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看春闺梦里人——舞蹈《春闺梦》浅析
2013-11-22陈东
■陈东
花旦,是中国戏曲旦行中的一支,扮演的多为天真烂漫,性格开朗的妙龄女子。而舞蹈《春闺梦》就是提取了如今我们所见的戏曲人物中的角色——花旦中的 “闺门旦”来创作,将戏曲中的身、法、手、眼及下身的走步与流动结合于舞蹈的本体中,成为了舞蹈界的一个新的点睛之作。一身青衣,头饰珠翠并加上一根长长的辫子,背立而向,定点的造型之下,只可从单薄的背影中透过其侧脸可看出这是一个娇小的女子。随着戏曲音乐的响起,兰花指的纤长俏丽配以手臂动作的柔润伶俐,女子转身而退,细碎的花梆步以一个S形,迂回于舞台之中,如同跃然纸上的书法一样游刃有余。拂面撩窗的探头,双手小心翼翼地在胸前鼓掌,脚下步伐的小小抬起落下,无一不能看出这是一个活泼开朗而又天真可爱的少女。戛然而止的音乐后一个旦角出场的咿呀之音,定点而立,细碎的小晃头加上甜润的微笑,顿时让人联想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诗句,旦角的形象一下树立起来。舒缓轻快的曲调插入,女孩向前探身而行,左右的张望,双手在胸前不断地揉捏,单脚在腿上来回的摩擦,看出了她心中的焦躁和不安,想去上前看个究竟,但却又止步于繁缛礼节的束缚只能在原地徘徊之中。随后的嘟嘴,跺脚转身,一个少女的撒娇之态通过一个极其简单易见的动作展现出来。不断地向自己的好奇之处去试探,以退为进,探头转身的张望,双眼瞪大眼中充满着好奇,使一个从不出门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形象通过眼神、探头、表情及来回徘徊的步伐,四点相融合,清晰流露。双手掩面遮挡,头从手后悄悄地探出,颔首收回,手捂嘴而扭头;背对而立,双手在身后来回的绞动。让我们看到了少女的怀春姿态,对爱情的向往,含羞时的不好意思,犹豫不决的徘徊。
动作虽细碎,但却丰富且耐人寻味。整个舞蹈调度虽没有那么丰富,但却清晰可见,很明确。刚开始时一连串S形的花梆步,紧接定点造型;其次动作的设置一直在朝向一个方向,一条斜线的前后调度迂回,表现女孩被那边所吸引;进入快板音乐后,同样也将演员设置于舞台的斜角区域,斜线的迂回和横线的延展并且反复出现在舞台前方斜角定点舞蹈的设置,可见编导的匠心独运之处。虽然只有简单的调度,但却能让观众从这巧妙的舞台调度的流动中看到编导所要传递出的蕴含之义,为整个舞蹈锦上添花。再者,配以编导巧妙的结构安排,使舞蹈又升华一步。第一段,为少女怀着对世界的无限憧憬迈出家门,对外面世界的处处惊奇和好奇;第二段,是少女的思春之态,在遇见心上人时的娇媚;第三段,强化人物的形象特征,及内心的各种紧张与焦躁,并在最高潮之处选择戛然而止的收尾。步步扣题,层层嵌套,在最高点的时刻选择收尾,独特而又新奇,并且能给观者留下一种意犹未尽之感,在结束后还能够让人沉醉其中。
在对旦角这一形象上抓住自身特点,留下经典的元素:晃头。与古典舞结合一体,对“闺阁旦”这一形象的塑造,体现了少女的天真烂漫与活泼开朗。同为取材戏曲的旦角,与早期作品《俏花旦》有异曲同工之巧,也有大相径庭之妙。《俏花旦》选取的是戏曲之中花旦的形象,为青年或中年女性的形象,性格活泼或泼辣放荡,常常带点喜剧色彩。同时花旦也是一道清新亮丽的风景,旦角们常常穿着艳丽的戏服,画上浓烈的油彩,头戴华贵的头饰,顾盼神飞,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无限活力。 融会川剧的音乐风格,用舞蹈的现代创编手法以及舞蹈的古典身段等肢体语言,在道具的设置上,更是独具匠心。在花旦的头顶上别上了一个野鸡翎子,随着花旦们的细碎走步和戏曲晃头的动作,野鸡翎子不断地颤动形成一个空中的波纹,给人一种空间的审美之感。同时这个道具也展现出了花旦角色的乖巧伶俐,幽默风趣。一个是运用特殊的道具加上晃头展现成年女性的娇媚乖巧,一个是一身青衣融合晃头体现少女的可爱活泼;以群舞和独舞两个不同的形式表现,不论是花旦还是闺门旦都由编导的独特创思和编排手法巧妙地各自展现了自己的独特之风,令观者眼前一亮,也成为了舞蹈界新的亮丽风景。
舞蹈《春闺梦》虽取名与戏曲中的《春闺梦》一样,但风格却完全不一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京剧中尤为出名的《春闺梦》是根据唐代诗人杜甫《新婚别》及陈陶《陇西行》中的诗句而改编的。在故事中:“壮士王恢新婚不满数月,被强征入伍,阵前中箭而死。妻子张氏,终日在家伫盼,不觉积思成梦。梦见王恢解甲归来,张氏又是欢忻,又是哀怨。倏忽间战鼓惊天,乱兵杂沓,尽都是一些血肉骷髅,吓得张氏蓦地惊醒,才知都是梦境。”整个戏曲的基调都处于悲凉、凄惨的氛围中,对亡夫的死难以接受、逃避血淋淋的事实真相,并同时对其怀有终日的思念之情,最终抑郁寡欢无疾而终。而与其完全不一样的古典舞的《春闺梦》,氛围却截然相反。古典舞中的少女正值青春年华,她可以肆意的笑;可以倔强的哭;可以赌气撒娇;可以年少轻狂;可以我行我素;并没有戏曲之中的少年伤感,怀春遗梦,所留下的伤感和留恋。全新的释义:犹看春闺梦里人。多了分青春活力的朝气,少了些悲伤怀春的难过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