和B通常事先会对客体的看法进行沟通,相互间的情感性导致主体间在对客体表达看法之前主动地、有意识地靠拢,进而通过交流和协商对客体达成一致的认知C。对客体的认知是在主体间有意识地靠拢之后发生的。而在共同认知达成之后,认知C会对主体间的相互关系进行强化。事实上,主体间关系和共同认知C是相互强化的关系。但这之中有一个强度和顺序的不同,主体间关系对共同认知C的强化程度要相对于认知C对主体间关系的强化作用强,而且认知C对主体间关系的强化发生在主体间关系对认知C的强化之后。其中,主体间的有意识靠拢对主体获得一致认知具有事实上决定的强化作用,如图1所示表示为实线箭头。而由于主体间关系本来就有较强的情感色彩,同时,对客体的认知用虚线指代,因为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建构与维系一般来说与客体无关,主要建立在血缘、地缘和亲缘的基础之上,客体对主体间关系的影响作用并不那么明显,因此共同认知C对主体间关系的强化作用是较弱的。另外,只要客体持续存在,只要主体A和B对客体的兴趣不消失,这种相互间的强化关系就会持久存在。

以农村仪式性文化为例,传统仪式对熟人关系具有维系作用,并能够唤醒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于通过仪式唤醒情感的开创性研究最早始于涂尔干(参见:Durkheim, Emile. (1965). The elementary forms of the religious life. New York: Free Press(Original work published in 1912)。除此之外,兰德尔·科林斯的仪式互动理论也强调仪式对情感的唤醒作用。。共同的文化仪式是熟人社群内部经久形成的生活文化,并通过人们周期性、例行化的聚集而强化对仪式的认同感。然而,仪式作为一种文化,是内化于熟人社群内部的,对熟人关系的强化仅起到背景性的作用。

不同于熟人社会人际关系的模式,冷漠化社会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特点。图2中,A和B是用相互封闭的实线圈指代两个原子化主体。在主体A和B之外有一个独立的客体,主体A和B共同对客体发生兴趣,这种兴趣导致主体A对客体产生认知A,主体B对客体产生认知B。当认知A与认知B趋于相近或一致时,客体就会强化对主体A和B的吸引力,从而达到使A和B两个主体相互靠拢的目的,而这种靠拢也经常是在主体无意识的状态下实现的。客体与主体A和B之间相互的关系形成一种三角性关系,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当客体对双方主体的吸引力越强,主体A和主体B就会越发靠拢,二者之间的人际距离也将会越来越近。

图2 个体化社会陌生人之间人际关系的养成模型

在图2中,实线和虚线也同样是具有时间和强度性质的关系指涉。这种关系建立的顺序首先是主体A和B对某一客体产生共同认知,然后由此相互吸引、靠拢从而建立和强化情感。但不同的是,这里陌生人基于共同认知而建立的人际关系并不具备熟人共同体人际间靠拢的那种较高情感强度,因此用虚线箭头表示二者之间的相互靠拢。由于现代社会人际关系的暂时性和不连续性,因此对客体的相似或相同认知与主体间并不存在长久的相互强化关系。主体间靠拢对客体获得相似和一致认知的强化作用是决定性的,因此用实线来指代,但对客体的相似或一致认知对主体间关系的强化是较弱的和不稳定的,这种暂时性的强化关系将会随主体A和B对客体所表现出的兴趣和兴趣程度的变化情况而变化,不管是哪一方对客体的兴趣减退或不再表现出有兴趣,二者先前建立和维系的暧昧关系就面临弱化和断裂的危险,故这里用虚线表示。另外还存在一种情况,即一旦客体消失,主体A和B的暧昧关系也就自然弱化和断裂了。

客体对冷漠化社会人际关系的建构作用在于能够提供一种联系多方的中介。以公共空间为例,包括广场、公园和绿地等在内的公共场所并不只是为人们提供休闲和娱乐功能,其另外一个重大的作用就在于能够将不同的人吸引到同一个时空场域中,这也是现代社会公共空间生命和活力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哈贝马斯将公共空间定义为“我们生活中能够形成舆论的地方”[16],而这种舆论就体现在将彼此的各种感官结合为一些统一的观点[17]。查尔斯·泰勒说:“公共领域是一种公共空间,在这里,社会成员必定通过各种各样的媒介相遇,包括面对面的会见,并就有关共同关注的事务进行讨论,从而能够就这些问题形成共识。”[18]在公共空间中,通过这种共同认知的中介,人们才能在冷漠化的社会里与他人建立关系,并强化这种关系,在建构自身的同时也重构着现代社会,并使冷漠化社会得以可能。

四、小 结

如果说传统社会熟人关系的相互参考框架是“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个体化社会里陌生人之间的暧昧则是以“如果他也这么认为的话”为参考框架的。因为,如果我们不是偶然正巧碰上这个人,某一个其他的人对我们来说也会具有同样的意义[12]346。总之,现代社会里的人追求的不再是熟人社会人际间的那种交融关系。在冷漠化社会中,大体上社交中的陌生人不喜欢情绪性密切关系,而是追求不即不离的距离感[12]230。就像爱德华·阿尔比的《动物园的故事》中的主人公杰利一样,他是一个流浪汉,既憎恨互不对话、互不照面的破屋邻人,同时又鄙视中产阶级的温馨家庭[12]5。现代社会中,人们不也正是在寻找一种也许并不那么清楚的,但却应该介于两者之间的那种联系方式吗?可以说,在个体化冷漠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若即若离,正是以暧昧的形式在陌生人之间追求一种传统熟人关系的另类回归。在个体不得不独自承担风险又找不到可靠同盟的情况下,只有建立在共同认知基础上的介于有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暧昧才是所有人的情感归宿!而且这种熟人关系的产生也会为孤立的个体在必要的时候带来某种可能的无组织化的非正式同盟,从而有助于主体在一定程度上适当化解所面临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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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春英)

IndividualizationandReintegrationoftheRelation

GU Yuliang

(EditorialDepartmentofGraduateJournal,CentralChinaNormalUniversity,Wuhan430079,China)

In modern society, people’s being cold and indifferent is an established fact. With 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society of acquaintances, intimate relationship retreats to the narrow field in the domain of the traditional family. The relation between “He and I”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distinctive, and “We” is becoming so hypocritical. In this situation,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people is showing a discrete state. Breaking with the tradition, however, individuals must establish social relations between themselves and others and the world in order to create their own. A various risks lead to the anxiety of none alternativation, which gives a potential power for interaction between individuals, and so gives the “ambiguous” foundation between individuals too. By analyzing the adaption to the unfamiliar interpersonal in modern society, and the interpretation of ambiguous indifferent society between people, we tried to raise the possibility of the intimate relationship of the alternative regression and the regression model.

individualization society; acquaintance; stranger; returning

10.3969/j.issn.1673-8268.2013.04.026

2013-03-02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城市流动人口服务管理问题研究(11amp;ZD036)拓展性成果

谷玉良(1987-),男,山东枣庄人,编辑,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理论社会学研究。

C913

A

1673-8268(2013)04-013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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