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沦陷》艺术断想
2013-11-22陈学超
■陈学超
话剧《沦陷》是著名剧作家姚远先生的力作,导演胡宗琪,舞美设计黄海威。
剧作笔调凝练,文字厚重深沉,以一种回望历史的眼光,严肃地呈现了那场灾难来临之时人性善恶美丑之种种形态,既重现了灭绝人寰的杀戮,亦谱写了珍爱和平、普渡众生、世界大同的人性之光。
“南京大屠杀”是法西斯暴行的又一铁证,是人类之难,如此宏大的事件背景,如何在有限的时空里完成这个剧目,这是导演与舞美设计的首要任务。导演胡宗琪撷取电影艺术的诸多手法,如“叠印”、“意识流”等。如第一场,史家兄弟告别,瑞芬对着完整的耶稣像祈祷,祈求上帝保佑那些善良的人们,“阿门”之时,史孝堂已至舞台后区定格,此时宁杭公路日寇的铁蹄由远及近,飞机大炮轰响,一队日本兵上场,史家完整的红门转而为一架轰炸机从天而降,那些祈祷的史家男女早已惊慌失散,进而推进了伤病医院的平台,一干国民党兵愤怒地声讨国民政府的不抵抗……这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里,逐次叠印在几个画面里完成。
由这个一场转二场的例子可以看出,导演和舞美设计在勾连场景、推进事件的机巧与用心,这等于告知了观众,这是主创的主要语法,从而奠定了全剧的叙述基调,即使场与场之间置景庞杂宏大,也未失却这种类似“叠印”的手段,从而成为一种风格样式。
再例举一个同一场戏之内的导演处理。玛丽亚与日本特使交锋的一场,二人唇枪舌剑,玛丽亚义正辞严,向日方提出抗议;而日本特使则百般狡辩,一副无耻之尤的嘴脸,与此同时,史孝堂的女儿香香像只孤魂一样在舞台上游走,她间或驻足凝望,间或踟躇穿行,她没有一句台词,那么,她在想什么呢?她是见证的一个符号?既是,又不全是。她或是今人,抑或是今天的日本后代的一个,她在见证的同时,用无声的语言提醒着世人,残暴终会终止,和平永远是人类追求的永恒主题。
要谈一下这个戏的音乐与音响。本剧作曲是吴旋,音响设计即是笔者。吴旋的作曲为本剧提供了三个小类,即情节性段落、抒情性段落和局部短句。一段南京白局,两次出现,幕启时为第一段,苍凉的女声“一杯子酒,南京市乱纷纷,耳听得日本军,攻打南京城……”似如鼓书,诉说了一个故事的开端,也十分有效地成为了全剧的背景索引。第二次出现是在日军屠城之后,一堵流动着鲜血的城墙触目惊心地矗立在观众面前,城市断壁残垣,一片废墟,暗场时这段白局又起,听得人心惊胆颤,杀戮结束了,应该告一段落了吧?不是!绝不是!屠命结束了,屠心又开始了,那段白局是又一场屠杀的暗示,后几场征集慰安妇、强奸妇女诸情节皆是印证。
吴旋的作曲有一个鲜明的特征,那就是交响与现代配器的结合,如史孝堂对俞子文讲述死里逃生经过的那段音乐,即是用电子管子演奏,凄凉哀伤;而结尾史孝堂自杀,直至史孝庭炸掉日军军火库,则用了一段长达八分钟的音乐,简单的旋律中用了许多摇滚的节奏,一直推进着情节,将观众带入了悲壮的情境与全剧高潮。
音响的使用之多是这个剧的必须,战场的枪炮、日军的汽车、搜查与射杀,均和情节密置结合。野狗被射杀的哀鸣,彰显了日寇的凶残与邪恶,而那段属于音响的教堂合唱,则是人类呼唤安宁、超度魂灵的段落。耶稣像下,岛田开始了对这场战争的发问与自省,他也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最终虽则死于香香的误杀,其实也是他悲剧命运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