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订鸟声(组诗)

□贾振声

麦田

麦田是面包的农村版

农民们看报有个习惯

用锄划出重点段

在一村人的嘴上流传

燕子也不时来阅览

看到有利于它们的消息

还念出声，它们念得婉转

听得娃娃们忘了割草的事情

黄豆

娘正在数落爹不会种地

说一年的汗珠子都掉哪儿去了

豆子们喊着叫着

从豆荚里蹦出来跳出来

说全在这儿呢

土默川农妇

家暖一盘炕

烧炕又常常是女人的事

女人看见一根树枝枝

一颗羊粪蛋蛋也要捡上

在土默川

女人最怕烧不热炕

所以

有时不得不烧一些情书

独在异乡

儿时在玉米棒上掐下的指甲印

已上升成月牙

童年在麻绳上结下的疙瘩

已开成菊花

只有从小叫惯的乳名

像一条狗

不肯离开老家

锄禾

学生娃怕疼

总是直起腰

问父亲

太阳怎么还不落呀

父亲头也不抬地说

亏你还坐过滑梯

你不俯下身

叫它咋往下出溜

装订鸟声

我装订鸟声

一直码到树头那么高

它们不是孤本就是善本

我不用订书钉

我搓草绳线装